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君臣佐使

50.君臣佐使

一場收春之雨,清晨時分方止。緊接著,晨曦穿雲破霧,灑向大地,鋪染濕漉漉的金光。

子爵府的後院,修茂一早就活動起筋骨,拉弓射箭,舞刀練拳,汗流浹背。晨練完畢,地面仍舊濕潤,院中的墨竹,日光下,滴翠流珠。

沐浴更衣,用過早飯,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修茂便邁步往門口走去。今日,他有一個十分重要的約會。幾天前,耀格留訊,說是太子想私下約見他。修茂裝聾作啞當作沒看到,也就不曾回復。

禮部、欽天監已商議出明年迎娶太子妃的吉日以及儀注,旨意傳到福州,目前,尚氏帶著慶征兄妹已先行離開福州,北上回京途中。修茂就等著尚氏一行抵京后,他就南下去往姐夫身邊。

說真的,就修茂對太子不搭理的態度,已然是大不敬之罪。但修茂就是寧願得罪太子,也不願面對太子。大家對太子的風評,贊多貶少,就連石華善這樣侵淫官場多年的「老江湖」也認為這幾年太子很懂得斂鍔韜光,往後應是成大器的人,孫女能嫁給太子,也讓他那張老臉增了不少光。慶徽就更不用說了,經常與太子打交道,從最初的冷眼旁觀到如今的一心效力,儼然都已成太子的人。

姐姐過世,修茂本已心田乾涸,只想漠不關己地胡亂混完一生即可。誰又想到,當初歪歪倒倒跑向自己抱住自己的小姑娘,卻讓自己有了牽挂。心裡一旦有了牽挂,活著就有了奔頭,乾涸的荒漠就會滲出清泉長出綠洲。

儘管內心期待能照顧她一輩子,他也可以為她終身不娶,可小姑娘會長大,遲早都要嫁人,她永遠都只能是自己的外甥女。那道橫亘在他們之間的甥舅關係,是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還能為小姑娘做什麼呢?小姑娘被選為太子妃,天家之命,不能抗旨。可倘若姐夫遭遇不測,她將失去父親的幫襯,往後在那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宮中她要如何立足?無疑,每一步都會走得艱難無比。所以姐夫無論如何都不能有事,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保護姐夫也在所不惜。

修茂剛走出大門,等著他的心腹小廝吉勒立刻去往倒座牆上配有石雕洞的拴馬樁,解下馬的韁繩,牽到臨街地面設置的上下馬石旁。修茂接過韁繩,用不著踩踏上馬石借力,輕鬆一躍便上了馬。主子上馬後,吉勒也趕緊著牽過自己的馬。

原本修茂習慣獨來獨往,可這幾日,子爵府附近有人探頭探腦,還有人在跟蹤他。今日之約很重要,不可不防,所以他帶上吉勒,多一雙耳目留意周遭的動靜。

正白旗駐居東直門與朝陽門內之間的區域,修茂與吉勒要一路南行出崇文門,繞到琉璃廠。

大清入關后,滿人住進內城,漢人被逐到外城,就連漢官也未能倖免。琉璃廠位於皇城南部,不少漢官選擇居住此地,方便入朝。隨著各地會館建在附近,趕考的學子們常聚集過來逛游,書商們瞅准商機紛紛在此開店,很快就形成了京城最大的書市。后與之相關的古玩書畫、筆墨紙硯隨行發展,久而久之,琉璃廠遂成為南城人文薈萃的風雅之地。

說是風雅之地,卻也是一派街市繁華、人流熙嚷的景象。穿過大街步入衚衕,嘈雜聲漸行漸遠,修茂帶著吉勒停在一處四合院前。門前左右掛著兩串紅燈籠,上方高懸一面寫有「香遠益清」的招牌旗幟,卻是一家幽靜清雅的茶院。

門前招呼客人的茶倌見是最近常來的公子爺,便立刻一面躬身招呼,一面請茶院老闆出來迎接。茶倌雖不知這位滿人公子爺是何身份,但每次來,老闆都畢恭畢敬,他自是絲毫不敢怠慢。

