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安的擁抱

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莫箐沒理，還是走過去抱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肩頭蹭了蹭，聲音糯糯的地說了聲：「早安。」就好似跟他撒嬌。

他整個人僵在原處，一動不敢動，因為他感覺到了，她根本沒穿內衣！

她沒多糾纏，抱一下就鬆開了，又飄也似的回了她的房間，開門時還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

顧殊又被嚇到了，為了壓驚，再次喝完了剛接的一整杯水。

她怎麼突然這麼主動？難道這是他們家裡特殊的問好方式？如果是這樣……那以後都八點就來莫顏家吧。

這樣決定了之後，顧殊愉快地接了第三杯水，回了莫顏的房間，進去后，就發現莫顏已經再次睡著了，看起來比之前睡得還香。

他當即坐在了莫顏的床邊，用拳頭砸莫顏，問：「那個蘇涼語平時幾點來你家啊？」

莫顏睡得稀里糊塗的，便只是含糊地回答：「幾點都有吧？」

「他一大早來的次數多嗎？」這回，顧殊問得義正言辭。

似乎是被顧殊的嚴肅嚇到了，莫顏清醒了一半，想了想才回答：「涼語哥每天都晨練，然後在他家小區樓下吃豆漿油條，放假的話，會幫他家裡整理東西，或者是看店。水果店嘛，好多水果都會擺出來，他會幫著搬。」

「哦。」來的少，他就放心了。

「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隨便問問。」

莫顏翻了一個白眼，伸手拿過水杯喝了一口，接著漱了漱嘴，顧殊還當他要吐出來，還躲開了一下，結果莫顏直接咽下去了。

顧殊一陣無語。

吃早飯的時候，莫箐一邊扎頭髮，一邊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顧殊之後就愣了，問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這樣一問，顧殊反而也愣了：「早上我們不是打過招呼嗎？」

轉而，他就想到，昨天他們才說過幾句話，今天就能這麼平靜地交流了？是莫箐自來熟，還是他表現得有些輕浮了？他該不該收斂點？

「啊？有嗎？」她將頭髮綁好，猴子一樣地蹦到了餐桌前的椅子上，蹲著等著吃飯，同時還在回憶，她不記得之前見過顧殊啊。

至於那個擁抱，完全是莫箐被尿憋醒后，半夢半醒間去了廁所，出來就看到了自己前世的老公，湊過去抱抱，說聲早安，回去再睡了一會後，就將這件事情當成夢裡的一部分了。

顧殊也明白了一點，感情早上莫箐那一下是夢遊啊。

這一家子，莫顏睡覺丑到爆，莫箐睡覺還夢遊，他們家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很熱鬧吧？

偏偏他就是嫌棄不起來，反而覺得有意思。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莫箐這樣邋遢的女生，在他眼裡就是不拘小節，在他的面前也不會做作，不像其他的女生，到她面前都故意裝出淑女的模樣，說話都甜甜的。

其實啊……如果莫箐是個甜美的女生的話，他說不定又會立即變卦，覺得淑女可愛，女漢子太邋遢。

這就是喜歡吧，毫無道理的偏袒。

她是什麼樣子的，他就喜歡什麼樣子的，她總是最特別、最可愛的那一個。

他故意坐在了莫箐的對面，裝模作樣地幫著整理桌面上的盤子，就聽到莫箐小聲問他：「聽說，最近有個小美女在狂熱地追求你。」

剛才還想端架子的顧殊，見到她主動跟他說話，他就端不起任何架子了，只是說話語氣改不了。

「哪個？」顧殊蹙起眉頭問，這種事肯定是莫顏說的，這小子就不能說點好事，比如他期末的時候，考試成績是全學年組第一名，比如他今年還是優秀學生，比如他已經166厘米了，比莫箐高一厘米了！

「就是挺好看的那個。」她加了一個提醒，內心恨不得說姚倩楠長了一張鄉姑臉。

顧殊仔細想了想，十分認真地回答：「我從來不注意看她們的臉。」

「就是要為了你轉學的那個。」

「哦，那個神經病啊。」顧殊提起姚倩楠，眉頭皺得更緊了。

「噗，神經病？」

「嗯，我覺得她腦袋不太正常。」

「是因為喜歡你，才腦袋不正常的嗎？」

顧殊搖了搖頭，一臉踩到了狗屎，還非得逼著他低頭聞聞味道的表情：「在大街上看到我，就沖著我狂奔過來，還跟我說什麼一見鍾情命中注定，在一條街角站著守了我五六天，嚇得我不敢再走那條路，真怕我拒絕了，她會用硫酸潑我。」

