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篝火野宴

第十二章 篝火野宴

緊盯著程駿豪,戰飛揚道:「不錯。若你不要命,收拾你還真是得費一番周折。像你這般不怕死的人,還是第一次看到。江湖中自詡硬漢、俠客的人我遇到不少,他們臨死前的糗態我見得多了。能夠如你這般坦然的,到現在還沒有幾個。」

程駿豪轉過身,後背毫無保留的留給戰飛揚,淡然道:「誰會不怕死呢,若是不想死,只能夠拚命而已。我只是明白這一點而已。」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戰飛揚會出手突襲。

看著程駿豪的後背,戰飛揚虯須滿面的老臉飛快的掠過一絲微笑,轉身向前幾部,朝眾黑衣人高聲喝道:「眾人聽令,任務失敗,立刻返回。回去之後本人自會向堂主解釋一切。從今天開始,終止對岳州程駿豪一切追殺!」

眾黑衣人微微彎腰,默不作聲,身形連閃,消逝在夜幕中。戰飛揚揀起地上的大刀,大大咧咧道:「打了半天肚子還真是餓了。喂,你那邊的晚飯可以分我一點嗎?」

程駿豪轉過身,俊偉的臉上閃現一絲微笑:「若是閣下不嫌棄,不妨過來一坐。」

戰飛揚咧咧嘴大笑道:「看不出你還是個挺大方的人!那我就不客氣了。」

程駿豪淡笑著轉過身,一個嬌小的人影挾著一陣香風撲進懷中,卻是淚流滿面的楊心妍見戰局結束,忍不住沖了過來。楊心妍雙臂緊緊的摟著程駿豪的腰,緊緊的將自己的臉埋在他懷中,低聲抽噎著。雙臂使力之大,似乎要將自己永遠的鑲嵌入駿哥哥懷中才甘心。

程駿豪地下頭,寵溺的擦過楊心妍臉上的淚水,微笑道:「妍兒不要哭,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楊心妍徑自將頭埋在程駿豪懷中,雙肩不停的抖動著,低聲抽噎著,絲毫沒理會有兩個外人在一邊觀看。

撫摸著楊心妍的頭髮,程駿豪歉然的對迎面走過來的秦可卿道:「讓小姐見笑了!」

秦可卿聖潔的臉上閃現微微笑容:「難怪小姑娘如此激動,可卿也幾乎以為程兄此次不能全身而退呢。程兄的拳法造詣真是出人意料的高超啊!」

「小姐見笑了。在下程駿豪,還未感謝小姐援手之恩!」

「程兄客氣。可卿實在沒有幫什麼忙,都是戰堂主願意退讓的緣故!」

「你們兩個不要在文縐縐的推來讓去了!」戰飛揚不耐煩的插嘴道,眼睛盯著烤雁,一副餓鬼的模樣,「我肚子已經很餓了。」

程駿豪淡笑道:「秦小姐和戰堂主在此稍等片刻。」右手輕輕的拍拍楊心妍的後背,輸入一道真氣穩定下她激動的情緒,很快楊心妍進入睡眠。程駿豪輕輕的將熟睡的楊心妍抱到車內。右手一揮,真氣凌空進入耿紫柔體內,將倒在地上的他喚醒。耿紫柔睜開惺松的眼睛,迷糊的看看四周,目光落到了插在長槍上的烤雁,歡呼一聲,毫不猶豫的將玉手朝烤雁伸去。程駿豪眼疾手快急忙將猶自滾燙的烤雁抓在手中。耿紫柔雙頰氣得鼓囊囊,瞋目瞪著程駿豪。程駿豪溫言哄勸道:「柔柔聽話,待阿俊給你弄好了再吃啊!」

耿紫柔玉容放晴,歡喜道:「快點啊!」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落到了秦可卿身上,天真道:「阿俊,你說我和這姐姐誰比較漂亮?」雖然是小孩子心智,女子的比美之心竟然也毫無二致的出現在她身上。程駿豪無奈的對秦可卿歉然笑了笑,再哄道:「當然是柔柔最漂亮啦!」耿紫柔歡呼一聲笑逐顏開。

秦可卿俏臉含笑的看著程駿豪對耿、楊二人的親昵溫柔,像哥哥一樣照料楊心妍,如父親一樣呵護耿紫柔。在她慧心察知下,未發現程駿豪的情緒中夾雜絲毫的**成分。心頭不禁湧起一陣溫馨的感覺。眼前這個俊偉的青年,如一個未知的謎團一樣吸引著她的好奇心,她平靜的心湖上再一次的泛起一陣漣漪。

