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不用了,一會兒司機過來。」

顧琛攬著白檸的肩膀轉身往外面走,擺了擺手:「走了。」

一干人熱熱鬧鬧的送到門口,看看時間不早,也就紛紛散場。

顧琛人高馬大白檸在他身邊顯得愈加消瘦,兩人靠的很近,白檸皺眉想要推開,顧琛握著自己肩膀的手緊了一下,微微偏頭黑眸看過去。

「我不會放手。」

他的語氣很強硬,說完自顧自的嗤笑一聲:「我是會耍酒瘋的。」

顧琛身上有著濃郁的酒味,白檸皺了眉頭。她被顧琛強勢的拉在身邊,十分不自在,抿了抿嘴唇:「你不醉也會耍酒瘋。」

她還真有點擔心顧琛會在這裡耍酒瘋,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一直走出去,顧琛的腳步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古老的巷子還保留著舊時味道,路燈安靜的亮著,偶爾遠處傳來一聲狗吠。一陣兒風吹過,體內的酒精都跟著發酵了。顧琛攬著懷裡的人,眯眼看向遠處,沉啞嗓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你和王東,見過幾次面?」

白檸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就上次在半山別墅見過一次,他是王家人?」

「嗯。」

顧琛點了頭,他側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黑色腦袋,柔軟的頭髮都擦到了自己的下巴。黑暗裡,白檸白皙的皮膚格外柔和。

「那個席哥是上面那個席家?」

白檸抬頭看了顧琛一眼,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眸子漆黑沉沉看著自己。白檸心裡起了警惕,掙了一下:「你別搭著我肩膀,壓得走不成路了。」

顧琛看她一眼就收回了手,順勢插在褲兜,走在白檸身旁,眯著眼睛:「嗯。」

白檸雖然之前在猜測這個可能性,被證實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下:「權利很大啊!」

顧琛沒有說話,寂靜的晚上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白檸又不是特別笨的人,這些線索在腦袋裡過了一遍就知道怎麼回事。顧琛的人脈圈比想象中的更廣,他竟然會帶自己來這種飯局,鋪路?

白檸心裡波濤洶湧,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存的什麼心,永遠玩世不恭對什麼都不在意。他那些話半真半假,白檸猜不透。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顧琛突然停住腳步。

白檸心裡一怔,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疑惑的眸子四處看了一圈,這裡沒人,車子在不遠處停著,直視顧琛:「怎麼了?」

顧琛手指插兜,歪了下脖子,斜斜看著白檸,高大挺拔的身材在昏暗中猶如喬木。他翹起嘴角似笑非笑,黑眸微眯深邃沉洌。

沉默著沒說話,白檸眼珠子一轉,徒然覺出危險來。

「顧琛?」

「我想吻你。」

顧琛身子沒動,眼睛依舊凝視著白檸。他覺得這個女人很有意思,舉手投足間都似勾*引。

「呵呵!」

白檸轉身就走,顧琛突然抬步跨到白檸身邊,一把拉過白檸攬在懷裡。他的力氣很大,結實手臂箍著白檸的腰,低低沉沉的笑在耳邊響著,呼出的熱氣含著些許酒精。

「跑什麼?我又不會在這裡耍流︶氓。」

「顧琛,我你想和你鬧啊,你放開我!」

白檸很拚命的抬手抵在胸口,剛剛對顧琛升騰的那點感激轉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擰著眉毛抬頭怒視他:「我十分討厭你這樣——唔!」

顧琛低頭堵住了她的嘴唇,另一手握著她的後腦固定白檸亂動的頭。白檸瞪大憤怒的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嘴唇溫熱有一點煙味,這麼近的距離,白檸根本看不清楚顧琛的臉,都快成鬥雞眼了。緊緊抿著唇不想和他進一步的接觸,白檸煩躁透了。

