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散發香氣的屍體

69.散發香氣的屍體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杏花被打的從枝頭簌簌往下落,滿徑堆積如雪。

梅憐寶捏著梅憐蓉脖子上的小洞,一針一線縫的認真。

梅憐菱則拿著錦帕給梅憐蓉擦拭雙臂。

當梅憐菱把梅憐蓉擦拭乾凈后,梅憐寶就發現,梅憐蓉的肌膚白裡透紅,細膩滑嫩,仿若生前。

幽幽的香味從梅憐蓉的身子里散發了出來,梅憐寶用剪子剪短紅線,問道:「四姐姐,你可聞到香味了?」

「是丁香的香氣。」梅憐菱淡淡道。

香味兒越來越濃,梅憐寶此時基本可以確定了,梅憐蓉服了毒,梅憐寶看向梅憐菱,「從沒見過一個死了的人,不散發臭味而散發丁香味,四姐姐,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梅憐蓉總說自己是姐妹里最聰明的,其實不是,最聰明,最通透,最安然若素的是梅憐菱。

梅憐菱不語,反而道:「幫我一把,總讓她光著身子,她會羞怒,小心晚上她去找你。」

梅憐寶按住壽衣,「讓仵作驗屍,我想知道她生前吃了什麼導致她死後渾身散發丁香的香氣。」

「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的走嗎?」梅憐菱反問,「我們姐妹在一起十幾載,相互算計,相互仇恨,相互嫉妒,相互爭奪父親的疼愛,最了解我們的是我們彼此,我不信你猜不透。她是自願死的,不要節外生枝,讓她走好。」

梅憐菱毫不退讓。

「我知道。」

看著梅憐菱,梅憐寶卻想:但你並不知道,這毒|葯的來歷很可能是幕後之人給的,為的就是陷害孟景灝。查到毒|葯的源頭,興許就能找出元兇。

從孟景灝那裡得知,太醫沒有查出孟景湛和梅憐蓉有中毒的跡象,梅憐寶卻不信。

梅憐蓉心存死志,但她死前必會為自己報仇,她主動去服侍被圈禁的孟景湛正說明了這一點,她生母還在梅家,若不願意連累家裡人,最可能就是用毒來殺死孟景湛,而這讓太醫都查不出來的毒她又是從何處獲得的?

梅憐寶就猜測,毒或許是幕後之人給的,因為孟景湛之死受牽累的是孟景灝,孟景灝被陷害了。

如此一來,定是幕後之人設計的孟景灝無疑。

她得不到大皇子的屍體,就把主意打到了梅憐蓉身上,不親自看一看,她不死心,她不信這天下有能致人死的毒|葯會不留任何痕迹。

於是央求了孟景灝帶她去看梅憐蓉最後一面,但她竟沒想到,好歹曾是一個郡王的侍妾,外人看來又是被郡王冤殺的,竟會無人給收屍。

一怒之下,所幸她給收屍。人死恩怨兩消,更何況,她們姐妹之間的恩怨,從她們離開家門,被一頂頂小轎接走的那一刻起早就消散了。她們甚至從心底里默認了一件事,她們要同氣連枝,要守望相助,因為嫁出去后,她們就是同出一家的女孩,她們都代表了梅家。

只有梅家飛黃騰達了,她們姐妹才有臉面,在夫家才能佔一席之地。

上輩子,她也抱著和她們一樣的想法呢。

可惜,梅嚴德讓她失望,讓她恨了。所以這輩子她才不犯傻。

但顯然,到死都不願意連累家裡,梅憐蓉還在犯傻。或者,她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生母,畢竟覆巢之下無完卵。

梅憐菱壓低聲音,道:「你曾托三姐姐帶給我們的話,我們都收到了,你怨恨父母,不在乎梅家,但我們在乎,我們在乎生母是否安康。小七,到此為止。」

梅憐菱推開梅憐寶,獨自開始給梅憐蓉穿壽衣。

「四姐姐,這由不得你。」

正在此時,水榭的門被推開了,見著梅憐蓉光裸的身子,孟景灝避開了,眼睛盯著門上的雕花,以視對死者的尊重,「阿寶,你過來,孤有話說。」

「殿下,你快來聞聞,我三姐姐渾身散發丁香的香氣,我三姐姐是被人毒死的。」梅憐寶憤怒的道。

孟景灝正仇如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聽罷,也不避了,忙來查看,香氣濃郁,靠近了不必特意的吸氣就能聞到,孟景灝又看梅憐蓉的屍身,就見那皮膚已經成了粉紅色,竟像是燕好時,血液升騰,肌膚的顏色。

