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困獸之鬥

第三章 困獸之鬥

第三章困獸之鬥

「哈哈,遲了!賊子受死吧!」

李姓修士聞言並不驚慌,反而酣暢的大笑起來。

只見那車廂猛然爆裂開來,接着平地升起一股腥臭的血霧,地上則留下了深約數尺的土坑,拉車的駿馬直接是屍骨無存。

血霧之中,一道裹在血芒之中的人影迅疾如風的反撲向白雲五子。這人周身血光大熾,腥氣撲鼻,指尖有十道血光若隱若現,吞吐扭曲,似乎極為厲害。

「血煞功?大夥小心,這鳥廝真要拚命了!」

白雲五子中方真眼力獨到,功力最強,也是鍊氣十三層,辟穀後期的修為,比之李姓修士也僅遜一線。他瞧出對手厲害,連忙硬生生的壓住前沖之勢,身形一頓,裹着黑色遁光反而向後飛去。兩道黑芒卻破袖而出,悄無聲息的射向李姓修士。

剩下的四名修士沖的太猛,一時止不住向前之勢,卻又知道眼前這人的厲害,不敢放對手近身,紛紛將護體光罩激發的耀眼非常,催使著各類符籙、法器劈頭蓋腦的砸了出去。

「就這等修為,還敢打本真人的主意!找死!」

李姓修士乃是南疆鍊氣期修士中頗有名氣的散修高手,也不知打了多少次惡仗,哪裏會懼怕這樣的仗陣。只見他穩如泰山,不住在空中變幻身法,那道血芒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險之又險的在法器和術法中穿梭。

對手人數雖多,偏偏奈何不得他。

王皓在地上看的並不真切,每個人身周總有團若隱若現的光暈晃眼。但他卻早已心馳神往,非常的眼熱,恨不得立刻就能學得這樣的飛天神通。

就在這時,兩道黑芒忽然破空而至,趁著李姓修士前沖之勢未消,無法顧及身後的機會,一前一後直撲向他的背心。

這黑芒漆黑如墨,又有金色電芒騰躍其上,似乎極為厲害。

原來方真身處戰團之外,早就在覷機出手,此番等到了破綻,哪裏還忍得住。

餘下四子見狀,一個個心領神會,紛紛死命纏住對手,慢慢形成合圍之勢。先前那粗豪的漢子更是狂笑一聲,嚷着「待我立下頭功,一會得多分我些好處!」,手中一根虯杖脫手而出,化作八丈長蛇,張開血盆大口直撲李姓修士的前胸。

「方真賊子,等你很久了!」

李姓修士不怒反喜,只見他狂嘯一聲,不閃不避,反身掏出一把白色獸骨長弓,引弓扣弦,只聽風雷之聲,便有兩道綠芒激射而出,淡淡的磷火包裹其上,不時閃動着糝人的墨綠色火苗。

那綠芒瞬息而至,和那兩團黑芒交纏在一起,雷火之音爆響,相交之處,天空彷彿就此坍塌了一塊,空氣被扭曲為一道道褶皺和波紋。

「磷火獸骨弓?這不是長青子的成名法器么!嘿嘿,李老道,我還以為你是厚道之人,哪料到你腹黑手辣,可不比我們差!連生死兄弟也敢殺人奪寶,虧你下得了手。」

方真臉色一沉,心裏暗道不妙,口中卻忍不住出言相譏道。

對普通鍊氣期修士而言,上階法器耗費不菲,威力雖大,卻哪裏是隨便裝備的起的。能有趁手的中階法器就很知足了。即便能辛苦攢下了一件,也都當作壓箱底的寶貝,平時根本捨不得用。此番大家修為相近,爭鬥中對手卻突然多了一柄上階法器,威脅自然又大了許多。

「哼,本真人為了這築基丹,早就六親不認,血債累累了!你們白雲山賊子卻想要巧取豪奪,我怎麼能甘心!」

李姓修士怒目圓睜,聲如洪鐘,瘋若困獸。他口中雖然還在怒斥,手上卻一點也不慢。

只見他渾身上下護體血芒顏色轉暗,卻越發濃稠凝練起來,腥臭之氣更盛。等到八丈長蛇近身,那血芒忽然透體而出,直衝長蛇而去,將一片天空遮蔽的血光滔天,約摸數畝大小。那長蛇尚未靠近便神色萎頓,挪轉之間遲滯了許多,似乎是靈氣被污損。至於那些空中飛舞的法器,雖然離得尚遠,卻也光芒黯淡,遁速慢了起來。

「還我的虯首蛇杖!」

那粗豪的漢子見狀大為心痛,連忙捏動法訣想要收回法器。原來這法器雖然只是中階,卻非常趁手,讓這大漢喜愛非常。

「李老道,你早年也算出身正道散修名門,卻修習這般污穢的功夫,專污人法器,真是給先人抹黑。」

方真在戰團之外冷眼旁觀,也不知在打什麼算盤,口中又出言譏諷道。

「哼!你們幾個又是什麼好鳥?練得不也是都是魔道一脈!我這血煞功玄妙異常,哪裏是你們能夠揣摩的!」

那李姓修士聞言冷笑幾聲,卻在空中停住身形,和對方打起了嘴仗。那白雲四子見狀紛紛收回被污損的法器,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王皓瞧的分明,心中不禁暗笑這幫白雲山修士真是不長記性,又被這李姓老道堂而皇之的拖延時間。

