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沒臉奴

85.沒臉奴

夜深風涼,燭影搖曳。

梅憐奴頭上包著白絹,面容慘淡的躺在床榻上,梅憐寶坐在床邊的綉墩上。

「你的佛祖,拋下你跑了。」梅憐寶風輕雲淡的道。

「我不信。」梅憐奴的聲音柔柔弱弱的,菩薩似的臉上帶著聖潔的笑。

「你終於肯承認了啊,阿奴,我早知道是你,可當聽到你親口承認了,我心裡……」梅憐寶將痛意壓下,揚起臉,傲慢的道:「我心裡真快意。」

「阿奴,你成了棄子。太子已經知道你是樂平郡王的人了,所以別裝了吧。你已破綻百出,縱然你騙得了自己,也騙不了我們了。」

「我不是棄子,我不是。」梅憐奴搖頭,使勁的搖頭,一骨碌爬了起來,大吼,「我不是棄子!」

少頃,梅憐奴詭異的陰笑,又乖乖的躺了下去,「佛祖是無處不在的,佛祖看著我呢,你不乖會被懲罰,我乖,佛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事成之後,我只願做佛祖腳下的一粒石子,聽佛祖講經說法。」

梅憐奴又恢復乖巧怯怯的模樣,「七姐姐,你出去吧,阿奴要歇息了,頭好痛。」

「樂平郡王那個狗東西給你吃了什麼**葯!你給我醒醒!」梅憐寶一巴掌扇梅憐奴臉上。

這一巴掌下去卻扇的梅憐奴凄厲慘叫。

梅憐寶看著梅憐奴裂開一條條縫隙的臉,又看看自己滿手的血,嚇的渾身發寒。

「來人啊——」

梅憐寶也失聲尖叫起來。

守在門口的藍玉驀地推開門,慌張道:「寶夫人?」

當藍玉看到梅憐奴破裂的半邊臉,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守門的太監慌忙去稟報,片刻孟景灝急匆匆的來了。

梅憐寶哆嗦著沾血的手掌,連連搖頭,「不是我、不是我,我就、就打了她一巴掌。」

「我的臉……」梅憐奴摸著右邊臉上的道道縫隙和縫隙里的紅肉,眼珠驀地凸出,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看著梅憐奴一半菩薩一半鬼魅的臉,孟景灝也驚的渾身起雞皮疙瘩,「來人,去叫大夫。」

「破了、破了……」梅憐寶使勁甩手,彷彿能把那一瞬接觸梅憐奴的皮膚裂開的觸感甩掉似的,「那是臉啊,不是紙。」

「沒事,別怕。」孟景灝趕緊用袖子給梅憐寶擦手。

彼時,機靈的太監已捧了一盆清水來。

「洗洗就乾淨了。」孟景灝一邊安撫一邊親自給梅憐寶洗手。

——————

這是一座荒殿,殿里住著沒人奉養的老宮嬤。

殿門被從外面推開了一條縫,陽光射了進來,光柱里有粉塵舞動。

殿內,一個花白了頭髮的老宮嬤跪在一尊泥胎佛祖前,敲著木魚,捻著佛珠,默聲誦經。

腳步聲走近了,老宮嬤也沒什麼反應。

拄著龍頭拐杖的秦國公故作咳嗽了一聲。

木魚聲停了一瞬,老宮嬤又敲了起來,「不知秦國公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聲音滄桑粗嘎,彷彿很久很久都沒有說過話了。

「他回來了。」秦國公道。

老宮嬤冷笑,「沒頭沒尾一句話拿來消遣奴婢不成?」

秦國公又道:「君文竹,你的老爺,他回來複仇了。」

「你再說一遍?」

木魚掉落,佛珠掐斷,老宮嬤激動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抓著秦國公的手就急躁搖晃,晃的秦國公搖搖欲墜。

「別晃我,要摔了。」秦國公重重一敲龍頭拐杖,呵退老宮嬤。

「你沒聽錯,是君文竹,你老爺當年並沒有死,聖祖放了他一馬。現在,告訴我,他有沒有來聯繫你?」

老宮嬤卻再也聽不進去別的話,癱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公主,您聽見了嗎,老爺沒死,老爺沒死,那公子呢?公子可還好?」

