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御門鬧劇

47.御門鬧劇

入臘月,年味越來越濃。臨近年關,皇帝也多呆在宮裡不往外跑,鞍前馬後隨扈的侍衛、大臣們也落得清閑,值守之外,三三兩兩邀約聚會,吃喝玩樂。

胤禔與鄂倫岱、隆科多堂兄弟倆湊在一起,萃豐樓豪華雅間一坐,隆科多做東,點了滿桌子琳琅滿目的美味佳肴。不消片刻,遏必隆的兒子阿靈阿、明珠的兒子揆敘也一前一後入了席。

隆科多是好事連連,家中小妾添了個兒子,進火器營半年,也順利熟悉了門道。皇帝向來是看好這位小舅子的,年後,就會正式任命他擔任內營營總。

席間,幾位推杯換盞、高談闊論,面上是何等稱兄道弟的好情誼。可內里要說起入火器營這件事,其他幾位心裡可都有疙瘩,尤其是胤禔。

除了鄂倫岱,隆科多、阿靈阿、揆敘都是皇帝跟前的侍衛,胤禔也經常隨在父皇身邊,一個個都想往火器營鑽,嘗嘗鮮、練練手。可到了,憑什麼就隆科多如了願,其他的都挨罵受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飯局也到了尾聲。吃飽喝足的幾位起身出酒樓,趔趄著上了各自的馬車,各回各家。原本不同路的胤禔與鄂倫岱在其他人走後,同上了胤禔的馬車,方才瞧著醉醺醺的兩人,轉眼間就變得精神抖擻。

許是隆科多在火器營一事上捷足先登,胤禔、鄂倫岱氣不過私下往來就變得更加頻繁,互相商議的事情也多起來。原先胤禔一直深埋在心底有關傳國玉璽的疑惑,也大概透露給了鄂倫岱。

震驚過後,身為鑲黃旗漢軍都統的鄂倫岱利用手頭的人脈,四下打探起來,倒還真得了些隱秘。

據說當年睿王多爾袞把傳國玉璽上呈皇太極時,就有大臣提出質疑。但正值皇太極胸懷壯志、眺望中原、改弦更張之際,傳國玉璽不需要考據真假,只要獲取這個名頭,便不再是偏隅一方的汗王,而是定鼎中原的皇帝。

傳言當年明朝滅元之後,傳國玉璽是被元朝將領帶到了漠北。朱元璋數次派大將遠征漠北,窮追猛打殘元勢力,多半也是要取得玉璽。可惜,最終都無功而返。

多年以後,朱元璋還念念不忘說與大臣:「今天下一統,卻有三事未了,頭一件便是缺了傳國玉璽。」

胤禔在得知這些秘聞之後,再想到噶爾丹征漠北,搜刮漠北各個部落。如此看來,噶爾丹手裡的傳國玉璽或許是真的?

鄂倫岱向來是直截了當的,立刻出主意把交泰殿里供奉的玉璽偷出來,找人鑒定。如若是假,他馬上就派人深入草原,圍堵噶爾丹,把傳國玉璽搶過來。既然太宗皇帝能借玉璽之名稱帝,他就用真正的玉璽號令,發動力量擁戴胤禔這位皇長子。

誰說胤礽是嫡子,就必須是皇太子,可笑。從太宗皇帝再到先帝,甚至當今皇上,無一人是嫡子。誰有本事誰上,這就是鄂倫岱簡單粗暴的定理。

「準備妥當了嗎?封印頭兩天一定要弄出來,否則就錯失良機了。」

鄂倫岱小聲地詢問胤禔,胤禔低語應答,而車外的馬蹄聲、車轍聲壓住了車裡的竊竊私語。

宮外的事情,鄂倫岱倒是方便行事。宮裡的安排就需要胤禔走動,他是皇子,進出方便,不會惹人懷疑。

鄂倫岱嘴裡的「封印」,便是年前的小年頭四天,欽天監選出其中一日作為「封印」的吉日,奏明皇上后,頒示各官署遵行。從這天起,皇帝的玉璽封存,官員們的官印也同樣封箱,正式開始進入新春假期。

皇帝的御璽封印要在交泰殿舉行隆重的儀式,屆時,交泰殿的供案需擺設酒果,點燃香燭,請皇帝拈香行禮后,管理御璽的官員捧著寶印出殿,到乾清宮門外洗拭,再捧入殿內封貯。來年正月,再由欽天監選出吉日,舉行相同儀式開封取印。官府衙門也於同日解除封印,休假結束,開始辦差。

交泰殿位於乾清宮與坤寧宮之間,逢重大節日需要舉行儀式才會開啟,平時大門緊閉,也不許人隨意靠近。故而,胤禔想要拿出傳國玉璽,必須選在舉辦儀式的頭兩天。此時,交泰殿開啟,內監們奉命打掃並擺放酒果、香燭,內務府官員也會不時進出檢查,胤禔的人就可趁著辦差的功夫趁機把傳國玉璽換出。

