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好幾個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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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華被長者慶林大長公主宣布了一個字「子成」——據知情人士講,這個字是顧益純代寫。聽到人都說好,當然,顧益純取名字是有一套。鄭琰看著一身正式裝束,顯得她那猶帶一絲稚氣臉比平時成熟了許多,心下感慨:長大了啊!

作為池家主要社會關係人之一鄭瑜精精神神地參加了外甥女及笄禮,她很好地繼承了鄭家基因,特么生全是兒子,唯一一個外甥女她那裡就格外地稀罕了起來。待聽杜氏所言,驀地也心酸了起來:「我出門子那會兒,她還沒春華大呢。」總是擔心爹娘上了年紀,教育小妹會吃力。

陪著杜氏喜極而泣了一回,鄭瑜勸解道:「您老先省一省這眼淚,還有春華出門子、長生娶媳婦兒這一些兒事兒等著您開心地哭出來呢。」

杜氏被她逗得破涕為笑,拍了她一巴掌:「你們姊妹倆都不是省心!」

一場笄禮,以莊重開始,以喜氣結束。池春華鄭重謝過所有來賓,進退有度,言辭可親。慶林大長公主慈愛地撫著她頭頂:「甚好!甚好!」及至顧彝,池春華雖則眾人目光中粉面含羞,行止間卻是大大方方。顧彝開心於未來媳婦不怯場,亦是大讚。

杜氏心放回了肚裡,又與鄭瑜嘀咕著:「春華嫁妝不知道備得怎麼樣了。」

鄭瑜小聲道:「有七娘那個小錢袋子,這個還用咱們操心么?我早備下添妝了,這二年每有適合就往裡頭加。」

杜氏道:「你也是胡亂忙,心備一些就好,難道還指望著你這些?你該把家裡幾個孩子娘子給早定下,把他們娶妻錢備下了才好。」

鄭瑜道:「哪有幾個要定?只余阿崧了,阿琰已見過阿悅。」

「剛說能放心了,你們倆又惹我生氣!這事須不是阿悅能做得了主,休要把人家架到牆上去!她看你們面子,自然沒有反對道理,他們家裡,還是要相公和夫人點頭。」

「就是先問一問,阿悅不嫌棄了,才敢與李相公說。否則,也就不用問李相公了。」

「這才是道理。不對!你夫家人知道么?」

「我與孩子爹商議過了,他答應了,家裡他去說,已是差不多了。」

母子倆幾句話功夫,鄭琰那邊已經收拾開宴了。賓主坐定,各安酒食,男一處女一處。又是喜事,又進行得順利沒有變故,內外氛圍都挺好。原本這及笄禮主要是女人儀式,但是依然不乏有男賓,為就是及笄二字含義——可以嫁人了。

聞風而來人家裡,如果有覺得合適,男性家長就可以向女方家長提出聯姻要求了。當然,沒有那麼寸就趕這一天,除非是事先排演好了。總歸是個風俗啊,要不然你閨女成年禮當爹不能不出現,一出現了,除了你就全是一群婦女,這真是情何以堪啊!為了不讓池脩之喊出「情何以堪」,這一天鄭琰請了許多人男客來陪鬱悶准岳父,連准女婿也撈來給他出氣用。

外面蔣昭被堂兄弟、族兄弟又有一班年輕同事們挨來蹭去,擠眉弄眼笑得很猥瑣地暗示——你未來娘子成年了,你要娶媳婦兒了啊~

還有小聲趴他耳朵邊兒說:「聽說這位郡君樣樣出色,你小子福氣不小啊……」

說到一半兒,發現蔣昭僵著個臉,眼睛使勁兒地眨啊眨。一轉頭,發現池憲黑著張俏臉,陰惻惻地看著他。

「=囗=!」這小子表情好可怕!八卦公們頭髮差點沒被嚇得豎起來,呼喇喇作鳥獸散。

蔣昭上前一步,低聲道:「他們這也算不得口無遮攔,夸人呢。今天是你阿姐好日子,你……」表情生動一點啊親!他們真不是口頭上占你姐便宜,要真是那樣,我先怒了好嗎?

池憲向蔣昭展露了一個天真無邪微笑:「阿爹叫你呢。」

蔣昭:「=囗=!」

池憲算是已經出仕了,也有自己不算小交際圈子——親戚、同事、同學一大堆。被一群崇道堂同學們圍著直恭喜,弄得池憲很鬱悶:老子姐姐要去別人家了,很值得恭喜嗎?