老闆打發走茶倌,親自引修茂去到一間相對偏僻的雅室前,輕輕叩了叩門,隨後推開,低聲道:「爺,人到了一會兒了,您請。」

老闆識趣地退去,吉勒守在門前,不準任何人靠近。

雅室里的人一身駝色綢袍,都已喝過一盞茶的他才聽到門前有動靜,就立刻起身迎去。修茂進屋時,他俯下身子,嘴裡細聲喊道:「主子,您來了。」

修茂落座,門外老闆端來新茶,吉勒給修茂送進后,馬上返回掩門守著。修茂揭開碗蓋,拂去茶葉,喝過一口,茶盞放下,神情淡漠,「柱子,說過多少次了,你的主子在宮裡,不要再如此稱呼我。你如今在宮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納喇家早已是過往雲煙,你我沒有主僕關係。」

那人一直俯首站著,不曾抬頭看一眼修茂。

這是修茂奶娘李氏的幼子,當年石華善接走修茂姐弟時,因為修茂還是襁褓中的嬰孩,所以奶娘也一併帶走。那時,奶娘的幼子就比修茂大一月,奶娘的丈夫是蘇克薩哈一處田莊的莊主。蘇克薩哈全府上下被抄斬時,奶娘的丈夫、長子被殺,幼子流落在外,凶多吉少。

李氏因為跟著修茂躲過一劫,但也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唯有全心全意哺育修茂、照顧修茂。直到修茂十二歲時,奶娘病逝,臨死前,才道出心底一直牽挂那不知死活的幼子。那時正值石文炳喜獲一雙兒女,獨居的修茂最是孤單無助,念著奶娘照顧了自己十來年,便向奶娘承諾,一定要找到奶娘的幼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后修茂雖被石文炳帶回府,還多出了一位纏人的小外甥女,讓他有了新的依靠。但修茂一直信守諾言,從沒放棄為奶娘尋找那位小名柱子的孩子。功夫不負有心人,憑著手臂上的一塊胎記以及一把銀制長命鎖,修茂終於為奶娘找到了柱子,大活人一個,不過卻已是入宮當了太監,並且更名換姓。

柱子萬萬沒想到自己曾是輔政大臣蘇克薩哈家的家生子,修茂找到他時,他在宮裡也不如意。雖然修茂無官職,但好歹是位爵爺,他是主子長主子短地喊著,一定不能斷了這層聯繫。而修茂也念著奶娘的哺育之恩,不時給柱子些銀兩貼補。有了銀子鋪路,柱子在宮裡的日子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讓他一路爬升到如今的位置。

有了修茂這樣的錢主,柱子自是珍惜,願效犬馬之力,但修茂從未讓他為自己做過任何事。除了一件,那就是修茂安排人從交泰殿拿出傳國玉璽放到某處,柱子隨後取出玉璽送到茶院交由修茂,柱子與拿玉璽的人未曾謀面,甚至連自己交給修茂的是什麼都不清楚。

原本修茂想在南下前了解宮裡的消息,誰知拿玉璽的人與自己失去了聯繫。修茂找來柱子,想讓他往約定的地點放一個記號,看看對方何時有回應。

「爺,」每次被修茂糾正稱呼之後,柱子只好又改換,「最近宮裡氣氛詭異,一夜之間有些太監都不見了蹤影,至今也不見回來當值。您若信得過我,您告訴我他是誰,或許我能打聽到。不然,就這樣等他迴音,怕是一時半會兒等不到。」

修茂略微沉吟,「等等也無妨,你還是不要牽涉進來。找到你不容易,奶娘希望你活著。」

修茂的好意在柱子看來就是被嫌棄,柱子心有不甘。修茂如今還是太子妃的姻親,柱子更是想把自己與修茂綁緊。雖皇命嚴禁太監與官員交結,但一位有志爬高的太監離不開王公貴族的助推,否則就只能是一輩子趴在底處被踩踏。

「爺,您別介,我就願意幫您。」柱子急得往前邁出一步,愈發俯身鞠躬,就盼著修茂看到自己的一片真心。

門前突然想起叩門聲,修茂應聲后,吉勒閃身進來,在修茂耳邊嘀咕。柱子往門邊移過兩步,扒開一條縫看出去,看明院中站立的兩人後,柱子慌忙合上門,連連後退,嘴裡小聲道:「爺,了不得了,太子殿下怎麼來了?」

