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自英國的威脅

第七章 來自英國的威脅

張淼前腳剛一出門,從後堂轉出三人,是兩廣總督鄧廷楨、廣東巡撫怡良和廣東水師提督關天培。三人原就在林則徐府上商議銷煙之事,剛好鄭天真來報張淼己到,就避在後堂聽音。

「三位,你們看這張淼是真是假?」林則徐示意三人坐下后,拿起張淼的身份證明,在三人眼前晃了晃,道。

「大人,以下官看,那張淼不卑不亢,有恃無恐的樣子,怕是真的。」怡良先道。(怡良(1791-1867),瓜爾佳氏,字悅亭。滿洲正紅旗人。)

「是真是假,找到識得這荷蘭文字的來一看這文書即知。」鄧廷楨也道。(鄧廷楨(1776-1846),字維周,又字嶰筠,江蘇江寧(今南京)人。)

「余也正有此意。」林則徐放下手中文書,招來兵丁速去洋行請識得荷蘭文字的人來。

待林則徐吩咐完,那兵丁出門后,關天培道:「大人,此事卑職倒有點意見,不知當講不當講。」(關天培,字仲因,號滋圃。江蘇山陽(今淮安)人。1803年(清嘉慶八年)中武秀才,歷任把總、千總、守備、游擊、參將、副將、總兵、江南提督、廣東水師提督等軍職。)

「仲因但講無妨。」林則徐端起新換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剛才和張淼鬥嘴,是有點渴了。

關天培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大人,卑職一介武夫,這文書是真是假,卑職認不來。但以卑職想來,那張淼多半真是的什麼荷蘭國的駙馬。」

「嗷?仲因何出此言?」林則徐放下茶盞,盯著關天培,奇道。

「前日我水師一個把總巡海的來報,發現有兩艘荷蘭國的武裝商船泊於虎門之外。那把總上前檢查時發現船上的指揮官卻是華人,說是荷蘭人的駙馬。那把總回來時當作笑話來講,當時卑職聽著也不過一笑而己。現在想來,那把總見到的荷蘭駙馬怕就是這個張淼吧。」

原來,張淼在虎門外駐泊等候鄭天真請示上官時,一等就是四天。他沒想到鄭天真會直接找林則徐請示,也沒想到林則徐那麼忙,也不願意見鄭天真,這一擔擱就是四天。即不能隨便上岸,也不好隨便離開(怕鄭天真回來找不到他們),只好組織戰隊訓練,結果戰隊跑步的呼號聲把廣東水師的巡邏船引來了。那把總上船檢查,見張淼自稱荷蘭國的駙馬,又用鳥語(在他聽來是的)指使的西洋船長和船上的西洋人團團轉,引以為奇,回來后即當作笑話講給其它人聽。

「真有此事?」林則徐驚道。

「想來不假,若那張淼不是荷蘭駙馬,那船上西洋人如何能夠聽見的指揮,而且那把總還說,這個駙馬西洋話說得十分的利落,不像有假。」

「哎呀,仲因誤我,為何不早說。」林則徐一拍大腿,叫道。原來林則徐見鄭天真報有荷蘭駙馬是華人,己是不信,以他的想法,荷蘭遠在萬里,加之語言不通,如何會有華人做得西洋人的駙馬。先入為主,己是不信鄭天真之言。再者平時對海關這塊頗多意見,正好想著趁這個機會定鄭天真一個勾結奸人,欺君妄上之罪,(冒充公使,遞交國書還不是欺君。不過,張淼還真是假冒的。)以此將海關這一塊換換血。所以鄭天真來報張淼己到,才連夜招見。(沒時間呀,馬上就要到虎門銷煙了呀。)剛才一番對陣,沒有抓住張淼什麼錯處,林則徐也不是那不講理之人,又怕真如張淼所言,在英國人之後,又與荷蘭人結下樑子,只得先放他回去。當然,他一點也不擔心張淼跑了,這個時候,在廣州這一塊洋人想自由活動是不容易的,特別是到了晚上,商館里的人一律不得出門。要不剛才讓兩個兵丁送張淼回去。

