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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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前,有一個女皇叫做奉書,為了穿得漂亮,不惜把所有的錢都花掉。她既不關心她的軍隊,也不喜歡去看戲,她也不喜歡乘着馬車逛公園——除非是為了炫耀一下她的新衣服。她每天每個鐘頭要換一套新衣服。人們提到她總是說:「皇上在更衣室里。」

有一天,她的京城來了兩個騙子,自稱是織工,說能織出人間最美麗的布。這種布不僅色彩和圖案都分外美麗,而且縫出來的衣服還有一種奇怪的特性:任何不稱職的或者愚蠢得不可救藥的人,都看不見這衣服。

「那真是最理想的衣服!」奉書心裏想,「我穿了這樣的衣服,就可以看出我的王國里哪些人不稱職;我就可以辨別出哪些人是聰明人,哪些人是傻子。是的,我要叫她們馬上織出這樣的布來!」她付了許多現款給這兩個騙子,叫她們馬上開始工作。

她們擺出兩架織布機,裝作是在工作的樣子,可是她們的織布機上連一點東西的影子也沒有。她們急迫地請求發給她們一些最細的生絲和最好的金子。她們把這些東西都裝進自己的腰包,只在那兩架空空的織布機上忙忙碌碌,直到深夜。

「我倒是很想知道布料究竟織得怎樣了,」奉書想。不過,想起凡是愚蠢或不稱職的人就看不見這布,她心裏的確感到有些不大自然。她相信她自己是無須害怕的,但仍然覺得先派一個人去看看工作的進展情形比較妥當。全城的人都聽說過這織品有一種多麼神奇的力量,所以大家也都很想借這機會來測驗一下:她們的鄰人究竟有多笨,有多傻。

「我要派誠實的師父到織工那兒去,」奉書想,「他最能看出這布料是什麼樣子,因為她很有理智,就稱職這一點,誰也不及他。」

這位善良的師父就來到那兩個騙子的屋子裏,看到她們正在空空的織機上忙碌地工作。

「願上帝可憐我吧!」杜滸想,他把眼睛睜得特別大,「我什麼東西也沒有看見!」但是他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來。

那兩個騙子請求他走近一點,同時指著那兩架空織布機問她花紋是不是很美麗,色彩是不是很漂亮。可憐的杜滸眼睛越睜越大,仍然看不見什麼東西,因為的確沒有東西。

「我的老天爺!」他想。「難道我是愚蠢的嗎?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這一點決不能讓人知道這件事。難道我是不稱職嗎?不成!我決不能讓人知道我看不見布料。」

「哎,您一點意見也沒有嗎?」一個正在織布的騙子說。

「哎呀,美極了!真是美極了!」杜滸一邊說一邊從她的眼鏡里仔細地看,「多麼美的花紋!多麼美的色彩!是的,我將要呈報皇上,我對這布非常滿意。」

「嗯,我們聽了非常高興。」兩個騙子齊聲說。於是她們就把色彩和稀有的花紋描述了一番,還加上些名詞。杜滸注意地聽着,以便回到奉書那兒可以照樣背出來。事實上他也就這樣做了。

這兩個騙子又要了更多的錢,更多的生絲和金子,說是為了織布的需要。她們把這些東西全裝進了腰包。

過了不久,奉書又派了另一位誠實的官員趙孟清去看工作的進展。趙孟清的運氣並不比頭一位大臣好:他看了又看,但是那兩架空織布機上什麼也沒有,他什麼東西也看不出來。

「您看這段布美不美?」兩個騙子問。她們指著,描述著一些美麗的花紋——事實上它們並不存在。

「我並不愚蠢呀!」趙孟清想,「這大概是我不配有現在這樣好的官職吧。這也真夠滑稽,但是我決不能讓人看出來!」他就把他完全沒有看見的布稱讚了一番,同時保證說,他對這些美麗的顏色和巧妙的花紋感到很滿意。「是的,那真是太美了,」他回去對奉書說。

城裏所有的人都在談論這美麗的布料。

奉書就很想親自去看一次。她選了一群特別圈定的隨員——其中包括已經去看過的那兩位誠實的大臣。她就到那兩個狡猾的騙子那裏去。這兩個傢伙正在以全副精神織布,但是一根絲的影子也看不見。

「您看這布華麗不華麗?」那兩位誠實的官員說,「陛下請看:多麼美的花紋!多麼美的色彩!」她們指著那架空織布機,她們相信別人一定看得見布料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奉書心裏想。「我什麼也沒有看見!這駭人聽聞了。難道我是一個愚蠢的人嗎?難道我不配做皇帝嗎?這可是最可怕的事情。」「哎呀,真是美極了!」奉書說。「我十分滿意!」

