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突如其來的傷害

141.突如其來的傷害

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屍山血海,紅粉骷髏。從血海中走出八臂夜叉,身高千仞,那元嬰威壓自身上發出。

這是幻陣。

幻陣在無人察覺之時,殺傷力巨大。陷入幻陣之人,一旦將幻境認作真實,比如自己被砍上一刀,會痛會流血,則身體相應之處必然出現傷情。若是幻陣中人認為自己被砍下頭顱,已經死亡,現實里也真會死去。

然而幻陣的弊端同樣明顯。

首先這種攻擊消耗太大,覆蓋越廣,越不能持久——這是幻陣變化千軍萬馬不敢直接攻城的重要原因。

其次一旦修士識破自己身在幻境,其攻擊力就變得十分有限,只能蒙蔽五感,配合其他殺機使用,成為輔助陣法。

如今幻陣之中衝出元嬰老祖威壓,黃衣修士嘴上不在乎,實則不由提高警惕。

他們認為這十之八|九是對方故弄玄虛,然而,萬一是真的呢?誰知道這兩個築基期有沒有壓箱底保命的法器?

圓臉的修士還在指揮九曜連珠圍攻嘯風。

長臉的修士冷笑着,拿出一面鋥光瓦亮的銅鏡,銅鏡背後鐫刻仙宮玉兔銀蟾,彷彿天上明月。

手決打出,那面銅鏡中央漸漸亮起一團白色光暈,繼而照亮黃衣修士四周。

凡光暈所至之處,幻象灰飛煙滅。

地上陣法師滿頭大汗。

操縱幻陣耗費精力,況且他有傷在身。

陣法師心知自己斤兩,不禁低聲求道:「老祖救命……」

余之歸道:「再堅持一盞茶時間。你過來幫他。」他指的是另外那名陣法師。

他這邊說話,幻陣不避自己人,年長的陣法師早已大駭:「老……老祖……我這邊的控獸……」

「地品靈獸你不用管。」余之歸道,「我要佈陣,你倆繼續拖延。」

夜行鳥類多為獨居猛禽,各有地盤,遠近不同,縱有他御獸決和靈力加持,飛過來也需要時間。

更何況他要召集的,不是一二十隻。

余之歸最慶幸的便是此處毗鄰葬龍山脈,山中鳥類眾多,方便驅馳。

靈禽靈獸可以為陣,在馭獸師指揮下,排列成陣,靈力增長,得以以一當十。

即使不是靈獸而是普通鳥獸,也可以仿照軍中陣法行進。

事實上,鳥獸之陣遠早於人之陣。猛虎一口能咬死狼,然而群狼各自分工,可以撲殺猛虎。

抱團的和一盤散沙的,高下立分。

人類從群獸攻擊捕獵這一過程中,領悟了陣型和陣法。甚至許多軍陣,直接以動物為名。譬如魚鱗陣,鶴翼陣,雁行陣,長蛇陣,五虎群羊陣等等。

然而又和動物界有別,其別在於複雜程度。

動物智慧不如人,而人善於與人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互相切磋,此消彼長,是以人之陣法複雜千萬倍。

更有兵法大家總結:法無常法,陣而後戰,兵法之常;勢無長勢,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余之歸每每看到凡人這些經驗,常有驚艷之感。

修真無歲月,而凡人壽命不過百年,代代傳承,絞盡腦汁,推陳出新,實在了不得。

是以他這半年在大將軍府沒少偷學本事,閑來也思索怎樣化用。

他可沒忘記自己肩上重擔。

學習過南仙界的修真陣法,又學習了凡人俗世的軍中陣法,與本身所通的馭獸之陣相結合,這樣的陣法效力如何,余之歸今日終於可以驗證一二。

這也是余之歸沒有直接以元嬰老祖境界壓制對方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在於並非他不想這麼一勞永逸,而是不能。

陣法運用得當,即使修為差上一個境界也不打緊。黃衣修士對抗嘯風,雖然吃力,但不兇險,可見陣法之威。

第三點原因,他對兩名黃衣修士沒什麼好惡,但是那位給他解圍又解惑的清矍修士,還是有幾分感激之情,因此對那人的兩個師侄,也不好趕盡殺絕。

保險起見,還是佈陣罷。

銅鏡發出的光暈已然擴大至黃衣修士身側一丈八尺之遙,這個距離,即使陣中暗藏殺機,也有足夠時間應對。

黃衣修士哈哈大笑,念動口訣,一手執鏡,另一手往銅鏡背後一拍——月華大作,幻象搖動。

屍山血海的恐|怖景象,便如春雪遇上暖陽,紛紛融化。

恰好一盞茶時分。

周圍露出本來夜色。

黃衣修士正欲仰天大笑,忽然心生警兆。

紅角鴞、雕鴞、長耳鴞、短耳鴞、夜鷹、鴟鵂……

「這、這是什麼幻陣?陣中陣么?」

三百隻夜行猛禽,在御獸決引導之下,藉由幻陣掩護,來到兩人周圍。

夜行動物聽覺靈敏,是以猛禽飛行之時必須無聲無息,方能捕捉獵物。因此這些鳥兒結成陣勢之時,同樣悄無聲息。

這不算完。

那股元嬰威壓還在!