「大人,卑職那裡知道大人一上來,就與那張淼發生衝突吶?」關天培有點委屈的道。

「維周,如今該當如何處理?」林則徐嘆口氣,轉而對鄧廷楨道。

「大人,以卑職的意見,現下就當他真的是駙馬好了。為今之計,我們對他來個不聞不問,他若再來,不見就是了。」鄧廷楨想了想道。「當前,還是以銷煙之事為重。」

「悅亭,你意若何?」林則徐又問怡良。

「我堂堂大清國,何懼他一蕃邦小國,別說是一個小小的駙馬,就是他國王親來,又能耐我何。卑職這就派人圍住那荷蘭商館,讓他出不得門,餓也要餓死他。」怡良是滿人,自大慣了的。

「大人萬萬不可。」關天培急道:「大人,剛才大人還說此次查禁鴉片,英人心定不會甘體,讓我等加緊備戰。那巡海的把總報得荷蘭泊於虎門的兩艘武裝商船比我水師戰船都要來得大,所裝火炮也頗為犀利。如今有一英人為敵已經大意不得,如何能再四處樹敵。當此形勢,只可對那張淼好言安撫,不過讓他做出過激行為。」

「不錯。」林則徐也道:「當此時勢確不能再樹敵了。只是衝突己起,如何收場。」

「不若由卑職出面,安撫那張淼一下?」鄧廷楨道。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林則徐站了起來,在廳間來回走了兩步,眾人的眼光都隨著他轉動。「維周,你可以言試他,看他對英人之事了解多少,是真是假,一問便知,再者,看能否從他那問到有用之消息。」看來林則徐還是有點不相信張淼駙馬的身份。

「是,卑職明日就辦此事。」鄧廷楨道。

這時,廳外一兵丁報道:「大人,剛才那西洋駙馬又回來了。說是拉了東西在這,來取回去。」

「什麼東西?」林則徐看了鄧廷楨三人一眼,問道。

「回秉大人,他說是什麼證明他身份的文書。還說國書請大人代為轉呈聖上。」那兵丁道。讓林則徐轉呈假國書,張淼一點不怕,反正這時交通不發達,這國書到達北京再反饋到廣州,張淼早就離開了。再說,這時候各國還沒有大使常駐中國,想要證明國書是假的,怕也不易。

「大人,行商中一時找不到會荷蘭文字的。」這時派去找會荷蘭語的那個兵丁回來了:「所以小人就把行首伍紹榮伍大官帶來了,他說他與荷蘭人打過交道,荷蘭人都會英人語言,一試就知。現伍紹榮就在門外,大人是否見他?」幸好張淼沒聽到這語,否則非要氣死不可,荷蘭人都會英語嗎?荷蘭人都會說荷蘭語才對。

林則徐又與三人對視一眼,站了起來,道:「不管是真是假,暫且當他是真的好了,再樹強敵,實屬不智。與我迎他進來。」說著,攜鄧廷楨三人向廳外走去。三人自是知道林則徐要迎張淼,而不是迎伍紹榮,俱都跟了出來。

林則徐欽差行轅外,張淼正和同樣等在門外的伍紹榮聊天。

「敢問這位小哥大名?」伍紹榮先開的口,作為成功商人,自是知道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雖不認識但想來能夠在晚上等候欽差大人召見的一定不是一般人,是以主動搭訕。

「在下張淼。不知兄台如何稱呼?」張淼抱拳還禮。

「在下怡和洋行伍紹榮。張老弟在那發財?」一看年紀張淼就比伍紹榮小多了。

「以前在海鯊寨,目前在荷蘭阿哥特商會。」張淼笑道,目前還沒有實力,還是先打打阿哥特的牌子好了,等過幾天賺了銀子,就成立自己的商會。

「敢問可是娶了荷蘭公主的那個張淼張三公子?」伍紹榮驚道,忙抱拳再次施禮。

「正是在下。」張淼還禮道:「伍大官人如何得知。」

「張公子難道自己還不知道嗎?現下海面上已經傳開了,說是海鯊寨的張三公子娶了荷蘭國的公主。」伍紹榮笑道:「實不相瞞,像我們怡和洋行做水上生意的,在海面上還是有點朋友的。」

