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華岳之威

眼見巨石堪堪就要撞到郭嘉，只聽「噌」的一聲，巨石裂成兩半，竟像是被利刃所切。

張濟吃了一驚，叫道：「什麼人！」

卻見一道青光在天空盤旋，轉瞬間化成萬千殘影。眾人昂首望去，但見漫天劍影重重，炫人眼目。半空中襯著一個身著深藍道袍的男子，面如冠玉，清雋俊美，衣袂隨風飄蕩，只是身形略顯消瘦。他手持利劍，劍影隨他而動，飄飄然立於天地之間，凜凜然不可侵犯。

只聽藍衫道士朗朗吟道：「天清地濁，始生三元，化玄為靈，斬妖除魔。」

陸凌雲心中一震，敢情這男子所吟，正是三分化清劍的劍法總綱。而他此時所使的劍法，也正是三分化清劍。陸凌雲與其相比，真是天壤之別、判若雲泥，便是陸瀾之親臨此地，藉以七星龍淵劍之神威，只怕也是有所不及。

藍衫道士一語吟畢，手中利劍破空而揮，漫天劍影雨點般襲向馬智三人。

張濟運起畢身靈力，挑起一塊巨岩。但見劍影穿透巨岩，將其切成數十塊，去勢絲毫不緩。

馬智三人瞧此威勢，早已心中生怯，左避右閃。但劍影密如雨點，又怎能躲過。三人紛紛中劍，傷及元氣，一時間萎靡不振。

藍衫道士徐徐落地，忽地駢指若劍，一道劍氣直刺陸凌雲肩頭。陸凌雲大驚，七星龍淵疾出，也是一招三分化清。兩道劍氣空中相撞，轟然爆裂。

陸凌雲退開數步，小雙慌忙跳離陸凌雲肩頭，躲在眾人身後。

藍衫道士正要出指再刺，陸凌雲急道：「道長手下留情，小雙是我的好朋友。」

藍衫道士定睛凝視陸凌雲，喝道：「你即會三分化清劍，當是我正教之人，何以維護魔教妖鬼？」

陸凌雲被他一眼瞧穿虛實，心頭微微發怵，凝聲道：「如果不是小雙，我早就死啦。」藍衫道士不再理他，掣劍出手，便要將馬智三人刺死。

馬智三人渾身劍創流血，已無招架之功。陸凌雲看得不忍，心道：「他們……他們畢竟是娘的族人。」又擋在藍衫道士面前。

藍衫道士眉頭微皺，盯著陸凌雲。陸凌雲不敢直視他眼睛，低頭道：「他們已受了傷，就別在……別在為難他們了。」

馬智三人對視一眼，不料到頭來竟是陸凌云為他們救情，心裡均不是滋味。

吉斯怒道：「要殺便殺，要剮便剮，老子皺一皺眉頭，就不算是好漢。」

藍衫道士面上似笑非笑，道：「這些魔教妖人冥頑不靈，你還要為他們求情？」陸凌雲略一遲疑，點了點頭。

藍衫道士轉向馬智三人，厲聲道：「今日看在這位小兄弟的分上，饒過你們這次，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劍光動處，馬智三人一聲慘叫，握住左手。卻是藍衫道士一劍割去了他們左手小指。三人心知雙方實力相差太大，不敢再做停留，互相攙扶起，向長安奔去。

危局已解，郭天成率領郭家戲班上前幾步，抱拳道：「多謝恩公出手相助，晚輩沒齒難忘。」

這番話倒不是虛與委蛇，而是發自內心，出自肺腑。他正要半跪拜謝，藍衫道士袍袖一揮，一股勁風托起郭天成，郭天成常年習武，此時竟然跪不下去。

藍衫道士右手一翻，將兩粒丹藥遞到郭天成面前，說道：「不敢當，你受刀劍創傷甚重，這裡有兩粒止血丸，你且服下。」那兩粒丹藥青中透紅，隱隱露出仙家氣息，定非凡品，郭天成急忙稱謝。

陸凌雲正要上前問話，忽聽有人嬌聲叫道：「師叔，嘻嘻，師叔，可算找到你啦！」

聲如黃鶯試啼，銀鈴輕搖，清脆動人。眾人回頭看去，只見樹林里跑出一個小姑娘，身穿淺藍道服，十三、四歲模樣，清秀脫俗。

清遠見她來此，眉頭一皺，冷然道：「宗慧，你私自下山，已經觸犯了門規，現在馬上回去，我還可以向師叔救情，讓他饒你這次。」

宗慧笑容不改，又道：「我才不，好不容易下了山，不好好玩一玩怎麼行？」

「胡鬧！」清遠衣袖一揮，正想嚴詞喝退。腳步聲又響，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林中又轉出一個身穿淺藍道服的道童，他約莫十五、六歲，手裡提著一柄白色帶鞘短劍，一邊跑一邊叫道：「師妹，你慢點……」