當然也有夏律這樣「姻親」,被同學們推到池憲身邊,一群小男生很不厚道地取笑:「你們兩家好事亦近。」弄得池憲臉也黑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地跟夏律擠了一張坐席上。

所以說,性別為公生物聚到一起不論年齡大小,都會透那麼一點點猥瑣氣息,長得再可愛再正太,也脫不了這個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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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華生日冬天,一點也不影響這個及笄禮透出大紅色喜慶氣息。顧彝打定主意開始與鄭琰準備婚姻流程,別不說,日子可以先擇卜一下,別兩年之後現定日子,發現吉日不好選,這就壞大了。鄭琰自己,則平生第二次做媒婆,準備登李幼嘉家門,為外甥吳崧求娶李幼嘉孫女兒李仲芳。

說來這事,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兩家都是土鱉,都是長子家子女。李幼嘉是宰相,吳熙也是京兆,兩家政治立場還有點關連,吳崧母親還是李幼嘉老領導女兒。再算是李莞是鄭家媳婦,這門婚事怎麼看怎麼合適——只要李家不打著其他算盤,比如送女入宮、嫁入宗室、嫁入世家,吳崧就再沒啥好挑剔了。

鄭琰特意選了個李幼嘉家時候,事先預約遞了帖子。這樣鄭重其事,把李家給驚了一下,李幼嘉不由猜:「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鄭悅心知是為了什麼,她是願意把女兒給吳崧,不說別,好歹是知根知底。有什麼事兒,鄭悅能直接跟鄭瑜溝通,也不怕把話說得太明白。換個人家吧,李家脫胎鄭黨,是比土鱉還不如草根,這溝通都有點困難哩。小姑子李莞鄭家過得很不錯,想鄭瑜家教也會好,孩子遇糟心事少,這是主要。

鄭琰向她提時候,鄭悅二話沒說就應了:「我是極樂意,郎君那裡,我亦可說,只是……」

「李相與夫人處有我,你只作不知罷。以免顯得你先作了主張。」

瞧瞧,多有擔當,鄭靖業教導出來風格,一直就這樣不會把小弟扔去當炮灰。就算是承鄭琰人情,鄭悅也會答應這件事情。拍著良心說,鄭相一家幾代,對鄭安國系真是沒說。

李家上下有些緊張時候,鄭琰也是略緊張,她雖然是第二回做媒,也是業務不太熟悉。第一回還是很小時候,覺得慶林大長公主和顧老師很般配,根本沒有登門提親好嗎?

兩下見面,看到李幼嘉臉色,鄭琰差點忍不住想笑場,這個……好像辦了件奇怪事啊!「別慌別慌,不是壞事兒,是為鄭重。」

「哈?」李幼嘉一面把鄭琰往裡迎一面腹誹,鄭重啥啊?你也太靈異了,你怎麼知道我打算把池脩之zlngnet推薦去當宰相啊?還只是打算呢好嗎?我一個字沒落到紙上,跟你爹都還沒提過好嗎?怎麼也得到明、後年,池脩之過了四十歲再說啊。太早了,讓他宰相位子上一呆二十年嗎?二十年後他才六十啊!一般人能六十歲當上宰相也不算晚了好嗎?真要專業從政三十年嗎?

李幼嘉心裡狂吐槽,以至於鄭琰頭一句話他沒聽得太真切,獃獃地重複了一句:「為二娘而來?」

鄭琰心說,你難道不該說「何事與二娘相干」嗎?只好有點僵硬地道:「正是。」

李幼嘉終於回過神來,原來不是為了感謝zlngnet推薦池脩之啊。很順利地接上了台詞:「二娘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專程跑一趟?」

鄭琰道:「我阿姐兒子阿崧也長大了,阿姐欲為其擇一好女為妻,她很喜歡你家二娘。」

李幼嘉呆了一下:「成國公家?」受益於襲爵問題討論,吳熙、吳嵐等暫時不必降等,還是國公家。

鄭琰道:「正是。我只是這麼一說,你們仔細想想,若合適,咱們就定下,若覺有不妥之處,只當我沒有說。作親不比旁事情,成與不成,都是孩子一輩子事兒,萬不可因一時抹不開臉,弄到不好收拾。」

李幼嘉痛地一拍桌子:「這有什麼?!吳崧是京兆第三子,又是恩相家四娘所出,還有什麼好挑剔?」就算想嫁別個好,又要到哪裡找呢?稍有些什麼人家就做夢想求娶世家女,宰相家孫女兒,有時候也不是那麼好嫁。

「阿崧未入親衛哩,將來未必十分光鮮。」

李幼嘉笑道:「不瞞七娘說,便是我這些兒子,有幾個能做到九卿?」李幼嘉夫人聽到此時方才插口:「這也是我們家高攀了呢,成國公家與國同長,我們家不過是這個老鬼走運,得了恩相賞識才有今日。」

