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賽馬

在看台上找了一個靠前的位置坐下。馬賽還沒正式開始，趁著空閑，葉容天在便利店買了點零食，兩人邊吃邊聊。

消滅完一袋薯片，葉容天看王祖嫻有些口渴的樣子，拿起一瓶水擰開蓋子遞過去。

王祖嫻道了聲「謝謝」，接過來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通牛飲。

「痴線。別人給你喝你就喝？你怎麼知道裡面沒有下藥？」

葉容天瞪著眼睛，像看白痴一樣看著王祖嫻。

「你剛剛打開得…」

王祖嫻俏臉一紅，嘟著小嘴不服氣道。

「你只是看到我擰開蓋子而已，有沒有檢查過？怎麼知道我沒事先打開？要懂食腦啊。」葉容天板著臉教訓道。

「那你有沒有下藥吖？」

王祖嫻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望著葉容天促狹笑道，模樣嬌俏可愛。

「你這麼無腦，還用得著下藥？」

葉容天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媽說女孩子不懂食腦才好。男孩子都喜歡不懂食腦的女孩。」王祖嫻振振有詞反駁道。

「……」

「快看，馬兒出來了。」

王祖嫻玉手一抬，指著遠處驚喜道，雙眸異彩漣漣。她是第一次來現場看馬賽，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很新鮮。

賽馬比賽開始前有一個騎手和賽馬的出場亮相儀式，馬迷們可以在近距離觀察馬匹，通過馬匹的毛色、步伐、眼神、出汗等信息判斷馬匹當日的競技狀態。資深馬迷往往以此為依據進行投注。

亮相結束后，騎手上馬，引導馬匹奔向閘口。這段時間，是觀察馬匹狀態的最佳時機。通過觀察慢跑，可以了解馬匹的運動狀態是否優良，該馬匹對當日的賽道狀況是否滿意。

「你看這匹馬，毛色亮麗肌肉飽滿，步伐矯健自信，全神貫注，說明它今天的狀態很不錯。你再看這匹黑馬，後腿亂踢，耳朵向後背，說明脾氣不好。出汗又多，尤其後腿內側出現白沫，說明馬匹緊張…」

亮相圈圍欄外，葉容天一邊專註地觀察馬匹情況，一邊向王祖嫻傳授相馬知識。

「你知道得真多。」

王祖嫻漫不經心地恭維了一句，往嘴裡丟了一片Kettle薯片。這是一種少量油炸的薯片，沒有味精和人造色素，價格比一般薯片貴很多，但很受女孩子歡迎。

「都是些老生常談，懂得再多也不一定能選中好馬，有時候還得看運氣。」葉容天謙虛一笑。

「阿湫…」

一陣寒風吹來，王祖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唔好意思。」

「大冬天穿這麼薄？要風度不要溫度，遲早凍出毛病，幸好碰上好心人吖。」

葉容天解下圍巾套在王祖嫻蔥白的細脖上。

「女孩子要懂得照顧自己。」

王祖嫻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有心拒絕葉容天的好意，一雙手卻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軟綿綿得，怎麼也舉不起來。臉蛋火燒一樣紅，慌忙低下頭，小聲問道，「你不冷嗎？」

「這樣就不冷了。」

葉容天把風衣領子翻起來，「怎麼樣，是不是很cool？」

葉容天作了幾個耍酷的動作。

「酷，比許文強還酷。」

王祖嫻噗哧一笑，她本來就是直爽開朗的性格，很快從尷尬中擺脫出來。

「對了，你準備買幾號馬？」王祖嫻好奇問道。

「7號，獨贏。」葉容天不假思索回道。

香江的馬彩有很多種玩法。「獨贏」是指猜中某一場比賽中跑第一的賽駒。「位置」即猜某一場比賽中跑入前三名的任意一匹賽駒。「連贏」即猜某一場比賽中跑第一和第二的兩匹賽駒。「單T」即猜某一場比賽中跑前三名的三匹賽駒，排列次序不限。除此之外，還有三重彩、四連環、四重彩等玩法。

如果覺得只猜一場比賽太簡單不過癮，也可以對多場比賽進行組合投注，這種玩法叫做「過關」。一場比賽就是一關，前面如果順利過關，獲得的獎金會自動成為下一關的本金。具體的玩法有孖寶、三寶、孖T、三T、六環彩等等。

「你為什麼要選7號？」

「7號馬毛色發光，英武彪悍，開步跨度長且遠，走路姿勢斯文嫻靜，富有彈力。一眼就知道今天的精神狀態很好。你看，它步行的時候，一雙耳朵向前豎立，好像在留心別人談話，這說明這匹馬已經訓練成熟。」

