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 挫敗，一線生機

第二天，我排除睡魔的騷擾，早早來到學校，獃獃的站在大門口，等著裴大小姐的消息。

左看看，右瞧瞧，可裴大小姐的身影就是不出現，直到午飯時間，姍姍來遲的裴大小姐拿着一個蛋卷雪糕，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大姐，我都快急死了。你怎麼才來啊！！」我心焦的不得了，但又不能發怒，只好以語調的不同表達自己的不爽。

「不就是喬丹要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我也想去親眼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可以在空中飛翔。」裴羽敏的語氣輕鬆，也帶着對我的調侃。

「那...」以一個男子漢固有的自尊，怎麼也開不了口問事情到底如何，我支支吾吾的遲疑着。

「有什麼不好意思，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點小事都不敢問，還能做什麼？」裴羽敏似乎不願意看到我的衰樣，語氣轉冷，順手甩過一張申請表。「拿去吧，早就給你辦好了，下午去體育館參加訓練，但不代表你可以加入，校隊的教練和隊長會考驗你的能力，如果不行，那我也沒辦法。對了，我們的午飯去哪兒吃啊!」

「真佩服她，時刻也不忘了吃。」我暗自嘀咕著，但男子漢一言九鼎，怎麼也不能反悔，只好破費一下了。

送走裴羽敏，我換好球衣，穿上嶄新的喬丹十二代，抱着我那寶貝的斯伯丁籃球跑到體育館，說不緊張那是蒙人，畢竟籃球王國的水準我已經見識過了，而號稱人才輩出的NCAA究竟會有怎樣的高手呢？

「Hei，myfriend，areyouwaitingforsomeone?」聲音從側後方傳來，我扭回頭去，一個穿着簡單，輕便籃球服的黑人站在那裏。

「oh，IamwaitingforthetestofjoiningtheschoolteamofNorthCarlolina.」我笑着說，但心裏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我們先進去玩玩，他們可能要三點多才能來訓練呢？」黑人了解的拍拍我的肩膀，像老朋友般拉着我走進體育館。

北卡的體育館，我還是第一次來，感覺還不如我打工的籃球館，地面擦得不亮，只有寥寥的三五個人在練著投籃。

緊張感進一步加重，手心滲出汗來，邊上的黑人遠遠的喊道：「嗨，喬治，我來了，一起玩吧！」

在最裏面籃圈練習三分的一個白人聞聲跑了過來，「麥克，你又遲到了，先罰你做五十個俯卧撐，我們才公平點。」

「你可不能這麼說，有新朋友加入，Richard，和大家認識一下。」麥克拉過身旁的我，藉機掩飾。

"hello,George,nicemeetingyou."我伸出手和喬治握在一起，直覺上這個白人控球很好，手掌大而有力，蘊藏着爆發性的力量。

另一個白人也走過來，自我介紹，林克，得分後衛，禮貌性的和我握握手，便繼續練球。

「來，我們二對二，我和Richard一隊。」麥克把我想說的話先說出來了，喬治和林克哪有不同意之理，簡單的規定之後，我的體育館處子戰即將展開。

麥克單手持球，示意我到內線，要位單打，我緊緊壓住身後的林克，伸手要球。

拿住球，我向內擠了兩下，趁林克扎穩腳步，用胳膊肘頂住我的擠壓，而我卻借力而起，既然要學，就要學得像樣，喬丹的拿手絕技之一--轉身跳投，被我學了個十之**，還要感激地下的林克。

球畫着飛行的痕迹，飄飄忽忽，卻只在籃圈上轉圈，遲遲不落，這下可惹惱了本因被從容晃過而心情大壞的林克。

林克如彈簧般躍至半空，輕輕一撥，將橫在籃脖子和籃圈之間的球抓到地上，手指因過於用力而有些蒼白，他恨恨的說：「算你們好運，先進一個，我們再來！」

麥克拿球虛晃一下，憑藉黑人獨有的柔韌性和爆發力，一個小轉身將喬治甩在身後，飛身扣籃。

喬治聳聳肩，像是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沖林克努努嘴。

球再度交給我，我首次正面面對林克，球技有些荒疏的我，雖然已經夠小心，還是在一次過於隨意的帶球中被林克一把拍掉，林克抓住球后，僵硬的嘴角終於現出一絲笑意。

球交到喬治手中，麥克雖然高大，但行動頗快，馬上擋住他的前進路線，喬治假作向左運球，卻借林克的巧妙擋拆，如飛般從麥克右側衝過，直接攻擊我的防線。

我扎穩腳步，盯着喬治，不知道他有何種手段的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盡全力防守。

我知道在美國--籃球至上的國度，沒人願意和身體條件差，基本素質又低的中國人一起玩，即便是一隊，也不過是湊湊數罷了，可我不願意看到，既然麥克選擇了我，那我就要拿出點東西證明自己。

我彎腰，蹲身，兩隻手不停的在喬治眼前亂擺，意圖打亂他的運球，即使我知道技不如人，也只能堅持下去。

喬治對於我的舉動置若罔聞，自顧自的背後運球，我則寸步不離，平行滑步，喬治不徐不急，繼續運球，就在我邁上一步跟上他的前進時，突然，右手急停胯下運球至左手，左肩向前，在我回身阻擋時，胯下換手接後轉身，我還沒跟上，喬治已經把我擋在了身後，麥克馬上張開雙臂，但喬治已經第一時間把球傳到籃下的林克身前，林克躍起空中補扣，追回一分。

林克憑藉速度突破麥克，上籃卻因麥克的大手一伸而略微猶豫，球在籃圈上顛了幾下，掉了。

手拿把掐的球還能跑得了，我馬上起跳，手指頭將將夠到，球卻被人撥走，彈在籃板上，令我更瞠目結舌的還在後面，他的上升勢頭並沒有因撥球而有絲毫停頓，反倒加速上升，單手抓住彈回來的球，狠狠地扣進籃筐。

麥克也被這球鎮住了，反觀落下的喬治卻沒有喜悅的表情，除了剛見我們時笑了一下，自從開始比賽后，就再也沒笑過，彷彿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隨時都有傾頹之威。

雖然當時的我不明了，那時的喬治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成為全美最出色的大學球員，進軍NBA，而他需要超越的人也只有一個，被譽為風之子的全美上屆NCAA得最有價值球員--肯尼·戴維斯。我不過是他前進途中的一棵小草，弱不禁風，怎能看在他的眼裏。

接下來，完全變成了喬治的個人表演賽，各種街球動作全部出籠，連續兩次把我晃倒在地，甚至傲慢的把球停在我的頭頂，像鑽檔這種小兒科就更不必再提了，我全無還手之力，只得一次次看着球從我頭上飛進籃圈，刷刷的聲音，曾經是我的最愛啊！可如今，卻被人盡情的羞辱，我無地自容，自信心受到了自懂事以來最嚴重的打擊。

還分什麼白天黑夜，還等什麼入隊測試，昏昏沉沉的我不知如何回到家裏，看什麼東西都不順眼，胸口悶得難受，恨不得隨手砸點什麼才來勁，一摸，一個硬硬的東西握在了掌心，薄薄的小冊子，當初錦標賽時教練的手稿，很簡單，籃球，在於意識，表現在具體動作轉向思維，並由思維再轉向具體的動作；是在多次的激烈對抗和協同配合中產生而來，形成默契和共識，在於你和籃球的情結。

直接，明了，切入主題，我昏黃的瞳仁里似乎看到了一絲挽回的希望，失去的時間，離開了朋友，現在，只需要收拾起勇氣和驕傲，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