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182.郡主的結局

182.182.郡主的結局

霓裳從未如此驚恐過。

蕭何就如來自地獄的魔鬼,覆著地獄的戾氣,他隱藏在黑暗中,鳳眸似染了一層血色。

她慌張地後退,牙關顫慄不止,「你……你要做什麼?!」

蕭何臉色沉到極致,她更為害怕。

忽地,窗前的人影不見,她拚命眨著雙眼搜索著,再無碧綠地身影攙。

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應該是自己看錯了。

「嘭!悅」

門被踹開的聲音。

心中恐慌至極,她捂著頭尖叫:「來人啊!」

「呲——」

一種利器劃過地面的聲音,尖銳刺耳。

霓裳緩緩鬆開捂住頭的手,從臉上一點點滑下來,她雙眼圓睜,驚恐望着前方,不敢側頭一看。

刺耳的聲音不斷。

宮殿內的宮女更是恐慌地不能自已。

「郡主?呵!」

是蕭何不屑地嗤笑。

霓裳忽然跑到窗前,轉身背對窗戶,她恐慌地凝著蕭何一步步走近,驚慌地盯視四周,「快去喊皇兄!」

一個較為年長的宮女,立刻小心踱步到門口,發現蕭何並未阻止,立即跑出門,離去前,視線一直在蕭何手中的長劍之上停留。

「你不要過來!」霓裳尖叫吼道。

鳳眸緊盯着獵物,勢在必得。

霓裳轉身,看着大開的窗戶,她立即雙手撐住窗枱,準備一躍的同時。

窗前赫然出現了一道黑色身影,嚇的她跌落在地。

她立即恍悟,這是蕭何的暗影。

「你……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嚇本郡主。」

她堪堪站起,轉身怒斥蕭何:「你別忘了,我是郡主!」

蕭何笑,滿是殺意。

「你協助曹玄逸偷運許家人進宮,意圖謀反,皇上包庇了你,只是禁止你出宮,你不知反省,三番四次出宮,甚至以蠱害人,如今還想逃跑,不知悔過,這樣的郡主,太初供養不起!」

「你!」

「怎樣,郡主可有為太初做過何種貢獻?能得皇上違抗朝中大臣的意願,護了你!」

「本郡主……」

「郡主仰仗自己身份,只會任意妄為,依本相看,郡主還是欠教訓。」

「你不可以!」

「呵!」

蕭何走上前,逼近。

長劍劃過地面的聲音戛然而止,霓裳精神兀地緊繃,她瞳孔發顫地盯着蕭何。

只見他抬起了長劍,從身後劃到身前。

突然,長劍脫手而去。

「啊——!」

霓裳緊閉了雙眼,捂頭蹲在地上,以自我保護地姿態,全身顫慄。

「呵!」

飛出的劍從霓裳頭頂劃過,轉了一圈,劍重回手中。

霓裳顫慄不安,發現自己毫髮無傷,小心翼翼地抬了頭。

剎那,全身僵硬。

已不知何時,蕭何已站在自己身前。

他就如一座大山,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

他手中的劍,冰涼地貼着她的臉頰,「聽聞女子都極愛自己的容顏,郡主一定也是。」

話落,不給喘息,泛著銀光的劍刃,翻轉間,輕輕緩慢地劃過。

溫熱覆了臉上,霓裳大口喘氣。

疼痛突然而至。

「啊!」

她凄厲慘叫。

雖不知傷口有多深,可她感覺得到,她的臉毀了,蕭何一定不會讓自己的臉有痊癒地可能。

毀了!

毀了!

哈哈!

「復始她再也不是你的了!」

對對對,她已經毀了復始,已經毀了,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

「你……你……」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劍柄之上,上面,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條……

蠱蟲!

「怎麼可能?!」

她畏縮地後退,直到身體抵上牆壁,蜷縮著。

那蠱蟲,沿着劍柄移動,汲取著劍柄上自己的血液。

蕭何不過跨了一步,劍尖已再次抵著自己的傷口。

蒼白的臉與血紅的傷口形成明顯的對比,在光劍的映射下極為醒目,蕭何唇角挑着輕蔑。

霓裳雙目緊緊盯着那母蠱,看着它被染成紅色,看着它,向自己傷口移動。

「相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霓裳哭喊求饒。

蕭何置之不理。

「相爺,我求你,你快放了我,這樣我會死的!」

蕭何無動於衷。

「皇兄,快救我!」

霓裳突然喊道。

剎那,聽見刀劍落地的聲音。

她望過去,是微生洲渚打掉了蕭何的劍。

可是……

她爬過去,仔細搜索著劍的周圍,沒有!

