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Ｂ市是個明星彙集的城市，他二人也住在這裡，先前錄製過年七天樂的綜藝節目相識，難得過年期間都在本市，幾通電話后，兩人相約來城郊新開的歡樂城約會。本以為沒什麼人，倆人可以肆無忌憚玩玩，來了才發現這裡到處是人，沒辦法，兩人只好前後各開一間房，到了晚上才進了同一間，上演激情戲碼。

「浴室里不是有鏡子嗎，我們是透過鏡子看到多了兩條腿。」男星有意繞過某一段，奈何沈修揪住細節不放，一而再發問，他被逼的煩了，爆了句粗口：「艹，都是男人，有什麼不明白的！」說著把女星拉進浴室，把她壓在洗手台上，當著沈修和吳閔的面重溫了下當時的姿勢，然後指著鏡子對兩人說：「當時我好像低了下頭，再抬起來就發現身後多了兩條腿，但這間房裡只有我倆，也沒聽到有人走進來，我回頭看，身後什麼都沒有，但鏡子里那兩條腿就在我身後，懂了么？煞筆！」

看到真人演示限制級動作，吳閔整個人都有點不太好，雖說此時兩人都穿了衣服，但近距離圍觀對他這個禁慾二十年的新時代好青年而言，刺激還是大了點。幽怨地瞪了沈修一眼，他拖著同樣不忍直視的熊三出了浴室，後續如何他一點都不想知道，他現在唯一的想法是——回房睡覺！

第二天上路，沈修就發現以前那個會禮貌回應他的吳閔有點不對勁，自打上了車就擺起臭臉，跟別人欠他錢似的。整個上午，沈修不停找話題，可吳閔一個字都沒回應他，沈修鬱悶了，昨兒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睡了一宿覺就成這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昨晚幹了什麼傷天害理虐身虐心的壞事呢。

感受到車內氣氛略詭異，後排的熊三懶洋洋撩開眼皮，用鼻子噴了幾口氣，哼哼兩聲。吳閔忍不住回頭看它，眼裡滿是同情。這傢伙最多長相嚇人了點，比起它那道貌岸然的主人不知好多少倍，人不可貌相，狗也不該因外在因素被歧視，在他看來，熊三的三觀比旁邊那位正多了。

三觀不如狗，你說你丫得多禽獸！

沈修默了默，主動把話題引到昨晚那事上：「你怎麼看？他們在鏡子里看到的，真是鬼嗎？」

吳閔朝他翻白眼：「有鬼沒鬼都和我沒關係，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沒那麼重的好奇心，更沒那麼變態的嗜好！」

「其實我對這種事也沒什麼興趣，」沈修試圖挽救自己崩塌的形象，極力解釋著，「但是沒辦法，我是個高中體育老師，那群小兔崽子就喜歡聽這些有的沒的，我要是不給他們講，他們就要上房揭瓦，我這也是被逼成這樣的。」

吳閔看他的眼神都噴火了：「給學生講這些？」高中大半學生還是未成年吧，給他們講那種事，簡直罪無可恕，應該拖出去千刀萬剮！！

沈修滿臉的理所當然：「現在這幫孩子啊，對鬼神沒有半點敬畏之心，成天把這種事當笑話聽，咱市那幾個著名鬧鬼地，他們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去就算了，還非要拍照片留念，你是不知道，我現在一刷朋友圈，滿屏都是鬼屋加鬼臉，幸好我不怕這個，不然早被他們嚇死了。」

車子顛簸了下，熊三再次睜開眼，看前面的倆人就像在看傻叉——說這麼半天，你們就沒發現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嗎？就這智商，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人類？

拉低人類平均智商這事上，你們的貢獻太大了。

直到進入ｐ市，吳閔也沒再搭理他，農家樂的住宿是一棟棟鄉土風的獨門農家院，沈修預訂的院子有三間房加一個簡陋的小客廳，吳閔二話不說把自己的東西往客廳沙發上一甩，接下來的幾天，他就跟這兒當廳長了。

「還是進屋睡吧，」整理好隨身物品，沈修坐在沙發上好言相勸，「這邊可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全靠火炕那點溫度，你在沙發上睡一宿絕對會凍壞的。」

吳閔翻了個身，用靠墊捂住耳朵，拒絕聽沈禽獸的聲音。

沒辦法，沈修只好找農家樂的老闆買了兩個暖手寶，充電後放到沙發上給吳閔暖腳。其實還有小火爐，但他沒敢要，這裡的房間夜裡相當於密封，火爐整不好就成毒氣釋放源了，太危險。

出發前一晚沒睡好，昨晚同樣沒睡好，吳閔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就困得不行，感受到腳下源源不斷的熱度，很快睡熟了。夜裡，他被逼近零度的室溫凍醒，縮著身體輾轉十分鐘，吳閔不得不承認在這睡一宿會凍死人，裹著被子進了沈修的房間。火炕很大，躺三四個人都沒問題，吳閔撿了個離沈修最遠的角落躺上去，很快就暖和過來，又睡了。