果不其然,趁著空中滔天血光的掩護,兩道光芒黯淡的紅芒不知何時悄然來到了白雲四子的身側。這四人忙着煉化污穢,恢復法器的靈性,大意之下竟沒覺察。

正在這時,李老道忽然仰天長嘯,聲音悲涼無比:「人算不如天算,本真人費盡心機,怎奈終究是與築基仙丹無緣啊!」

自家事自家知,這李姓修士身上餘毒未盡,對方又人多勢眾,如蛆跗骨怎麼也甩不掉,當今之計,唯有壯士斷腕,先保住性命以圖東山再起,哪裏還敢奢望築基丹呢?

想到自己苦心孤詣籌備良久才得到的這枚靈丹,李真人心裏怨恨至極,他暗自咬牙,打定主意拼着耗費元氣,也要好好出這一口惡氣。只見他橫心皺眉,右手按捏法訣,口中暴喝道:「賊人納命來!」

言出法隨。

那兩道黯淡的紅芒先是一跳,接着大放光華,漸漸顯出一大一小兩柄利刃的原形。時間彷彿靜止了一瞬,雙刃周圍的空間先是一縮,接着猛然一張,兩道紅芒聲勢驚人的爆裂開來,巨大的氣浪和令人窒息的靈壓呼嘯而至。

白雲四子靠得最近,自然首當其衝,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挾裹其中。

只見天地間風雷呼嘯,氣浪滾滾,那四人的護體靈光首先崩潰,防禦性的護體法寶自發護主,卻在巨大的靈壓、氣浪面前搖搖欲墜。

這四名修士哪料到李真人這般剛烈,上階法器說爆就爆,一點也不含糊,心知對方對自己仇恨入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顧不得滿視野里法器爆裂后驚人的碎片和猩紅的紅霧,紛紛咬破舌尖,最大限度的催發體內靈力,維持住淡薄的似乎馬上要消散的光罩,死命抵擋住巨大的靈壓。

李姓修士自爆法器,心神自然受損,不禁噴出一口鮮血來,心裏卻充滿了復仇的快意。

只見他神念一動,幾畝地大小的腥臭血光也砰的一聲,跟着爆裂開來,化作滾滾紅雲,將這片山頭遮蔽起來,如同陰雨天時壓城的滾滾黑雲一般,附近的天地一下子就暗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驚慌的鳥兒從林中騰空而起,碰見了淡淡的紅霧,立刻如火燎一般鳴叫,大群大群的從空中摔落,渾身被腐蝕的不成形狀,蜷縮成一團不住的抽搐,很快就沒了動靜。

王皓雖然藏身雪松之後,卻被這末日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尾指不住地顫動。

這就是仙家神通么?!

方真老奸巨猾,躲的最遠,卻也被這般景象嚇了一跳,暗想對方果然不愧是聲名在外的人物,拼起命來果然不含糊。

眼見目不能視,方真正要探出神識一探究竟,卻發覺兩道血鑽一前一後的破空而來,聲勢驚人。

原來此物叫做血煞鑽,乃是那李姓修士煉化體內血煞之氣和真元而成,不僅遁速極快,防不勝防,而且陰毒異常,法器若沾上了便靈性受損,人若沾上了便肉身化膿,就此隕落。只是此物雖然厲害,卻對施術者傷害極大,乃是一等一的未傷人先傷己的旁門毒功。

先前李姓修士運功半天,也不過結成十道,分儲於十指之間,此刻當機立斷,一下子就放出兩道。

方真自然知道血煞功的厲害,一邊暗自戒備對手的偷襲,一邊慌忙急速遁開。

李姓修士逼退方真之後,心知敵眾我寡,時間不多,只能趁著混亂痛下殺手,便顧不得體內真元翻湧,猛然提氣遁到白雲四子中間,二話不說咬破舌尖,噴出一股精血,低吼一聲便又施展出八道血煞,夾雜在滾滾血霧之中偷襲而去。

那八道血煞離體,李姓修士體內便也賊去樓空,心知無法再戰,就藉著血霧掩護轉身遁回地面。

說的複雜,其實只是一瞬。

王皓雖然看不清楚,卻因為耳聰目明,連蒙帶猜知道個大概。一面暗嘆個中兇險,另一面也不免為之心折。這般飛天遁地,舉手殺人的神通,真叫人心馳神往啊。

那李姓修士遁回地面,也不做休整,只見他狠狠的回視一眼,彷彿心中憤恨不曾稍減,接着大袖一揮,就將張七提在手裏,數百枚細如毛髮的金針分刺過去,針上血光閃耀,想來不是什麼好東西。張七隻是哀鳴幾聲,便沒了聲響。

