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道心禪意·其九

27.道心禪意·其九

「抓住它!」虛青話音未落,手中的拂塵便甩了出去。重明鳥吞下那個光球之後拍了拍翅膀,看模樣是要飛走。

文霽風怕劍刃會傷到這隻鳥,只能伸手去捉。他的身形迅速,探出的手分明落在了重明鳥身上,握緊卻什麼都沒有捉住。

重明鳥躲過虛青的拂塵,清啼一聲展翅而飛。困囿住他們的牆壁在重明鳥面前恍若無物,泛著金光的鳥兒直接穿牆而去。

這點小困難自然難不住虛青,他隨手便開了窗戶翻了出去,文霽風緊隨其後。濃黑的夜色里,金色的重明鳥好似一隻四處飄飛的燈籠,格外顯眼。

這隻重明鳥不知為何沒有實體,方才文霽風才沒法捉住它。不過好在虛青手中的斷紅塵,也不是一般的法器。銀絲驟然伸長,千絲萬線隨風而漲,朝重明鳥纏去。絲線化作的囚牢,將重明鳥困鎖其中。重明鳥還想掙扎,文霽風的劍影在四周拱衛威懾,細密軟絲絲絲縷縷地包裹住靈體的淺光。

捉住了這隻鳥后,虛青沒有半刻停留,拉著文霽風便揚長而去。

他們離開沒多久,諶瑜的院落外便出現了一個人影。一雙美目中帶著警惕冰冷,審視著四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后,那黑影如來時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將這隻奇怪的鳥捉回來,師兄弟折騰到東方既白才歇下。

文霽風難得睡了一次懶覺,第二日醒來時是被敲門聲吵醒的。敲門聲里,還伴著柯萌叫門的聲音:「文道長!文道長你可起身了?」

昨夜睡得晚了,文霽風的額角微微脹痛。披了一件外袍下床,文霽風即便精神不振,衣服也能立刻整理平整。待開門時,看起來精神已是大好,叫柯萌以為他是在房中忙什麼大事,才沒空應聲。

「我……是不是打攪到文道長了?」柯萌有些局促問道。

的確是打擾到了他休息。文霽風道:「無妨,柯大夫有事?」

柯萌想到自己的來意,對文霽風說道:「我前日是為了醫治一個病患,才來凌安城的藥鋪買葯。只是那日不湊巧,我要的那味藥材鋪中沒了存貨,店家說今日就可送到。不知道文道長有沒有空閑,陪在下去取一下藥?」

文霽風面無表情,心中卻暗暗皺起眉,他的醫術不過爾爾,柯萌怎麼無端的要他陪著?若是怕遇上危險,諶府內多的是孔武有力的家丁。

肩上一沉,虛青含混帶著睡意的聲音自文霽風耳邊響起:「柯大夫的醫術,難道差到要請我師弟幫忙辨別藥材真偽了嗎?」

突然從文霽風背後冒出來的虛青,嚇了柯萌一跳,愣了一會才反駁道:「才不是你想的那般,別以為人人都同你一樣是個半吊子!」

虛青低低笑了兩聲,鬆開師弟肩上的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袍。虛青的衣結總是打不好,文霽風接手過來,動作十分自然順暢。

柯萌干站著看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問道:「你們……二人住一間房?」

虛青揚眉:「怎麼,我們師兄弟情誼深厚,有何不妥?」

自然不妥,都是成年男子了,有兩間房卻非要擠一間,若不是虛青同文霽風的神情太過坦蕩,柯萌都要忍不住瞎想了。

「……並無不妥。」柯萌暗暗告誡自己,如文道長這麼超然出塵,怎麼可能會看上虛青這麼個死乞白賴的。這麼反覆提醒了自己幾次,柯萌心中才算安定平靜下來。

虛青瞧著小郎中面上變幻莫測的神色,暗笑了兩聲:「從昨日起,柯大夫便一直是這樣吞吞吐吐的模樣,有什麼事想請我們師兄弟幫忙的,直說便是。」

被虛青突然點破心思,柯萌有一瞬無措。師兄弟二人俱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柯萌沉吟片刻,將心中的真實所想問了出來:「二位道長可能看出一人的魂魄是否損傷?」

文霽風道:「柯大夫為何會有此問?」

柯萌無奈地嘆了口氣。事情還要從三月前說起。他被父親從家中丟出來遊歷,心中一直有些悶氣。他父親叫他懸壺濟世,跋山涉水。他便非要找個往來方便又人跡罕至的地方隱居!

