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秋水長天

51.秋水長天

暢春園最北開闢出前湖與后湖,沿湖岸修建有丁香堤、芝蘭堤以及桃花堤。顧名思義,既是以花命名長堤,堤岸自是種滿花樹。花團錦簇的時節,湖光山色映照花姿月貌,別具純澈雅緻的渾然之氣。

嫤瑜帶著扶柳還未靠近湖岸,放眼眺望,遠處山巒在漸漸攏起的雲霧中忽隱忽現。湖面進入視野,水天一色,暗淡無光,不過目及湖面之廣,令人驚嘆。若是趕上天空瓦藍,風和日麗,眼前的湖面必定是一塊凈透、璀璨的天然藍寶石。

胤礽腿長腳快,嫤瑜帶著扶柳才靠近堤岸沿湖緩行,他就已站到一處亭台之中,居高臨下看著嫤瑜的一舉一動。兩年不見,曾經纖纖細長的小姑娘如今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盈盈步態,佇立觀景,無不是一道婉約、秀麗的風景。

上次唐突嫤瑜挨了一巴掌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胤礽這回就只是默默地注視著她,待她慢慢遠去,胤礽返回了無逸齋。

雨星無聲無息飄落,輕輕柔柔,生怕驚動萬物的靜謐。不消片刻,雨線密集,靃靃霏霏,千絲萬縷,淅淅瀝瀝敲打屋頂廊下。聽聞雨聲,胤礽忽地想起嫤瑜的奴婢手裡空空,不曾帶傘。當即吩咐程圓給他取傘,拿件斗篷,胤礽接過後立刻出了無逸齋。

起初落雨時,嫤瑜與扶柳就已停下前行的腳步,按原路返回。只是兩人走出的距離太遠,回頭沒走幾步,綿綿不斷的雨就把她們從頭到腳打濕了。

見到前方的涼亭,兩人小跑幾步躲入亭中,暫時避雨。不同於夏日雷厲風行的急雨,秋天的雨,纏綿悠長,不下到秋涼入骨,不會輕易停歇。涼亭立於湖岸,更覺濕冷,一身濕衣的主僕二人,不由渾身瑟縮。

天地籠罩於雨霧迷濛中,想尋人回凝春堂報信,卻連個人影都看不著。下雨天,少有奴才在外頭走動,看不見人也是常理。擔心自家姑娘在這兒站久了著涼生病,扶柳決定自己冒雨跑回凝春堂取傘再來接人。

扶柳去后,嫤瑜揉搓著雙手在亭子里來回走動,陪伴她的只剩下滴滴嗒嗒的雨聲。一襲天青色的高大身影由遠而近,嫤瑜翹首尋思,似乎不像是凝春堂遣來接自己的?

來人沖入涼亭,放下手中的雨傘,記憶中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臉龐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入嫤瑜的視線。心跳漏下半拍,嫤瑜怔愣住。胤礽凝視著眼前肌膚瑩透、梨花帶露的麗人,一時也是屏住了呼吸。

神思迴轉,嫤瑜蹲安行禮,既是認出了他,就該依著規矩來。虛扶一下,胤礽笑了笑,「還好沒有再穿侍衛的衣服,否則你該猜度我有怪癖了。」

嫤瑜垂眸不語,心下倒是認同。胤礽抖開抱在懷裡的斗篷,一路小心呵護,倒也沒沾上水。早就注意到嫤瑜唇色稍顯蒼白,胤礽把斗篷遞給嫤瑜。

「快披上,特意給你拿過來的。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些,瞧你都淋濕了。跟在你身邊的奴才呢,怎麼沒影兒了?出門也不看看天,就該提前備著傘,防患於未然。等到淋了個落湯雞,卻又把主子就這麼扔下。明年這樣的奴才就不要帶到宮裡去,保不準三天兩頭就因為伺候不周到挨板子,你自個兒看著也不順心。」

原本嫤瑜還為胤礽的貼心感到溫暖,可誰知聽完後半段的絮叨后,嫤瑜交握一起的雙手扣得更緊了,自然就沒接過斗篷。

一看嫤瑜似乎不領自己的好意,胤礽乾脆站到嫤瑜身前,打開斗篷圍住嫤瑜,接著還拉過緞帶打結。如此親昵之舉,著實讓嫤瑜慌亂無措,情急之下,本想拉開系帶阻止胤礽繼續,誰知卻是抓住正在打結的手。

這一抓倒是把滿手的冰涼傳遞給了胤礽,不假思索,胤礽反握住嫤瑜的手,「明年我們就成親了,還不許我關心你嗎?快走,我送你回凝春堂,生病了可不好。」

嫤瑜滿臉尷尬,急著要抽回手,「殿下,您快走,被人瞧見才真不好。」

胤礽這回可沒管那麼多,一手拉緊她,一手拿起擱在一旁的傘,「再鬧彆扭,我就把你扛回我的無逸齋,反正走不了幾步就到,回頭讓皇祖母遣人來無逸齋接你。」

嫤瑜掙扎不開,更懼怕他說到做到真把自己扛回他的住所,不得已屈服,「送我回凝春堂,只是,您放開手,不要讓我難做。」

各讓一步,兩人並肩出涼亭,步入雨中。只有一把傘,胤礽怕嫤瑜再淋上雨,不由把傘偏朝嫤瑜一邊。嫤瑜終是有所顧忌,心也七上八下,便刻意拉開距離。走不出幾步,就見胤礽已經完全暴露於雨中,撐傘的胳膊拉長盡量罩住嫤瑜,而一直避開的嫤瑜,右半身子已被淋濕。

