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皇太子妃

31.皇太子妃

「表兄表妹?親上加親?」福全面露疑惑,嘴裡喃喃有語,腦中努力搜索相關信息。

恍然大悟,福全驚問:「可是你那長女婿,福州將軍石文炳?」

和順公主唇角一兜,眼皮合攏笑意,「可不就是那與我同齡的大女婿。」

福全好似還有些難以置信,「石文炳家的女兒都長這麼大了?」

「可不就是,與富爾祜倫同歲,小他一個月。」公主說到自己的外孫女時,語氣里都是滿滿的自信。

失望在福全臉上毫無隱瞞地蔓延開去,「既是石文炳家的,我也就無話可說了。還真就是瓜爾佳氏,又是上三旗的正白旗,石文炳也是伯爵在身,還是從一品將軍。」

抬起茶盞,喝上一口,這次福全喝得是無滋無味,如同白水。原本姐弟倆的說笑閑談陡然間沉默下來,局促一圈一圈擴散。

福全稍微低頭,摸上腰帶右側系著的松石紋荷包,從里取出一棕紅黃翡玉彌勒佛像把玩件。掌心一包住彌勒佛像,細膩的玉質吸納手心的溫度,佛像的稜角刺激手掌,隨即指尖習慣性地靈活撫弄。福全的失意緩緩散去,思維隨著指尖的活絡逐而開闊。

或許當初一眼相中這件物什,福全便是被彌勒佛那慈眉善目、彎眉笑眼的造型所打動,正所謂「拈花一笑,世事洞明」。

「長姐,我先聲明,我是很看重富爾祜倫的。不過聽過我如下的話,你不要誤會我挑剔富爾祜倫。」福全抬眸迎向公主。

公主一聽,大為不解,但福全性子篤厚,還能把富爾祜倫如何貶低?心情多少受些影響,公主還是敞開笑容讓福全不妨直說。

「長姐方才也提到,皇上的老三、老四、老五到了該訂婚的年紀,可為何獨獨不提太子呢?這位金貴出眾的二阿哥早該到了成婚生子的年紀,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一聽到太子,公主臉上的笑意打住,不出聲,就這樣目不轉睛看著福全,靜待下文。

「長姐的這位外孫女,論起家世,京里京外都不容小覷。不說遠的,京裡頭,你這位外祖母可是皇太後宮宴從不缺少的座上賓,外祖父尚之隆自升任鑲黃旗內大臣,皇上時時差遣重用著,就連舅舅尚崇業這位小輩也尚了康親王家的郡主,遲早也是要往皇上跟前行走。瞧瞧你們家這父子倆,都是額駙,基本就和皇親王族打交道。」

撫弄彌勒佛像的手指戀戀不捨玉質的滑膩,福全也好像拈來笑意,神情自得,侃侃而談。

「至於石文炳這邊,祖父石廷柱本是聞名的開國大將,阿瑪石華善還是豫親王多鐸的女婿,現今石華善的其他兄弟中好幾位是京外的封疆大吏,滿門的虎將能臣。長姐,實話實說,你這位外孫女做太子妃,不委屈太子,綽綽有餘。」

聽完福全的一席話,公主半點欣喜都沒顯露,如同福全往湖裡砸進一塊大石,大石卻直入湖底,丁點兒水花都沒濺出。

「二弟,依我看,皇上的阿哥們,包括太子,我們高攀不起。」

福全手裡的把玩停住,自己的評述並非討好誇張,完全就事論事。按說,太子妃不是要好過王妃嗎?聽著公主的語氣不對勁,但福全還是直言不諱。

「長姐的外孫女進宮選秀,優勢明顯,皇上哪能兒視而不見。終是皇上說了算,長姐一句『高攀不起』,怎麼聽著像是在置氣?再者說,純親王府人丁單薄,你幫忙拿主意,無可厚非。可外孫女終究是石文炳的女兒,他一家之主,就不會希望女兒更上一層樓?」

福全的話算是挑明,公主即便再為富爾祜倫考慮,可也夠不上女婿家的事情,石文炳家是大家族,還輪不上公主來做主。這個道理不用福全提醒,公主心裡自是有數。長女自從嫁給石文炳后,她再心疼女兒,她也不能摻合半點女兒夫家的家務事。

攤開手裡的淡紫色絲帕,對角各綉有一簇紫玉蘭,有的含苞吐萼,有的秀麗綻開。這是長女靜姝給她繡的手帕,頭一個孩子在父母心裡總有著特殊的地位,靜姝於公主也是如此。撫著那細緻精巧的針腳,公主卻覺得摸到的是女兒額頭上的傷痕,心裡的酸楚悄然流露。

「二弟,你盡給我添堵,招我難受。當初若不是皇祖母疼惜我那大女兒,她可就是要獨守一輩子空閨。皇上的偏心寒透了我的心,從那時起,他早就不是幼時宮中與我們玩玩笑笑的三弟了。尚之隆他們父子為人臣,該忍的自是要忍,誰還能與掉腦袋過不去呢?可到了女人這一塊,說我小氣也好,反正我是記一輩子不會忘的。」

