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左航鬧鈴響起來之前就醒了，不是尿憋醒，也不是被吵醒，是頭疼疼醒。
他按著太陽穴慢慢坐起來，全身跟被人揍了一頓似發虛。
床上只有他一個人，而且全身上下連片布條兒都沒有，他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後記憶是蘇戰宇幫他脫衣服。
丫也忒狠了點，內褲都沒給他留下。他往身邊看了一眼，發現蘇戰宇連人帶枕頭都沒床上。
坐床上清醒了一會，左航捧著自己沉重得像頂着二百斤大米腦袋晃晃悠悠地拿了條內褲穿上，走進了廳。
蘇戰宇四仰八叉地光着膀子沙發上睡得正香，一條胳膊搭地板上。
左航走到桌子旁邊坐下，猶豫着要不要現叫醒他問問為什麼要把自己扒個精光。但頭疼得他沒著沒落，他用手指腦袋上輕輕敲著，敲了幾下發現桌上放着一杯水和兩片白色藥片。
「吃吧，止痛片，」蘇戰宇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這會正躺沙發上揉眼睛，「怎麼不多睡會，還早。」
「疼死我了。」左航不愛吃藥，但現還是一點沒猶豫地把藥片放進了嘴裏和著水吞了下去。
頭痛必須壓下去，他今天還不能請假，活沒幹完。再說他也不想讓庄鵬覺得昨天出了那樣事，今天他就心靈受傷請假了，不夠丟人。
「以後別這麼喝了，」蘇戰宇靠沙發上打了個呵欠，一副沒睡夠樣子，「昨兒晚上吐了七八次，我真想直接給你扔門外邊兒去。」
「是不是還打算扒光了扔呢？」左航笑笑。
「扒光你是沒辦法，吐得一身都是，我又不知道你內衣都放哪兒。」
「你沒睡好吧？」
「還成，就是你老說身上疼，我檢查了一下也沒發現哪磕著碰著了啊，」蘇戰宇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胳膊，「幫你擦時候你老二還能硬呢，我估計你是喝高了瞎嚷嚷，就睡覺了。」
「你沒給我擼擼么。」左航看了他一眼，站起來進了浴室準備洗漱。
「下次一定給你伺候爽了，」蘇戰宇樂了，過了一會也跟了過來，靠門口，「哥，我一直以為你挺嚴肅。」
「上哪弄來這麼個結論。」左航把涼水往臉上潑，感覺舒服了不少。
「家裏人都這結論，奶奶不是一直說么，你哥多穩重，你哥多懂事，你哥多有當哥樣，反正一堆你哥咋咋。」蘇戰宇說完還嘖嘖了一下。
「怎麼，不對么。」左航擦擦臉，轉過身看着他。
「平時看着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喝點酒什麼話都往外出溜，」蘇戰宇擠到洗手池邊上，擰開水龍頭，「昨天你那些話太傷人姑娘自尊了吧。」
「得了吧，哪天你現女朋友當着另一個男人宣佈你是前男友，」左航苦笑了一下，「你就知道什麼叫傷自尊了。」
蘇戰宇愣了一下，他倒是能猜着左航是失戀了，但沒想到失戀方式這麼另類：「那是有點沒面子。」
「不是有點，是相當。」左航回到廳里點了根煙，抽了一口覺得難受，又遞給了蘇戰宇。
「要我說呢，還是那句話，」蘇戰宇接過煙也沒抽，直接煙缸里掐了，「錯又不是你，人家錯，你折騰自己，這不傻逼么。」
「一邊獃著去。」左航穿上衣服，其實他昨天跟董歡說了什麼，他都已經記不太清了，就是藉著酒勁兒一通發泄。
不過昨天把手機電池扔進湯盆兒里他還記得，蘇戰宇幫他擦乾淨了。
左航坐到車裏了才把手機拿出來開了機，幾秒鐘之後短訊提示聲響成一片，都是同一個號碼發過來，響完之後左航看了一眼，二十多條。
他挑了后條打開了看了，上面只有一句話，明天上午我去你家拿我東西。
他想了想，給蘇戰宇打了個電話：「上午你有課沒？」
「沒，怎麼了。」