她害怕極了去照鏡子,只看得到自己慘白的臉上,碩大的傷口不斷流着血。

痛極了!

她愣是不敢碰一下。

微生洲渚吼道:「還不快去喊御醫!」

太監慌裏慌張地跑出去。

蕭何不過斜視一眼,並未阻止。

霓裳跌跌撞撞地跑到微生洲渚面前,緊拽着他的衣袖,「皇兄,他給我下蠱!」

「蠱?!」

微生洲渚都嚇了一跳。

「我不過是還給她。」蕭何聲音寡淡。

微生洲渚立即意味過來,呵斥:「你做了什麼?!」

「皇兄,我什麼都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霓裳哭吼著,極其無辜。

微生洲渚是再也不信了。

蕭何膽敢直接闖進皇宮,還直接毀了霓裳的容,那一定,是霓裳惹到了復始,還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丞相要如何做?」他如此問。

「把她交給我。」

今夜,他不再是臣。

「不要,皇兄不要,他會殺了我的!」

「你要殺了她?」微生洲渚凝眉。

「看她自己造化。」蕭何如此說。

便是,微生洲渚為了難。

霓裳見他猶豫,緊抓他絳色衣服不放,「皇兄,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他給我下了蠱,那蠱只能同房才可化解啊皇兄!」

「郡主說什麼都未做,怎又知道這是蠱,還知道如何化解?」蕭何不屑一問。

霓裳戰戰兢兢,不作答。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微生洲渚的身上。

哪知。

「好,但你要答應朕,不再提辭呈之事。」

霓裳倒吸了一口氣。

「若皇上這樣講條件,我附加一條,郡主任我處置。」蕭何不卑不亢。

「皇兄,蕭何走了就走了,我們太初,不差他一人!」霓裳吼道。

「好!」

恰是這一句,刺激了微生洲渚。

這鄭重的一字承諾,是對蕭何說的。

霓裳慌了,她緊緊拽著,希冀着:「皇兄,我是與你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啊,他蕭何怎會比我還重要?!」

微生洲渚有片刻的沉默。

今日,他又何嘗未在霓裳這件事上思考過,可任誰都看的出,霓裳與復始兩者不對付,長期以往,必有一傷。

不。

也許,必有一死。

「裳兒,作為太初皇室的郡主,你不能用聯姻為太初謀得安定,你作為女子,又不能安分守己。兩者來說,朕善待你,無非是看在你與朕有着親密的血緣關係。」

他一嘆,忽地拔高了聲音:「可朕的寵溺,你只當做揮霍無度的權利,朕一忍再忍,再三退步,現在,已退至了懸崖,裳兒,你親自把朕推到了懸崖邊上,現在還要朕如何選擇?!」

「可你是皇上!」

「就因為朕是皇上,才可以保你至今!」

「皇兄,你不能信他,他的本事很大,他若是謀篡皇位……啊!」

霓裳被甩在地!

微生洲渚想要怒斥,想要教訓。

可是對上她不甘怨懟的神色,終究是咽了下去。

「你帶她走吧。」

微生洲渚轉身,背對了所有人。

「皇兄,他不過是外姓官員,怎麼能與我這皇室正宗血脈相比?!」

她不住掙扎,不住嘶吼。

可是疼她寵她的皇兄,再也不未曾轉身。

臉色的傷口,因着她不住的祈求流血不止,沿着脖頸,沾濕粉色的衣衫,染成紅色。

她終於意識到,她揮霍掉了皇兄的疼愛,失去了郡主之位。

可是,她不甘。

「你不過是個外姓臣子,等皇兄反應過來,他一定饒不了你!」

被暗影風捆綁着,她依舊向蕭何瘋狂叫囂著。

.

