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搜救

第8章 搜救

第八章:英雄

書院齋舍。

眼看到了晚膳時候,孟珠還沒回來。

蔣沁覺得有些奇怪。

平日里,孟珠從不會在燕馳飛那裡用飯,要麼早早去了,晚膳前便回來,要麼就等用過晚膳才過去。

而且今日他們去山上,照常理來說,興緻再好,也不可能天黑了還留在那裡用飯。

她想來想去總覺得不放心,同喬歆一說,就得到響應:「你不說我不覺得,照你這樣一說,是有些不妥。不如我們過去表哥那裡問問看?」

兩人匆匆忙忙用過飯,便往燕馳飛那裡去。

誰知燕馳飛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房裡,卻不見孟珠。

喬歆畢竟和燕馳飛同住一個屋檐下,自比蔣沁與他更熟悉,一點也不客氣地問:「表哥,你把我們阿寶藏到哪裡去了?」

燕馳飛一頭霧水:「她今日沒有來過。」

喬蔣兩人面面相覷。

一個說:「不是你遣了婢女來叫她去風霧亭嗎?」

另一個接:「還用兩枚棋子做憑證,我們查看過,是你的那套琥珀棋子沒錯。」

然後兩個人同時安靜下來。

這是大家一起上當受騙了?

不是說三個臭皮匠能頂三個諸葛亮嗎?怎麼她們三個合在一起連個下等婢子都不如?

燕馳飛霍地站起來,叫卓喜進來吩咐:「跟我一起上山去。」

蔣沁和喬歆也要跟著去,燕馳飛攔住她們:「咱們兵分兩路,你們去把傳話那人找出來,壓她到這裡等我回來。阿沁,你會功夫,這事你打頭,記得別鬧出大動靜,能瞞住人就盡量瞞。」

兩女齊齊應聲。

燕馳飛帶著卓喜一路往山頂去。

山裡起了一層薄霧,看什麼都像蒙著紗似的,若隱若現。

雖有兩盞羊角燈籠,又換了三指粗的大蜡燭,卻也穿不透這惱人的紗,只照得到身前十來步遠的地方。

燕馳飛耳力好,老遠聽到有腳步聲從上面傳來,他以為是孟珠,喊了一聲卻沒人應。

直走那人走到燈籠的光影里,才看到她穿書院婢女統一的蟹殼青衣裙。

燕馳飛疑心她就是傳話的人,但離得遠,怕打草驚蛇,讓她跑了躲進山裡抓不到,裝著沒事人一樣,只是問:「姑娘,天都黑了,你怎麼一個人上山來?要不要燈籠,我們送你回去?」

那人並不應聲,搖頭表示拒絕,又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擰轉脖頸,將臉偏向一旁,只用小半個側臉和大半個後腦勺對著燕馳飛,似乎不想讓他看清容貌。

動作間,交領微微鬆動,偏巧讓燕馳飛見到他咽喉處有明顯凸起,那是喉結。

婢女哪裡來的喉結。

這分明是個男人!

此時那人已到近前,燕馳飛乾脆利落地出手擒住他。

誰知他竟也會三招兩式,反身橋手欲掙脫。

燕馳飛下狠手卸了他臂膀,將人推得跪倒在石階上。

那人「唉唉」呼痛,求饒不停。

燕馳飛厲聲喝問:「你是什麼人?到這裡來做什麼?你可見到山頂上的有個姑娘?你老實答話,我便放了你,若有一句虛言,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那人竹筒倒豆似的一股腦道:「小人只是個口技人,有人給了我錢,讓我照著約定的時間,躲在這山裡學狼叫嚇唬一個小姑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大爺你要找的那個。」

口技人似乎怕燕馳飛不信,說完了話,學了兩聲狼嚎,嚎完又學起嬰兒啼哭,最後轉換成床鋪吱呀、男人粗聲喘.氣伴著女子嬌.吟,倒是惟肖惟妙,技藝不凡。

燕馳飛可沒心思欣賞這些:「那姑娘去哪了?」

「她嚇跑了,順著路下山去了。」

「胡說八道,下山只這一條路,還能走岔了不成,我沒見著人,定是你扯謊了。」燕馳飛根本不信,手下用多三分力,又一腳踩在他小腿上,腳掌用力往下碾。

口技人疼得哭出來:「我說的全是真的!我知道這書院里的女學生們都是勛貴家裡出來的,我就是個雜耍,要錢沒錢,要人沒人,你就是白請我一副熊心豹子膽,我也不敢對她們幹什麼。這不就是聽說嚇唬嚇唬人,以為小姑娘們之間鬥氣而已,沒什麼大不了,我才敢來。」

燕馳飛稍事沉吟,改口問:「是誰讓你來的?」

「是個男人……啊……」

聽他說的含含糊糊,燕馳飛立刻再次施力碾他腿骨,呵斥:「好好說!」

「我真不認識。」口技人哭腔道,「他來場子上找的我,說定了時間地點,給了我一件衣裳,叫我扮姑娘,還給我一個……」

燕馳飛不耐煩聽這些細節,打斷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四十歲上下,衣著樣貌都普通,沒什麼特點,就是出手很大方,一次就給了我二十兩,說事成后還有三十兩。」

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燕馳飛不願再糾纏下去,叫卓喜綁了他跟在後面,自己三步並作兩步跑上風霧亭,一路也沒發現什麼。

