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她到底想要什麼。」

白子墨十分生氣，根本無法壓抑怒火。

「沒完沒了。」

白子墨很少往總部去，即使去了看到白成秀也是避著走，實在太煩她看了。

「爸爸在的時候，她就喜歡挑撥父母之間的關係，如今還不得安生。」

車子開得飛快，白檸側頭看著窗外疾馳而退的世界，心裡揪成了一團。白成秀確實令人煩躁，白子瑜能成今天的模樣，大抵是少不了白成秀的耳邊風。

「為了錢唄，還能是為了什麼。」

好長時間，白檸翹起嘴角嗤笑一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她歪了下頭，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惆悵，眯了眼睛聲音漸漸沉下去，沒了情緒：「我只希望她能安分守己，若是傷了媽，無論犧牲什麼，我定時讓她不得好過。」

車子剛剛停穩白檸就拉開車門沖了出去，白子墨在身後甩上車門手裡拿著鑰匙也快步跟了上去，母親身邊只有一個看護還有個保姆張阿姨。她現在情緒不穩定，若是出了什麼事……白檸不敢往下面想。

一口氣跑到了病房門口，還沒推門進去就聽到白成秀趾高氣揚的聲音：「哼？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我只是來探望病人，何錯之有？信不信我讓你們這醫院開不下去！」

白檸推門進去，用的力氣有些大，門板碰的一聲撞到了牆壁上。入眼就看到穿著香奈兒套裝的白成秀站在病房中間，塗著鮮紅指甲的手指在空中揮舞：「你們是誰？顧客就是上帝懂么？」

「呦？這誰啊？」

白檸進去視線環顧病房，床頭的吊水架子也被打翻了，母親躲在病床的角落裡緊緊抱著張阿姨的胳膊，神情惶然。白檸頓時就火了，她只想知道母親有沒有事。

「怎麼來我媽這裡亂吠。」轉頭看向另一邊十分為難的醫生和護士，皺了眉頭嚴肅道：「精神科是在這邊掛么？怎麼什麼人都往這裡跑，你們也不攔著？」

「白小姐，這位女士說是病人的家屬。」

母親的主治醫生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不緊不慢說道：「白小姐，既然你來了，這邊就交給你處理？」

「家屬？」

白檸回頭看向白成秀，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擰眉：「大概是走錯了地方吧？我怎麼不記得我家有這麼的親戚？梁醫生，以後這種事，我認為你們醫院有責任要求保安請他們出去。」

「白檸！」

短短几日未見，白檸竟然囂張至此，簡直是不能忍。白成秀登時就惱火了，怒火噴向白檸，冷眉橫豎：「你什麼意思？白檸，你敢這樣和我說話？」

「和你說話還要再加個什麼身份？」白檸揚了眉毛，語氣絲毫不留情面：「你什麼人？什麼身份？你來到底什麼目的？我要不要報警讓警察調查調查清楚。」

「你——」

白成秀氣的臉都漲紅了，抖著手指幾乎要撲過來打白檸：「你這個小賤*人有什麼資格和說話，你根本就不是白家的人，我來這裡是你們的榮幸！」在她心裡，白檸母子就應該跪舔她。

白檸迅速往後閃去才躲開白成秀伸過來的利爪，原本縮在張阿姨懷裡瑟瑟發抖的林薇忽然就大叫一聲：「檸檸快跑，壞人要殺你！」

她情緒有些失控，立刻就往這邊撲來，張阿姨眼疾手快連忙抱住林薇的腰。「夫人你別激動，沒事沒事，沒人敢打咱們檸檸。」

白檸特別生氣，白成秀就是個瘋子：「快報警！」

白成秀自認身份高貴無比，無奈遇到這對不識好歹的母女，那點子修養都被磨沒了：「白檸，你那個母親沒有教你的規矩我今兒就教教你！」說著扯開要去拉自己的看護就直奔白檸而去，她是氣瘋了，白家原本就是自己做主，竟然被這對母女給得了便宜。遺囑判下來，就算是她不同意也是沒辦法，手裡握著那可憐巴巴的百分之五股份，而白檸這對母女卻得了白家所有的財產。

「住手！」

白成秀還沒碰到白檸，手腕上一疼隨即她就被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lv包也從胳膊上摔到了垃圾桶旁邊。腦袋裡一片空白，她今天竟然被打了。