「哈……」隨著一陣長笑,林則徐帶著鄧廷楨三人自大門內轉了出來,不待張淼反應,舉手抱拳道:「張公使,放才多有得罪,還望多多見諒。」

這官場上變臉之快,當真比張淼在後世見過的川劇中變臉變的還快,剛才還要打要殺的,這一忽兒就變成了張公使,一時還沒適應過來的張淼愣在當場。還是伍紹榮反應快,見林則徐親自出來,忙上前拜見,見張淼愣在那裡,還暗中扯了一下。

張淼身子一晃,立即清醒了過來,也忙上前見禮。他來取身份文書,只為以後出廣州方便,總不能再偽造一份吧。沒想到的是林則徐前後變化這麼快,給人的反差也太大了一點吧,與自己心目中為國為民,不畏列強的民族英雄的高大形象不符。不過,想起後世看過的sdf周的《九品芝麻官》中一句經典台詞--做貪官奸,做清官要更奸,否則怎麼對付貪官--張淼也釋然了,這林則徐必竟也是做的清朝的官,雖然比起其它官員來說好上許多,但歷史局限性在那裡,再怎麼也是代表地主封建階級的,自己這個「亂民賊子」當然是要誅殺的了。再說,林則徐要是沒有兩下子,沒有這份官場上變臉的功夫,那能在官場上混到這會,還當什麼欽差大臣,早上人給咔嚓了。只要在大義上沒得錯,誰又能沒有點缺點吶。

林則徐心中也在暗暗慶幸剛才沒有用強,正在想著明日怎麼補救張淼自己又回來了。見禮己畢,林則徐拉著張淼的手,臉上樂開了花的迎進門去,讓一邊的伍紹榮心中驚詫不己,這什麼時候官府與海盜--結盟了嗎?公使?什麼公使。

方才林則徐在門內聽得伍紹榮說起張淼娶了荷蘭公主的事,己認定張淼是荷蘭公使了,直接迎進正堂。而伍紹榮因沒他的事了,在林則徐褒獎了幾句后,遣了回去。清時仰商,像林則徐這樣的大員們自是不把伍紹榮當回事,張淼卻是知道這十三行個個都是富可敵國的,好像這個伍紹榮的老爹伍秉鑒就被西方人稱為世界首富,連玫瑰都與張淼說起過他。因此,張淼卻對伍紹榮分外客氣,約定改日拜訪。

張淼先討了身份文書,就要告辭,林則徐那會讓他走,自是挽留。張淼原也沒真打算走,只是剛才被人駁了面子,現下不表示一下,怎麼說的過去。當下賓主做作一番,分序列坐。

先為張淼一一介紹了鄧廷楨三人,三人用張淼對關天培印象最深,緣於之后關天培戰死虎門炮台一事,這個張淼可是背過的。當下又互相問候,說些久仰之類的不痛不癢的話。

「林大人,在下代表荷蘭國王陛下送交大清皇帝陛下的國書,還請儘早安排轉達。」客氣完后,自然開始正題。

「請貴使放心,這個是自然。」林則徐客氣道:「本當立即安排快馬,只是這國書仍是荷蘭文字所書,送上京去只怕無人識得。若是貿然送貴使上京,與法度不合,又怕聖上怪罪。」說話間向北一拱手,以示對道光的皇帝的尊敬。「待則徐將貴使出使之意呈報聖上,聖上硃批后,方好行事,不知貴使意下如何?」