「顧琛!」

顧琛卻已經直起了腰,他的喉結滑動,翹起嘴角看白檸的眼睛,揚了下巴意義不明的露出個笑來:「小氣。」

說完他鬆開白檸,白檸瞬間退出好幾部遠。顧琛也不生氣,揚了揚眉毛手指插兜,轉身闊步往前面走著,步伐沉穩心情似乎十分愉快:「走了,司機在前面。」

白檸抬手擦了下嘴唇,舔了舔后槽牙,有心想轉身就走,可沉默了片刻,還是跟在了顧琛的身後。路燈散發著微弱的白光,拉長了她的身影。安靜的巷子里只有腳步聲,一前一後。

巷子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寶馬,車門打開一個青年走下來:「顧總。」

白檸抬頭看了過去,距離的遠她有些看不清楚。顧琛點了下頭,站住腳步回頭看白檸,卻沒出聲,似乎只是在等她走過來。

十分彆扭,白檸快步走過去。

「回醫院還是回家?」

顧琛拉開車門,白檸也沒再矯情直接坐了進去。顧琛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坐進去,轉頭看向白檸:「現在十點半。」

「回家。」

顧琛抬頭對司機說了個地址:「過去。」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顧琛大概是真的喝多了,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

白檸側頭看著窗外,她承認自己心裡永遠扎著那麼一根刺,大概是永遠無法解開,哪根刺扎的太深太疼。對於顧琛,她不可能原諒。

車子到了小區門口。

「白小姐,是這裡么?」

「是,謝謝。」白檸剛要下車,突然手腕被握住,她回頭就撞上顧琛黝黑深沉的眸子,他看著白檸,沉默了好長時間:「白檸。」

似乎想要說什麼,喉結滾動,半響后卻只是笑了一聲:「回去好好休息,這幾天忙暫時不能過去了。」

緩緩鬆開白檸的手腕,他蹙了濃眉很快就舒展開來,嘆一口氣:「孩子,他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利,白檸,如果。」他眯了黑眸,低沉嗓音有些干,似乎艱難:「他能活下來,那就別放棄。」

白檸只覺得心臟被撕裂,她看著顧琛,手指緊緊攥著。臉色表情一寸寸的冷了下去,抿了抿嘴唇。

「我是後悔了。」

好長時間后,顧琛似乎想要笑,扯起嘴角只是露出個無奈的表情來,嘆一口氣:「白檸,今天我聽他們叫你嫂子。」他的眼睛眯的很深,看著白檸卻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聽著還挺舒服。」他嗤笑一聲:「白檸,我真想娶你,如果……」他頓了一下,才搖搖頭抬手放在額頭上,遮住了那雙漆黑的眸子:「我現在恐怕也早結婚了。」

白檸一直沒有說話,前面的司機也像是開啟了自動隱身功能。

安靜的令人心慌,有些喘不過氣。

「還是喝多了。」

沉悶的笑聲從他的喉嚨里發出來,也許是夜太沉,也許是情緒剛剛好,他那少的可憐的傷感情緒都被調動出來:「竟然說這些。」

白檸看著他的模樣,只覺得他自作自受可憐也是活該。

一點都引不起同情。

「走吧,走吧,走。」

顧琛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有些煩躁,擺了擺手:「還站著做什麼,回去吧。」

白檸轉身就走,連頭都沒回。

顧琛看著她的背影,半響后長長嘆一口氣。

如果她活著,現在他的兒子恐怕都上小學了。難得心裡泛酸,眯了黑眸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點燃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在胸腔里蔓延,顧琛靠在座位上。

「顧總?回去?」

前面開車的小劉小心翼翼詢問。

「回。」

顧琛側頭看著窗外濃郁的化不開的黑暗,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時間都過去了這麼久,這麼久了,久到這個世界都遺忘了有那麼一個人存在。

煙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燒到了手指,他才恍然大悟。

人生過去了大半,到底想要什麼?