「那你別出去，上午有人去取東西，她走時候你問她把我屋子鑰匙要回來，以後你就用那套鑰匙。」
「成。」蘇戰宇沒多問，掛了電話。
左航看了看這二十多條未讀短訊，動了動手指，刪除。
董歡其實沒有多少東西左航家，就幾件換洗衣服，幾本，還有一套洗漱用具，但她還是決定要拿回來。
拿出左航給她鑰匙開門時候，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這個時間左航已經去上班了，她選擇了左航不家時間來拿東西，開門瞬間卻又希望能看到他請了假家等她。
無論是她眼裏，還是別人眼裏，左航都是個優秀男人，他既有成熟一面，也時不時會孩子氣一把，只是面對她時候，卻永遠都平靜溫柔。
她覺得這不是她想要男人，她要轟轟烈烈愛情，要那種能燃起她心裏激情男人……
算了，管她已經做了決定，昨天左航話卻還是狠狠地刺痛了她，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還有她不知道另一面。
左航也有這麼刻薄時候。
她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門，還沒邁步又馬上呆了原地，想要馬上轉身出去。
屋裏有人，但不是左航。
而且這個人沒有穿衣服，不，是只穿了一條內褲。
「貴姓？」蘇戰宇盤腿坐沙發上，腿上架着他冰球杆，正百無聊賴地拿塊布準備擦擦。
「免貴姓董，」董歡被他這句莫名其妙開場白繞了一下，條件反射地答了一句，答完了之後才發現現這種場面，對話實不應該是這樣，她偏開頭，避免直視這人幾乎全|裸著身體，「你是誰？」
「看門兒。」蘇戰宇看了看她，這就是讓左航難受得哼哼了一晚上那個女人？身材不錯，長相一般。
「我是左航……朋友，」董歡覺得跟這個人沒有辦法正常說話，「我有些東西放這裏，要拿走。」
「您隨意。」蘇戰宇笑笑，低頭繼續擦球杆。
董歡步走進左航卧室，這個人似笑非笑樣子和不怎麼友善對話讓她有些緊張，再加上他手裏球杆，還有頭上紗布，怎麼看都渾身匪氣，左航怎麼會認識這樣人？
收拾好衣櫃里東西，她找了個袋子把也都裝好，看着眼前熟悉這間卧室。
似乎這時她才突然注意到，屋裏除了她自己帶過來和衣物，左航沒有任何擺放任何能體現他倆關係東西，甚至沒有一張照片，管他們有不少合影。
她這一瞬間發現自己其實並不了解左航。
「我走了。」董歡拿着東西穿過廳走到門口，浴室里洗漱用品她不打算拿了，她莫名其妙有些害怕這個坐廳里男人。
「等等。」蘇戰宇拿着球杆站了起來，向董歡走過去。
董歡迅速打開了房門，一條腿跨了出去，隨時準備有什麼突發情況可以馬上跑出去，然後轉過頭：「幹嘛？」
「鑰匙，」蘇戰宇指了指她手上拿着鑰匙，又勾勾手指，「給我。」
董歡把手裏鑰匙扔到他手上，轉身一溜小跑着過去按電梯，還很警惕地往這邊看。
蘇戰宇笑笑，她第二次看過來時候甩上了門。
他拿着鑰匙拋了拋，鑰匙上有個粉色小豬鑰匙扣，他記得左航那鑰匙上有個藍色，應該是一對兒。
他把鑰匙扔到桌上坐回沙發里繼續擦球杆，擦了十來分鐘之後停了手，站起來拿着桿揮了兩下，球杆空中劃出一道漂亮弧線，他這才滿意地把球杆靠牆放好，進了卧室穿上了衣服。
先去浴室里把董歡那套洗漱東西裝到垃圾袋裏，然後出了門。
小區旁邊有個市場，蘇戰宇拿着鑰匙進去轉了一圈，找到個配鑰匙小店，讓師傅把所有鑰匙都重配了一把。
回家時候路過一個垃圾桶，他一點不帶猶豫地把董歡那串鑰匙扔了進去。
左航一上午都被庄鵬深沉目光困擾著，他盯着屏幕目不斜視了三個小時，始終能感覺到庄鵬欲言又止欲說還休強大氣場。
他知道庄鵬等他主動交待昨天後續發展劇情，但他實沒什麼可說。他不是個拖泥帶水人，對董歡感情再深，出了這樣事，他也會幹脆地翻過這一頁，難受不難受另說。