吉勒只認識耀格,與修茂耳語時,就提耀格。而柱子更熟悉太子,自然驚詫的對象,就變成了太子。

修茂定了定神,看了眼柱子,絕對不能讓太子看到自己與乾清宮的太監來往。當下立刻走向窗戶旁的炕席,那是冬天喝茶時的專座。搬開中間的炕桌,掀開席面,打開炕板,居然出現能容一個人下去的炕洞。

柱子相當識眼色地撩起衣擺就往炕洞里去,修茂叮囑道:「出口在對面的雅室,等著老闆帶你從暗道離開,千萬不可從正門出去,太子的人肯定嚴守著大門。」

倏爾轉念,修茂拉住柱子,「我要找的人叫余成,你幫我留意,回頭給我消息。」

柱子忙不迭點頭,全身沒入炕洞,上方的光亮被放下的炕板遮掩,周圍陷入一片漆黑。待雙目適應黑暗后,柱子蜷伏於通道中爬行。爬過一小段,突然停下,瞪大雙眼,疑竇叢生。

太子殿下與爵爺可是姻親,爵爺為何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還有,余成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猛然抬頭,頭頂撞到上方,疼痛刺激,倒是立刻想起來了。余成不就是自己手底下當差的嗎?可是,他也被帶走失蹤了,難怪和爵爺失去了聯繫。

胤礽走進修茂與柱子說話的雅間時,老闆已經把喝過的茶盞收拾乾淨了。胤礽沒有立刻坐下,隨意走動幾步,視線掃過屋裡的陳設,問向修茂:「你在會客?人呢?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回殿下,來人已離開,不存在打擾一說。」修茂略微低頭,淡然如水。

胤礽訕笑,「我的人就守在門前,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在下見的人半個時辰前就離開了,殿下還未來到。」修茂面色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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礽盯緊修茂,「你半個時辰前才到,他都走了,你能見上?」

修茂身子一僵,隨即鬆弛,「原來這幾天都是殿下的人在跟蹤在下。」

耀格上前把修茂往後拉一把,又把太子請上座,當起和事佬,「都是一家人了,不要這樣嘛。咱有事說事,不要鬥嘴,傷和氣。」

胤礽冷哼一聲,「你不是這茶院真正的老闆嗎?上壺好茶來。」

修茂心一沉,沒有言聲。三年前茶院資金不夠周轉難以為繼,修茂看上茶院的位置,出錢助茶院起死回生。八旗子弟不能經商,茶院明面上的老闆是外頭那位劉姓的男人,每年的盈利劉老闆通過別的方式轉入修茂府上。錢銀不是修茂的主要目的,而是來來往往的客人里那些懂得鑒賞古玩的,老闆會幫忙留意著。

耀格又在一旁幫起腔,「殿下,市井口味,與宮裡的貢茶沒法比。既然修茂是茶院的老闆,那就更不能喝茶逗留,早些離開,免得隨行的侍衛們看出,對修茂不好。靠茶院掙幾個銀子,也不容易,給他留條路子吧。」

修茂朝耀格拱了拱手,「多謝體諒,卻是這個理兒。」

耀格馬上就表示,「我理解,非常理解。」

胤礽乜眼耀格,還是不是自己人,整個一吃裡扒外,一個勁兒幫著修茂說話,居然還一唱一和上了?

「耀格,你出去門前把守,我們自家人有話要說。」胤礽重音「自家人」三字刻意強調。

萎靡當即就爬滿耀格的臉,太子可真是喜新厭舊,有了新自家人,翻臉就攆舊的自家人了。

屋裡就剩胤礽與修茂后,胤礽收起方才的咄咄逼人,語氣平和許多,「修茂,你對我有敵意?」

修茂反之傲氣凝結,「應是殿下的錯覺,我對誰都這樣,就對自己的出身有敵意。」

「果真就是對我有敵意。當年君弱臣強,父皇不逐一消除,如何坐穩江山。」話音方落,胤礽離座騰身,迅疾出拳揮帶剛猛攻向修茂胸口。

修茂萬萬沒有想到太子會對自己動手,常年習武的本能斜身避閃,但還是沒能完全躲開,前胸挨了一半的力道,胸腔震蕩,疼痛襲來。胤礽見修茂不曾完全中拳,停在修茂胸前的手臂沒有收回,當即彎曲,改為手肘頂向修茂。