————————————————

翌日,白檸剛剛出了卧室門就見一身酒氣的白子墨從樓上搖搖晃晃走下來。四目相對,白子墨嚇得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來,瞪大了眼睛見鬼似的看著白檸:「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子墨還穿著昨天那身衣服,皺巴巴的酸菜似的。頂著亂七八糟雞窩似的頭髮,眼睛下面有明顯的淤青,是沒睡醒的模樣。腳上趿拉著兩隻不一樣顏色的拖鞋,再加上一臉驚恐,十分滑稽。

白檸挑了眉毛:「昨晚喝到幾點?」

白檸昨天下午直接辦了出院手續,反正她現在不用出院也沒什麼,回家洗澡換了身舒適的衣服。頭髮扎在腦後,是清爽利索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當你被人蹂躪了。」白檸挑了下眉毛轉身往樓下走:「還沒睡醒吧?下來做什麼?」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子墨腦袋稍稍清醒一點,抬手狠狠揉了臉頰,覺得自己頭髮都要豎起來了:「我怎麼不知道。」白子墨有點崩潰,昨晚他在房間里看文件,越看心裡越憋火。悶不吭聲的喝了幾瓶酒,也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得,反正家裡就他一個人,怎麼折騰也沒人知道。

不料想,總有變故,白子墨腦袋有些疼。

趿拉著拖鞋往樓下走,他渴的嗓子冒煙:「你出院了?手怎麼樣?」

張阿姨在醫院照顧媽媽,屋子裡十分冷清,白檸下樓到廚房遛了一圈:「昨晚回來的,手還好吧,回頭再找個醫院做檢查。」白檸昨晚回來看到家裡沒有一個人,以為白子墨早就睡覺。

倒是沒想到,他會窩在房間里喝酒。

「別喝涼水。」白檸翻著冰箱找吃的,白子墨探身從冰箱里抽出一瓶水就要灌下去,白檸皺眉:「不想胃疼就放下那涼水,去接溫水喝。」

直接奪了白子墨手裡的水扔回冰箱,翻了兩盒牛奶和一碟豆包。白檸不會做飯,可熱奶還是沒問題:「你身上都是臭的,趕快喝了水去洗澡。」

白子墨臉上紅了一下,梗著脖子惱羞成怒哼道:「話還真是多!」

白檸找了個杯子給他倒水,添了點蜂蜜進去:「馬上出去辦事,別拖拉,你去樓上洗澡。」

白子墨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溫熱的水滑進胃裡,他靠在門板上神態頹廢,撩起眼皮:「辦什麼事?你昨晚去哪裡了?幾點回來的?」

白檸到處找奶鍋,家裡廚房她很少來,還真是手忙腳亂。聞言掃了白子墨一眼,嫌棄道:「趕快去洗澡吧,臭死了。」

白子墨俊臉頓時冷了下去,黑成了鍋底,仰頭喝完杯中的水,啪的一聲把杯子放在了櫥柜上,扭頭就走。

白檸實在沒有做早餐的天賦,牛奶煮糊了,黑乎乎的漂了一鍋。嘴裡叼著的豆包啪嗒就掉到了地上,麻痹!太虐了!

連忙把黑乎乎的牛奶倒進了水池裡,奶鍋扔在一旁,就聽客廳里白子墨大驚小怪的喊:「白檸,你在家裡做什麼了?這是什麼怪味!」

白檸反手直接把沾了厚厚一層黑色污垢的奶鍋扔到了垃圾桶里,抿了抿唇,出了廚房往外面走:「趕快換衣服,出去。」

白檸是餓的不行,無奈實在沒有做飯天賦。

白子墨頭髮還是是濕的,身上裹著浴袍橫了白檸一眼就衝到了廚房,他實在很好奇白檸到底做了什麼,像是要燒廚房!進去后入眼一片狼藉,怒了:「白檸,你是豬么?」

白檸登登登的跑到二樓卧室,她好像聽到電話鈴響了,推開門果然是手機響的歡快,白檸從被子里挖出手機看了眼來電,是個陌生號碼。表情沉下去,猶豫了一會兒接通。

「你好,我是白檸。」

「白小姐。」

熟悉的男人聲音沖入耳朵,白檸腦袋裡迅速運轉,絕對是認識的人,誰呢?