「如此全憑林大人做主。」張淼笑道:「張淼原也是我大清子民,只是娶了荷蘭公主,才得擔任公使一職,林大人不必客氣。張淼在水上時,就聽為大人和列位大人威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張公使客氣了。」林則徐也即自謙一把,接下來又隨便聊些家長,再由張淼說說海外見聞。張淼那去過這個時代的海外,他所了解的一些事情都是從玫瑰那得知的,當下從荷蘭國王威廉一世(威廉•弗雷德利克)說起,到荷蘭的去年開始實行的君主立憲議會制(歷史上荷蘭實行君主立憲議會制是在1848開始正式實行的,本書提前了十年)。

「西洋人果然都是些無君無父的蠻夷,這些個老百姓如此大逆不道,公然造反,那什麼威廉國王也能同意嗎?」怡良是滿人,自是比林則徐等人更關心自己族人的統治地位:「若是在我朝,必定將那領頭的先行下獄,滅其九族,其餘參與者盡皆誅殺。哼……我看還有誰敢作怪。」

「大清皇帝陛下天縱英才,又有諸位大人忠心輔佐,自是天下清平,人人富足,當然也就無人反叛了。」張淼笑道,心中卻暗道:無人反叛,才怪,老子就是不奉號令的逆賊。

張淼這話聽在怡良耳中,自是大大受用,在林則徐耳中那就是諷刺了。林則徐自嘉慶二十五年(1820)36歲時,外放任浙江杭嘉湖道以來,到道光十八年(1838)的近20年間,歷任江南和西北、中南地區一些省的司道包括按察使、布政使等職,旋被擢任河東河道總督,以後又擔任江蘇巡撫、署兩江總督和湖廣總督,成為獨當一面的封疆大吏。現在他又出任欽差大臣,主理禁煙。這20年間對於清朝的官場吏治,民間疾苦自是一清二楚。雖然他興修水利、救災辦賑、整頓吏治、禁絕鴉片等方面都作出相當的成績,也博得個「青天」、「好官」的美名,但於整個大清朝來說不異於杯水車薪。是以張淼這話聽在他耳中那就是極大的諷刺了。

「張公使,時間也不早了,不如先請回商館等候,一有消息則徐會立即派人通知貴使。」看來林則徐有點生氣了,但又不好再端茶送客,只好明言。再說,時間也的確有點晚了,遠遠的傳來梆子聲,已經三更一刻了。

「你看光顧聊天,沒注意到已經這麼晚了。」人家已經趕了,還賴在這幹嗎?張淼那能不識趣,聞言站了起來,拱手作別。

林則徐自是攜鄧廷楨三人送到門外,這個時候,還是那句話,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的,張淼已經不是大清的子民了,他代表的可是一個西洋國家。

「對了……,林大人,方才只顧聊天,有件事忘記告訴大人,是有關英人的。」步出行轅大門,再次作別時張淼突然醒悟似的,一拍腦袋叫道:「只是這件事說來話長,還是改日再說吧。天晚了,林大人,還有鄧大人、怡大人、關大人請留步,不必送了。」說完,不待林則徐反應過來,轉身離去。自然,還是有兵丁送他的。

林則徐被張淼擺了一道,自是生氣,本待不見,將張淼晾晾再說,但想想正與英人發生著矛盾,禁不住想知道張淼那到底有什麼英國人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即差人送來帖子,請張淼過府赴宴,不過地方卻是放在了鄧廷楨的兩廣總督府。林則徐素有清天之名,一沒有多少銀子鋪張,二也沒有好廚子操辦。昨晚張淼走後,與鄧廷楨等人商議后,才決定在總督府宴請張淼,席間探聽好英國人的消息。

林則徐的宴會是在晚上,白天伍紹榮卻來拜訪了。

將伍紹榮迎入二樓的會客廳,客氣一番后,分賓主坐了,伍紹榮命隨從奉上禮物。

「伍大官來就可以了,還客氣什麼?」張淼道。與伍紹榮見面的只有張淼一人,玫瑰這時還不方便出面,其它的都是以隨從護衛的身份出現的,自也是不方便出席。

「些許心意,不成敬意。」伍紹榮道。

「不知伍大官今日前來,有何見教?」客氣完了,直奔主題。

「三公子太客氣了,這伍大官是些閑人叫的。三公子貴為駙馬,如果看得起再下,那就叫我一聲紹榮好了。」伍紹榮當然不是沒事來玩的,但他正事不說,先套交情:「紹榮久聞海鯊寨張大當家的和三位公子的威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見到三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呀。」

