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入V初更

兩人的臉靠得很近很近。

近得，那是一個只要揚羽踮起腳尖丶只要璟色暮夕彎低脖子便能唇碰上唇的距離。

近得，你眼中只有我丶我眼中只有你，指的，就是這種距離。

璟色暮夕深邃俊逸的五官佔據了整雙天海藍色眼眸，眼若流星的藍眸照出一雙細白的手一左一右擱在那帥氣的臉龐，珍而重之地捧著……假如這雙手和眼睛的主人不是她的話，的確會把這掐臉的動作看成是深情地捧於手中吧。

揚羽睫毛一扇，食指和拇指施力，掐著璟色暮夕的臉皮往兩邊一拉，痛得璟色暮夕不禁低沈地長嘶一聲。璟色暮夕沒有退縮半步，也沒有要躲開撥走揚羽的手，只是看着她，一副搓揉掐拉扯任君處置的樣子。

眼見對方如此大方無反抗意願，揚羽那想要回報對方毛手毛腳的狂搓狠掐對方一把的想法也消退下去。雙手仍然象徵式地把璟色暮夕的臉頰用兩指指腹夾住，揚羽不由得問出心底疑惑很久的問題：「璟色，你為什麽這麽喜歡調戲我？」

現實中的璟色暮夕，蕭璟祈，溫柔丶細心丶體貼丶紳士，你能想到的優點彷佛都能作為他的形容詞一樣，是大學內不論男女都亳無異議丶一眾公認的溫柔王子。每周至少會有一個女生主動跟他告白，只是，無一例外的，都被他溫柔地拒絕了。是的，無一例外，從清純可愛的學妹到妖嬈性感的學姊，無一例外。

上輩子的璟色暮夕，公認是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大神。雖然不至於高高在上，但是絕對不曾傳出過他跟那個女生有曖昧，就算是遊戲內結婚的玩家有各種加成，使一堆普通朋友甚至陌生的玩家也會沖着結婚後點亮的技能和加成而去結婚也好，璟色暮夕卻是跟誰也沒有結過婚。

揚羽實在不能想像，不論是溫柔還是冷酷的他，不曾傳出半點曖昧行為，沒有過半個能稱之為緋聞對像的璟色暮夕，為什麽會三番兩次挑逗調戲她。

單論外表，她不但沒有上輩子那般清純美貌，甚至，近乎以真面目示人的她比不少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還差一些。清秀可人，充其量，她也就只能擔當得起這四字讚美詞。要論性格，說純她比不上夏雪，說聰慧她比不上冬雨，說冷美人她比不上月下遺愛，說熱情開朗她比不上右慕。

不是她沒自信，而是上輩子跟現在的對比太大，再跟身邊的人比一比，除了重生一遍後在遊戲方面玩得風生水起有聲有色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優點。璟色暮夕到底看上她什麽了？

璟色暮夕淺笑聲迎面而至：「小揚羽不是都說了嗎？因為喜歡啊……」

有說跟沒說沒兩樣的話讓揚羽的手又往他的臉頰掐下去的同時，全數把話聽入耳中的凌月和月下遺愛打怪的動作不約而同地頓了頓，一左一右往兩人投去目光，見到他們相擁的動作後，又是一頓，再次把焦點轉向怪物時，雙方的攻擊都緩和起來。

揚羽自嘲似的輕輕淡笑一聲，把雙手從璟色暮夕的臉上拿下。

璟色暮夕的心跳在揚羽笑聲而至的一剎停了一拍，右手不禁緊了緊，在揚羽要退開前圈住她：「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後腰隔着衣服傳來若有似無的觸感，揚羽不自然地把身體縮了縮，略失平沖的她把雙手的拇指丶食指與中指落在璟色暮夕鎖骨……旁邊的衣服上。幾可亂真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清晰地傳到三指的指腹。

揚羽低下頭，以極輕微的幅度點了點頭。假如璟色暮夕不是一直專註於眼前人的話，定必是看不到那微小動作。

璟色暮夕雖然是問了話，但他本以為話題會就此打住，或者被揚羽一如以往的傲嬌拒人於千里之外，卻完全沒想過揚羽竟然會點頭。

一天之內三番四次見到揚羽羞怯的小女子姿態，璟色暮夕不禁生出一絲他自己也不知從何而來因何而起的期盼。同時，他亦認真地思索該如何回答揚羽。

這是第一次，不是為了遷就女性讓她們對自己產生好感而回答出她們想要的答案，亦不是隨便找個堂而皇之的理由推塞過去。

因為他知道，揚羽是十二分認真地問，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十二分認真地回答她。

「第一次見面時，你那充滿活力的姿態跟我某個認識的鄰家妹妹很像，不由得便用對她的方式對你了。」回憶起初次見面時，揚羽高聲喊叫讓他們刀下留熊的樣子，那活力澎湃的樣子，其實現在細想之下，跟他的小青梅除了聲量的大小之外，就沒有半點相像之處。不過不能否認，那的確是他打破本來想在遊戲里裝冰山的原因。

