第11章 收徒
第十一章
葉皓然眼裡的驚詫一閃即逝。
葉天陽跪了下來，手臂著地，對著容玄行大禮：「師父在上，弟子葉天陽拜見師父。」
容玄臉色不變，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抬手招了招：「起來吧。」
不只是羅元，有些葉皓然的狂熱分子很不解：「小鬼你知道這位是誰嗎，為什麼不選他。」
小弟子選了容玄，其實也很能理解，畢竟後者不惜開罪這麼多人也要袒護他。這也意味著空出了一個名額，在場眾弟子仍有機會成為葉皓然的弟子。
誰知原因卻讓人哭笑不得。
葉天陽搖了搖頭，誠懇道：「不認識，不過我覺得容前輩……不，是師父最厲害。」
葉皓然沒有笑。
容玄進階神速想必是得了一番機緣，葉皓然也從不覺得前者比得上自己，他贊同羅元的說法。至於這少年，不止資質一般連眼力也沒有，話說回來他還真沒耐心收個徒弟親自教導。
「倒也機靈，才剛拜師就知道要投師父所好。」葉皓然心裡很不屑，面上雲淡風輕，對著容玄道：「恭喜容師弟得償所願，喜獲高徒。」
容玄回到位子上坐下，勾起嘴角冷笑。
以葉天陽的性子肯定是想到上回被救那事，選他那是板上釘釘的，並沒有什麼心機。很不客氣地回答道：「自己是什麼樣就會以怎麼樣的眼光看別人。你不是還說他資質平庸，成不了大氣候？」
葉皓然隱藏得深，丟出去的橄欖枝被人給踩了，明明不爽，卻裝得豁達，糊弄一般人也就罷了，落在容玄眼裡全是破綻，畢竟尚且年輕也做不到上一世那樣天衣無縫。
虛偽得讓人厭惡。
老實說在知道這人是傳承地所謂的三人之一后，哪怕修為稍遜一籌，容玄就想跟葉皓然打一場了，就算輸了也不會讓後者好過。
但如果要徹底粉碎後者的高姿態，徹底踩在腳下，容玄只能勝。
所以，沒有絕對的把握，只能隱忍。
葉皓然微笑道：「難道不是？容師弟果真是熱心腸之人，依舊同情弱小。」
容玄聽不得別人說他熱心腸這三個字：「你說的都是廢話。第一他不是弱者，第二你沒有嘲笑他的資格。」
如果葉天陽也叫沒天分，在座幾乎所有都是老弱病殘。
有些人一開始就鋒芒畢露，有的人很晚才暫露頭腳，葉天陽便是後者，身為那一血脈絕非池中物，大器晚成。
葉天陽順從地跟在容玄身後站著，以前從沒有人為他說話，鼻子有些發酸。
落座是按先後，他總算是知道到了葉皓然的地位之高，但也不後悔。容玄確實厲害，他早就見識過，而且還被他救過一次，於情於理都得聽容玄的。
「容玄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
三番四次這樣,葉皓然已經沒了耐心,不知是不是錯覺,容玄處處都在跟他唱反調,如果以為這樣就能吸引他的注意……很好，你成功了。
葉皓然摩挲著靠椅扶手，笑得幾分意味深長。
說實在的這想法跟容玄本意差了十萬八千里。如果是以前的容玄或許會怯場不敢再說下去，但這次他目的就是要借題發揮，寧願與葉皓然兩人敵對，也比這樣『我是為你好，你得記在心裡』的假意來得不那麼讓人噁心。
你算個屁，我什麼話不敢說。容玄聽他說話都厭惡得心煩。
見容玄臉色不對，葉天陽心裡咯噔一下，惶急之下竟然舉起手，嗓音有些底氣不足。
「各位師兄說得沒錯，我是資質平庸。都是我的錯，各位長老和師兄不要傷了和氣。」
他不想因為自己給容玄惹麻煩，這些貶低的話聽多了，也覺得沒什麼。
「我會勤奮努力，爭取不讓師父失望。」
台上不少人掩嘴笑。
「真是好徒弟。」很會審時度勢，安撫眾弟子，好心為師父解圍。葉皓然冷笑出聲，輕拍手掌。
不少人附和，一時間氣氛緩和。
容玄冷冷地掃了葉天陽一眼，沉默不語，一直到大會結束再沒跟說過半個字。
葉天陽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得師父生氣了，一直到人都散了，他垂頭跟在身後，大氣也不敢出。
靠近院落，容玄終於轉過身，二話不說，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葉天陽頭被打得偏向一邊，身體橫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掙扎著爬起來的時候整張臉都青紫了。
「不是還救不相干的人敢獨自闖進荒林，你不還特別理直氣壯要為妖獸出頭，你既然不怕死，這麼有本事有膽氣，氣勢呢，剛才去哪了？」
想起初遇就來氣。怎麼沒想過那個敢擋在妖獸面前一命換一命的蠢貨竟然就是葉天陽！
但如果沒那次偶遇估計這回拜師還得從別人口中奪食了，真讓他選還不一定選中自己。