「吃飯去？」中午休息時候庄鵬他背後用椅子背頂了他一下。
「嗯。」左航站了起來，昨天蘇戰宇做菜味道好像確是不錯，可惜沒什麼胃口，只吃了幾筷子后還都吐皇上身上了，早上又沒吃東西，這會開始感覺到胃裏空得慌。
吃飯時候庄鵬又幾次想開口，但終又都沒出聲。
「別問了，沒事兒，都過去了。」左航看了他一眼，他估計再不說說這事能給庄鵬憋死。
「她沒解釋一下？」庄鵬有些不滿，左航這樣男人，怎麼說都不該是董歡能輕易放棄，他實不能理解。
「你思維怎麼跟個女人似，解釋什麼？她解釋也無非就那兩句套話，你不是我要那個男人，我說知道了，這就完事兒了。」左航低頭吃飯。
「真灑脫。」
「您是不是特不平衡，覺得咱倆也算鐵子了，我失戀都沒拉着你喝個酒撒個瘋什麼，特失落？」左航斜眼瞅他。
「可不是么，我都準備好肩膀了！」庄鵬樂了。
「成，點兒吃，」左航壓低嗓子，「一會咱倆去廁所，門一關……」
「你想幹嘛！」庄鵬扔下筷子雙手護胸。
「你丫不是求着我臨幸么？」左航勾著嘴角笑了一下，夾了一粒兒花生放嘴裏慢慢嚼著。
「操，叫板呢你，」庄鵬低頭猛吃，「就怕你不敢。」
「乾死你都不用五分鐘。」
結果了他倆沒能廁所里大幹一場，庄鵬進了廁所，左航廁所外邊接老媽電話。
「戰宇這兩天跟你那兒沒受什麼委屈吧？」老媽這話說得就跟他好像有欺負蘇戰宇前科似。
左航印象里自己絕對沒欺負過這個弟弟，多是小時候不待見他，見了就繞道走，被他後邊兒跟煩了會轉臉兒瞪他，但每次狗蛋都沖他傻樂，有些不好意思，但依舊會繼續跟着他。
「我上哪兒找委屈給他受去。」左航想起了被蘇戰宇砸碎洗碗池裏那瓶酒，就那股愣勁，誰敢委屈了他。
「那就行，你二舅他們供戰宇上學不容易，你管着點戰宇，別讓二舅他倆操心。」
「嗯。」
「還有，7號你弟生日，你讓他上家吃飯來吧，我給他過生日。」
蘇戰宇生日？左航算了算時間，是周六，沒幾天了，不過老媽要給蘇戰宇過生日這主意不怎麼樣，他靠到牆上：「您別操這個心了，他一準兒要跟同學玩去，你叫他上家吃飯不是難為他么。」
「不至於吧，你生日不也都家過么？」
左航心說我都為這事鬱悶多少年了，要不是怕你們失望，我能回回生日都家獃著么，但這話他是說不出口，只是婉轉地提醒：「他沒準兒都跟同學約好了，你給他買點東西得了，過生日跟大姑呆一塊兒多沒勁。」
「那這麼着，你出錢給他過生日，」老媽想了想，「他一個學生，身上肯定沒錢，你當哥給他過，這總行了吧？」
庄鵬從廁所里出來時候左航把胳膊搭到他肩上：「大庄，給想想，十八|九小男孩兒，生日送什麼禮物合適？」
「姑娘。」庄鵬提提褲子，想也沒想張嘴就說。
「好鐵子，有創意。」左航拍拍他，其實他第一反應也是姑娘，覺得自己太猥瑣，沒想到庄鵬這個齷齪玩意兒也跟他想一塊去了。
晚上回家以後他直接問了蘇戰宇：「你周六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蘇戰宇剛訓練回來，滿身大汗地正脫衣服，聽了這話，把衣服往地上一扔，轉身看着他：「哥，你知道為什麼你前女友說跟你一塊沒勁么？」
「嗯？」左航被他問愣了，這挨得着么，明知道他為這事鬱悶得很，還沒事老提。
「你想送什麼就送，哪怕送顆大白菜，只要你沒說，這就是驚喜，」蘇戰宇一邊說一邊把身上褲子也脫了，穿着條內褲給他上課，「你提前好幾天問，這就沒勁了，懂么，你就算要問，也至少得提前個半年大半年，很不經意地那麼一問，然後很驚喜地那麼一送，就齊活兒了。」
「你來勁了是吧，」左航把蘇戰宇脫地上衣服褲子踢到一邊，「你是姑娘么？我又不是要泡你。」
「關鍵是你泡姑娘時候也沒用這招不是，」蘇戰宇進了浴室，裏邊提高聲音，「你用這招泡我吧，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