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玄殤弟子
只見厲魁依舊卓立不動，陸瀾之向後疾退，御劍懸停在半空，暗褐色的靈氣在他面前聚成了一柄碩大的巨劍。
孫堅等人服下回氣丹，此時元氣略復，都感覺到大地一陣波動，山石粉碎，聚向巨劍。陸瀾之大喝一聲，巨劍化作一道厲芒，挾驚天動地之勢，狠狠地劈向厲魁。
修真高手一旦全力出手，群豪皆有了如若螻蟻的感覺，就連江東孫家、天刀門這等名門世家和修鍊大派也是無比驚駭，唯有雷震早已猜透陸瀾之和身份根底，略顯鎮定。
灰褐色的巨劍撕裂空氣，幾乎就在出手的一瞬間便已到達厲魁胸前。厲魁強行收回心頭綺念，隨手化出一柄冰劍，迎向巨劍的劍尖。
兩劍相觸，巨劍轟然爆裂，冰劍也被震成三截，就連大氣也蕩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刮的群豪東倒西歪、立足不穩。
「快看！」紫陽真人指著厲魁，驚喝道：「他退了一步！」眾人隨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厲魁腳下拖著兩道長長的深印，他的身形比起剛才，竟然向後滑退了半丈之多！
通天教眾看到此景，臉色都有些難看。厲魁下場以來，無論對戰何人，哪怕是來自地獄的惡魔，都是原地不動，沒想到現在居然被逼退半丈，豈不是說眼前的這名陸姓男子，具有真正和厲魁一戰的實力！
群豪紛紛歡呼起來，有不少人看到陸瀾之略佔上風，言語中隨即多了污語爛詞。通天教眾多是西域之人，但都能聽懂漢話，立即反唇相譏，然而他們久在西域，所聽所言怎比得上中文博大精深，翻來覆去只不過那幾個辭彙，而且人數遠遜，不多時便被淹沒在群豪的叫罵聲中。
通天神教降臨龍盤山以來，群英盟處處受到壓制，此時終於佔到上風，不少人都是胸中歡暢，長出一口惡氣。通天教眾未得厲魁應允，不敢擅自出戰，都氣得臉色鐵青。孫堅、甘寧、雷震等人卻是沉默不語，他們境界比不上厲、陸二人，但眼光猶在，看到陸瀾之全力一擊，厲魁隨手就能接下，心中都是憂慮起來。
厲魁緩緩抬起頭，沉聲道：「太陰之力？！玄殤是你什麼人？」聲音冷然，冰徹刺骨。
陸瀾之回道：「正是家師。」
厲魁臉色頓時變得冷冽至極，左頰上的傷疤隱隱作痛，腦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位恐怖至極的可怕人物來！
正是那人，手摯神劍，泰山一役敗盡玉虛宮中護法長老，無人能攖其鋒；
正是那人，創出七星破邪大陣，連破天墉城、閬風巔、靈飛閣、崑崙殿，就連玉虛宮也險些被他攻破；
正是那人，刻字於天柱之巔，讓通天神教蒙受奇恥大辱；
正是那人，挫敗神教反擊，就連魔界尊者下凡，亦不能敵……
厲魁臉色鐵青，難看至極，他孤傲清高，即使在通天神教中也只服教主一人，但偏偏對這教主之女愛惜有加，視若己出。
他不但將自己的玄功傾囊相授，還對她千依百順，不論她有任性任性要求，也不肯稍違她願，碧凌離宮出走，他也一廂情願的認為受人要挾，不得已而為之。如今看到碧凌自願委身他人，兩人情深意篤，難以分離。
他一驚之下，旋即盤算起來，若是尋常華岳弟子，先放他們一條生路，以後遇到大赦之日，再將他們帶回宮中，自己出面懇請教主讓兩人完婚，倒也是一樁美事。但此人卻偏偏是玄殤弟子、七星龍淵的劍主！
當年正魔血戰，玄殤踏在神教教眾的屍山血海上，一劍凌天。他與他的弟子和玉虛本宮仇恨似海，神教上下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碧凌若是回宮，按照通天神教教規，必將處以天刑，屆時碧凌受盡苦楚而死，更非自己所願。
想到此處，厲魁身上散發出陰寒至極的殺意，冷透龍盤山上眾人的心扉，數千豪傑叫罵之聲倏止。
碧凌的心頭「咯噔」一下，想到場中的兩人，一位是自己最為敬愛的長輩，另一位是最為親愛的丈夫，卻馬上要進行生死對決，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盧植等人瞧見她忽生異狀，都是一驚，盧毓立即吩咐女眷帶上糕點向去詢問，然而碧凌貝齒緊咬嘴唇，不停地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厲魁殺機一動，身形立刻動了起來。一股強大莫匹的氣息衝天而起，捲起雲彩，滔滔翻騰。碧凌心頭一震，連她也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感，十年不見，沒想到厲長老精進如斯，已至涅槃境大成的地步。
