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開端
還有什麼比發現救命稻草更加讓人心動的呢？白越滿臉驚喜地睜開眼睛，瞳孔在夜色里隱約亮起微弱的熒光。
找到了！
當白越的神識失望地四處查探無果，幾乎都快放棄希望之時，乾涸的經脈深處，熟悉的靈力卻突然和神識撞個滿懷，然後不由分說就親昵的纏繞飛卷了上來。其氣息很熟悉，但不是他的，力量也不強大，但作為引導妖丹的媒介綽綽有餘。
這大概是白月留在他體內的靈力，無論是經脈還是妖丹之中，本來都是相互混合著的，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體內漏下一縷沒給抽走。
然而眨眨眼回想一下那縷靈力遇見神識時的膩歪姿態，又抬眼瞅瞅手上兩隻看似輕巧，實際沉重無比的隕鐵環，白越莫名就覺得特悲憤。
要是不被關在這裏，他用得着還和一絲靈力纏綿嗎？如果想的話老早就可以和白月抱成一團兒，拉個小手親個小嘴簡直不能再舒暢。
唯一要當心的一點就是小心別被暴走的少年撲到床上，那孩子平日裏乖巧，床上卻簡直是只進攻之鬼。
「也不知道白月現在怎麼樣了哦。」低聲嘀咕一句，然後心塞得說不出話來。
被拘在陣老頭這裏，天天看到的都是同樣的景色外加一個臭屁古怪老頭，暫且先不談審美疲勞看不看膩的問題。白越和那位少年什麼關係，已經擺明了的甜蜜膩歪一對兒哇，要是早點被英明神武的家長發現並拆散可能還不至於，可如今那種羞羞的事情都做了好多回的，有需要瞭然後再被掰成兩半兒老死不能相見，未免也太虐心了一點。
再看看撥雲宗這邊的態度……媽蛋，還真的是打算把他關一輩子。
可是他打不過啊！戰鬥力根本不是像白越上輩子看過的熱血漫里一樣，悲憤一下激動一下就能飆升上去的，而且說實話白越覺得這種劇情特二。
陣老怪物大乘期的實力太過強大，就像一座巨大的山擋在白越逃脫的必經之路上，把希望全部遮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就算白越真的取回妖丹，以全部的實力對上陣老頭子，肯定也討不了一點好處。
要不來個愚公移山……問題是工具方法都沒有，怎麼移哇！
然而，再渺茫的希望也總是會漏出一點微光來的。
「哥？」就在白越焦躁憤怒著的時候，耳邊好像隱約聽見了白月的聲音。
猛然抬起頭來，卻空無一物。
見鬼。白越揉揉耳朵，開始考慮是不是被關一個地方太久，以至於耳朵變得不好使的可能性或許再加上對白月的思念太過強烈，以至於所想變成所聽……這是生生被逼出幻聽症的節奏。
真是有夠狗血的。
「哥？能聽見嗎？」然而還不等某人胡思亂想，第二聲馬上就來了。可能是由於上一期沒有迴音，這一次直接回蕩在耳畔的聲音要大了不少，尤其重要的是語氣語調白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不就是白月的聲音嗎！
簡直太神奇了！
「……我知道了，嗯，我能拿到妖丹的。」不久后，白越點點頭，輕聲答應着。
兩隻狐狸交流的時間並不長，即使是有樹妖強力的靈力作為後盾，要突破陣老怪物的重重結界，將聲音送過來也不是容易的事。終於，白月的聲音漸漸變得模糊不清，最終完全糊成一團，聽不清楚。
「嗯？」那邊雙目緊閉的陣老猛地睜開眼睛，目光如炬地將四周掃視一圈，最終卻對上了那邊狐狸在黑夜中微微亮起的眼睛。
除了這個什麼都沒有發現，然後惱羞成怒。
這隻狐狸……最近膽子越發大了，區區低賤的妖獸居然敢和大乘修士對視。或許是應該聽長老們的建議丟進天牢裏，讓有功的弟子隨便糟蹋，不僅可以打擊打擊囂張氣焰，而且每天還可以有源源不斷的靈狐玉漿液可以供應。
只是囂張跋扈的到底是哪一邊呢？
白越已經沒脾氣了，於是不管那邊陣老帶着恐怖威壓的眼神，按住腳踝盤腿坐在地上，抬頭仰望天空中赤紅顏色的半弦月。
首先是挺感動，然後莫名的就有些期待，最後握拳，下定決心。
……
另外一邊白逸的準備工作也進行得差不多了。
即使一向很不喜歡竹音那副弔兒郎當沒下限的性格，白逸也不得不由衷佩服一下樹妖驚為天人的修鍊天賦。明明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妖獸，沒血脈也沒法寶，修鍊速度卻一點也不比他這隻天幻靈狐慢這點就不提了；這貨居然還很擅長各種靈力操作，即使只是小小鐵銬中所殘留的一點靈力，那樹妖都能皺皺眉頭，一絲一縷地提取出來，並還原成有效的狀態。