老宮嬤滿眼希冀的望著秦國公。

「君子行死了很久了,我親手埋的。」看著老宮嬤的神情,秦國公搖了搖頭,看來君子竹沒來聯繫瓊玉。

「死了……」老宮嬤喃喃,少頃憤恨的瞪著秦國公,一指殿門,「滾,叛徒!」

秦國公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

普通大夫根本看不出梅憐奴得了什麼病或中了什麼毒,孟景灝當夜就帶著梅憐寶、梅憐奴收拾東西趕回太子府。

深夜回府,並沒有驚動太子妃,但太子妃身為主母,自是第一個知道的,她想著,既然太子不想驚動她們,那就明兒一早再迎接吧。

然而,這一夜就再也沒了睡意。

深夜回府,定然是有事發生了,而太子卻把梅憐寶留在身邊,這讓太子妃心生不安。

晨曦才落上飛檐屋角的時候,太子妃就領著珏哥兒,召齊諸女來暮雲齋請安,卻被堵在了緊閉的院門口。

梅蘭生板著臉道:「太子有令,不讓進,太子妃請回。」

林側妃打了個哈欠,「太子妃,那妾就先回去了。」

虞側妃望了眼緊閉的院門,亦道:「我與你同回。」

太子妃僵在廊廡上,力持鎮定,轉過身笑對剩下的妃妾,「你們若有事的也回去吧,本宮在此靜候殿下。」

「婢妾陪著太子妃。」魏夫人溫婉一笑,「寶夫人愛寵正隆,想來還沒起吧。」

被降了位分,現在已是侍妾的文夫人湊到太子妃面前,小聲諫言,「回府都不給您請安,寶夫人太囂張了,長此以往,她還能把您放在眼裡嗎?」

太子妃似笑非笑的看著文侍妾,「位分被降了,也把你的腦子降傻了吧,本宮也是你能拿著當槍使的?滾!」

文侍妾被罵的沒臉,訕訕退到人後。

魏夫人斜了斜嘴,微露蔑態。

珏哥兒往前跨了一步,「梅蘭生,你果真不讓?」

梅蘭生恭敬一拱手道:「回稟皇孫,非是奴婢不讓,奴婢只是聽命行事。」

「我知道了。」珏哥兒背手在後,肅然的臉扭了扭,忽然對著門就大聲喊道:「父親,珏哥兒來給您請安了,請開門。」

梅蘭生微張了張嘴又閉上,肅正的站在門口。

太子妃嘆息,上前捂住了珏哥兒的嘴。

此時,院門開了,張順德笑著恭請,「太子讓您進來,別個小主就請回吧。」

魏夫人咬了咬唇,甩帕便走。

其他人一看,也都不甘心的走了。

廳堂里彙集了四個太醫,正圍坐在一起商討著什麼,孟景灝則坐在上首喝茶。

太子妃一進來就驚詫了一下,忙行禮問安。

「起來吧。既來了就進去看看吧,看看你向著的人是個什麼怪物。珏哥兒就不用去了,別嚇著他。」

「父親,梅夫人怎麼了?梅夫人救兒子一命,兒子要去看她。」珏哥兒倔強的道。

「……罷了,你去吧。」孟景灝睏倦的打了個哈欠,揮了揮手手,起身道:「你們可得出什麼結果?」

一個太醫起身拱手道:「回稟太子殿下,臣等商議了一下,像是毒物所致,然而是何種毒|葯,臣等卻是聞所未聞。」

彼時,寢房內傳來梅憐奴凄厲的慘叫聲。

「疼,好疼……」

太子妃看著臉上流著花汁一樣的液體,蜷縮著滿床打滾的梅憐奴,嚇了一大跳,「她這是得了什麼病?」

守著梅憐奴,雙眼驚懼的梅憐寶沒吱聲。

太子妃不愉,就問守在旁邊的藍玉:「你說。」

藍玉上前一步,行禮后道:「太醫說像是中毒了。」

「誰下的毒?」太子妃眼神瞥向梅憐寶。

藍玉搖了搖頭。

「寶夫人!」太子妃呵斥。

珏哥兒卻瞧著梅夫人可憐,趴到床褥上喊梅憐奴,「梅夫人你還好嗎?」

梅憐奴疼的滿臉是汗,卻咬住唇,摳著被褥,眼珠往外凸起,赫赫的陰笑,「忍過去就好了,忍過去我的臉就美了,傾城絕色,等著佛祖給我命令,我不是棄子,我很有用。」

「梅夫人?」見梅憐奴還是不回應他,珏哥兒扭頭看向梅憐寶,像是看一個惡毒的女人,「寶夫人,是你嗎,你把梅夫人害成這樣的?」

梅憐寶慘白著臉看珏哥兒,依舊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梅憐奴一骨碌爬起,雙手掐住珏哥兒的脖子,猙獰著臉,赫赫怪笑,死命的掐。

「珏哥兒!」太子妃嚇死了,趔趄一步撲上去救。

梅憐寶快了一步,去捶打梅憐奴的手,可越是捶打梅憐奴掐的越緊,珏哥兒被掐的臉色紫漲,舌頭往外伸。

梅憐寶靈光一閃,忽的作勢要抓她的臉,梅憐奴下意識的往後躲,護住自己的頭臉。

太子妃一把把珏哥兒摟到懷裡,「我的兒,你嚇死母妃了。」

珏哥兒咳嗽出聲,捂住自己的脖子,驚駭的看著往下淌粉艷血液的梅憐奴。

梅憐奴卻凸著眼睛,指著梅憐寶,瘋瘋癲癲的道:「太子妃,你看,是她掐的小皇孫,她要謀殺小皇孫,你快殺了她,快啊!」

太子妃張大了嘴。

見太子妃不動,梅憐奴又撲上來要掐梅憐寶,梅憐寶退後躲開了。

梅憐奴摔掛在床沿,指著梅憐寶陰毒的咒罵,「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你死了,我就有用了,我就是一顆好棋子,你那麼驕橫,我那麼乖巧,我才是最好的棋子!」

「啊——我不是棄子!」

「咕咚」一聲,梅憐奴摔下床來,蜷縮成一團,在地上翻來滾去,「疼,我好疼……」

梅憐奴流著粉艷血淚,向梅憐寶伸手求救,「七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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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為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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