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新的開始

到了北朝，又坐了幾天馬車，我們到了一個叫白楊鎮的地方。鎮子不算太繁榮，但也不算偏僻。北朝的謙安太子剛剛登基，百業待興，處處都有商機。鎮上唯一一家客棧的老闆是外地人，他在白楊鎮經營多年，正想結束這邊的生意回鄉和家人團聚。到這裡的第一天，男男就用極合理的價格從他手上買下了這家客棧。客棧的結構很簡單，和《武林外傳》的差不多，

「我們給客棧改個名字吧？」杏兒提議。

「我們改成同福客棧怎麼樣？」我想起《武林外傳》的情節，頗有些興奮。

「不要。」男男抗議道，「這個鎮叫白楊鎮，客棧原名叫白楊客棧，現在我們就改成綠柳客棧，白楊綠柳，多和諧。」

經投票，男男以一票險勝我。唉，韓不幫我就算了，現在連杏兒也不幫我，真是女大不中留呀。我的一票，還是小玉「隨便」給的。經過多日相處，這個人真的超級愛說「隨便」。本以為到了北朝要和他分別，心裡還有小小的捨不得，想不到他卻說不記得家人的住處了，男男見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就留下了他。他算是我們客棧的第一個客人（雖然沒有付錢，男男說）住在客房，我們三個女子住在後院，韓住大堂。一開始，韓負責打雜，杏兒負責清潔，男男算賬，我跑堂；廚子由客棧之前的人連任；收入正好可以維持生計。我們的身份是兩兄弟（我和男男）帶著妹妹和朋友合夥出來做生意。（本來想讓韓也算家裡的一份子的，才22歲的他，竟然要當我們的哥，切，做夢。在我和男男反覆勸說他叫我們姐姐未果下，他只能以生意夥伴的身份出現。）

自從男男推出了特價菜和買一送一后，吃飯的客人增加不少，再加上杏兒和男男的廚藝都不錯，她們推出了幾款宮庭菜和現代菜，收益頗豐，人事也發生了變動。原先的廚子請辭，由杏兒替上。我開始幾天跑堂還有點興奮，這可是盜聖干過的活呀；三天後，腳酸臉僵，萬般無奈之下申請職務調動，並提出說書的願望。於是我成了小鎮，大概也是整個北朝唯一的說書人。只利用下午茶時間說書，沒過半個月，我還成了白楊鎮的名人，魅力無限呀。現在一出門就有人問我下午要講什麼，呵呵，才半本《天龍八部》我就紅成這樣，等我講完《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倚天屠龍記》不是要成三朝巨星。當然，這完全是托金大師的福呀。

因為我身份不同了，跑堂的活自然不用我做。接替我的是小玉。

「人家才13，僱用童工可是不對的哦。」一開始我強烈的反對。

「蕭離玉，你是孩童嗎？」男男無視我的反對，認真地問小玉。

「不是。」

「人家於悅一個女子都拋頭露面去說書賺錢，你一個男子漢不工作，說得過去嗎？不工作你將來要怎麼養活妻兒呢，於，不能養家的男人你要嗎？」

「不要，」我發覺自己成了男男的幫凶，連忙挽回，「可是人家小玉長得好，說不定將來有富婆願意包養他，讓他吃軟飯當小白臉呢？」

「我寧可跑堂。」他斬釘截鐵地說。於是，他就成了店裡的臨時跑堂。

唉，一開始他是想在相遇的第二天悄悄走掉的。既然證明她們三個已經知道韓的身份，他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可是第二天，那個女人摟著他的肩，一個勁在蹭他的臉，催他快點出發，他竟然乖乖上車了。之後，他想等她們安定下來了再走。再之後，他想，還是等那個女人成親了再走吧，免得她沒人要真賴上自己。淪落為跑堂算什麼，他對自己說，她才是真正可怕的人。這麼可怕的女人，怎麼會有人要，他想著，心裡竟然有一絲甜蜜，這個女人，果然很可怕。