「白檸，你沒事吧？」

白子墨連忙拉過白檸上下打量，確定她沒事就把白檸往身後塞，滿含戾氣的眸子盯著坐在地上的白成秀，壓低了聲音：「白檸，你去看著媽媽。」

白成秀被這麼粗魯的對待，她整個人都驚呆了，只楞了一下就歇斯底里的吼了起來：「你竟然打啊！我要報警抓你去坐牢，白子墨你一個小輩竟然敢打我！這是什麼家教？」

白成秀坐在地上全然沒了優雅貴婦的氣質，精緻的妝容都毀了，潑的非同凡響。

「我讓你後悔！」

「長輩？呵呵，你有把自己當長輩的覺悟？」白子墨直接掏出了手機：「你要報警是吧？我幫你，現在就打，誰不打誰孫子。」

他突然就大了聲音，指著白成秀的臉：「別以為我爸去世了，你就能騎在我們家頭上，你也看看自己，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

白子墨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眼睛冷冷看著白成秀，一字一頓：「我媽，我姐，你敢再來動一下，姑姑，我可是不會放過你！」

林薇一看到白檸走過來就撲過來慌裡慌張去看白檸臉上有沒有被打到，她小心翼翼的摸著白檸的臉：「檸檸，疼不疼啊？」

「我沒被打到，沒事。」

白檸回神猛然抬頭看著母親：「你認得我？」

「你是檸檸，我的女兒，我怎麼不認得。」林薇說著眼圈就紅了，抱著白檸在懷裡，手指緊緊抱著她：「我的女兒我怎麼能不認得啊。」

白子墨也迅速轉頭看過來，他臉上滿是震驚，不可思議的盯著林薇，好長時間喉嚨滾動，激動的喊出了聲：「媽，你認得我和白檸了？」

林薇還沒動作，白成秀就站了起來，描著眼線的凜冽眼睛掃了在場眾人，咬牙切齒狠聲道：「很好，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東西，哼，我等著你們跪在地上求我。」

說完她拎著自己的包甩袖而去，氣的頭髮都要豎起來。她是恨極了林薇這個人，她養的孩子也是這種毫無素質的人，白家不可能交到她的手裡。

病房的門被摔得震天響，林薇被嚇得哆嗦了一下，她還是緊緊抱著白檸。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白子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抿了抿唇。

「壞人走了。」

她好似根本就沒聽到白子墨的聲音，拉著白檸的胳膊，神神叨叨的重複：「壞人走了，壞人是要來殺檸檸。」害怕又惶恐，原本已經消瘦的臉色全然是恐懼，緊緊掐著白檸，隔著衣服指甲都要陷到白檸的肉里，有些瘋狂的喊著：「你趕快找個地方藏起來，她要殺你。」林薇實在是害怕，那麼多人想要白檸的命，她害怕自己護不住：「你趕快去找姥姥，不要再回來，你爸爸不管你，他們會殺了你。」

一旁的梁醫生小聲的對旁邊護士說道：「準備葯。」

白檸心臟驟然抽疼，血淋淋的疼的幾乎喘不過氣。看著林薇的眼睛，嗓子發硬幹澀。林薇現在的記憶是混亂的，她情緒不穩定，根本就認不清楚人，誰想殺自己？那是什麼時候的記憶？

白檸腦袋裡一團糟，只覺得心疼。她把林薇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沒事沒事，現在沒人能殺的了我，我沒事，你別害怕！我和子墨都在，我們會保護你！」

「白小姐。」

身後梁醫生看林薇的情緒漸漸穩定，靠近低聲說道：「林女士的情況很不穩定，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就別讓來了，影響病人情緒。」

林薇鬧得厲害，梁醫生給打了一針鎮定劑才漸漸安靜下來，似乎是睡著了。

「我媽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白檸抬手狠狠揉了一把臉，心情十分的糟糕，怎麼這麼多的事啊！偏偏出在自己身上。白檸真想問一問老天，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才會這麼懲罰她。

「淤血壓迫了腦神經，現在病人的情況並不適合再做手術，危險性太大。現在只能靜養，等病人身體狀況穩定再做二次手術。」

「那她現在就是認不清人了？」

「嗯，會出現記憶混亂等情況，你們也不用緊張，耐心一點對待。」

「會的。」白檸嘆一口氣：「謝謝你，梁醫生。」

「不用客氣。」

白子墨一直沒說話，直到梁醫生走了出去，他還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手肘擱在膝蓋上，好長時間后，他抬手捂住了臉，長長的吸一口氣。白檸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那麼大的期待還是落了空。白檸何嘗不是？她以為母親是認出來了自己。