轉眼臘月二十一,封印儀式頭一天,交泰殿里的準備也已差不多。傍晚,又到了掌燈時分,乾清宮燈燭執事魏珠帶著幾位輪值太監忙碌起來。

一年多來,魏珠身邊多了位名叫喬守木的小徒弟,除了熟悉燈燭處事宜外,為師父捧洗漱用具、拿扇、持拂塵等,也成了喬守木的日常工作。

夜幕籠罩,乾清宮已是燈火通明。魏珠帶人往乾清門而去,因著這兩天乾清宮后的交泰殿照明也交由他負責,便叫過一位林公公,讓他帶著喬守木去交泰殿。

這位喬守木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古北口行宮門前即使挨打受罵也要倔強地找尋姐姐的喬木頭。那時的他不過十歲,一路顛沛流離走到京城,舉目無親的他街頭拐角漂泊流浪,最終落入了人牙子之手。知道自己遲早也是被賣的下場,木頭主動央求把他賣入宮中做太監。雖然在京城的流浪生活中,也略微聽說了太監是怎麼回事,可成為太監找尋姐姐的念頭他一直沒有斷過。

甭管把人賣到哪兒,人牙子在意的只是賣得好價錢。於是宮裡負責招募太監的管事看過木頭、了解過家庭背景后,便買下了木頭。

起初木頭在打掃處當值,身處宮中內監最下層,臟活累活沒少干,受氣挨罵被打也是家常便飯。莫說找姐姐,連成家立業的後路也斷了,木頭這才真正明白當初在古北口行宮門口那位公公說過的話。也曾想過找到那位太子跟前伺候的公公,可想想自己得了人家的好卻又不聽人家的話,非要扎進這斷子絕孫的奴才泥潭裡掙扎,卻是活該。

有的太監在宮裡從早忙到晚,一輩子都活在最底層,到死也沒見過高高在上的主子爺。也是木頭不至於活到那份兒上,去年一次偶然的機會遇見魏珠,便入了魏珠的眼,從打掃處調到了乾清宮,真可謂一步登天。一年下來,不只是遠遠地見過皇帝,就連太子也得見幾面,甚至那位伺候太子的程公公也曾擦肩而過。換個處境,木頭的絕望褪去不少,只要肯動腦子,手腳勤快,自己也是可以往高里爬的。

認了魏珠做師父,頭一件事就是把名字改成喬守木,倒真有些改頭換面的意思了。

喬守木與林公公繞到交泰殿前,值守的太監正左右顧盼,還以為天黑了著急照明,喬守木特地加快步子迎了上去。藉助手裡的宮燈,喬守木看清那名值守太監面帶尷尬,不像是因為交泰殿漆黑一片對他們不滿。

晚幾步上前的林公公認識對方,倚老賣老指揮喬守木進殿掌燈,自己藉機偷懶,與對方攀談起來。

喬守木入殿,正殿明間居中設寶座,上懸康熙皇帝御筆「無為」匾,寶座前的御案放置當今皇帝的御璽,東次間的長案供奉傳國玉璽以及兩位清帝的御璽,西次間設銅壺滴漏。

東西次間無需上燈,喬守木點亮正殿燈燭正準備退下,卻聽得東次間傳來一聲響動。嚇一跳,不自禁便大聲喊出來,「是誰在裡頭?」

立時,四下靜寂無聲,喬守木唯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舉高手裡的提燈,喬守木一步步靠近東次間的門,正準備推開一窺究竟。殿外與林公公聊天的那位太監突然衝進來,詢問出了什麼事。

林公公跟進,正覺得奇怪,聊得正帶勁兒,這人非要說聽到喬守木喊叫,林公公完全沒注意到,看來這人心思全放在殿里了。聽得喬守木說東次間有動靜,那人自己先推開東次間進去溜過一圈出來,不耐煩地訓斥喬守木大驚小怪,裡頭什麼都沒有。

本就瞧不上魏珠處處照應這小子,林公公也嫌棄地皺眉數落喬守木,看他也幹完活,便帶著他離開了。喬守木離開時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那人真是奇怪,東次間又沒上燈,他怎麼就那麼肯定。

林公公帶著喬守木走遠后,東次間里走出一名手提食盒的太監,與值守太監對視一眼后,沒說一句話,便匆匆離開了交泰殿。

******

上元節后,康熙三十三年的新春喜慶也告一段落,皇帝一大早便在乾清門前端坐龍椅,認真聽政。

位列兩班的文武滿漢大臣頂著春寒料峭,把這一月擱置的重要事宜一一稟報。胤礽直身站於東側上首,大多時候目視前方,偶爾快速掃過隆科多與鄂倫岱。

天色將明未明,胤礽過來乾清門時,便見到隆科多臉上的青紫、嘴角的傷口。鄂倫岱晚來幾步,才看見隆科多,就捏緊拳頭直衝隆科多而來,虧是一幫滿大臣手腳麻利攔阻。如若不然,皇帝還未御門聽政,乾清門前便先上演一場打架鬥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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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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