等他不動了，沈修睜開眼，那雙好看的眸子在夜裡閃著晦明的光，伸長手臂幫他把被子蓋好，笑了笑。

「神經！」

粗成粗氣的聲音響起，沈修抬起頭，向暗黑的角落望了一眼。

熊三站起來抖了抖蓬鬆的毛，慢悠悠走出去，沒人給它開門，但它的確離開了農家小院。這裡空氣不錯，環境也挺好，半夜出來溜一圈，沒準會有奇遇。

接下來的兩天，六人按照老闆建議嘗試了這裡的各種項目，確實很有趣，也很刺激，晚上再泡個露天溫暖，吃個鄉土氣息濃郁的純天然豐盛晚餐，看看四周一片雪白的景色，天大的愁事也忘了。吳閔心情不錯，連帶看沈修都沒那麼礙眼了。

沈修順桿爬，白天帶著吳閔挑戰高難度滑雪，晚上給他講這些年聽過見過的有趣故事。吳閔默默聽著，偶爾插一兩句話，總算沒再冷場。

通過沈修的講述，吳閔意外得知沈修是他師兄，兩年前從Ｂ大畢業，讀的體育系，專長跑步和游泳，標槍鉛球這些也偶爾玩玩，畢業后通過關係進了本地還算不錯的凌華高中當體育教師。凌華高中離Ｂ大隻有兩站地，吳閔大一的時候還會和室友去那打過籃球。和Ｂ大比，高中校園上課時安靜極了，整個操場都是他們的。

聊了聊上學時的趣事，又分享了Ｂ大各種鬧鬼傳說，吳閔打了個哈氣，把被子拉到脖頸處，沉沉入睡。可能夜聊時喝水有點多，剛過零點，吳閔就被憋醒了，雖然不想離開熱乎的火炕，但膀胱快炸開的感覺實在不怎麼樣，吳閔狠了狠心，抓過衣服把自己包裹嚴實，一溜小跑衝到外面上廁所。

要說對這裡唯一的不滿意，就是廁所在室外，大冬天上趟廁所能把人凍死，要是倒霉半夜拉肚子，等站起來的時候屁股都凍得沒知覺了。而因為這裡到底是營業性質的農家樂，每個小院都有攝像頭，也就是說想站在門口尿都不行，必須繞過彎彎曲曲的小路去廁所解決。

從廁所出來，吳閔邊哆嗦邊仰著腦袋看星星。這裡的星星又大又亮，布滿整個夜空，每一顆都閃爍不停，在他的記憶里，只在小時候見過這麼美的星空。

等不那麼冷了再來一次，把沙發搬到院里來好好看星星。吳閔心裡這麼想著。

吳閔正打算進屋，餘光瞥見了一個身影，那人速度很快，路過離小院不遠的公路，向西去了。他們這座小院在農家樂的最後方，院子外面二十多米處就是公路，不過不是主幹道，天黑後幾乎沒什麼車輛，所以不會影響遊客的休息。

別看距離那麼遠，吳閔愣是一眼看出那個身影屬於誰，心裡一動，想都沒想追了上去。跑了幾步，想打電話，手往兜里一模才發現根本沒帶手機，他睡前刷了刷朋友圈，隨手把手機放枕頭邊了，沒往兜里揣。

算了，追上去再說！吳閔下定決心，加快速度跑向幾十米外的那個人。他自問速度不慢，但前面的人速度更快，追了差不多十分鐘，兩人間的距離不但沒有縮短，反而快失去對方的蹤影了。吳閔不甘心，咬緊牙關加速，胸腔悶得快炸了，偏偏腳凍得冰涼，他臨時起床沒穿襪子，現在運動起來全身都在冒汗，只有腳凍得生疼。

再往前是一片黑暗，沒有燈光，也沒有住家，只能借著星星的光亮照明。吳閔顧不了那麼多，扯著嗓子喊：「徐達，站住，我是你師兄吳閔，等等我！」可任憑他怎麼叫嚷，前面的人就是不停，甚至讓吳閔感覺跑得更快了。

眼見徐達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裡，吳閔不情願地站住，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涼風灌進嗓子不但沒有減輕胸部的憋悶，刺激得他劇烈咳嗽起來。蹲在地上的瞬間，吳閔感覺有陣風從身旁刮過，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嗖地躥了過去，沒等吳閔搞明白是什麼，前方傳來一聲慘叫。

吳閔的心一沉，撿起塊石頭防身，強忍不適跑過去。離得近了，他終於看清發出慘叫的人正是他追了一路的徐達，一個月前的徐達是個運動系壯男，而現在的他面龐消瘦，套在身上的羽絨服松垮垮的，估計是他以前穿著正合適的衣服。那張黝黑的臉在星光映射下慘白得有點嚇人。

此時的他正趴在地上，四肢不停掙扎，想要站起來，可惜他背上坐了個說不上多少斤的胖傢伙，他的掙扎一點用都沒有。

聽到腳步聲，熊三不慌不忙扭回頭，沖著吳閔亮出幾顆明晃晃的大獠牙。

吳閔：「……」被熊三撞成這樣還沒暈！徐達，我敬你是條真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