閉了閉眼，她起身倒了兩杯水。看護和張阿姨忙完了，她招了招手：「張阿姨，琳姐，過來喝杯水。」

她們都抬頭看了過來，白檸表情很平靜，甚至是笑了下：「我媽現在睡著了，也沒什麼事，你們過來坐。沒事，你們對我媽的好我都記著，只是聊聊。」

「白小姐，我不是這樣意思。」

那看護笑的訕訕，張阿姨倒是什麼都沒說，走到了白檸面前：「檸檸，是我大意了，你就怪我吧。」

白檸抬手握住張阿姨的手，眯了眼睛臉上卻是沒了笑：「阿姨，這麼多年了，我們一家人一樣親，你這麼說我心裡能好受了？」

抿了抿嘴唇，嘆一口氣，才又開口：「我們家是什麼情況，您也知道。」

「檸檸，以後誰來我也不讓見夫人。我一定不會讓夫人再受到刺激，檸檸，夫人成現在的模樣，我這心裡實在是難受啊。」

白檸卻想著給母親轉院，如果有合適的安全一點的醫院，母親就不用再受這種刺激了。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白成秀來做什麼？」

白檸倒是相信張阿姨對母親的心，家裡給的報酬不低，她在白家做了十幾年，人都是有感情的。對於白成秀，白檸實在是叫不出來姑姑兩個字。

實在是噁心，她和白成秀坐在一處是兩句話都說不到，必然會掐架。張阿姨一聽這話，登時臉色就變了，手指絞著卻是沒說話。

一旁坐著的看護倒是先開口了：「那個人自稱是白小姐的姑姑，我也沒在意，她和夫人說話，我看他們聊得還好就去倒水了。剛進洗手間就聽到夫人的尖叫，隨後那個女士就謾罵起來，我就連忙給你打電話了。」

白檸看了她一眼，看護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叫朱琳，農村來城裡打工。據說家裡有一個正在讀初中的女兒，白檸眯了眼睛。

「以後不管誰來，只要不是和我或者子墨一塊過來，都不讓進來。琳姐，我媽媽這病受不得刺激，希望你能明白。」

他們兩個人說的都含含糊糊，白檸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裡也是清楚的很。張阿姨是本地人，孫子剛讀幼兒園，早上□□點的時候，恐怕是離開醫院去辦自己的事了。

「我媽身邊不能離人，回頭我再找個看護，不然，你們太辛苦。」

白檸不能逼得太急，她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守著母親，找來外人又信不過。張阿姨到底是在白家做了多年，對母親沒有外心這點還算難得。

張阿姨和朱琳都抬頭看向白檸，白檸笑了笑：「沒什麼事，我媽媽吃早飯了么？」

「醫院這邊有小食堂能做飯，早上我煮了粥。」

張阿姨看白檸沒有細究，鬆了一口氣：「你和子墨想吃什麼？中午我回去燉湯。」

「回頭問問醫生看我媽吃什麼，照著菜譜做，我和子墨最近沒什麼時間在家吃飯。」

「嗯。」

「那我先去做事去了。」朱琳站起來看了白檸一眼，說道：「白小姐，你放心，這事肯定不會發生第二次。」

「麻煩了。」白檸抬頭和她對視，張阿姨也要起身，白檸忽然開口。

「張阿姨。」

「檸檸？」

白檸看著她的眼睛，表情嚴肅下來：「阿姨，我和媽媽都很信任你，我媽媽現在成這個樣子，我心裡也是著急，如果那句話說的不對，我想你也能理解。」

張阿姨楞了一下，心裡千迴百轉，就聽白檸繼續說道：「我能給的我一定不會吝嗇，白家對你的付出也是感激，阿姨，你別讓我失望。」

身邊沒有一個可靠的人，白檸實在是不安心。

張阿姨回去準備午飯，白檸看垂著腦袋無精打採的白子墨，走過去敲了他腦袋一下：「幹嘛呢？現在幾點了也不去公司？」

白子墨手指抱著頭，白檸看不到他的表情，心裡微微嘆氣。

「我以為媽媽認出我來了，白檸，她認識你卻不認識我。」白子墨似乎是笑了一聲，可聽著特別像哭：「我好像是嫉妒你了，她怎麼能不認識我呢？不記得我是她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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