胤礽一看,這還打什麼傘。當下二話不說,換到左手拿傘,右手一把抄向嫤瑜腰肢,把人撈過來貼近自己,威脅道:「再不老實,我可沒耐心了。」

嫤瑜也注意到胤礽的外袍淋濕了,不好意思再躲,只讓胤礽不要摟著自己,這回一定縮在傘下不往外跑了。嫤瑜乖乖配合,胤礽也就專心打傘,為了讓嫤瑜早到凝春堂,熟門熟路的胤礽抄近道、走小路,果真走不了多長時間,就到了凝春堂的西門。

兩人面對面站於傘下,嫤瑜這才看到,因為胤礽一路小心護著不讓她的外側淋上雨,而胤礽的左側卻已完全濕透。

嫤瑜好生過意不去,總覺著進門之前該說些什麼。若不是親身感受,她很難想象出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竟然可以放下身段如此待她,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

「殿下,」嫤瑜輕聲喊著,腦子裡過濾著胤礽的好,「您托崇業舅舅送去的畫,我研究了好幾天才看明白,您費心了,我一直收著。」

胤礽一聽,著實高興,為了畫好那幅畫,他確實費了不少心思。

「殿下,」嫤瑜抿了抿唇,抬頭看向胤礽,本是清澈的明眸在雨霧中呈現朦朧迷離,「承蒙您高看,我內心其實非常惶恐不安,不知該如何做好您的太子妃。」

嫤瑜的真誠撥動胤礽的心弦,好似雋永一曲秋水長天,胤礽不自禁撫向嫤瑜嫩滑的臉蛋,「有我在,別擔心,這次,我一定會好好守護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羞紅芙蓉臉,嫤瑜解下斗篷,往胤礽懷裡一塞,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轉身逃也似地跑入西門,同時拋下一句「您可真是與太后她老人家有得一比。」

綿亘的細雨滴滴嗒嗒敲打胤礽的傘面,胤礽呆立原地,耳邊聽不到聲響,只有嫤瑜話里的「老人家」一詞如煙似霧纏繞著他。苦思過後,胤礽得出的解釋直讓他自己滲出陣陣寒涼。

小姑娘難道是嫌棄我的年紀?與胤禔相比,自己確是算得上成婚挺晚。可要說與太后相比,這是怎麼個比法,未免也太離譜了。胤礽揉緊懷裡的斗篷,就好似牢牢把嫤瑜嵌在懷裡,「小丫頭,你等著,讓你笑話我。」

******

鄂倫岱府上,胤禔與鄂倫岱喝得是酩酊大醉,東倒西歪。佟國維、明珠與隆科多前腳踏進廳堂,就聞得熏天的酒味撲鼻而來。

三人退出廳堂,站回前院,佟國維一陣搖頭嘆息。叫來鄂倫岱的夫人,責問為何不勸勸鄂倫岱,夫人哭喪著臉,一肚子的苦水。鄂倫岱的火爆脾氣眾所周知,從前佟國綱活著都沒吼過他,現在他成了當家人,夫人哪敢多說一句,還不是隨了他想怎麼胡鬧就怎麼胡鬧。

佟國維身為二叔,可也管不了這位大侄子,若不是遇到要緊事,他也不會輕易登鄂倫岱的門。鄂倫岱夫人聽從佟國維的吩咐,一面讓廚房熬醒酒湯,一面叫人收拾客廳。誰知,鄂倫岱不喜被打擾,一陣拳打腳踢把下人統統打了出來。

明珠看這情形,實在著急,選在大多人就寢的時間過來,無非就是避開人多嘴雜。沒想著這兩人也趕著時間倒做一堆,醉夢酣酣。尤為是皇長子,如此表現實在是令人失望至極。

若不是父親一再強調事情緊急,隆科多才不想見鄂倫岱。每次一看見家裡的幼子,再想到自己錯失的機會,隆科多恨得牙根兒都咬緊,殺人的心都有。

眼看著叫不醒鄂倫岱與皇長子,隆科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抬來一盆涼水,衝進屋裡,二話不說全潑在了鄂倫岱身上。這一個透心涼倒是讓鄂倫岱清醒了不少,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眼看著鄂倫岱要發瘋,明珠扯住鄂倫岱往他耳邊說了一個詞兒,鄂倫岱立刻安靜下來,頓時就聽話了。

鄂倫岱拉著胤禔主動沖了個涼水澡,又猛灌了兩大碗醒酒湯,兩個人算是醒了個**不離十。夜深人靜,鄂倫岱府上的人差不多都已入睡,唯有客廳緊閉,燭火通明。

近兩月來,明珠與佟國維領命全權負責起傳國玉璽失竊的案子。終日嚴刑拷打不同嫌犯,搜集分析可疑線索,傳國玉璽的下落有了方向。

明珠拿出一張負責交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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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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