「再然後，便是紅炎吧。見到有意思的女生必會纏上去甜言蜜語勾搭一番的紅炎，卻把你定義為妹妹。於是我便好奇地想要了解你更多。當然，你的反應也很有趣，就這樣做下去了。」原以為是花花公子關己遇上真愛想從良由妹妹開始做起，作為朋友他准要細看一把。沒想到，關己卻只是因為跟揚羽認識前不久，和一朋友聊到妹妹的話題勾起他的妹控屬性，而硬把人當妹妹看了。他更沒想到的是，關己對揚羽不是那種意思，而他，卻在不知不覺中變成那種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對你認真起來的。只是，當我見到世界上一群完全不了解你不認識你的人都跟風一面倒的責罵你的時候，一向不屑於跟思考迴路不一樣人吵架的我，竟然會上世界吵架，而且，還不是為了自己。一向以理智為傲的我，竟然會有爆發怒火的一天，我還有一瞬間還以為這是遲來的少年叛逆期呢。」當日吃晚飯時，小姑姑那充滿笑意和玩味的揶揄，他還清楚記得。也就是那天和小姑姑促膝長談後，他才茅塞頓開，正視他對揚羽的感覺。

「本來沒有打算現在說的，不過，小揚羽，你願意和我交往嗎？」覆身附上揚羽那可愛又靈敏的啡紅狐耳，璟色暮夕低沉的聲音在兩人耳畔回蕩。

每聽璟色暮夕說一句，揚羽的心跳就加速好幾拍。在聽到最後那一段時，揚羽本來制止他說下去，但在說出口的那一剎，如骨在喉，話卡在喉間半天說不出一個音來。

再來，便是既是意想之外丶又是預料之中的一句。

被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心都跳得快要撲出來的揚羽腦袋驀然空白一片，僅剩下耳畔彷佛還在循環播放的低語。

璟色暮夕很認真。

光從他的說話的語氣中，便能清楚得知。

或許，本來他還是有點輕挑的，但在聽出她問話中深深藏下的認真，他也無比認真地回答自己。對他那認真的告白，揚羽不願意把話題隨意掀過去，哪怕她有種就算她此刻逃離他也絕對會留她空間時間的預感。

曖昧什麽的，最讓人討厭了。

吊著別人什麽的，最無恥了。

三指齊齊施力，在璟色暮夕的雙手不加任何壓力阻止之下，揚羽輕鬆脫離那情侶般的親密距離。

璟色暮夕在察覺出揚羽要推開自己的那一瞬間手臂微微一怔，然後僵硬地鬆開。其實他隱隱約約間便感覺到揚羽下意識的拒絕，只是，當這種無形的拒絕幻化成實際行動時，他還是不可避免地一愕。

「我……」

揚羽才剛發出一個單音，璟色暮夕雙手握上她的手臂，略匆忙地打斷：「也許，我們從遊戲上的關係開始，慢慢了解對方再說？」

什麽時候，被一眾玩家膜拜的，那個高高在上的暮夕大神，會在話中帶上弱勢？

揚羽一時間恍了恍神。

璟色暮夕瞳中閃過一抹決絕，手緊了緊，沒有遵照內心深處那股想要拉過揚羽強吻的衝動，最終，連握著揚羽的手也鬆開了。

肌膚傳來的微痛讓揚羽回神，在她開口之前，手臂間的溫熱之源撤走。揚羽眼殊一斜，璟色暮夕的那雙手，與她的手臂之間，隔着些許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握着她的手，還有虛扶她的腰時花的力氣太多。璟色暮夕的手，揚羽總覺得在僵硬之日中，還帶着肉眼不能細看的微微顫抖。

揚羽抬頭，再次，對上璟色暮夕的雙眼。

一直以來流光四射的深靛色迷人眼眸，在此刻，夾雜着一抹揚羽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璟色……」

「對不起。」

「對不起，璟色。我──還沒有做好要談戀愛的心理準備。」

揚羽的頭低下去，刻意忽略璟色暮夕那雙富有含意的眼眸。

璟色暮夕在一瞬間粗了呼吸，他用力索了索空氣，聲音不復剛才的哀弱，冷意跟怒意交織：「談戀愛還有什麽好準備的？我喜歡你，你也不討厭我──不，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吧？你到底怕什麽？你還想要什麽心理準備！回答我，揚羽。」

揚羽被他話中的嚴厲驚得抬起頭，張開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久久，揚羽才找回自己的聲線：「假如……這陣迷戀過去了，那怎辦？」

「還沒開始就說結束，這不像你，揚羽。」璟色暮夕都有點想敲開揚羽的腦袋看看她裏面裝了什麽。正常有哪個會在還說交往就談分手的！

揚羽勾了勾嘴角，本想掛上微笑的，只是在璟色暮夕□□裸的視線下，怎掛也掛不上去。良久，一聲淡笑從揚羽的喉間發出：「那麽，你又有多了解我呢，璟色？明明連我拒絕的理由也不知道？」

那話中掩不住的自嘲，把璟色暮夕的心刺得有一絲小痛楚，連生氣，也消了下去，他，捨不得。捨不得對揚羽生氣。

他，在此時，也終於知道了揚羽讓他心動的原因。

從來沒有一個女生，能像揚羽那般，讓他想去憐惜，想讓她盡情做她想做的事。

他想讓揚羽──高興時可以捧腹大笑，快樂時可以笑得燦爛，捉弄人時可以奸笑；或者，憤怒時可以發飆，生氣時可以鬧人，不悅時可以冷嘲熱諷；又或者，傷心時流淚哭泣也沒所謂……只要，不是這種好像連她也不愛自己丶看不起自己，反正一切什麽都沒所謂丶看透一切的淡笑和自嘲。

「現在不夠了解，交往後慢慢了解還不是一樣？」

揚羽小力地吸了吸鼻子，抿著嘴不發一言。

「小揚羽，說句俗套的。你只要願意踏出一步，剩下的無論有多少步，也有我抱着你一起走。」璟色暮夕磁性的嗓音帶上不能忽視的魅惑，有如初見那一天，他在她耳畔，低聲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