其實本人是很想當大廚的，厭倦了說書以後，我曾要求接替杏兒當廚師。到了晚上，男男讓我煮幾個菜讓大家試試，我滿心歡喜地煮了幾個簡單的菜式，她們卻不捧場。

「於，你想謀殺呀？」男男只嘗了一口就沖我翻白眼。

「姐姐，你是不是放了什麼特別的調料。」杏兒猶豫著問。

「沒有，再說，這裡哪有什麼特別的調料讓我放。韓，你說。」

「嗯，很有你個人的特色。」他想了半天終於開口了。男男一聽，頓時捧腹大笑，然後不理會我眼中的怒火，和杏兒下麵條去了。倒是小玉很給面子地坐下來吃飯。

「好吃嗎？」實在不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我只好厚著臉皮問了。

「很難吃。」

「那你還吃。」

「不能浪費。」

「也是，想不到我們家小玉這麼節約，將來你一定能娶到一個好媳婦的。」

「隨便。」

暈，這怎麼能隨便。他，不會是同性戀吧。

不過，經過這一次，我的大廚夢是徹底破碎了。真奇怪，明明調料都對，步奏也對，為什麼煮出來的東西味道會很奇怪呢。難道是灶神跟我有仇，故意陷害我嗎？就在我考慮要不要去廟裡拜拜，順利祈個福什麼的，一日早晨，客棧里來了一個道骨仙風的人。他出現的時候，天正下著小雨，天氣微涼。他沒有打傘，白色的衣袍上蒙著一層細細的雨珠，頭髮上、鬍子上、眉毛上也是。男男開玩笑地對我說，這個人要是穿著紅衣服出現，她一定會以為是聖誕老人。「哪有身材那麼好的聖誕老人。」我駁了她一句，不顧她的驚訝，上前招呼，

「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店？」我淺笑著帶著一絲羞澀，像招呼歸家的親友。

「先給我一壺茶一碟點心吧。」他微笑著，聲音透著溫柔。

「好。一壺茶一碟點心。」我朝後面喊，跟著他到一張靠裡邊的桌子，傻傻地站在他身後，卻不想開口說些什麼。

直到小玉黑著臉端著茶點過來，我才恢復常態。這個人一定是神仙，當時我堅定地想。為了進一步證實我的猜想，我在他那桌坐下，問：

「老人家怎麼稱呼？」

「秦知秋。」

「原來是秦老伯，這是打哪來呀？」知秋，這個名字真好聽，而且，有點耳熟。

「剛從黃沙鎮來。」那是白楊鎮附近的一個鎮子。

「要往哪去？」

「京都。」

「這倒讓人意外。我還以為老伯會留在白楊鎮呢。」我摸著自己的鬍子（求韓幫我弄的，我是老大，當然要有鬍子了）說。

「此話怎講？」

「因為你的樣子跟我們的鎮名極像。白楊樹，高大，挺拔，直入雲宵，到了秋天落葉紛飛，是極美的。」

「可這鎮上怎麼不見有白楊樹呀？」

「怕是知道老伯要來，都羞得躲進山裡了吧。」

「小兄弟真愛說笑。」他燦然一笑，我看了看外面，並沒有出太陽，為什麼周身卻有陽光照耀般暖洋洋的感覺。

「我可是從來不說笑的，」親呢地坐到他身邊，把玩著他長長的白鬍須，「老伯今年多大了，怕有上百了吧？」

「七十四。」

「這麼年輕。你一個人在外，家人不擔心嗎？」

「家中只我一人。」

「那你更要保重身體才行。外面下的雖是小雨，要是受了涼，也是了不得的事。不如今天老伯就留宿在客棧吧。」挽住他的手臂，撒嬌般搖著，他的目光很是複雜，這可不是仙人該有的眼神哦。可是不管，我繼續期盼地看著他，

「好吧。」他終於答應了。

「老伯，你真是個好人。」滿心歡喜的摟住他，卻發覺他的身子有些僵直，我不解的放手，又如恍然大悟般想道，是了，兩個大男人摟著，是很些奇怪。

「離玉，帶客人去樓上的房間。客倌，房間隨便挑，除了最裡面的房間。」男男招呼道。

小玉面無表情地拿起老伯的行李，帶著他上樓了。男男走到我身邊，不動聲情地拉住想跟著去的我，待他們走遠后，她壓低聲音問，

「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才沒有。」要不是看她表情那麼嚴肅，我一定翻臉。

「那人可是一個老頭哦。」

「切，你見過哪個老頭手上皮膚那麼滑。他的聲音一聽就不是老人。」

「你的意思是？」她的表情由驚訝變成了好奇。

「我吃定他了。」

「就算他是醜八怪？」

「光他的眼睛就值得一試，如果實在看不下去，大不了我再吐出來。」

男男看著於悅臉上的淫笑，知道那個男的在劫難逃。於悅臉上的光彩，似曾相識。也許在劫難逃的反而是她吧。還有他，男男看著經過身邊離玉。

「傻瓜。」他不悅地說，然後加快腳步走進後院。

「他在罵你傻瓜呢，你，又怎麼欺負他了？」我不解地問。

「傻瓜。」男男無奈地重複，顧自算賬去了。留在原地的我，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看了三人離開的方向，朝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