於是她點頭表示滿意。她仔細地看着織機的樣子,她不願意說出什麼也沒看到。跟她來的全體隨員也仔細地看了又看,可是她們也沒比別人看到更多的東西。她們像奉書一樣,也說:「哎呀,真是美極了!」她們向奉書建議用這種新奇的、美麗的布料做成衣服,穿着這衣服去參加快要舉行的游`行大典。「這布是華麗的!精緻的!無雙的!」每人都隨聲附和著。每人都有說不出的快樂。奉書賜給騙子每人一個「御聘織師」的頭銜,封她們為爵士,並授予一枚可以掛在扣眼上的勳章。

第二天早上,游`行大典就要舉行了。頭一天夜晚,兩個騙子整夜點起十六支以上的蠟燭。人們可以看到她們是在趕夜工,要把奉書的新衣完成。她們裝作從織布機上取下布料,用兩把大剪刀在空中裁了一陣子,同時用沒有穿線的針縫了一通。最後,她們齊聲說:「請看!新衣服縫好了!」

奉書親自帶着一群最高貴的騎士們來了。兩個騙子各舉起一隻手,好像拿着一件什麼東西似的。她們說:「請看吧,這是褲子,這是袍子,這是外衣。」「這衣服輕柔得像蜘蛛網一樣,穿的人會覺得好像身上沒有什麼東西似的,這正是這些衣服的優點。」

「一點也不錯,」所有的騎士都說。可是她們什麼也看不見,因為什麼東西也沒有。

「現在請皇上脫下衣服,」兩個騙子說,「好讓我們在這個大鏡子面前為您換上新衣。」

奉書把她所有的衣服都脫下來。兩個騙子裝作一件一件地把她們剛才縫好的新衣服交給她。她們在她的腰周圍那兒弄了一陣子,好像是繫上一件什麼東西似的:這就是后裾(註:后裾(Slaebet)就是拖在禮服後面的很長的一塊布;它是封建時代歐洲貴族的一種裝束。)。奉書在鏡子面前轉了轉身子,扭了扭腰。

「上帝,這衣服多麼合身啊!裁得多麼好看啊!」大家都說。「多麼美的花紋!多麼美的色彩!這真是貴重的衣服!」

「大家都在外面等待,準備好了華蓋,以便舉在陛下頭頂上一參加游`行大典。」典禮官說。

「對,我已經穿好了。」奉書說,「這衣服合我的身嗎?」於是她又在鏡子面前把身子轉動了一下,因為她要使大家看出她在認真地觀看她美麗的新裝。

那些將要托著后裾的內臣們都把手在地上東摸西摸,好像她們正在拾起后裾似的。她們開步走,手中托著空氣——她們不敢讓人瞧出她們實在什麼東西也沒看見。

這樣,奉書就在那個富麗的華蓋下游`行起來了。站在街上和窗子裏的人都說:「乖乖!皇上的新裝真是漂亮!她上衣下面的后裾是多麼美麗!這件衣服真合她的身材!」誰也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因為這樣就會顯出自己不稱職,或是太愚蠢。奉書所有的衣服從來沒有獲得過這樣的稱讚。

「可是她什麼衣服也沒有穿呀!」安姿公主最後叫了出聲來。

「上帝喲,你聽這個天真的聲音!」馮姨說。於是大家把這孩子講的話私自低聲地傳播開來。

「她並沒有穿什麼衣服!安姿公主說她並沒有穿什麼衣服呀!」

「她實在是沒有穿什麼衣服呀!」最後所有的老百姓都說。

奉書有點兒發抖,因為她覺得百姓們所講的話似乎是真的。不過她自己心裏卻這樣想:「我必須把這游`行大典舉行完畢。」因此她擺出一副更驕傲的神氣,她的內臣們跟在她後面走,手中托著一個並不存在的后裙。

誰也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因為這樣就會顯出自己不稱職,或是太愚蠢。奉書所有的衣服從來沒有獲得過這樣的稱讚。

「可是她什麼衣服也沒有穿呀!」安姿公主最後叫了出聲來。

「上帝喲,你聽這個天真的聲音!」馮姨說。於是大家把這孩子講的話私自低聲地傳播開來。

「她並沒有穿什麼衣服!安姿公主說她並沒有穿什麼衣服呀!」

「她實在是沒有穿什麼衣服呀!」最後所有的老百姓都說。

奉書有點兒發抖,因為她覺得百姓們所講的話似乎是真的。不過她自己心裏卻這樣想:「我必須把這游`行大典舉行完畢。」因此她擺出一副更驕傲的神氣,她的內臣們跟在她後面走,手中托著一個並不存在的后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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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家燕子傍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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