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邂逅

黃泥涌道跑馬地馬場入口處，葉容天雙手插兜，悠閑地站在隊列中等候入場。

今天是賽馬日，又恰逢周末，賽馬場外人潮洶湧。

賽馬運動在香江歷史悠久。1841年以前，跑馬地還是一片瘧疾為患的沼澤。英國人到來后，將沼澤疏通清理，開闢為馬場之用，這就是跑馬地馬場。一直運作至今，僅在二戰期間暫停數年。

除了跑馬地馬場外，1978年香江賽馬會又在沙田開闢了一塊新馬場，稱為沙田馬場，可容納85000名觀眾，是亞洲最頂級的賽馬場地。

香江賽馬會成立於1884年。1971年由業餘轉為職業賽馬機構，負責提供賽馬活動、體育及**娛樂。是亞洲頂級會員會所之一，同時也是全球規模最大的速度馬競賽營辦機構之一。

香江人人都愛看賽馬，也愛**。早期買馬是在單一場地內進行，馬迷需現場看比賽投注。60年代開始，電子技術被廣泛應用到買馬活動中，現在馬迷可以坐在家中，邊看電視廣播邊用一種名叫「投注寶」的小型專用電子投注設備進行「買馬」或電話投注。

葉容天也是一個馬迷。也喜歡**，不過沒有到沉迷的地步。

趁著空閑，葉容天一大早就坐上跨海巴士過海底隧道趕到黃泥涌道。

馬場要到十一點才開放入場，葉容天趕到時十點未到，入口處已經排起一條長長的人龍，香江人對賽馬的熱情由此可見一般。

看看時間尚早，葉容天買了一份馬報打發時間。

馬報又稱為「馬經」，主要刊載賽事相關資料，如馬匹賽績、騎練動態、排位賠率，以及一些馬評家提供的貼士等。

「靚妹仔，懂不懂規矩？看賽馬不用排隊嗎？」

「唔好意思…我一開始就在這裡，後來有點急事走開了一下…」

正看得津津有味，身後突然一陣騷動，傳來男女爭吵的聲音。扭頭看去，眼睛陡然亮了起來，一雙牛仔褲包裹著的修長美腿映入眼帘。

「連話都說不利索，一看就是外地佬。是不是北妹啊？難怪這麼不懂規矩。急事？什麼急事？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要不要大B哥陪你回去休息？哈哈哈…」

中年男子長得獐頭鼠目，一臉猥瑣笑容，擺明藉機調戲。

「你…你…怎麼這麼下流…」

長腿女孩又氣又急，一張俏臉脹得通紅。女孩初來香江，人生地不熟，此時孤立無援，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下流？嘻嘻…那是我小名，你怎麼知道？難道我們真得有緣分？…來，讓哥好好看看。」

中年男子伸出手向女孩抓去，沒想到剛伸到半空，手腕處一緊，被人一把捏住。

「我挑，我馬子你也敢溝!？」

葉容天單手抓住中年男子手腕，臉上笑容懶散，眼神底處卻似有寒芒閃動。

「細佬，少管閑事，多活幾年。」

眼看美味就要到口，卻被人半道搶食，中年男子自然不願善罷甘休，臉色一沉，惡聲惡語道。

「這麼大聲？你當你是港督吖？」葉容天居高臨下看著中年猥瑣男說道，依然是一幅懶洋洋的神氣。

「月華街大B哥聽說過嗎？」

中年猥瑣男齜牙咧嘴，瞪著葉容天，神色兇惡。

「大B哥是吧？我叼你老母。」

葉容天放開大B哥手腕，猛地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拎雞仔一樣拎起來。

葉容天將臉湊向前，冷冷地盯著大B哥的眼底，左手舉起「黑磚頭」大哥大，語聲寒冷。

「你知唔知我大佬是邊個？洪星砍手豪吖。跟我大小聲？要不要我一個電話call兄弟們過來給你開party吖？」

中年猥瑣男頓時收聲，這年頭不比後世，大哥大還是稀罕物，一般只有大水喉或者社團大佬才會用。

「還不快滾！」

葉容天鬆開手，大B哥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葉容天轉過身子，臉上迅速擠出一個和藹笑容，向長腿女孩望去。

長腿女孩容貌絕美，一雙水汪汪的杏花眼，眸如點漆，媚而不俗。鼻樑挺拔，皮膚白皙，嘴唇微微嘟起，紅艷欲滴，又有些呆萌。

此刻她望著葉容天，含羞帶怯，猶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讓人一望之下頓生出一股保護慾望。