莫箐突然想起來了，顧殊前世跟她說過，他不喜歡主動的女生，而且，不會早戀。

於是，心中大為安心，開始吃飯了。

其實莫箐整天說別人情商低，她的情商也不高。

當初，上學的時候，她問過顧殊為什麼不找個女朋友，顧殊的借口是：我不想早戀。

後來工作了，她問顧殊，那麼多女生追他，他為什麼不找一個，顧殊的借口是：我不喜歡主動的女生，我還沒看上的女生。

其實，也都是借口，偏偏莫箐當成是顧殊的真實想法了，還認為自己知道顧殊的喜好。

於是，兩個情商低的人，面對面吃起了早飯，心中各懷鬼胎。

莫顏過來的時候，莫箐跟顧殊都吃一半了，他當即抱怨：「姐，你下回蹲坑拉屎能不能快點，我憋了半天的尿，覺得我膀胱都要炸了！」

一個還算有美感的早晨，被莫顏的一句話破壞了。

「那你下回就早點起！」莫箐有些不好意思地嚷嚷，以聲音高來降低自己的尷尬。

「還臭……」

「閉嘴！」

「你下回自己開換氣扇啊。」

顧殊輕咳了一聲，低著頭，繼續吃。

幾分鐘前他還覺得莫箐特別可愛，可是幾分鐘后……他抬頭看了莫箐一眼，此時正一副惱羞成怒卻強忍的樣子，額頭青筋都爆起來了。

算了吧，她又不是神仙，哪能樣樣完美？他還是喜歡，她還是可愛，她拉屎臭……他也能忍的，應該能……忍得住。

莫箐欲哭無淚，就算她平日臉皮有多厚，此時也覺得有些丟人，她可不可以換個弟弟啊？

就在她用眼神凌遲莫顏，莫顏無動於衷的時候，莫媽媽從她的卧室里走出來：「我這幾天都得去對賬，中午自己買點東西吃啊，我晚上回來晚的話，你們就去樓下飯店買點東西吃。」

莫顏推了推桌面上熱過的雞塊、雞米花，說道：「爸昨天晚上又帶回來兩兜子剩的雞塊、雞翅、雞米花，足夠我們吃幾天的。」

「老吃這些東西不健康。」莫媽媽很嫌棄。

「一個是店裡東西剩了捨不得扔，一個是覺得東西不健康，不讓吃，這點你們夫妻倆得溝通好啊。」莫顏回答得還理直氣壯的，直接被莫媽媽拍了後腦勺。

待莫媽媽走了之後，莫顏就徹底撒了歡了，在桌面上拿來快雞塊，蘸著番茄醬吃，然後問顧殊：「你寒假作業寫多少了？」

「已經寫得差不多了，就差點練習冊沒寫了。」

「一會咱倆去網吧啊？」莫顏問。

其實莫家也有電腦，在他們父母的屋裡，為的是看著他們倆，不讓他們倆玩電腦，不務正業，不過暑假裡，還是可以玩一會的。

不過嘛，網速才一兆，慢得只能看看網頁，還半天打不開。

以至於莫顏總去黑網吧偷偷上網，那時候他玩的遊戲是《夢幻西遊》。

顧殊今天是特意為了莫箐來的，因為聽說她要給莫顏補課，想旁聽一下。再加上昨天終於說上話了，是極大的進展，雖然受到了「情詩」的刺激，卻還是百折不撓。

呃……好吧，其實他大部分來莫家，都是為了莫箐來的。

但是去了網吧，就不能跟莫箐一塊了。

對於莫箐來說，重生的痛苦不僅僅是得再次學習，還有就是，電視劇都看過了，喜歡的動畫片也看過了，電影也看過了，小說也看過了！雖然她不敢說看過全部，但是不愛看的那些東西，就算重生了，也不愛看！

所以，重生后很無聊，她完全想不到，家裡沒有了莫顏跟顧殊，她還有什麼娛樂。

於是她大手一拍：「不行，今天跟我補課！」

莫顏當即苦了一張臉：「不是吧你，還當真了？」

顧殊在這個時候說道：「我今天帶著作業過來的，下次吧，實在不行哪天你去我家，我家小區是新線路，網速快，光纖的。」

莫顏這才無奈了，認命地留在家裡，吃了點東西后，開始拿著顧殊的作業抄，根本沒有讓莫箐補課的意思，美其名曰：「寫寒假作業呢，別打擾我。」

莫箐也沒理他，收拾了餐桌，從房間里取出初一的數學筆記以及教科書，開始複習。

顧殊一向不主動跟莫箐搭話，甚至有些故意迴避，為的是不暴露他喜歡她，所以看了疑惑，也沒問。

三個人湊在餐桌那裡各自忙碌，兩個小時后……

莫顏躺在客廳沙發那裡，用莫爸爸淘汰下來的手機，玩起了俄羅斯方塊。

莫箐看著數學題，昏厥在了餐桌上，沒一會，居然打起鼾來，看來是睡著了，只留下顧殊一個人認認真真地寫著作業。

他又寫了二十分鐘，看到莫顏已經背對著他躺在沙發上了，他這才明目張胆地停下筆，單手拄著下巴，看著躺在他對面睡著的莫箐。

她有著墨黑的頭髮，看起來發質很好，很有營養的樣子，明明沒燙過，卻自然直，就好像用直板拉直過，披散下來的時候，已經到腰了。

他壯著膽子，伸出手去，用手指尖輕輕碰觸她辮子的發尾，似乎是覺得她沒醒，讓他更加肆無忌憚，去摸她的頭頂，是跟想象中一樣順滑的頭髮，頭頂還有些暖暖的溫度。

只是突然，他的手被人攥住了，他的心跳一瞬間加快，因為那隻手屬於莫箐。

莫箐不知何時，已經醒了，現在人贓並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