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昏厥的格拉蒂斯

?這是西塞羅認識格拉蒂斯之後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狼狽，原本漂亮的長發扭在一起，軟趴趴地左一團、右一團的趴在頭上。她白|暫的臉上滿是淚痕，隨着她的大喊，淚水還在不斷地從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湧出。或許是因為衝進餐廳時用力過猛，格拉蒂斯此刻正由於慣性倒在地上，代表純潔的白色長裙的后擺掀起，露出一兩個代表情|事的吻|痕。

「這是怎麼回事！」在格林夫人能開口之前，老格林先生重重把餐巾摔在桌子上。

「老主人，下午的時候出了一些事，肯特小姐的身體不適，但在醒來后情緒有些激動。奧蘭多醫生交代過，肯特小姐最近可能會出現一些不正常的舉動，她需要靜養。」瑪里琳站在門口，她的聲音恭敬，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沒能阻攔住不速之客的管家。

「洛克特，都是我沒處理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瑪里琳沒有馬上把下午發生的事情說出來，但格林夫人還是第一時間截住話頭，她有些急匆匆地起身，「蘇珊，去幫忙攙扶肯特小姐回房。」她把一張精緻的手帕塞給身邊的女僕，她相信對方明白，在需要的時候塞住格拉蒂斯的嘴。

剛剛的一摔明顯打斷了格拉蒂斯的節奏，可格林夫人的交代，尤其是那聲「蘇珊」讓她緩過了神。就著倒在地上的姿勢，格拉蒂斯不管不顧地大喊，「我懷孕了！格林先生、格林夫人，是克里斯的孩子，我有了克里斯的孩子！」她也是孤注一擲，由於她只喝下了很少的葯，所以經過下午的「宣洩」后她也很快清醒了過來。

可格拉蒂斯卻寧可自己從未清醒，格林夫人曾十分得意地告訴她，這種葯最大的好處在於雖然它會讓人失去意識，可朦朧間還會記得些什麼的，就比如她還記得自己跟一個男僕發生了關係，並且被格林夫人帶着人捉|奸在|床！

上帝啊，從沒有想這一刻一樣，格拉蒂斯是這樣憎恨著格林夫人，她明明按照計劃將信交給了蘇珊，可千算萬算卻把自己算了進去。

格拉蒂斯不知道這其中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可能把她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只可能是能調動格林莊園僕人們的人。這樣看來，也只有格林夫婦有嫌疑了。考慮到她跟老格林先生連十句話都沒說過，格林夫人是最有可能陷害她的人。

想清楚這一點，格拉蒂斯幾乎是發着抖把前因後果都聯繫在在了一起。格林夫人嘴上說的好聽，克里斯畢竟是她的兒子，更是格林家唯一的繼承人，從發現她懷|孕開始，格林夫人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她的信任，之後把她趕走！

格拉蒂斯很後悔，她不應該因為格林夫人的蠱|惑把亞塞爾推遠，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只能在「跟男僕偷|情」的醜聞傳開前最後一搏。

「那根本就不會是克里斯的孩子！」格林夫人被格拉蒂斯自作聰明的發揮氣得渾身發抖，本來她計劃得好好的，一旦克里斯有了「繼承人」，她就能更好的控制格林家的下一代了。可這個愚蠢的女人，她把一切都毀掉了。

「抱歉讓你看到這些，西塞羅，但上帝作證，我不能再為那些背負着罪惡的人遮掩什麼了。」說着，她整理了一下袖口，整個人顯出十分的堅毅，「自從肯特小姐來到格林家，雖然克里斯有些先斬後奏，但作為他的母親，能見到他心愛的小姐，我是十分高興的。就如同我剛剛說的，我曾是是期待着肯特小姐能成為一位格林的。可沒想到事情有了別的變化...」她頓了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西塞羅那個三年公開情|人的協議，「當然我做出了很多努力，鑒於肯特小姐不佳的身體狀況，我甚至讓蘇珊長時間跟在她身邊，即便蘇珊已經跟我了好幾年，她的暫時離開讓我極不適應。但為了肯特小姐的健康，我並沒有在意，在他們的事情上，克里斯畢竟有些輕率了，做為母親，我會盡量補償她，可我沒想到會是這樣！」格林夫人猛地提高了聲音，「今天下午，肯特小姐聲稱自己身體不適，為了更好地照顧她，我在晚些的時候特意去看她，但我看到了什麼？在格林家的莊園里，原本應該是克里斯最敬愛的肯特小姐卻跟一個低|賤的男|仆滾作一團！為了她的名譽，我要求大家不要聲張。可我的好心換來了什麼！她居然可笑地宣稱她懷|孕了，孩子還是克里斯的！洛克特，你會相信一個滿口謊話的小姐么！」格林夫人用力拍打了幾下桌面，等到最後一個問題問完就直接昏了過去。