一再挨揍,可不是修茂的風格,哪怕眼前的人是太子。看清太子的攻勢,修茂在太子的手肘觸碰到自己之前,風馳電掣般出手抓住太子上臂,同時看準太子一心攻擊下盤不穩,腿風掃向太子下身。

眼見自己手臂被鉗制,胤礽不僅掙扎不開,甚至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掌控。隨著腳下失去平衡,耳旁傳來修茂的一聲喝怒,胤礽覺著自己像一條被拋起的魚,眨眼間,又被重重拍到地面。這回換成修茂的腿壓住自己,他的手肘頂在自己胸口。

霎時,四肢百骸傳來無法言說的鈍痛,胤礽咬緊牙關,吃力地說道:「父皇當年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君王弱,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強臣為所欲為,動搖國本。可哪怕君王年少,皇權也不容侵犯。修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修茂額頭滲出汗珠,聲音暗啞,「君強臣弱,皇帝就會惟我獨尊、無所畏懼,同樣禍國殃民。」

「那就努力平衡君臣關係,創造君臣和諧,各盡職能,各取所需。」胤礽想挪動身子,沒想到還是被修茂壓得無法動彈。

修茂冷笑,「殿下只會做夢嗎?從來就是強弱之分,哪來的平衡?你要如何創造?」

胤礽癱軟在地的胳膊積聚力量捲土重來,猛地抬起,一把抓住修茂的前襟,火氣上揚,勢不可擋,「那就來打一架吧。」

門前的吉勒側耳傾聽屋裡的動靜,消停片刻,兩人又開始打成一團,較之方才,聲勢愈發迅雷風烈。吉勒唉聲嘆氣,自家主子也真是執拗,何苦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是外甥女的未來夫婿,堂堂的太子殿下啊!

耀格木愣愣片刻,拍拍門,喊道:「修茂,自家人,咱不打臉,否則回頭我不好當差,沒法交代。」

吉勒一聽,扭頭看向耀格,活見鬼了的表情。耀格回身,斜視吉勒的身板,「修茂有沒有指點你兩招,要不,我倆過過手?」

吉勒立馬低下頭,腿腳發軟,心直哆嗦。

終於一盞茶的功夫后,裡頭的大動作消停下來,偶有斷斷續續的低聲交談傳出。很快,門從裡頭打開,太子當先而出,耀格迎面看臉,白璧無瑕,頓時放心了。再看太子身後的修茂,光潔無痕,很好,兩張臉都保住了。

胤礽步入院中,直身玉立。院落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假山流水,鶯啼游魚,芳草碧樹,宛如遠離喧囂的山林桃源,獨具靜謐、恬淡。

耀格沒立刻跟上,還在修茂身邊,「修茂,看來你也不是真洒脫,該放下的就要放下。」湊近些,顯是不想讓吉勒聽到,「有句話,我都不好意思說,真怕有損殿下的顏面,不過對你也就坦白直言了。殿下他對你的那位外甥女是真心的,打第一次見面就上心了。」

「耀格,你還走不走,是不是想留下當茶倌?」眼前的景緻不錯,可身上的痛著實讓胤礽有些吃不消。

耀格健步如飛去到胤礽身旁,胤礽乾脆搭在他肩上,借把力慢慢往外走。這邊廂修茂也靠在了門邊,吉勒趕緊著上前扶住。耀格的話彷彿還在原地打轉,屋裡胤礽才落下的話又浮起,「身手這麼好,那就去趟福州,陪在你姐夫身邊,護送他平安回京。我希望嫤瑜她高高興興地嫁給我,我也會好好待她。」

******

初秋的暑熱漸漸偃旗息鼓,霏霏秋雨,下過一場,涼意就浸透幾分。

每年都會過來暢春園避暑的太后,過了立秋,就該準備回宮了。今年比往年晚些,且回宮前,凝春堂還來了一波客人,便是受太后邀請的和順公主、公主的長女尚氏、次女純靖王妃以及准太子妃嫤瑜、嫤瑜的長嫂,順帶還牽著一位蹣跚學步的奶娃娃,那是慶徽一歲多的兒子。