葉容天腦中一陣恍惚。真是奇怪，這張臉怎麼會這麼眼熟？莫非這就是緣分？

「悟該曬!」

女孩用生硬的粵語道謝。

她的聲音如冬夜雪花飄落，細如蚊蚋渺不可聞，卻又清晰深刻，彷彿未經耳道直接送達心靈底處。

「不用謝。下次醒目點，那人一看就知是咸濕佬來著。」葉容天用國語說道。

「你會說國語？你從台島來嗎？」

長腿女孩抬起頭，臉上露出驚喜笑容。她剛來香江不到一個月，飽受語言不通之苦，此刻乍聞鄉音，自然喜不自禁。

「不是啊。我有個鄰居從大陸過來，我們關係很好，我跟他學得。怎麼樣？我的國語還不錯吧？」

葉容天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會說國語，而且還特別流利。說起來這項技能還是在前段時間觀摩島國動作片時發現得。

葉容天沒有現在的狼友們幸福，硬碟佳麗三千。葉容天看得是錄影帶，片子名字叫《洗衣店的阿健》，算是島國動作片的元祖。據說這部片子在當時轟動一時，非常暢銷，光錄影帶銷量就超過了13萬盒，並由此掀起了日本動作片波瀾壯闊的發展浪潮，也開啟了廣大狼友們的幸福生活。

這些都是后話，葉容天並不知道這部片子在歷史上的巨大影響力。葉容天初次看這種類型片，代入感強烈。看到片中女主角身陷險境，感同身受下，忍不住喊了一聲「雅滅蝶，哈那西貼。」

自那以後，葉容天驚喜地發現自己居然無師自通，學會了一些日本國常用語，比如「一庫」、「鎖擴」、「毛掏」、「啊她西諾喔庫你」之類。

除了日本語之外，經過一番測試，葉容天發現自己還能說一口流利的國語，英語也很不錯。對此，葉容天歸結為上天的恩賜，更加堅定自己乃「天命之子」的信念。

葉容天和長腿女孩聊了幾句，彼此都頗感投緣。正要擴大共識深入探討，這時隊列前方有人大喊了一聲，「快跑，門開了。」

好像衝鋒信號彈爆響，人群頓時炸開了鍋，紛紛向前涌去。轉眼間，原本井然有序的隊列已經不復存在。

一名年輕人大步流星，正要從葉容天身邊輕盈地竄過去。葉容天不露痕迹地一側身，撞在年輕人肩膀上。

年輕人正自顧往前疾跑，哪料想到半路會有缺德鬼暗算自己。立足不穩，身子一個趔趄，撞到長腿女孩身上，多米洛骨牌效應。

「哎呀！」

長腿女孩失聲驚叫，身子站立不穩，向一側栽倒。

「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葉容天踏著五彩祥雲及時出現，英雄救美，一把拉住長腿女孩的嫩手。

女孩的手很小，摸起來軟軟得，掌心有微微溫熱的感覺。

「撞了人就跑，連句道歉都欠奉，這幫人吖，真沒素質。」

葉容天沖著人潮前方裝模作樣地譴責了幾句，這才扭頭望向長腿女孩，臉上笑容溫柔如水。

「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

長腿女孩發現自己的嫩白小手被葉容天緊緊握住，俏臉一紅。暗自抽了一下，想要掙脫出來，未果。

「香江人吖，一窩蜂，最沒公德心了。」葉容天搖頭嘆息道，「我帶你進去吧，這裡人很多得，要小心點。」

葉容天雙目注視著女孩，柔情款款，對女孩的掙扎恍如未覺，拉著她的小手就往前走。

長腿女孩見抗議無效，只好任由葉容天拉著自己，默默向前走去。

穿過人流來到空曠處，人群已經稀疏，葉容天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握著女孩的小手不放，只好戀戀不捨地鬆開。

長腿女孩趁機抽回自己的小手，心中鬆了一口氣，沒來由得，又感覺有些失落。

不知為什麼，對眼前這個有著一頭飄逸長發眼神明亮風度翩翩的男孩，她完全沒有防備心理。或許是因為男孩挺身而出的義舉贏得了她的信任，或許只是因為他有一張溫柔討喜的俊俏臉蛋。

「靚妹，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怎麼我覺得你好眼熟。」

葉容天單手托著下巴，仔細端詳女孩的秀容，越看越覺得眼熟。

「靚仔，還用這套溝女，太老套了吧？」

女孩噗哧一笑，頓時百媚叢生群芳失色。葉容天不禁看得一呆，旋即察覺自己失態，假意咳嗽了一聲，轉過話題。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葉容天，你可以叫我容天，也可以叫我阿天。」葉容天說道。

「我叫Joey，JoeyWong…」

女孩兩顆可愛的兔牙微微咬著下嘴唇，羞澀地向男孩介紹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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