瞪一眼福全,公主嗔怪道:「行行行,我回頭讓大女兒寫封信問問石文炳,有沒有親上加親的意願。他若沒有,我還能給他做主不成?到那時,咱再談談你今兒的建議,何如?」

福全一個勁地說「對不住」,並安慰道:「事情都過去了,況且得了石文炳這樣的女婿也是不錯的,長姐莫要再介懷。至於皇上那邊,偏心外戚,再正常不過。如今朝廷裡外都插滿佟氏一族的人,佟氏都被傳成了『佟半天』。只要有皇上撐腰,佟氏一路青雲。想開些,彆氣壞身子,不值當。」

公主一記苦笑,倒也不會真與福全生氣,三兩語過後,說些別的話題,姐弟間的談話氛圍又恢復了恬淡怡然。

福全離開后,正好太子就遣人過來稟告公主,說是與潭柘寺住持的商談會耽擱些時間,晚些才能過院赴宴,但一定會來。

太子近在眼前,且福全下午又提了這麼一嘴,那塊大石頭砸進水裡真就沒半點反應?不見得。褪去在福全面前偽裝的鎮定,現下公主獨處時,那塊大石頭咕嘟咕嘟冒出水泡,水面早已是不平靜。

太子的生母是赫舍里皇后,圍繞在太子四周的人基本屬自索額圖的拉攏,這當中,恰恰佟氏家族沒情願插手,也插不進手。

公主捏緊手裡的絲帕,眉頭深鎖。倘若嫤瑜有幸能當上太子妃,他日,太子繼位,嫤瑜便是皇后。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沒了依靠,佟國維的鑲黃旗領侍衛內大臣就該卸下,至於他那位逆子隆科多,大卸八塊都不足以平心頭之恨。

瞬時,往事如開閘泄洪般在公主的憤恨中奔涌而出。

康熙十二年,和順公主的漢王公公平南王尚可喜上折請求遼東歸老、留子尚之信鎮守廣東,早就認為「藩鎮久握重兵,勢成尾大,非國家利」的皇帝抓住契機,下令撤藩。

尚可喜接受撤藩,但以吳三桂為首的三藩叛軍舉旗造反,偏偏尚可喜的兒子尚之信卻響應吳三桂加入了叛亂。起初的局勢利好吳三桂,順風順水的叛軍一度佔下六省,新興的大清帝國危在旦夕。

本該回鄉養老的尚可喜不得不做出選擇,誓死效力清廷,並帶領自己的部下奮勇牽制廣東地區的十餘萬叛軍。

當時在京的和順公主額駙尚之隆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因為皇帝下令絞殺了吳三桂在京的兒子吳應熊及吳應熊的次子吳世霖,而吳應熊順治年間尚順治帝之妹和碩建寧公主,也是當朝額駙。

尚可喜在廣東與兒子尚之信打得不可開交,此舉卻保住了在京的尚之隆。年已七十三歲的尚可喜在這烽煙四起的困苦時局中,於康熙十五年十月過世。康熙皇帝感其忠誠,賜謚號「敬」。

康熙十六年,吳三桂被清軍逼至湖南一隅之地,失敗之勢難以逆轉。

此時的公主府,和順公主長舒了一口氣。姑姑建寧公主雖被接回宮中生活,可失去丈夫、兒子的她早已神志不清,瘋瘋癲癲。幸好自家公公識大體,尚之隆也隱忍服從,終是保得一家人性命無憂。

慈寧宮傳來孝庄太皇太后卧病在床的消息,公主當即帶著長女靜姝進宮看望、侍疾。這時候,雖尚之信在廣東看叛軍大勢已去,又轉入投靠清廷,可公主知道,尚之隆的這位反覆無常的兄長不可靠。公主努力在太皇太後跟前盡孝,萬一往後尚之信鬧出禍害,太皇太后也能出面說兩句,免尚之隆受到牽連。

十六歲的靜姝相貌秀麗,氣質婉約,懂事的她深知家裡的處境,所以太皇太後跟前,言談舉止大方得體不說,幫忙照顧起太皇太后也是任勞任怨。當時,太皇太后很喜歡靜姝,特地留靜姝在慈寧宮住了一段時日。

日日過來請安伺候的后妃鈕祜祿氏熟悉了靜姝,失去母家支撐的鈕祜祿氏在宮中如履薄冰,最善察言觀色,自是順應太皇太后的偏好不時誇獎靜姝,也多與靜姝親近。

一日,皇帝過來請安,靜姝正陪伴在太皇太後身側。靜姝向皇帝舅舅請安后,緊接就要退出。

不曾想太皇太后卻招呼靜姝站到自己身側,頗有意味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皇帝,悠然自若說道:「無妨,都是自己一家人,閑說兩句,不用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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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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