反身往回,半途中聽到卓喜「哎呦」一聲喊。

然後是抱怨:「這石階怎麼缺了半截?」

還有:「你別跑!」

燕馳快步跑下來,見到卓喜摔到在地,口伎人正緊倒騰著腿往山下跑。

不過他手臂脫臼,又被綁著,動作不利落跑得很慢,燕馳飛腳程快,追上他,再打一頓,然後牽牛一樣把人牽回來。

燕馳飛回來時,卓喜正在撿掉在地上的羊角燈,他一手扶在後腰上,一手使勁往下垂,偏不敢彎腰,整個人像別著勁兒,動作慢吞吞地,大概是摔倒時閃了腰。

幸而羊角燈防火,拾起來檢查一番仍然完好,卓喜慢吞吞直起腰,半途忽然一頓,手指前方:「世子,你看那兒!」

燕馳飛看過去,山坡上一棵矮樹根部掛著一隻鵝黃色的荷包。

那棵樹離山路不遠,燕馳飛彎腰伸手將荷包撈回來細看,果然是孟珠經常佩戴的那隻。

他眯眼朝山坡下看,霧氣比之前大了些,往遠處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你帶他回去,把他交給徐山長,把事情跟徐山長說清楚,但別到處聲張。」燕馳飛吩咐卓喜,「然後叫上羅海,一起過來接應我。」

羅海是燕馳飛的侍衛,一直住在山腳下隨時待命。

說完,他便把羊角燈的提桿兒□□腰帶里,準備下山坡去。

卓喜攔他:「世子,太危險了,不然我們一起下去,等叫了羅海再回來。」

燕馳飛一刻也不想等。

前世他等了八年才從瓦剌回來,可那時他的妻兒已經變成一堆白骨。

如果這一次,阻礙他的只是危險,又有什麼可等的。

書院的地形他心裡有數,那山坡雖然陡,卻並非懸崖峭壁,樹木也多,以他的身手走上一圈,至少有七成把握。

至於剩下那三成,就當為孟珠冒一次險,為她試一次不顧一切,好還了前世虧欠她的。

孟珠雙手抓著一根細幼的樹枝,吊在半山腰。

那是她像被樹木們踢來傳去的蹴鞠一般滾了許久之後,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救命依仗。

樹下不遠就是一截斷崖,天黑霧大,她看不見下面還有多深多遠。

孟珠的腰正卡在山石斷開的地方,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若不是剛才混亂中抓到了這棵樹,她可能已經摔得粉身碎骨。

她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手上,指甲深深陷進木頭裡。

她試著把大腿往上抬,希望能在山坡上找到一個著力點爬上來。

然而那瘦弱的樹枝似乎不堪重負,忽地往下一墜,發出「咔咔」聲——它正在一點一點地斷裂開來。

山中極靜,細微的聲響聽在孟珠耳中就像陣陣驚雷,她再不敢動。

這真是比立刻死亡還要痛苦的事情,像鈍刀子割肉,一片,又一片,明知自己活不成了,偏又不給你痛快,慢慢地折磨著,直到恐懼把人逼瘋。

孟珠非常不甘心,難道老天爺讓她重生,就是為了用更倒霉的方式再死一次么。

然而,這一切畢竟由不得她選擇。

樹枝終於徹底斷開,孟珠跌下去,似乎不過一息功夫,便掉進水裡面。

她根本不會水,手腳並用亂撲騰,運氣好到不像話,竟然讓她觸到了岸。

孟珠趴在岸邊扭頭看,半邊水潭籠罩在黑暗裡,看不到對岸。

她在的這一邊,水岸緊鄰著斷崖,很窄,約莫一尺多些。也幸虧窄,不然她剛剛或許就要砸在地上了。

孟珠雙手撐地,借著水的浮力往上躥,借勢反身一屁股坐在岸上。不想,右腳踩地準備站起來時疼得緊,吃不住力,她沒有心理準備,一下子又跌回水裡。

這回倒是沒那麼慌,仍舊扒著池壁浮上水面。

如果要上岸去並不難,換左腳先落地就行。

可是,之後呢?

孟珠原想著,上了岸,沿著岸邊走走看,或許能找到路出去。

但現在右腳不給力,也不知是不是又摔斷了腿。

一個晚上接連受挫,便是心性堅韌的人也未必不會灰心喪氣,何況孟珠本來就是個嬌氣包。

想不出下一步該怎麼辦,她就那樣半截趴在岸上,懨懨地有些發獃。

朦朦朧朧間,聽到頭頂有聲音。

不會是那匹狼追了來吧?

孟珠猛地抬起頭,警惕地往上看,那聲音越來越近,好像是在喊:「孟珠——孟珠——」

她回應:「我在這兒!我在下面!」

然後黑暗裡亮起一點光。

搖搖晃晃著,漸漸擴大,形成暈黃的光圈。

燕馳飛出現在那光圈裡,他攀著一棵樹,站在斷壁邊上往下看,然後換了一根樹枝試試韌性,最後借力躍了下來。

孟珠一直仰著頭看他。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前世被誣陷「捉姦」的那個深夜,而無助,雖然明知不可能,還是忍不住期盼燕馳飛能來救自己。

那時他沒有來,可這一次他來得那樣及時,從天而降,踏雲而至,成為救她於苦難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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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寵妻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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