夜色的微風帶着濕重的寒氣,霓裳的身子算不上嬌弱,可這寒冷的季節,對一個女子而言,她哪能受的住。

但無人會憐惜她。

蕭何不騎馬,他用輕功而行,前面領路。

暗影風的輕功也是極好,他帶着霓裳,頂風而行,跟在後面。

她被帶出皇宮之時,身上的衣物輕薄,又沒有披風裹身禦寒,這一路下來,直到停住,她的身體還依舊不住地打顫,牙齒嘭的叮噹響。

臉色的傷口,在這一路上,又如被刀剜了般,再被寒冷的冬夜冰封,麻木著整個神經。

一聲厚重的吱呀之聲響起,這才驚覺了霓裳。

她回頭,驚叫:「復始!」

隔着厚重的月色,她看到復始幽幽而來,紅色披風被微弱的風飄曳著,在濃重的月色照耀下,霓裳有一晃而過的錯覺,她竟然害怕地想要求饒。

她後退,後退,再後退。

背後猛然一涼,驚縮地猛然回頭,「啊!」

是鐵籠。

驚嚇之後,她這才觀察四處,鐵籠上方有一棵樹,已剩光禿禿地樹榦,從牆外伸展過來。

鐵籠後方,有一處茅草屋,十分破舊,在暗夜的籠罩之下,搖搖欲墜。

前方,那是復始款款走來的方向,那裏是對開的一扇窄木門,木門依舊搖搖欲墜,被風一刮,就嘎吱作響。

她想開口,張一張嘴,牽扯到了傷口,剛剛一聲驚呼,已然讓傷口再次流血,這一動,簡直剜了心般。

復始凝着她的傷口,視線劃過蕭何。

他冷情地站在那裏,鳳眸痴纏在自己身上。

別開臉,她直直走向霓裳,錯過他時,聽得他道:「我把她帶過來了。」

她微怔愣,腳步卻是未停,繼續走,態度端的冷硬至極。

胳膊被猛然被拽住,耳聽他道:「若是再給我一次選擇機會,我仍然會做同樣選擇。」

她心底不由更是氣怒,琉璃雙眸斜睨。

拉鋸戰中,蕭何還是放了手。

復始走過去之後,芳華還是未忍住。

輕聲道:「相爺,夫人雖還在氣頭上,可她剛還忍不住問您,擔憂您與皇上直接發生衝突而受傷呢。」

鳳眸立刻亮了,帶着淺淺的笑意,催促道:「你快去夫人身旁,別讓夫人受傷了。」

他自個卻是站在不遠處,不算近,卻都在他的警惕範圍之內。

他是擔心出了意外,類似微生洲渚反悔的意外。

復始已站在霓裳面前,視線單單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揚著笑,睥睨著瑟縮不止的霓裳,「是我的主意。」

霓裳瞪圓雙眼,如同寒冰地利劍。

「哈哈!」復始大笑,「霓裳,你還是落在了我的手中。」

「你不過是賤人!」

霓裳忍痛吼道,卻顯得十分徒勞。

「帶過來!」復始喝道。

門再次嘎吱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透過暮色,待她看清來人,瞳孔瞬間收縮,「你!」

「郡主挺好這一口的。」

她說的,是霓裳總是喜歡用乞丐侮辱自己。

霓裳恍悟的瞬間,不安在心中升起。

只見復始一個眼色,暗影風上前。

霓裳只覺有銀針入體,稍稍的刺痛,便聽復始道:「幫你刺激一下母蠱。」

「你何意?」

話落,身體疼痛,疼痛地難以忍受。

霓裳靠着鐵籠緩緩劃下,支撐不了身子,這種痛,足以淹沒她所有的感官。

傲氣的憤怒消失不見,猶如傀儡般苦苦掙扎。

對的,她被蠱蟲所惑,被蠱蟲所牽制。

復始緩緩後退,抬高了下巴,雙眸毫無感情地凝視她的掙扎,心頭的恨意,並未消散。

然後,她看着霓裳狂躁不安,看她漸漸恢復力氣,徹底成為蠱蟲的寄宿體,由母蠱牽引她去尋找公蠱。

不過走了兩步路,霓裳突然停止了腳步。

忽而,一個前沖,衝進了骯髒的乞丐懷中……

.