鄭琰道:「二位既然不嫌棄這孩子,我就去向我阿姐回話啦。」又要見李幼芳,李幼芳是常被鄭悅帶著到池家去玩耍,見了鄭琰也不怯,燦爛地笑著行了個禮。鄭琰拉過她手,端詳著:「長成大姑娘啦,及笄必得讓我過來。」

鄭悅這時才說:「大娘及笄就累得姑母破費,二娘這又來。」

鄭琰笑道:「誰叫咱們投緣呢。打從我阿爹那裡,咱們這些人緣份就連一起了。」說得眾人一笑。

師生、故主故吏、姻親……一層層一代代,利益集團就是這麼形成。一個人不可能做了所有事情,即使是鄭靖業,也需要李幼嘉這樣專業補刀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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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瑜得了鄭瑜回話,與吳熙關起門來開了個小會,再去稟了成國公夫婦。兩家手腳很地把事情定了個大概,鄭琰作為媒人,也得到了兩家謝媒錢。小夫妻倆都是她晚輩,她這一轉手,又添了不少分贈給兩人了。

春華及笄禮就十月了,兩家放定程序還沒走完,年前顧皇後生下了一個女兒。蕭復禮並不覺得有什麼失望,哪怕很盼望跟皇后能有個兒子,但是只要皇后不是有不孕不育症,下面接著生就是了。

蕭復禮聽信了錢氏所言,傳達了錢氏意思,為長女取名「招娣」。對於這個三俗到爆名字,鄭琰識趣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想當初,春華差點就被起名叫招娣了有木有?!

鄭琰拿這個取笑女兒,池春華默默地道:「娘子挺難做。」

鄭琰斂了笑容:「人生一世,總有種種為難,你管不了所有人。娘子自有母家,便是至親,誰又能替得了誰?你不要想太多,娘子是個明白人,她會走出來。人哪,總是要長大,這世間,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

「哎。」

「好啦,生能就是件喜事兒,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池春華曼應一聲,甩了甩有點憂傷情緒,挺不舍地挨著鄭琰坐了。及笄禮后,她就聽到了準備婚事風聲,一想要離開父母過日子,顧彝再熟、保證再多、蔣昭再老實、跟娘家同一座城裡,她還是略覺惆悵。

鄭琰攬著女兒肩,輕聲細語:「不要總想著娘子啦。娘子自有父母家人,人與人之相處,是以心換心,你要不能什麼都不顧,比她親人對她還好,她也能如此侍你,那也就罷了。否則啊,事情做一半,又覺得自己心了,又覺得有時候沒到,又想家裡也好,又覺得虧了……還不如不做,免得兩頭不落好,就這樣恭敬守禮,能搭把手就搭把手,為難了就不勉強自己。一切隨緣吧。」

皇后是個難做職業,呆這個位子上,不能全靠人幫。跟皇后關係好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強悍如武皇,跟娘家哥哥鬧成那樣,后還是把侄子弄了來做官做臂膀。你就再幫她,自己還得小心著,一著不慎,李義府、許敬宗下場也不咋地。有這份子小心謹慎功夫,還不如正大光明地跟著皇帝干呢,名聲聽起來也好聽不是?

所以說,親不親近皇后並不是主要,主要是跟皇帝關係鐵不鐵!

池春華道:「我知道。世上無論男女,總是與家人共進退多。」

「家人血親,這都不顧,誰肯信你會為旁人拋頭顱灑熱血?固有舍小義而求大道者,這又是另一番道理了。」

池春華認真地聽著,有時候會覺得母親說話互有矛盾之處,然而兩面聽著都有道理。這大概就是會說中「辯證法」了吧?鮮詞什麼,略難記啊。

就鄭琰對女兒說著「便是至親,誰又能替得了誰?」時候,京城裡真發生了一件至親也無法替代事情——袁曼道,死了。

歷事三朝,名滿天下,正直無私得令人仰視,還為國家養了個好兒子,從一介孤寒士子做到了宰相袁曼道,死了工作崗位上。國家又一次少了一個宰相,這等命中注定事情,真是誰也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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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策與李幼嘉忙了個焦頭爛額,本來就到年底了,皇後生了閨女要慶祝,過年了要慶祝,年終總結要寫,正是需要人時候。袁曼道一掛,不但工作人少了一個,連他死亡都成了一件要辦公務——宰相死了,身後不能寒酸了吧?袁曼道又素得人望,朝廷得彰其一生德操。

李幼嘉臉色有點苦,不得不直面李神策:「袁公一生高潔,身後之事不可簡,除卻一應禮儀,凡撰寫墓誌也當選才學之士為好。又有,還要擬謚。」

李神策道:「這並不為過。」他精神不太好,MD!真是小看中老年婦女戰鬥力了,因為結親事兒,周王太妃把他給記恨上了,認為如果不是他攪局,就能給嗣孫把池家大娘給娶了來。這仇結得略冤枉,李神策不堪其擾。然而再刷下限,李神策也不好跟個死了兒子寡婦多計較,只得忍受著周王太妃每次見面言語攻擊與一些討厭謠言。他什麼時候吃過這等虧啊?!!!