這下餐廳里跟熱鬧了，老格林先生一迭聲地交代管家快去拿嗅鹽，蘇珊將昏過去的格林夫人小心地安頓在旁邊的一張躺椅上，瑪里琳管家已經要打電話叫醫生了。

「洛克特叔叔，您試着用力掐掐這個地方，我聽一位來自東方的朋友說，昏厥的時候這樣做能儘快喚醒。」西塞羅比了比自己人中的位置。

老格林先生會意，用力用大拇指在格林夫人的人中上一掐，一陣刺痛讓裝作昏厥的格林夫人不自覺地睜開了眼睛。

「沒事了，沒事了，你感覺怎麼樣，伊麗莎白。」老格林先生滿眼的感激，一副體貼好丈夫的樣子，「西塞羅的辦法奏效了，你再等等，我這就去打電話給奧蘭多醫生。」

格林夫人心裏暗叫不好，既然格拉蒂斯喊破了懷|孕的事，那麼奧蘭多醫生被叫來就是遲早的事。可那不能是現在，那些葯需要一個晚上才能消失乾淨，她需要時間。「今天實在是太晚了，而且天氣不好，」像是為了配合她的話，外面陰沉的天空響起了悶雷，「克里斯身體也不舒服，明天讓奧蘭多醫生過來一起給他們看看。」說着，她懇求地看着老格林先生，「肯特小姐大概是病糊塗了，她說的話或許都是胡話，奧蘭多醫生說過的，說胡話可能是肯特小姐的病造成的結果之一。」

老格林先生還沒應答，蘇珊開口了，「奧蘭多醫生當然晚上還說過，肯特小姐的病會讓她不分青紅皂白地攻擊別人，哦，我好心的夫人，要不是你下午想去看看她，也不會被人糊亂冤枉。」她乾脆把格拉蒂斯下面可能說的話全部堵上。

有了格林夫人的打岔和蘇珊的補充，格拉蒂斯剛才破釜沉舟的形勢急轉直下。在最初的勇氣過去，格拉蒂斯的全身都被冷汗浸透。隨着理智的回歸，她幾次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法說。說什麼？奧蘭多醫生第一次給她檢查的時候只有格林夫人和蘇珊在場，換句話說只要奧蘭多醫生也這麼說，那她由於生病而說胡話的事情就算坐實了。那麼，無論她現在說什麼，都可以解釋為是她病了。

尤其再加上下午的事，當過熱的大腦冷靜下來，格拉蒂斯驚恐地發現，承認她病得很重以至於行為失措、意識不清會是她最好的選擇——最起碼選擇了這條路還能讓她待在格林莊園，否則，她只會面臨被趕出去一條路。

格拉蒂斯不能讓自己被趕出去，她對亞塞爾的唯一價值就是控制克里斯，而她一旦被趕出去，就什麼籌碼都沒有了。

想到這兒，格拉蒂斯也乾脆「昏」了過去，她需要等亞塞爾回來，就算她背着對方做了些事，但在她的不聽話和被趕出去之間，亞塞爾會有怎麼樣的選擇根本不需要考慮。

格林夫人和格拉蒂斯的先後「昏厥」讓這場晚餐進行得虎頭蛇尾，盡職盡責的瑪里琳管家安排僕人將她們分別送回了房間，餐廳里只剩下狼藉的杯盤和兩個安靜的男人。

「你剛才為什麼不說話，我以為你知道這會是最好的機會。」老格林先生說話有些沒頭沒尾，但西塞羅聽懂了。下午格拉斯蒂房間發生的一切老格林先生早就知道了，再結合西塞羅告訴他的關於克里斯的情況，老格林先生幾乎是立即就明白這其中一定有格林夫人的手筆。

如果說在結婚前老格林先生還對格林夫人有所幻想的話，那麼在這些年中對方一點點地將他唯一的繼承人教導得遠離他中早就消失了。只是以前老格林先生不在意克里斯的疏遠，在他看來，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的兒子遲早會明白誰會是他可能信任的。也就是因為這樣，老格林先生更願意將精力在如何拓展自家生意上。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格林先生驟然惡化的身體狀況讓他意識到留給他的時間可能不多了，而當他轉身看他的兒子時更是失望的發現，他的兒子竟然真的願意一頭扎進格林夫人編織的以母愛為名的蛛網裏。

老格林先生了解他的兒子，他的克里斯足夠聰穎，所以他從不懷疑對方看出格林夫人的不對勁，可現在的問題是他根本去探尋究竟是什麼綁住了克里斯的腳步。

西塞羅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不早不晚，讓老格林先生心甘情願地讓他成為教導克里斯長大的契機。只是他現在不知道，他親手交到西塞羅手裏的，不僅是他兒子的成長，更是把他兒子整個人都送給了薩米爾松。

「酒神在上，還有一位演員沒有登台，洛克特叔叔，好戲才剛剛開始。」實質上的最大受益者舉了舉酒杯，既然已經鬧開了，亞塞爾沒在場怎麼可以呢？就算格拉蒂斯這顆棋子已經廢了，在她離開棋局前總要做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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