每一樣都是讓妖羨慕嫉妒恨的東西，偏偏這些異稟的天賦還都長在一隻性格不討喜的樹妖身上……人比人氣死人妖比妖氣死妖，即使相處了幾千年，一想起來還是會在面前浮現出竹音那張欠揍的臉，然後無比膈應。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現在白逸迫切需要安撫的是……那幫重回本域的瘋狐狸。
竹音從鐵銬里抽取出來的靈力很有效，居然真的模擬出了白越手心空間的效果，再在一個半域一大群狐狸的靈力支撐下，限制了半域出口千年的強力禁制啪啦一聲，終於碎了。
瘋狐狸集體重回本域。
「不要以為我族還像千年一樣正是青黃不接的低谷期，身帶上古血脈，怎能容忍被人類壓在身下！」這是某隻老狐狸的慷慨激昂。
白逸白了一眼，不過也對，經過數千年的休養生息，天幻靈狐一族已經重新強大了起來，不亞於任何一個人類大宗門的實力加上幻術……真的挺可怕。
「首先找到千年之前偷襲我族的宗門報仇！」
喂，說好的先去救白越呢？
「啊，好久沒有回本域了……真想到處去逛逛。」不是在半域裏還眾口一詞，扯著臉皮大談半域裏多麼棒，不稀罕人類所在的本域嗎？
感情先前的那些裝模做樣都是因為出不來而已。
只是……
不過好歹大長老還是有點良心，在白逸越發不善目光的射殺下，終於咳嗽一聲，咂巴咂吧嘴，宣佈:「大家靜靜，稍安勿躁，雖然連接半域的禁制已經消失，大家都可以隨時進出本域和半域，這是好事。然而，現在的話，眾位暫且還是收斂一些的為好。」反正以後都能自由出入的，猴急有什麼用嘛！
什麼？剛才還站在最前邊，慷慨激昂着的到底是誰？啊呀，要相信那只是他這把老骨頭一時沖昏了頭而已，萬萬當不得真。
現在你們的大長老已經冷靜下來了。
怎麼說也當任過數百年的最高長老，在各種處理族內事務的過程中，大長老早就把坑蒙拐騙死不承認的技能給發揮到極致，臉皮油光發亮地溜溜滑。
然而這一回，即使是上邊有大長老發話，底下的年輕一輩也還是頗有些意見。
為什麼呀！好不容易才能離開半域的！雖然這半域裏確實是什麼都不缺，而且平和安逸，也真的是最適合天幻靈狐一族安家的地方，可是一直不能出去這點……
根本壓抑不住出生在半域內，從沒見過本域年青一代的好奇心。
好吧。
有這種大膽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年輕人哇，不能這麼衝動，稍微開動腦筋想想，要是上古一族真的可以隨時隨地地顛覆整個修真界，老王八臭老虎那邊怎麼一直韜光養晦著不動手？人類之所以能夠成為修真界的主宰，固然和傳說中上古妖獸的衰落脫不了干係，但也總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底蘊在裏邊，輕易撼動不得。
因此，要是真的放任天幻靈狐一族傾巢而出，無異於就是在撩撥這條敏感的界限。
很危險的。
然而……
「大家，敢問，是誰的靈力解除了這道雖然拯救了我族，現在卻成了我族困擾的結界啊？」大長老老臉一擠，循循善誘。
啊，想起來了，是那個曾經回到過族群，然後回本域后就沒了消息的孩子。
「那現在這位同族的孩子究竟怎麼樣了呢？」大長老收斂笑容，又故作憂傷地嘆口氣。
卧槽……
媽蛋！同族的，幫他們解除禁制的這孩子現在正被撥雲宗抓住，剝離妖丹當武器使著呢！說不定還受了不少折磨……可惡！士可殺不可辱聽過沒，敢動天幻靈狐一族的妖，真當天幻靈狐上古種族的名字真的是白叫的？！
什麼人類的底蘊，什麼敏感的界限在這種赤/裸裸的挑釁面前都是個屁！
不要害怕，對手只不過是一個混賬破爛宗門而已，就算是在千年之前，也是聯合了多個宗門才敢來偷襲的縮頭王八！
丫的，搗爛它！
於是群情激奮，個個都撩起袖子來準備大幹一場。
畫風突變得簡直不能再*。
白逸默默胃痛。
而在此期間，被晾在一邊的白逸很是神色複雜地掃了大長老一眼，眼皮一跳然後扭過頭去……總覺得為什麼看到了某隻樹妖的影子在面前討厭地晃蕩。
感覺不太好，心情很煩躁。
……
然而，不論各門派之間的氣氛已經壓抑成怎樣，名為友好交流實為決戰的日子，終究還是如期到來了。
「我走了。」腦後的髮帶終於打上了最後一個結，白月緩緩站起身來，身後立着的是似笑非笑的竹音。
「大概已經和你哥商量好怎麼辦了？」手心中用於通訊的翠綠色靈力團慢慢淡化，竹音背過手去枕在腦後，聲調還是一向地慵懶隨意。
根本就聽不出有一點擔憂的樣子。
「嗯。」
「加油，進步很快呢，這些年裏。」
竹音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