為了尋到這麼個地方,他一個月前到了凌安郡的一處村莊。那處村子離凌安城不遠,村中的人卻鮮少同外邊的人往來,十分符合柯萌的心意。

租賃了一處農舍之後,柯萌便打算一直呆到他父親請他回去,橫豎就是不願如了他父親的意。只是村中無聊,清閑了一段時日之後,柯萌便閑不住了,開始替村中的人挨個看病診治。

等到連村口的二黃都被柯萌治好了皮癬,村中還有一個人的病卻叫柯萌束手無策。

他是村中一個寡居老婦的獨子,幾月前上山打柴,從山上跌了下來,不光臉上多了一條很長的疤,人也痴痴獃呆的。

「平常人若是變得痴傻,往往動作遲鈍,或是胡言亂語。可他卻看起來同常人無異,舉手投足自成章法,只是好像聽不懂人言,也不會說話。」柯萌皺著眉回憶,他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病人。來前他已給那人敷了最後一帖葯,如今臉上的傷疤應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也不知消了疤,那人是個什麼模樣。

「所以你猜測,他是意外時失了心魂?」虛青問道。聽柯萌的描述,那人好似確實是三魂七魄出了點毛病。只是這世上便是天生殘缺的人,也不是沒有。而生靈魂魄離體,必然是有什麼不一般的緣故,只是摔了一跤,又怎麼可能將魂魄直接摔了出去。

看虛青興緻缺缺的模樣,柯萌心中有些忐忑,不過仍是帶著期望地瞧著文霽風。

虛青揚眉:「既然柯大夫這麼有誠意,咱們就陪你去一趟,瞧瞧那位怪人。」

得了虛青應允,柯萌的興緻勃勃地回去收拾東西,打算同諶瑜打個招呼便帶虛青他們出門。誰知三人行至諶府大門時,便遇上了等著他們的諶瑜。

「昨日虛青道長失了一柄佩劍,雖不是我弄丟的,事情總歸因我而起,這劍定是要賠給道長的。」諶瑜的理由十分充分穩當,虛青推脫不了,也只能隨他去。

諶瑜照例是帶了一群家僕,一行人出了諶府,隊伍頗為浩蕩。虛青三人並不喜歡招搖過市,諶瑜卻不肯放過他們。

紙扇一合,諶瑜的神情有些輕挑:「不知道長想要一把什麼樣的劍,只需將所需說出來,諶瑜自當為你辦到。」

虛青:「……」習慣了諶瑜溫文爾雅的模樣,他都忘了,初相逢時的諶瑜是多囂張跋扈的公子。

「不過事情會替你辦周全,道長答應在下的事,可也別忘了。」諶瑜的提醒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他身後的家僕,多少面上都有些尷尬歉疚,卻還是作出為虎作倀的模樣。

虛青幾乎要被他們逗得憋不住笑,心中暗想著,莫不是諶瑜也同柯萌說的那人一樣,心魂也缺失了一塊?

文霽風相較虛青卻是穩重了許多,正好他有許多東西要準備。從懷中取出一張自擬的清單,文霽風將東西交給了隨從,讓他們去跑腿採買。

諶瑜先是帶了他們去珠寶鋪子,鋪中也有許多精緻漂亮的長劍,供那些富貴人家挑選。虛青卻是笑著拒絕了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徑自去了街對角的鐵匠鋪,挑了柄普通鐵劍。凌安城裡的劍賣得貴一些,要五兩銀子。

虛青挺喜歡這柄劍,當即背在身上,幾人又去了藥鋪取葯。等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柯萌開始想辦法,準備接著便去村中,看看那個他心心念念的病患。

此時他們在一處茶樓里,大堂中間,一個說書先生正繪聲繪色地講著神鬼奇談。虛青素來對這些東西感興趣,聽得興緻勃勃,苦了一直對他寄以厚望的柯萌。

之前同諶瑜說要去村中診病,諶瑜是答應下來的。可是如今,在他們面前的可是凌安城裡的混世魔王。柯萌心中糾結,偷眼看著給自己斟茶的諶瑜。

「柯大夫說的村子是凌安城邊的哪一個?」諶瑜突然問道。

柯萌頓了頓回答道:「叫碧水村,就在離凌安城不遠,官道邊上。只是村子兩邊都是山丘,所以比較偏僻。」

「碧水村……」諶瑜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難看了幾分。他身後的一個家僕十分機敏,瞧見諶瑜的變化眉頭動了動。虛青分出心神看了他們一眼,看來是還有什麼牽扯?

突然一聲戒尺響,虛青被拉回了注意。那說書先生說的唾沫橫飛。

「卻說那前秦時候,有個孝子喚作伯奇,生母早亡,繼母又對他極為不喜。後來繼母覬覦家業,設計讓他父親放逐了他。伯奇亡於野,化為一隻神鳥,日日悲鳴。後來其父終於看清後妻的真面目,將其射殺。伯奇之魂才得以安息。」

愚昧。虛青心中對伯奇下了個定論,回過身來揀了一塊點心吃。

諶瑜道:「碧水村離得不遠,等馬車到了,本公子親自陪你們走一趟。別想耍什麼鬼花樣,乘機逃跑。」

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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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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