孟景灝大喜,立即道:「張順德,去請仵作來驗屍。」

梅憐菱氣的狠狠瞪了梅憐寶一眼,但當著梅憐寶的面,梅憐菱什麼都沒有說。

「使不得,使不得。」

正在此時,水榭外傳來了梅嚴德慌張的聲音。

梅憐菱鬆了一口氣。大皇子之死,和梅憐蓉脫不開關係,若是被查到什麼,梅家必會被牽累。

孟景灝蹙眉,對梅憐寶這個官迷的親爹並不喜,「孤現在懷疑有人毒害皇子,並不只檢驗你女兒的屍體,孤稍後會稟明父皇,打開大皇子的棺材重新驗屍。」

梅嚴德噗通一聲跪下了,老淚縱橫,「請、請太子殿下屏退左右,微臣有事稟報。」

孟景灝揮手,梅憐菱以及伺候的人都走了。

「我不走,我要聽。」梅憐寶固執的道。

張順德將水榭的門一關,孟景灝看向放琵琶的椅子,梅憐寶乖覺的把琵琶抱起來,道:「殿下坐這裡。」

孟景灝坐了,看向跪著的梅嚴德,「有什麼事說吧。」

梅嚴德把心一橫,叩頭哭道:「毒、毒|葯是我給蓉兒的,是我害死了蓉兒啊。我們蓉兒剛烈,省親那夜被大皇子那般羞辱,蓉兒過不去心中那個砍,就找微臣尋葯,微臣雖開著葯堂,可從不賣毒|葯啊。然而蓉兒威脅微臣說,若微臣不為她尋葯,她就魚死網破,到時候牽累了家裡她也不管,微臣沒辦法,可也並不知何處去尋毒|葯,正在一籌莫展,膽戰心驚之際,一個賣貨郎來到了滿井庄,微臣那時正愁的要命,本是隨口問問,不想,這貨郎卻說他有,微臣、微臣鬼使神差的就買了一顆。」

聽著梅嚴德說這些話,喚起了梅憐寶暫時並不想想起的事情。

藏在袖子里的雙手握成拳頭,梅憐寶諷刺道:「父親向來果決,為了怕受牽累,賠上一個女兒怕什麼,死了一個,還有好幾個呢。」

梅嚴德羞的掩面,訥訥不敢吱聲。

「那貨郎的長相你可還記得?」

梅嚴德忙點頭,「記得。」

「也就是說,是梅憐蓉毒死的大皇子,並和他同歸於盡?」孟景灝心裡五味雜陳,他被父皇懷疑,被福郡王妃懷疑,鬧了半天竟是梅憐蓉下的手。

只是那貨郎透著詭異,一個賣貨郎卻擁有連太醫都檢查不出痕迹的毒|葯,分明是有人在背後設計他,挑著父皇懷疑他。

「去畫下來。」雖是如此命令,但孟景灝大抵清楚,那賣貨郎是尋不到的。

先是挑撥他和孟景湛,現在又挑撥他和父皇的關係,而他卻尋不到背後之人的蛛絲馬跡,想到此處,孟景灝只覺背脊發涼。

究竟是誰心計如此之深?!

腦海里第一個跳出的懷疑對象就是老四。

老大死了,再讓他失去聖心,老四則被封了雍王。

想著老四那一副溫文儒雅,聖賢模樣,心裡越發肯定。

梅嚴德期期艾艾的不動彈,拿眼睛瞄梅憐寶。

梅憐寶冷笑,就對孟景灝道:「殿下,快拿了我父親去見聖上好洗脫你的嫌疑。」

梅嚴德驚的目瞪口呆,「阿寶你……」

孟景灝握了握梅憐寶的手,搖頭道:「於你不利。此事作罷。」

孟景灝決定按兵不動,就先背下這黑鍋,反正太醫那裡的診斷孟景湛是死於馬上風,而他現在只是被懷疑,並無證據。

若背後之人真想拉他下馬,必然還會動手。

梅嚴德大喜,大禮叩拜,「多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梅憐寶嫌棄的撇嘴。

看著梅嚴德也是個玉面俊美的老男子,行事卻處處透著一股子諂媚之氣,可真是個官迷了。若非如此,也不會削尖了腦袋把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往權貴家裡送。

「但,孤還是要讓人驗屍。」說罷,孟景灝看向梅憐寶,「你跟孤回府。」

他瞥向梅憐蓉被用紅線縫好的小口子,再也不能放任梅憐寶在此。

孟景灝拉著梅憐寶走後,梅憐蓉的生母才被放出來,當她看到梅憐蓉的屍體,撲上來就是嚎啕大哭。

壽衣蓋在梅憐蓉身上,梅嚴德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可惜。

任憑梅憐蓉的生母怎樣哭求,孟景灝找來的仵作還是動了梅憐蓉的屍體。

然而除了散發丁香香氣之外,仵作也沒有驗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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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為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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