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麗的了解

散會，言心看了眼低頭專註地收拾材料的喬錦，嘴角微微帶笑地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陳店手下無弱兵啊，雖是新生力量，但似乎又是一員猛將啊！」

喬錦合上文件夾，循着聲音看向陳店旁邊的人，高個，隨性而爽朗的樣子，和陳店的相熟程度來看，應該也是一店之長。

「王店，你不用羨慕，閔行店的謝曉堂，我也有聽說過，不錯的苗子。」

「得，陳店，我倆也不要互相誇讚了，各有所長，女生比男生更細心，曉堂還有待打磨。」

陳店笑着總結，「這是年輕人的世界要來了，喬錦，一定要戒驕戒躁，腳踏實地。」

回過神的喬錦笑了笑，「謹遵陳店教誨，沉澱，成長。」

「嘖嘖」，王店回頭拍著陳店的肩膀，「還是孺子可教……」

「行了，王店你走不走？不走別擋在門口」，陳店越過王店，向喬錦招手，「喬錦，跟我車一塊兒回徐匯嗎？」

喬錦有些尷尬地朝陳店揮手拜拜，「不用了，陳店，我自己去坐地鐵。開會開得有點久，我想先去吃點東西。」

「理解，那自己注意安全。」

會議結束都已經八點半了，各部門的燈光一個一個地熄了，言心辦公室還透著光。總經理助理武悅抬手輕輕地敲了門，「言總，還不下班嗎？」

「馬上就走，小武，你能幫我從人事系統里查到喬錦的檔案資料嗎？」

「可以，言總，兩分鐘后，我發到您郵箱。」

「好的，辛苦了，忙完這事，你就先下班吧。」

「叮鈴叮～」

言心點開新郵件，喬錦的簡歷就在眼前，一張淺笑莞爾的證件照讓言心忍俊不禁地彎了唇角。

「還真的是上海xx大的學生……畢業論文也與零售相關，《論中國零售渠道在互聯網大數據時代下的重生》，思考得還算有點深度」，言心自言自語着，滑鼠往下滑，停在了勞動合同的掃描件上，喬錦的簽名處，「這字跡……」

言心微皺眉，鬆開滑鼠起身，站在書架前翻找。言心將一本半寸厚的書拿在手裏，抽出那張被當作書籤的借書記錄卡，連續五次的借書人都是同一個，清秀漂亮的「喬錦」二字。正是那本喬錦在畢業前都沒借到手的《--gicapproach》，言心拿三本經濟學著作和上海xx大的校長換了這一本回來。倒不僅僅是因為這本著作的知名度，還在於這書上手寫的一些見解，給了言心不少啟發。到此刻，言心才發現這個有心有才有感的讀者是喬錦，真是巧妙的緣分。當然，書上的字跡，喬錦都是用鉛筆寫的，並不損壞書本。那些暢所欲言之中，雖然不乏稚嫩，但很多新生想法和設問確實具有創意，讓言心在看的時候，會有「對啊，怎麼不可以這樣呢？」或是，「這個真的可行嗎？去查查看，試一試」等類似的思考。

當時出於好奇，言心曾留意過借書人的名字，難怪總覺得對喬錦有種熟悉感。今天在會上聽喬錦談到庫存的幾個方面，又讓言心感到似曾在哪聽過。果不其然，此喬錦就是彼喬錦。

「原來，喬錦的大作，我斷斷續續地拜讀了好幾個月……」言心說起，自己都輕聲地笑了出來。

「啊欠！」喬錦從公司旋轉門出來，吸了吸鼻子，「奇怪，這八月天也不冷啊！」

沒多想，也實在是有些餓了，喬錦循着第一次到公司來的記憶，去了公司往西200多米的一家手工麵館。忙碌到夜深，來碗美味的麵條絕對是個很贊的選擇！

喬錦還沒坐下就爽快點單，「老闆，一碗番茄雞蛋面，加三顆手工肉丸，在這兒吃的。」

「好咧，兩碗番茄雞蛋面，各加三顆手工肉丸，堂吃！」

喬錦放包的動作一停，抬頭去看麵館老闆，「我只要一碗……」

「呵呵，我當然聽見了」，麵館老闆笑着給喬錦倒水，「剛有個熟客來過電話，說一會下了班就過來，碰巧和您點的一樣而已。」

「哦～也挺會吃的嘛！」

「也跟您一樣辛苦呢！」

辛苦嗎？喬錦擦著筷子笑了，倒不覺得呢。

「老闆……」

「哎，您來了，面馬上就好，您先坐會。」

聽着這聲音，喬錦詫異地抬頭，差不多就要站起來了，「言……」

「喬錦，你也喜歡來這吃？」言心打斷了喬錦的開場白，也沒猶豫，就坐到了喬錦對面，「點過了嗎？」

「呃……我點了那個肉丸雞蛋，不對，是番茄雞蛋面……」

「然後再加手工肉丸？」

喬錦愣愣地看着言心問自己的模樣，愣愣地點頭，「恩，那個肉丸，特別好吃！」

「我也這麼覺得。」

喬錦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老闆已經將兩碗熱騰騰的番茄雞蛋面端上桌，「加班辛苦了，各贈送一個荷包蛋，多謝光顧！」