其實復始覺得,自己挺變.態的。

月黑風高之夜,她真的很想觀摩霓裳的第一次,尤其還是與乞丐,這滋味對於霓裳而言,她想想,都覺得心頭痛快。

可是,蕭何有他自己的底線。

他寵復始,不是這樣的寵法。

復始不依。

蕭何婉轉勸說:「若是你想看,我們上青樓。」

「……」

幽幽地,蕭何突然來了一句:「不然我們親自實戰。」

兩人站在牆外,依舊能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雖不是特別清晰,但足以讓人遐想,復始轉身,背對蕭何,默然。

碰了一鼻子灰的蕭何,摸摸鼻子,再接再厲。

「小複復,不要生氣好不好?」

蕭何走到她對面。

復始再次背對他,沉默不語。

「小複復。」

蕭何再走到她面前,在復始反應不及之時,直接拽住她,面對自己,態度也是端的強硬,卻也把握的住自己的態度,「小複復,你也知道我害怕,害怕失去你。」

復始別開臉,視線落入暗色中。

鳳眸對上她的側顏,血紅的月色映照下,蒼白的臉色顯的紅潤,只是落空的琉璃雙眸中,依舊有對自己的不解與怨懟。

「小複復,要不,你打我吧,只要你解氣,怎麼都行。」態度很正。

復始撇嘴:「你可是人人敬畏的丞相,誰敢拿你怎麼辦?」

「可我是你的,任由你處置。」

「那若是我真的與他發生什麼呢?你要怎麼做?」雙眸冰冷地凝視他,逼視着。

這便是她無法放開的心結。

「那又怎樣,只要你活着。」蕭何口氣忽地冷硬。

復始臉色下沉。

「可若你真的死了,我面對的就永遠是一座墳墓,冰冷地讓人害怕。但至少你活着,活着我才有念想,活着……」

復始直接截了他的話,冰冷道:「那你可有想過我的感受?!」

蕭何突然沉默。

「你沒想過,你只想到了你自己,你只……」

話突然頓住,雙眸輕眨,眼眶溫熱,她不敢在說下去,說下去,心中萬千思緒都會匯聚到眼眶中。

「小復……」

「進去吧,裏面沒動靜了。」

她先一步進了院內,鳳眸凝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

太初的詛咒,誰都不可逆。

暮色中懸掛的那輪半月,妖紅與銀色平分,遠觀之下,妖紅總是蓋過燦爛的銀色,讓人不可忽視。

誰也不會忽視了它。

此時,院內。

復始落在牆角邊,透過暮色凝望。

乞丐已經重新穿好破舊的衣衫,站在旁邊饜足懶散,吐著骯髒的話語:「郡主的滋味就是不一樣。」

「她現在已經不是郡主。」復始幽幽提醒,皇家的顏面,還是需要顧忌的。

「是是是。」乞丐立即點頭,雙眼閃亮十足。

她這才轉向霓裳。

霓裳凌亂地穿着衣服,一頭華髮地坐在地上,低低哭泣著。

復始挑笑,對出現的芳華使了眼色。

芳華走上前,在霓裳面前放了一面銅鏡。

「啊!」

霓裳嚇的後退!

「不!不!不……」她不住揮着雙手。

剛剛,她看到了一個十足醜陋,醜陋的讓人想嘔吐的老嫗。

不!

這不可能是自己。

只是,這臉上那麼大的傷口,血紅的張著口子,時刻衝擊着她的大腦,提醒著那就是自己。

「復始,你不得好死!」

自己竟然被一個乞丐給侮辱了!

她堂堂一個郡主!

「把她關進鐵籠里。」復始一聲命下。

暗影風便極快地執行。

霓裳劇烈掙扎。

「把那乞丐也關進去。」

「你,你關我做什麼?!」乞丐吼道。

復始再次道:「派人好生照看着,別讓兩人輕易死去。」

她要把所有加註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一還給她!

甚至,還要痛上千倍萬倍!

她款款走近,站在鐵籠外,看着狹窄的鐵籠內,兩人只能相貼而立,心頭快意十足。

「微生宛白,你父母給的名字真是好聽,可惜,你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霓裳忽地一怔。

「你……」

「霓裳,好生受着吧。」

霓裳眼珠子發顫,她盯着款步離開的紅色身影,內心翻騰。

到頭來,記住了自己的名字。

竟是……復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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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寵吾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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