「你是?」

「周琦。」周琦聲音嚴肅沒有多餘的廢話:「遺囑已經轉交檢察院,白子瑜提出訴訟,那就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走,下周一開庭。我認為這是最穩妥的辦法,而且雙方沒有直接的衝突。」

白檸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好,謝謝。」

「作為白小姐的辯護律師,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下周一見。」

白檸腦袋裡其實有些懵,不知道事情怎麼就辦成了,如此順利?

「會不會出意外?」

「你放心,如果出意外,我以後不再涉足律師界。」這個周琦倒是傲氣的很。

掛斷電話,白檸捏著手機站了一會兒。實在是諷刺的很,對她來說天塌了一樣的難事,結果顧琛輕輕鬆鬆就辦成了,白檸算什麼?蹦躂的螞蚱?

挑起嘴角笑了一聲,手機扔到了床上,低頭想了一會兒。事已至此,她只用擔心會不會再出變故。

樓下白子墨咆哮的聲音隱隱傳來,白檸轉頭看向窗外,陽光正好。

一切都會過去,未來美好無限。

「白檸,加油!」

白檸和白子墨在附近吃了早餐,白檸喝著豆漿:「你馬上去公司還是醫院?」

「公司。」

白子墨咬著油條,滑著平板上的資料,最近白子墨在惡補商務管理。他大學課程還沒修完,之前的幾年,白子墨又是以玩為主,現在看這些專業知識是十分的吃力。

頭都沒抬,白子墨咬了一口油條:「我現在不去公司,那不是不戰而屈,丟不起那個人。」

白檸一會兒打算去醫院做個檢查,身體是自己的,她不珍惜誰會珍惜呢?還約了母親的主治醫生談下林薇的病情,她連人都認不出來,總不能一直這樣任其發展。

正想著,包里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白檸收回思緒,打開包拿出手機,來電是母親的看護,擰了眉毛,心中咯噔一下,連忙接通:「喂?」

看護是不會輕易給白檸打電話,除非是母親有什麼意外。現在,母親的身體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媽怎麼了?」

「白小姐。」看護壓低了聲音,緊張道:「有個自稱是你姑姑的女人,正在病房裡大鬧呢,林女士受了驚嚇。」

白檸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就要炸開了,她蹭的站起來差點帶翻了椅子,臉上全然是冷意,聲音都嚴厲起來:「保護好我媽,我馬上過去。」

「媽怎麼了?」

對面的白子墨也是緊張起來,眼睛緊緊盯著白檸。

「去醫院,白成秀去找事了。」

白檸拿起包快速往外面走,白子墨一愣抓起平板和手機一股腦的塞進包里快速往外面走:「卧槽!她是不是瘋了啊?去醫院幹嘛?」

白檸只覺得自己被一團怒火籠罩,什麼都說不出來,惱怒的很。白成秀那人實在太令人討厭,到處蹦躂,一刻都不得消停。

「可能就是有病吧。」

白檸陰沉著臉往停車場快步走去,捏了捏手指:「可惡。」

白子墨小跑過去了車門坐進去,連忙啟動車子,眉頭緊蹙,「煩的很!她怎麼知道媽在醫院?這麼快就跑去鬧事了,媽的!要是敢傷害媽,我非和她拚命。」

「趕快過去。」白檸看白子墨情緒有些不穩定,提醒他:「她值得你去拚命?」揚起嘴唇露出個嘲諷的笑:「多和她說一句話都是高看了她。」

白檸實在很討厭白家那些人,打心眼裡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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