「謝謝老闆！」言心和喬錦異口同聲，對視間，都笑了。

喬錦低頭嘗了一口，滋味美得還沒來得及感嘆，就見言心正將蛋白和蛋黃分離，「言……心，你不吃蛋黃嗎？」

喬錦尷尬得紅了臉，言心倒沒覺得喬錦對自己這樣稱呼有什麼不合適，「不是不喜歡，身體不允許，高膽固醇的食物要少吃。」

言心話音剛落，喬錦碗裏的蛋白就到了言心那兒，「我們換吧，我喜歡吃蛋黃，剛好也不浪費。」

喬錦將言心放在面碗邊緣的蛋黃夾到自己碗裏，看了看言心，補充道，「蛋白是我還沒吃的，不臟……」

「我不是這個意思」，言心笑着將另一個蛋黃也夾給喬錦，「那就謝謝了。」

「恩！」喬錦樂意得很，番茄面不酸，兩頰已經笑酸。

「今天開會感覺怎麼樣？各部門彙報的專業內容，都能理解嗎？」

「財務那塊兒，數據量偏大，光是會上二十多分鐘的分析，不能一下子全都聽透。不過我已經問梁經理要了他的彙報ppt，回去慢慢鑽研！」

「你自己的ppt，做了多久？」

「四五個像這樣吃面的夜晚而已。」喬錦抬頭看着言心的眼睛，如是說道。

言心微愣，然後舀起一顆肉丸放到了喬錦的碗裏，「今天很棒，明天繼續加油！」

「這……」喬錦有些受寵若驚。

「也不髒的，你吃過他們家的手工肉丸，你就知道我這可是在忍痛割愛地給你鼓勵，趕緊吃！」

喬錦被言心說得一愣，哭笑不得，「我也不是這個意思，言總，你好可愛……」

「非工作時間，你不奉承我也是可以的。快點，吃完順路送你回家。」

喬錦的筷子一個不穩，肉丸重新滑入湯里，也就錯過了婉拒的時機。

夜已深，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地鐵還要換乘，總歸不是那麼方便。所以言心並沒有和喬錦商量的意思，解開車鎖，直接讓喬錦上車。

「坐前面吧，看看上海的夜景，還是很不錯的。」

喬錦站在夜晚路旁的白楊樹下，看着車門邊的言心，點了頭，「好。」

雲淡風輕的怡人月色下，喬錦要是再扭扭捏捏，那就有點煞風景了。不如隨心而往，與言心同行。

隨着車的啟動，車內流淌出輕柔的音樂，喬錦唇角微揚，這旋律和樂感，像極了言心的品味，優美……還透著工作場上難以感受到的淡淡柔情。

配上一幅幅街景的畫，這心情太美妙，喬錦的心思已經不知道蕩漾去了哪裏，唇邊一直掛着一個好看的弧度，恬靜而心滿意足。

路遇紅燈，言心緩緩地踩了油門，當車穩穩地停下，言心笑着看了眼副駕駛的喬錦，低頭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的喬錦呼吸輕淺，顯然是睡著了。

「上車還不到十分鐘，這種樣子去坐地鐵，能回家才怪！」

言心一邊說，一邊關小了音樂，稍微調高車內空調的溫度，重新啟動車子，載着喬錦穿過夜上海的炫彩霓虹，靜靜地行駛在路上。

核對過門牌號和小區名，言心偏頭看向睡熟的喬錦，抬手伸向喬錦肩膀，「喬錦，喬錦，醒醒……」

「喬錦，喬錦……」

似乎在夢中，喬錦都聽見了言心叫自己的名字。大腦混沌得直想睡，可又忍不住想要睜開眼睛看看言心。

「喬錦，到家了……」

「嗯……」恍惚中，喬錦握住了言心拍著自己的手，眯開一條線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言心，喬錦這才終於擺脫迷糊地醒了，「言總？」

「嗯哼，你看看這都到哪了？」言心好笑地看着喬錦從呆愣轉醒的模樣，「趕緊回家吧，明天還要上班，累了就好好睡一覺。」

「好！言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因為有些窘迫，拿上包，喬錦開了車門，邁腿就要下車，卻被還沒來得及解開的安全帶勒得皺了眉頭，「嘶……」

「你傻不傻？」言心輕按安全帶按鈕，解救了莽莽撞撞的喬錦，「再急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安全下車，喬錦扶著車門，低頭和言心道別，「言總晚安，回去路上小心。」

「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