陸瀾之的臉色越加凝重，將七星龍淵傳來的滾滾靈氣，盡皆納入體內，做好防守架勢。
「雙龍斬月！」厲魁冷喝道，他兩手探出，虛空中霎時凝聚出兩條長達數十丈的巨大冰龍，群豪駭然驚呼。厲魁縱身一跳，踏上一條的冰龍的頭顱，宛如天魔降世。他手臂一揮，冰龍咆哮，撲向陸瀾之。
陸瀾之不敢大意，劍意散發，大地震動，山石飛向半空，又凝成一柄灰褐色的巨劍，狠狠地斬向飛撲而來冰龍。
但聽得半空中猛然發出震天巨響，在上萬道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兩條冰龍化為齏粉，巨劍也四分五裂，揚起漫天灰塵，連太陽也被遮蔽起來。
陸瀾之低頭一看，只見漫天的山石、冰雹鋪天蓋地的墜落下來，砸向龍盤山寨。
他無暇細思，左手食中二指微動，大喝道：「起！」土石如油般翻滾起來，七、八面土盾瞬時結成，罩在龍盤山上空，護住眾人。
然而陸瀾之倉促變招，群豪人數又多，仍有不少石塊、冰雹從土盾間隙中落下，砸得山寨千瘡百孔，更有許多人躲閃不及，頭破血流。所幸兩人交鋒時離山不遠，否則單單憑這石塊和冰塊的下墜之力，已足夠取走眾多豪傑的性命。
兩人硬撼一招，陸瀾之持劍浮於虛空，微微喘息，像是消耗過大。然而勁風再起，厲魁一聲低喝，右手食中二指晃動，天空中的冰屑頓時凝聚成千百把短刃匕首，直向他飛刺而來！
陸瀾之一口靈氣耗竭，默念道：「神劍如斯，飛燕驚龍！」七星龍淵光芒大盛，將滾滾靈氣傳入陸瀾之的丹田之中，百道劍影帶著雄渾的水澤氣息，反刺而出。
只聽「乒乒乓乓」，利刃交擊的聲音不絕於耳，空中光芒大盛，直刺得人眼膜酸痛。陸瀾之終究境界不如，就算有神劍相輔，也難在數量上與厲魁相抗。百餘道冰刃穿透劍網，迎面刺來。
陸瀾之身形疾退，手中長劍橫劈亂砍，每一擊，都有十多把冰刃破裂，然而冰刃委實太多，連砍數劍后，六七道短匕已然近前。陸瀾之身體一側，險而又險得將其避開，但饒是如此，冰刃所帶來的尖銳勁風，仍然割傷了他的臉頰，划爛了他的衣衫。
厲魁觀察著陸瀾之的一招一式，劍影所帶來的光芒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影響。陸瀾之的境界較他低上二重，接理說並不能接下他的雙龍斬月，然而七星龍淵傳導而來的天地靈氣不僅彌補了這一差距，甚至還要稍勝一籌！
後來陸瀾之化生劍影，擋住千百冰刃，則完完全全借用的是龍淵劍氣。厲魁的畢生絕學「冰天靈氣」化自五靈真氣，雖然威力奇大，但消耗也著實不小，若是想以境界壓制陸瀾之，恐怕打到最後，反而會被陸瀾之跨境擊殺。
群豪看不透中關竅，碧凌和岩鵬卻心中雪亮，七星龍淵借用天地元氣，陸瀾之的靈力幾乎等同於無窮無盡，只要他能夠堅持一個時辰，頂住厲魁的猛攻，此後便能夠穩佔上風。
碧凌深信丈夫之能，忖道：「厲叔叔敗落後，還要請瀾之饒他一命。從此以後，我和瀾之、雲兒隱居市井，再也不問仙俠中事，一家三口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只希望厲叔叔今天受到挫敗，不要影響了心境才好！」岩鵬看見形勢不妙，當即暗下指令，布置撤退策略。
轉眼之間，兩人又斗數招。天空中劍影紛飛，冰棱四濺，厲魁身形倏閃，竟然憑空消失。群豪有人哈哈大笑：「厲魁你小子枉稱魔頭，居然夾著尾巴逃啦！」也有人叫嚷道：「壯士當心，老賊奸險惡毒，又使出妖術來了！」
十多年前，華岳門和通天神教大小數十戰，陸瀾之身為華岳弟子，對玉虛之術頗為了解。厲魁的身形雖然消失，他卻心中通亮：物體經光線折射，方可入人眼目，現於世間。厲魁所修功法喚做冰天靈氣，不僅能化形出冰、水傷敵，還能將自己的身軀變化為水。移形換影正是厲魁使出冰天靈氣，將身體化為透明水汽所至。
陸瀾之既然看不到厲魁，索性閉眼凝神，一邊感知他靈氣流向，捕捉厲魁真身，一邊引動龍盤山石，堆起數面岩壁，護在周身。厲魁玄功雖遠勝陸瀾之，一時間卻也找不出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