葉容天侃侃而談，顯然對7號馬極為看好。

「你呢，你打算買哪匹？」葉容天反問一句。

「我要買1號馬。」王祖嫻回道。

「1號馬？你怎麼選這匹馬？」葉容天眉頭微皺，「皮毛粗糙，目光懶散，低頭尋覓像條狗，一點精神都沒有。」

「排在1號位置，說明它一定很強嘍。」王祖嫻解釋道。

「...大小姐，檔位是抽籤決定得…」葉容天一臉無語，「我教了半天，你有沒有在聽講？」

「我有聽啊，你說得，**要看運氣嘛。1號還可以討個好彩頭。」王祖嫻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葉容天默然看著王祖嫻，良久之後，搖頭嘆息。

「我竟無法反駁…」

「發令槍響，閘門打開，比賽開始。現在跑在首位的是1號馬『南海玫瑰』，緊跟在它後面的是…」

主持人的解說快速且富有節奏感，聲音通過擴音設備傳遞到賽場每一個角落。

十四匹馬駒在騎師驅策下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出閘門，疾馳向前。其中一匹白色馬駒尤為顯眼，出閘即貼欄領放。一馬當先，有如一道白色旋風，引來眾人側目。

「快看，1號馬！耶，我贏了。」

出欄后，「南海玫瑰」一路領放，讓王祖嫻興奮不己。小臉通紅，身體離開座位站立起來，上半身微微前傾，一雙拳頭緊緊握住，不時揮舞一下。

「你的7號馬在哪呢？我怎麼沒看見？」

得意之餘，王祖嫻不忘打擊一下葉容天。

「痴線，什麼都不懂。1號一看就知是炮灰啦，陪太子讀書。開頭領跑，後面哪有體力衝刺？還是好好看7號馬『港島之虎』表演吧。看，它飈起來了。」

葉容天雙手插兜，眼睛望著賽道，臉上一派輕鬆，對王祖嫻的揶揄嗤之以鼻。

進入最後直道，7號馬「港島之虎」像吃了偉哥一樣，猛然發力，迅速從馬群中脫穎而出。1號馬因為在前半段的比賽中體力消耗過大，現在已經跟不上節奏，逐漸被拉到了後面。

「明明是匹馬，還叫什麼『港島之虎』，真好笑。這不是『指馬為虎』嗎？這個馬主一點文化都沒有。」

王祖嫻一臉懊喪，悻悻然坐回位子。

葉容天笑而不語，可惜，他的笑容沒有保持太久。

「…比賽轉入最後直道，之前領先的『南海玫瑰』已經落到後面。現在跑在第一位的是『港島之虎』，緊跟在後面的是『火焰公主』。

『港島之虎』跑得很穩健，和騎師的配合也相當默契，但是我們注意到，『火焰公主』正在發起猛烈追擊，它現在落後『港島之虎』不到半個身位。

加速！衝刺！

好樣得，『火焰公主』追上來了。

哦，天哪，它超過了『港島之虎』！

最後時刻，『火焰公主』憑藉強大的爆發力，一舉超越『港島之虎』，第一個到達終點，成功奪取冠軍，讓我們一起祝賀它…」

主持激昂的聲音在賽場上空久久回蕩。隨著「火焰公主」成功達線，觀眾席上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同時也響起一陣咒罵聲。

「嘻嘻，你懂食腦，不也輸了。」

王祖嫻笑嘻嘻打趣道，似乎比自己贏了頭彩還開心。

沒有回應，王祖嫻一愣，轉頭望向葉容天。

葉容天兩眼發直，望著賽道終點方向，神色不愉。

「喂，開玩笑而已，不會這麼小氣吧？」王祖嫻噘著嘴道。

「不關你事。」

良久，葉容天收回目光，對著王祖嫻展顏一笑，雲開霧散。

剛才，葉容天在凱旋門下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惹眼的紅色騎士服，顧盼神飛，英姿颯爽，一手握著馬鞭，一手拉著頭馬與一眾親朋好友慶賀勝利。

林玉瓊，沒想到連一場馬賽你都不讓我贏。

「我突然發現，養匹馬玩玩也蠻不錯嘛。」

葉容天摸著下巴，笑眯眯道。

「你瘋了吧，養馬很貴得。光買馬就得花幾百萬，還不包括每年養馬的費用。」王祖嫻眼珠子瞪得凸圓。

賽馬向來是富人遊戲，就跟豪宅、名車、遊艇一樣。要想在香江當上馬主，百萬港幣不過是最低門檻。

而且，即便有錢，也不一定能當上馬主。馬會養馬能力有限，每年提供的名額只有300多個，而每年申請成為馬主的富人則超過千人，中籤率僅為30%，大部分申請者必須耐心排隊等候。

「說說而已，你當真啦？」葉容天嘻嘻一笑，上下打量王祖嫻，調侃道，「嗯，認識一天就這麼為我考慮？說，是不是想泡我？我警告你，離我遠點，我很花心得…」

「泡你個大頭鬼…」

王祖嫻俏臉一紅，揮舞粉拳向葉容天劈頭蓋臉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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