郭天成忽然記起，他在渡口處曾經遇到過這兩名道童，但當時官兵追之甚急，沒能詳加註意，沒想到又在此處遇到。

宗慧聽到話聲，小嘴撅得老高，氣道：「宗浩師兄，要不是你慢慢吞吞的，我們上次怎麼會把師叔追丟了，這次可千萬不要再拖沓了。」說著伸手拉住藍衫道士袖角。

宗浩面頰一紅，柔聲道：「師妹，師叔道法精深，勝過我們千百倍，我們連先天境界都沒達到，如何追得上師叔？」頓了一頓，又道：「再說師叔奉掌門之命，身有要事，也不能一直帶著我們啊？」

宗慧小嘴一撇，不依道：「我不管，我就要跟著師叔，膽小鬼，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藍衫道士思忖道：「數月前董卓掌握朝廷，和魔教相勾結，中原各地都有人發現魔教妖孽的行跡。他們廣聚天下散修，卻不知有何目的。但現在看來，恐怕與掌門交託的任務大有關係，我孤身一人，勢單力薄，宗浩和宗慧入門時日已有數年，也該在外磨礪磨礪了。」

他主意已定，當即道：「宗浩、宗慧，你們此次下山，便一直跟著我吧。」聽到此話，宗慧自然是大喜過望，宗浩也是露也歡喜的表情。

宗慧喜道：「師叔，說好了，不許反悔，也不許再扔下我們不管了。」

原來，他們下山之初，藍衫道士便運起御劍術，他高過兩人一大境界，瞬間就將兩人拋離，宗浩、宗慧一路追尋，靈氣耗盡，只得就地休息。沒想到藍衫道士西行途中，忽然察覺到修魔者的行跡，當即折返，恰巧救下了郭家群豪。

郭天成服下青色丹藥，只覺一股生命的氣息從藥丸中散出，湧向金創傷口，傷口迸裂處一陣麻癢，刀傷箭創，竟在剎那間痊癒了。

郭天成又驚又喜，知道遇上了修鍊強者。他知修行有成之人，青春永駐，無法以容顏辨其年齡，當即抱拳道：「恩人前輩如何稱呼，還請賜告，晚輩銘感大德。」

藍衫道士回禮道:「不敢當，貧道道號清遠，剛過而立之年，算起來還是晚輩。」

郭天成莞爾一笑，贊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若非恩公相救，我等早已命喪黃泉了。」

宗浩微微一笑，道：「斬妖除魔、護佑萬民乃是我派本份，師叔最是嫉惡如仇，剛才的事，諸位不必放在心上。」宗慧聽到郭家眾人稱讚師叔，喜笑顏開，她清秀雅麗，讓人眼前一亮。

陸凌雲忽道：「你們是不是華岳門的弟子？」

華岳門封山已久，嚴令弟子不得泄露形跡。清遠此次下山，亦是為勢所迫，三人互看一眼，上上下下打量陸凌雲，神色古怪，卻是無人應答。

陸凌雲又道：「那你們認不認識一個叫做玄殤的道長？」

宗浩「咦」一聲，點頭道：「玄殤道長正是我師叔祖，小兄弟，你找師叔祖有什麼事情？」

陸凌雲神色一黯，道：「我爹爹要我把七星龍淵劍交還華岳門，還說，要我聽從玄殤道長的吩咐。」

七星龍淵劍於華岳門干係甚大，聽到此話，清遠心頭劇震。宗浩和宗慧雖然入門較晚，但七星龍淵大名鼎鼎，兩人均是一凜。

清遠正色道：「小兄弟，茲事體大，切莫亂開玩笑。」

陸凌雲急道：「我沒有開玩笑，你們看。」當即催用靈力，七星龍淵受到主人召喚，光芒大盛，從右臂劍紋中跳脫而出。

郭天成早已見過此劍虛影，但此刻本體顯現，更是耀人眼目。

清遠和陸瀾之皆為玄殤座下弟子，此刻時隔十年，陡然再見此劍，頓時勾起了滿腹的回憶。昔日師兄弟間互相競爭、互相扶持、共同歷練的畫面，紛紛湧入頭腦，饒是清遠心志堅韌，也不由得一陣恍惚。過了半晌，柔聲道：「你爹爹呢，他還好嗎？」

陸凌雲鼻子一酸，強忍著不哭出聲來，澀聲道：「爹爹……我爹爹，他已經……他已經去世了。」眾人聞言，都是一怔。

同師二十餘年，一股悲楚情緒更是湧上清遠心頭，他接過七星龍淵，感受著七星龍淵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陽和劍氣，緩緩嘆了一口氣，將繁雜綺念驅離心中。

宗浩和宗慧仔細端詳七星龍淵，兩人但覺此劍高雅陽正，所蘊靈力更是純凈無瑕的水靈屬性，端的是生平僅見。

清遠神色鄭重，將七星龍淵交還給陸凌雲，正色道：「此事事關重大，七星龍淵本該由我護送，立即送還門中，但魔教妖孽頻頻現身，掌門交待的事情也無法置之不理。小兄弟，你隨我先到長安城西，辦完掌門交待之事，我們再一起返回華岳門，面見掌門，將此劍交還，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