這套交情的事張淼當然知道,就像當初在部隊里拉老鄉一樣,拉近感情好辦事呀。「那裡,紹榮兄的怡和洋行做得有聲有色,生意都做到外國去了,張淼才是佩服的緊。」張淼打蛇順桿爬,這樣的富商結交結交沒壞處。

「三公子,紹榮此次前來,是想三公子代為說項,與荷蘭人做做生意。」又是客套一番后,伍紹榮說明來意。至於稱呼,伍紹榮是張淼是駙馬,是貴人,怎麼也不肯稱張淼為弟。

「喔?不是聽說怡和洋行做的是英國人和美國人的生意嗎?」張淼故意奇道。他當然知道原因,林則徐禁煙,英國人雖然交了鴉片后己被充許貿易,但義律阻止商船具結(就是作保證了,大家都做過吧?),不具結林則徐怎麼會充許其船隻進入廣州省河。

「官府禁煙,如今英人和美人的生意都不好做了,三公子也知道,怡和架子大,每天張嘴等飯吃的幾千口子,一天也擔擱不得呀。現在好多貨壓在庫里,再不運出去,損失更大。」伍紹榮也真掏心窩子,他知道,瞞是瞞不住的,張淼是幹什麼吃的,在海上討生活的人,自然知道這些,商船往來的少了,誰看不出來。

MD,你們這些洋行,特別是你這怡和洋行,沒少幫外國**害中國人,沒有你們,他們那鴉片能賣出去?清政府可是規定洋人只能通過你們出貨和進貨。張淼心裡罵著,臉上仍是笑容可掬:「這個嗎?紹榮兄你也知道,如今這伶仃洋上也不太平,英人兵船就停在那裡,我們搶了他的生意,怕他們會來找人們的麻煩的。」

「生意嗎?當然是誰都做得,他英國人做不成了,還不讓別人做不成?」伍紹榮叫道:「就算我現在賣給他也不成呀,他們也運不出去。」

「如此那我就與荷蘭人說說。紹榮兄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作為荷蘭國的公使遞交國書的,生意上的事還是荷蘭人自己說了算。」張淼以退為進。

「那就拜託三公子了。」伍紹榮道:「另外還有一事,請三公子代為向張大當家的問好,就說怡和洋行願意每年奉上白銀五萬兩,與海鯊寨交個朋友。」

張淼知道這是伍紹榮的賣路錢了,以前海鯊寨是個小寨子,所佔水域又不是十分當道,自然沒人理你,現在自己身份不同了,有了荷蘭人在背後撐腰,吞併其它水寨那是遲早的事,早些結交當然有好處。「如此張淼就代家父多謝紹榮兄的美意了,不過這事張淼做不了主,回頭紹榮兄還是派人上島談談的好。」

「還得三公子引見吶。」伍紹榮說著,身袖中抽出沓銀票,放於桌上,道:「還請三公子在荷蘭人面前美言幾句。」說著,站了起來:「如此紹榮就不打擾了,一有消息,就請派人到怡和洋行通知紹榮。」

伍紹榮走後,張淼立即上樓與玫瑰商議。伍紹榮留下的那沓銀票足有三萬兩,可見行商之富果然名不虛傳,隨便出手就是三萬。

聽完張淼的介紹,玫瑰沉吟一會,道:「張,你的擔心不無問題,雖然這是一個機會,但就怕英國人隨後報復。張,你也知道,現在荷蘭的國力是遠遠不如英國人了。」玫瑰的漢語還不行,兩人交流一般都是用英語。