李幼嘉續道:「這些朝廷上是做熟了,以袁公之品德,這謚號想也不會有太大爭執,我所慮是……」

李神策不太開心地道:「你有話就直說,唧唧歪歪十分娘氣。」

李幼嘉一個倒仰:「我哪句是廢話啦?」

李神策眼皮都不抬地道:「剛才那句就是——說正事。」

「剛才那句……」李幼嘉默默咽下一口血,「國家事情越來越多,再往前幾十年,一個宰相也做多,如今袁公一去,就只剩你我了,你覺得忙得如何?便是我等不忙,朝里怕也有想要上躥。到時候究竟要如何收場?」

李神策涼涼地道:「這有何難?年前總不會有人添亂,年一過,我就具本保奏池長安。」

MD!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要亂搶台詞啊!

李幼嘉心說,這是我本來打算好了,你怎麼就能這麼說出來了呢?本來應該是自己「首倡」,既是為國薦材,又是還了老恩相提攜之恩。李幼嘉還「秘其事」,準備年過後來個出其不意呢,沒想到袁曼道死炸出了李神策這尾潛水大魚,搶了他工作。

又不能賭氣說「那你說吧,我不說了」,李幼嘉只好苦哈哈地當他補刀黨:「我亦如是想。」想獨立自主做一件事情,怎麼就這麼難呢?

李神策沒耽誤時間,抬腳就走,過年了,忙啊!

兩位李相公完全沒有想到,過年了,熬不過冬天大有人——皇帝親叔祖衛王,他掛了!

聽到消息,李幼嘉想撞牆,怎麼又添了一件喪事了呢?!操辦一下已經很坑爹了好嗎?現又來一個,又要起謚號、又要安慰家屬。這等宗室長輩去世,生前還很有象徵作用,皇帝也要有所表示,這個……年慶典是不是要略減一點?但是減也不能減太多啊,畢竟是國家慶典。

還有,衛王故去,他留下爵位要怎麼襲?按照事先商議,他這爵位應該是降一等再爵,直到他孫子爵到公爵再五世不易,接下來再降等而爵——王爵太多,傷不起啊!

蕭復禮對衛王死感到非常哀慟,很把兩位宰相給召了去,商辦後事。為表哀悼之意,蕭復禮綴朝五日,這年前戴孝舉動,讓宮裡也跟著心頭難過起來。

光這些還不算,池春華未來婆家也遭了喪事,鄴侯也追隨老妻於地下了。李幼嘉辦喪事辦成了個蚊香眼,十分懷疑近是不是哪裡風水出了什麼問題。喃喃自語地對李神策道:「京城人口多,哪年冬天不死幾個人,可這般一塊兒年前扎堆,也實太少見了。」

李神策道:「少見多怪。今年天冷,什麼毛病就都來了唄。」

還真是什麼毛病都來了,李神策話音未落,杞國公也掛了。這消息來得挺突然,大家已經習慣了杞國公家三不五時添點亂,什麼時候他們不動彈了,還想得慌。杞國公身體也甚硬朗,這突然掛掉,也許是……發生事情真太多了吧?

杞國公活著時候,大家覺得他麻煩,恨不得掐死他,等他死了,連李神策都覺得……似乎是略對不起他。連謚號,李神策都沒有毒舌地取個聽起來難聽,當然諷刺意味也有那麼一點,他取了個「愨」字。比起袁曼道「忠」字,確實顯得有點嘲弄。

要過年,有喪事人家眼瞅辦不完,該暫停暫停,該加緊加緊,還是影響到了年氣氛。李幼嘉與李神策既要處理舊年總結也要過問年安排,還要應付紛至沓來關於未來政治動向試探,忽然有了一種難兄難弟感覺。李神策對著李幼嘉,也越來越不毒舌了。

終於,正旦朝賀之後,李幼嘉對李神策道:「這樣不行,老一輩漸次凋零,閑職故去也就罷了,就怕再有休致、病逝,選人都選不過來。咱們早些上表吧,池長安是個能幹人。」

李神策發狠道:「是得找個年輕強幹!」來當苦力!

作者有話要說:袁老先生是好人,默哀~

池小受,你辛苦日子來了,接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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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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