黃衣修士還來不及多想,就見鳥群錯落有致,數百隻翅膀展開,穿花拂柳般,飛快地移動起來。

他二人連忙操縱陣盤應對。

眾鳥將黃衣修士連同羽扇,包裹成一個里三層外三層的大球,修士左衝右突,大球也跟着左來右去。

修士從球中不斷攻擊,黃白光線接連閃爍。頓時空中,絨羽紛紛揚揚,如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陣法師終於能稍微鬆口氣,正要跟元嬰老祖搭話,忽見天上銀翼雪虎落了單,雙翼一扇,猛地沖着他們撲來!

陣法師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又掐手決——等等,這、這是怎麼回事?

銀翼雪虎的大腦袋直接頂上元嬰老祖胸膛,隨後一仰臉,一伸舌頭……舔舔舔上去了?

余之歸抓抓嘯風耳朵,後者發出嗚嗚聲撒嬌,一根虎尾高高豎起,末端彎了個勾,這是大貓高興的意思。

嘯風俯下身,余之歸抬腿坐了上去,嘯風雙翼歡快拍動,向鳥球衝去。

他一飛近,黃衣修士頓時感到壓力。

偏偏余之歸要實驗陣法,也不動殺機,鳥兒們來來往往,羽毛雜色斑斕,內中修士眼花繚亂。

「這些靈禽哪來的!」

余之歸微笑,竟然將普通猛禽認錯,自己陣法果然沒有白學。

「我眼前全是重影!這些靈禽,在吸取我的靈力!」

余之歸點頭,鳥陣有替代幻陣之功,至於吸取靈力,則是黃衣修士心慌意亂的誤會。果然上兵伐謀,敵方心亂了,自己這邊就勝了。

如此這般,他暗中演練著百鳥陣。

黃衣修士應接不暇之際,突然腳下一空。

——卻是一支奇兵,藉著掩護,從底部啄壞了羽扇法器。

一口當然不夠,幾千口呢?

余之歸從來就喜歡用積沙成塔,愚公移山的法子,一點一滴蠶食,而後——黃衣修士驚慌中往下墜落,被無數鳥嘴鳥爪子捉着衣領衣袖腰帶,定在半空。

遮天蔽日的鳥翅散開,他倆總算看見正主:「你……你是誰!」

儘管去了遮掩之物露出真容,然而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余之歸改頭換面后,他倆也沒把大半年前的人和現在聯繫到一塊兒。

余之歸不答只問:「兩位是自己離開,還是我送兩位一程?」

「你、你——走着瞧!」

「毀損我法器,此仇……」

「稍等。」余之歸道,「方才的情況,我已用玉簡留影為證。因此兩位應該明白輕重。」這是怕他倆挾私報復,事後找凡人泄憤。

黃衣修士臉上變色。

余之歸又質問道:「你們傷人在先,是不是也要留下性命?」

「你……」

黃衣修士無法,只得重新祭出一張簡陋陣盤遁去。

余之歸捻著御獸決,從鳥兒口中得知他倆確已飛遠,剛要叫嘯風落下,驀地,胸腹之間爆開一陣劇痛!

疼痛突如其來,剖心剔骨!

好像一枚狼牙棒,直接抽在要害,骨斷筋折,鮮血飛濺!

元嬰老祖的身體已經十分強悍,但突如其來這無名劇痛,眨眼功夫,余之歸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胃裏翻江倒海,腦中一片空白。

余之歸身體一歪,從嘯風身上掉下來。

嘯風也嚇了一大跳,趕緊伸爪子將他捉住,主人失去意識,它唯一想到的便是保護,而說到保護……它雙翼一張,往自己兄弟那邊飛去。

地上的陣法師目瞪口呆。

眼見自己這邊獲勝,情勢急轉直下,元嬰老祖這是中了暗算?黃衣修士會不會捲土重來?以及,他們這一場衝突的源頭——泰鄴城裏究竟怎麼樣了?

與此同時,在葬龍山脈之中,某一個無名山洞,傳出一聲驚訝呼喊:「天哪!傀儡指不見了!」

「是不是老牛鼻子你放錯地方?人老了忘性大。」陳五潤悠閑地接過陽阿遞來的茶水,往棋盤上下了一子。

「我怎麼會放錯地方!姓陳的,你快快過來看!」牛欣欣旋風也似的衝進來,一把拽起他,拉着他來到另一間靜室。

陳五潤一眼看到几案四分五裂,微微冒着青煙。

「這……」

「這是放余之歸傀儡指的地方。」牛欣欣飛快地將几案拼好,指著中心一處漆黑焦痕道:「你看,陣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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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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