「玫瑰,這事我早就想好了,我們只做中間商好了,少賺點卻省很多事。」張淼胸有成竹的道。

「中間商?」

「是,我們與那英商聯繫,他們不是進不來嗎?由我們出面,將他們的貨運進來,他們付我們一筆運輸費好了。這事可以讓我們海鯊寨的人來干,我們有好多漁船、巡風船改改就可以當運輸船。不過聯繫的事還得由你出面,或者讓馬克、傑克出面也行。」張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接著道:「同時,我們也可以幫他們買貨,伍紹榮要與我們做生意,我們就答應他,不過我們不跑長途,從他那買來轉手就賣給英國人,這樣英國人不但不會記恨我們,怕還會感謝我們吧?」

「雖然賺得少了點,卻是兩全其美的法子。」玫瑰想了想道:「只是清國會讓我們這麼方便的轉運嗎?」

「我倒覺的不會少賺。」張淼笑道:「看起來每次是賺得少,但我們是獨家經營,到時怕每個英國人都得來找們幫忙吧。這貨物轉運起來又快,三二天銀子就到手了,又不用懼怕海上風浪,可以說沒什麼損失。至於清國會不會讓我們轉運,就看今天晚上了,林則徐要是知道英國人要來打他,還會同意英國人進入廣州嗎?但會同意我們經商的。到時我們轉買轉賣時離得遠此,不就沒什麼事了嗎?」

「好吧,張,過了今晚看看與那林則徐談得怎樣再說吧,不過與那個伍紹榮的怡和洋行的生意可以先答應下來。還有,我們商會與廣利洋行也有生意往來,也可以與他們再談談。」

鄧廷楨的兩廣總督府比起林則徐的欽差行轅自是不如,但也是不失奢華。林則徐的行轅是鄧廷楨出面借的行商的宅子,中國人有了錢,第一想的先蓋房子,有個安身的地方。那行商個個富可敵國,這園子就要多奢華有多奢華了,兩廣總督都是比不上。不過林則徐清廉慣了,雖住了行商的園子,原來園子里的家人一個也沒用,只用自己帶來的幾個家人。

酒宴擺在後園的湖心島上,島上建有小亭,與陸地有曲欄連接。參加宴會的除了林則徐、鄧廷楨,還有怡良,只是關天培要回虎門看銷煙的準備情況,換了粵海關監督文祥。

林則徐等人也是沉得住氣得人,酒過三巡后,才出言詢問英人之事。

「這個嗎,張淼聽說大人收了英人的煙,還要盡數銷毀,敢問林大人有這回事嗎?」張淼放下酒杯道。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會有機會與林則徐這樣的民族大英雄在一桌上喝酒。

「確有此事,不日就在虎門全數銷毀。」林則徐道。

「那以大人看來,英人會善罷嗎?」

「則徐料那英人不會甘體,眼下正加緊訓練水師,修築炮台。他若不來便罷,若來,守要他討不得好去。」林則徐怒道。

「哈……。」張淼笑道:「英人船堅炮得,以大清水師之小船,不是張淼小瞧,怕是還不如今次張淼帶來的武裝商船,又如何是英人的對手?」

「英人遠道而來,打掉他一艘就少一艘,我水師船雖小,一窩蜂的擁將上去,啃也要啃沉他幾艘。」卻是怡良在不忿道。

「英人船大,挨上十炮八炮的沒事,水師船小,怕一炮即沉,如何能啃得動他?」張淼搖頭道。既然想和林則徐做軍火生意,當然先要來點「英國威脅論」,就像現在某**火商不時拋出的「中國威脅論」和某欠扁的拋出的「大陸威脅論」是一樣的。

「船多怕啥?我還有虎門炮台,九千斤巨炮,看誰敢靠近。」怡良叫道。

「大是大亦,不過笨重了點吧,不如戰船靈活,人家會停在那讓你打嗎?」

「我在水中安設木排鐵鏈,他英人戰船又如何能夠行動自如?」這回是林則徐了,他聽張淼與怡良爭論,似有所指,道:「張公子一直在說英人來攻,難道有什麼消息嗎?」本來林則徐等人要叫張淼為公使的,張淼言道今天赴宴是以私人身份來的,若以公使身份來,有些話怕不好說,只讓叫公子。