李姓修士沖着張七咧嘴一笑:「既然你心甘情願的認我為師,那為師就借你身軀一用。你九泉之下,可別怨恨為師啊!」

不等張七答話,李姓修士猛地一拍張七天靈蓋,又小心翼翼的從懷中玉盒中取出一條軟件異蟲來,輕輕放在他頭頂之上。

李姓修士似乎極為忌憚這條異蟲,見它蠕動着鑽進張七頭顱,方才鬆了一口氣,反手往張七腿上貼上了幾張「神行符」。

「這南疆巫族的噬腦化形蟲乃天下奇蟲異獸榜上之物,雖不是完成體,卻也是本真人花了大價錢才從坊市中拍來,這次用在這個凡夫身上,雖然效果差了點,卻也夠你方真吃一壺了!哼哼!」

王皓躲在密林之中,早已目瞪口呆,聽着這番話語,不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先前他還覺得這道士被人千里追殺,頗值得同情,熟料這廝卻是個辣手無情之人。不過王皓又轉念一想,修仙本就是逆天之舉,講究優勝劣汰,修仙之人冷酷無情一點,也算平常。只是這道士看着就不像善類,手中的築基丹多半也是從別處巧取豪奪而來的。

李姓修士這邊諸事辦妥,半空中也已經見出了分曉。

那血煞鑽遁速極快,加上距離很近,白雲四子哪裏來得及躲閃,本來還兀自苦苦支撐,抵擋着氣浪和靈壓,卻突然被血鑽破胸而出。

滾滾血霧之中,只聽得四陣驚呼,四名修士便齊齊挺屍,直接從半空中摔落下來,才到半空就被蝕成一團膿血。

四名鍊氣十二層,辟穀中期的修士,竟無一能從血鑽之下逃生。

方真見機及時,躲閃的快,只見一道黑芒在空中連續翻騰,足足換了八套身法,又搭上兩件中階法器自爆才狼狽的撿了條命來。

其間兇險與驚心動魄之處實在不足以向外人道也。

眼見血煞見效,李姓修士非但沒有喜色,反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口中喃喃自語道:「靈丹啊靈丹,為了你我自爆成名法器,又不惜大傷元氣動用血煞,此時早已是強弩之末了……方真那賊子太過油滑,居然未死,我卻已是手段盡出了,看來你我真是有緣無分啊!罷罷罷,小命要緊,我們來日再期吧。」

須知像築基丹這等靈藥,服用時需按龍虎交匯之法,運轉體內真元緩緩化之方可。

這類丹藥本來就有自避水火之效,若要損毀,也非一時半刻之功。先前這李姓修士心存僥倖,捨不得毀損,此刻有心毀之,卻又難頃刻見效。

下定決心,只見李姓修士長嘆幾聲,左手一翻,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精緻的白玉瓷瓶來,滿臉肉痛的塞入張七懷中,又順手揭去張七額前的寧神符。

靈符才去,張七的皮下血管立刻虯結密佈起來,眼中滿是血絲,如同發狂一般跌跌撞撞的狂奔出去,其快遠逾奔馬。

李姓修士滿心不甘的回過頭,怒瞪了血霧中身形模糊的方真一眼,手上又掐出幾個法訣。只聽林間道上幾聲自爆跟着響起,幾個尋到隱秘處躲藏的商人就化作了漫天血霧。

雜亂之中,也不知是誰高呼一聲「快逃命啊」,滿山的商人、山賊紛紛撒開腳丫亂跑,地面上人擠人的亂作一團。

等亂勢稍息,若有有心人再想去搜尋李姓修士的身影,又哪裏能尋的到?

說的複雜,其實就是數息之間的事情。

等到方真終於在半空中穩住身形,地上早已是亂作一團,而李姓修士也已沒了蹤影,只是方真不急不躁,冷笑幾聲后高聲罵道:「鳥道士,黔驢技窮了吧!你殺招盡出,體內靈力賊去樓空,就如同那光溜溜的待宰羔羊,帶着下了現形蠱的靈藥,即便跑的再遠,又能怎樣?」

只見方真略辨方位,便遁光一閃,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毫不猶豫的飛了出去。

藏身雪松背後的王皓看的分明,那正是張七逃竄的方向。不過看那李姓修士所做的手腳,只怕方真追了上去也未必能討得好,沒準還會枉送性命也不一定。

又過了片刻,山間的血霧才緩緩散去,冬日溫煦的陽光也慢慢現形。若不是親見,誰會知道這個寧靜的山道上曾發生過什麼呢?

王皓全程見識了這番惡戰,心裏感慨良多。不由暗嘆仙途兇險,能混出名堂的大都不是善類,可不知為什麼,明知仙途莫測,王皓的心底卻不可遏抑的產生了巨大的興奮和期待。

猶豫再三,王皓神色堅毅的從雪松之後起身,身手矯健的朝着白雲四子的葬身之處奔去。哪裏應該會有四個仙家的儲物袋在等著吧。或許這便是他開啟新生活的那把鑰匙。

有些男人,是不會安於庸碌的過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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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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