但凡懵懵懂懂的奶娃娃出現,大家的注意力都會不自禁跟著那胖嘟嘟的小身影轉來轉去。養在太後身邊的皇子、公主日益長大,已不會纏在祖母身邊玩鬧,這會子,來了這麼個小嬌娃,並且一邊吐著口水泡泡一邊學說蒙語,真箇叫太后喜歡的不得了。

慶徽的媳婦與太后說著土生土長的巴林蒙語,雖與科爾沁口音略有差異,但太后卻是興緻高昂。尤其拉著那胖小子的手,聽他跟自己學舌吐字,太后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此次受邀,尚氏為太後備下紅珊瑚佛前三供,配鑲翡玉紫檀底座。嫤瑜捧著禮物敬呈太后時,如此大的珊瑚用料卻也讓見慣奇珍異寶的太后驚嘆不已。吩咐晚霞仔細收好,叮囑著回宮就擺到佛堂,太后的珍視儘是體現在一言一行中。

拉過嫤瑜柔若無骨的小手,太后認真打量起嫤瑜,「哀家就說嘛,這位孫媳婦挑得是最讓人滿意了。兩年不見,這玲瓏剔透的花骨朵都嬌艷盛開了。要我說,那些個規矩就是繁瑣,讓這好好的姑娘家乾等著,早兩年就給我們太子娶進來,如今只怕也給哀家生出個大胖重孫咯。」

緋桃往嫤瑜的臉蛋張開嫣紅,嫤瑜低眉垂眸,羞得無所適從。莫說太后,就連自家的外祖母也是不時就拿生個大胖小子調侃嫤瑜,哪次不是讓嫤瑜羞得滿臉通紅。自從被指了婚,尚氏也是循序漸進給女兒講了不少為人妻的私密,嫤瑜是學得越多,反而越不知該如何面對了。

人多熱鬧,太后也精神矍鑠。公主、尚氏、純靖王妃陪著太后斗紙牌,嫤瑜就陪著嫂嫂去客房哄小侄子午睡。嫂子哼著蒙古小調,拍著侄子的小圓屁股,耳聽得歌聲越來越輕,低頭繡花的嫤瑜回頭一看,母子倆摟在一起睡著了。

嫤瑜沒有困意,放下手中的綉繃子,躡手躡腳出了客房。去向太后請示,想要出去走走,太后便建議出凝春堂一路北去,便是丁香堤,雖時下花謝,但湖景宜人。目前暢春園裡,皇帝與後宮嬪妃們早十日就回宮了,因為要回去安排中秋節的慶賀,皇子、公主們也都隨去。諾大的暢春園白日里就這麼一位老主子,等著太子忙完火器營外營官兵的秋訓,祖孫倆再偕同回宮。

既然園裡就剩各處留守的太監宮女,拜別太后、外祖母等人後,嫤瑜便只帶上扶柳,主僕二人出凝春堂,朝北閑逛而去。

胤礽一大早就去了火器營,原本是打算訓練到下晚再回暢春園。和慶徽聊起來時,得知嫤瑜今日就在暢春園。胤礽一陣腹誹皇祖母,您老人家倒是想見就召見,可也不至於都不告訴我一聲。

訓練不到一個時辰,胤礽心猿意馬,無法集中精神。再者瞧著天空雲層暗淡,空氣中濕潤凝聚,怕是一場秋雨要來,遂索性離營回了暢春園。梳洗換過一身衣袍,胤礽大步流星就上凝春堂給皇祖母請安去。

遠遠地,看見一裊娜娉婷的身影出了凝春堂,往北而去,胤礽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奔到凝春堂前,招呼過一位宮女詢問,皇祖母等人在屋裡鬥牌,而出去的那位姑娘正是自己想見又不方便見的人。

借口不打擾皇祖母鬥牌,胤礽轉身往無逸齋方向走去。待自己走出凝春堂正門的視野範圍,胤礽斜穿繞行,直奔丁香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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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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