「這個……」張淼裝作為難的樣子,猶豫了一陣子,在林則徐等人期盼的目光下,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嚇了林則徐等人一跳。卻聽張淼道:「也罷,張淼雖然做了荷蘭人的女婿,但怎麼也是華人,就將這消息告訴大人吧,還請大大早早防備。」

「難道英國人真的要來開打嗎?」文祥驚道。他是海關監督,一開戰自是要閉關,他又那裡去得好處。

「昨晚大人知道荷蘭是由議會做主的,這英人嗎也是由議會做主的。」張淼慢悠悠道:「內人--也就是荷蘭公主,從西洋來時,聽說英人的這個議會開會,已經決定要派一支水師來攻打我大清,好討回被收的鴉片錢。聽說這次英人派了三十餘艘戰船,每船都載炮百餘門。這會怕已經在路上了吧?」歷史上到1840年4月,英國議會才正式通過派兵侵略中國的提案。到6月時一支由軍艦16艘(載炮540門。平均每船33.75門)、武裝輪船4艘、運輸船28艘、陸軍4000人(后增至15000人)組成的「東方遠征軍」到達了廣東海面。這些張淼都是背過的,這裡他將時間提前,又故意誇大,當然是又在搞「英國威脅論」了。

「此事當真?」林則徐驚道。見張淼點頭,林則徐低頭沉思著,其它幾人都在驚吒中不言不語。

林則徐當然防著英人報復,只是沒想到會來這麼多船,這麼多炮。他雖然一上任即整頓軍備,但與張淼口中的英軍實力相差甚遠。

「大人,為今之際,當速報朝庭。」鄧廷楨提醒道。

「是……,維周提醒的是。」林則徐從桌上站起,一抱拳道:「張公子,則徐馬上回去上書,就少陪了,維周,代我好好敬公子兩杯酒。」

「等等……等等……」張淼見林則徐要走,生意還怎麼做,張淼忙站起來,出言叫住:「林大人上書,可有好的應對之法?」

林則徐一愣,才發覺自己太著急了,光把英人要來的情報報上去有什麼用,還得有應對之法報上才行。「莫非張公使有以教我?」

「林大人且請寬坐,大軍未動,糧草先行,不準備個把月能成嗎?再說英國也在萬里之外,也非是一天二天就能到的。」張淼站起,將林則徐讓回桌上,才接著道:「林大人,是進士出身,飽讀詩書,以林大人看,這抵禦外敵,該當用何手段?」

「英人遠來,非乘船不可,則徐有兩手準備,一為官,加強海防,岸上多築炮台,水中加強水師,招募勇敢善戰的漁民為水勇,進行操練。二是為民,布告兩廣各處,號召團練自衛,由民間自行團練以保村莊,或由府縣雇覓壯丁以資捍衛。准許民眾如見夷人上岸滋事,一切人民各准開槍阻止,英夷兵船一進內河,許以人人持刀痛殺。張公子,此計若何?」見張淼將英人即將來犯的消息說了出來,林則徐也將自己的做法說了出來。

「大人之計甚妙,只是英人由海上而來,此處上不了岸,自會乘船另尋他處。若他一路北上,直抵津門,進逼京城,大人以為如何?」張淼笑道:「如此,只怕朝中大佬們就要著急了。」

「這個……」林則徐道:「則徐當上折說明此事,請聖上下旨沿海加強海防。」

張淼搖搖頭道:「大人,以張淼看來,我大清如有一半的官職大人般勤政,英人也就不敢來犯我海疆了。」那意思很明顯,這法兒是行不通的。

「那以公子之意,該當如何?」林則徐盯著張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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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血鑄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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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來自英國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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