就事論事，只談這一次，容玄冷聲道：「葉天陽，你知道哪裡錯了？」
「我……」葉天陽被打懵了。感動越深期待越大，打擊來得觸不及防，好似雲端跌落粉身碎骨。他扶著頭晃晃悠悠地站起，鼻子嘴巴都在流血，喉嚨發堵再也卡不出半個字。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勁風襲向面部。
葉天陽瑟縮了下，猛地閉上了眼睛。
「師父看重我，而我卻自認平庸，沒把師父的話聽進去，掌門和長老們都在，給師父丟臉了。」
難道看不出那麼多人都在故意爭對！
明明他只是在為這人說話，明明剛才這人還很溫柔的，明明還在袒護他……難道全都是假的！？
容玄盯著他的臉，心裡一陣煩躁，揮過去的手掌停在距頭顱半寸處。
「一點小事就哭像什麼話，把眼淚擦了。你說對了一半，但還不夠準確。聽好，這些話我只說一遍，你一定要記住。」
畢竟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再堅強也就這樣了。
葉天陽吸吸鼻子，眼睛通紅，臉都腫了看上去特別滑稽。
「是，師父。」
「大聲點。」容玄皺眉。
「是！師父！」
容玄默了下，緩緩道：「永遠不要承認自己無能，人云亦云，是會當真的。」
「不要過於相信別人說的話，無論是誇讚還是貶低，他們說不行，是想讓你變得跟他們一樣。」
「天賦悟性靠苦修來支撐，有天賦的人不一定是強者，但強者一定勤奮。」
葉天陽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很多年後他再想起這番話，又是另一種震驚。
「我脾氣不好你也知道了，還想認我為師就得做好心理準備，不怕就跟來，跟來那就沒有退路了。」容玄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跟不懂道理的人怎麼講道理。
他覺得自己給自己找了個麻煩，葉天陽的確是極品，這人的個性或許是天生的……
但葉天陽連要殺他的妖獸都能原諒，更何況是一巴掌，真能有點恨的念頭也是孺子可教。
果然不出所料，這人沒有那麼不堪，並沒有被那話嚇倒。也許是爭口氣，還是跟了過來。
「去山下打水把水缸倒滿，院子打掃乾淨，雞給餵了，以後這是你每日必做的事。對面那間是你的房間，裡頭很亂，自己整理。」容玄吩咐了一堆，甩手進屋前，指著門口的石墩，不大卻也有五六十公斤重。
「做好之後不準休息，把石墩舉過頭頂面朝東方站好，到時注意全心放空，感悟天地靈氣吐納生息，到後天日出后再過半個時辰結束。這是犯錯的懲罰。」
「沒有重要的事，不準任何人進屋打擾我。」
門嘭地一聲關上。
葉天陽聽完臉整個垮了，狐疑地走過去顛了顛石頭，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這還是人嗎，這還算人嗎！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極限是六十公斤，也就剛剛好能舉起這石頭。的確能做到引靈入體，感悟靈氣不難，但在極度疲憊的狀態下還吐納養氣，想都不敢想。
啊！拼了！葉天陽泄氣地抓亂了頭髮。
把一切雜活做完已經是傍晚了，葉天陽累得滿頭大汗，屋前找了塊空曠的地面搬起石墩，倒吸一口氣：「好沉。」
舉過頭頂，適時渾身緊繃。
兩個時辰過去，葉天陽雙腿開始打顫，全身僵直，額上熱汗涔涔。
第二天天亮，雞鳴震耳，院子里三隻又開始活力十足地互啄起來，偶爾追逐著跑來跑去。葉天陽渾身抖如篩糠，熱汗濕透了衣衫，身體搖搖欲墜，每逢腿被那麼不輕不重地撞一撞，他都差點摔倒。欲哭無淚。
一夜一天過去，又到了晚上，容玄連影子都沒出現過。
葉天陽飽受生死煎熬，累到極致，昏昏沉沉近乎虛脫，他熬到極限還咬緊牙關堅持，渾身都麻木了。
這時，突然有了絲異動，感官越發敏銳，外界波動突然活絡起來，靈氣爭先恐後地湧入身體！
葉天陽從恍惚中驚醒，有用！
引導靈氣入體，原本乏力的軀體漸漸有了一絲力氣，渾身輕鬆了些，雖然依舊疲憊。
但掌握到竅門的那一絲明悟足以讓他更有信念堅持。
突然門開了，容玄一身便裝拿著東西走出來。
「師父。」葉天陽渾身一個激靈找回知覺，頓覺無盡疲乏鋪天蓋地襲遍全身，眼前一黑差點鬆開手，石墩若是砸地肯定能把腳砸個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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