在眾人的注視下,程駿豪熟練的灑上佐料再在火上烘烤之後,烤雁的香味四處散溢開來。須臾,一切搞定。掏出懷中的小刀,熟練的切割插在早已經準備好的削尖的竹筷上,程駿豪一次遞給了耿紫柔、戰飛揚。

「小姐?」將手中料理好的烤雁遞向秦可卿,程駿豪溫潤的眼睛正視著她。秦可卿俏臉微微泛起微熱,微笑道:「也有我的份嗎?」

「小姐不嫌棄就接著吧!」

秦可卿白衣羅裙中伸出纖長玉手,輕輕的接過竹筷,放在豐潤的香唇,小心翼翼的用她整齊的雪白皓齒輕輕的咬一口,細心品嘗。須臾,她絕美的玉容露出一絲動人心魄的笑容,亮麗的明眸輕輕掃過程駿豪,讚歎道:「果然美味絕倫。如此美味,可卿還是第一次償到。」

戰飛揚的反應就直接多了,鼓鼓囊囊三兩下解決一個,含含糊糊的說聲「好」便又伸手抓向第二隻。耿紫柔看的心中一急,顧不得手中的未吃完,玉手伸出先搶一隻在手,還不住嬌嗔道:「大個子不害臊,吃得比豬還快!」

耿紫柔嬌嗔薄怒的神情引得戰飛揚不由腦中一陣轟然,泛起一陣震撼的感覺。好久方才發現自己失態,抓起手中的烤雁趕緊往嘴中塞。即便程駿豪這每天看慣了耿紫柔美貌的人有時候也會被她獨特迷人的風情引得片刻的失神,何況是戰飛揚這等魯莽豪漢呢。

以耿紫柔的容貌,比之天下任何美女都不會遜色,雖然孩童般的心智讓她行為大異常人,但也因此增添了三分純真。成熟美婦的風情,垂髫小孩的純真雜糅在一起形成了她獨特的氣質。比之秦可卿出塵脫俗的氣質,她更能夠吸引男人的目光。

程駿豪微微一笑,手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遲緩,小刀在手中靈巧的跳動著,烤熟的大雁片刻間被分割成一塊塊的插在早準備好的竹筷上。灑上佐料,塗上醬醋,篝火下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引得耿、戰二人更加食指大動。

秦可卿吃完程駿豪遞給她的那一小塊之後,掏出白娟擦拭過玉手之後,便笑吟吟的看著戰飛揚和耿紫柔間的奪食大戰。眼睛的餘光掃過程駿豪時,正發現他將幾塊烤雁小心的包在油紙中,悄悄的收起來――他是為熟睡中的楊心妍留的吧!真是一個體貼的男人,秦可卿心中不禁閃過這個**頭。

原本只是三個人的食物,在戰飛揚這個大肚漢加入后,晚餐便成了戰飛揚與耿紫柔兩人的戰場,在程駿豪還沒有能夠吃上一口時候,他們已經完成了圈地運動。耿紫柔雖然吃的速度遠遠不如戰飛揚,但手中抓得滿滿的,櫻桃小嘴中竟然也塞得滿滿的。看著耿紫柔滿臉油跡,烏黑的美目警惕的注意著戰飛揚,程駿豪不禁可笑又可氣,從懷中掏出手絹,寵溺的拭去她臉上的油跡。耿紫柔烏黑的美目轉動著,目光落在了程駿豪身上,絕美的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伸出手,無邪道:「阿俊,你吃。好東西留給阿俊吃!」

程駿豪微微一笑,輕輕的推回她的手,溫柔道:「柔柔吃吧!」耿紫柔打量著手中的烤雁,又抬頭看看程駿豪,玉臉露出猶豫不決,終於,右手中的烤雁塞給程駿豪,左手的送進嘴裡,咕噥著:「一起吃!」

戰飛揚打著飽嗝伸伸懶腰,愜意道:「吃得真是好開心。不愧是岳州第一廚,我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吃東西也可以如此快意。」

秦可卿道:「戰堂主專心武道,不欲為口腹之慾有絲毫的影響,可卿佩服至極!」

「哈哈……」戰飛揚大笑道,「秦仙子真是給戰某面子。吃飯對戰某來說從來只是填飽肚子,從來不懂得品味其中美味,說是牛嚼牡丹也不為過。這位程兄手藝卻是不同凡響,即便在下味覺遲鈍至此,也不由不為其中美味讚歎!」

程駿豪微微彎腰算是答謝。

戰飛揚長身而起,大刀扛在肩頭,雄偉的身軀立在程駿豪之前,懾人的氣勢撲面而來。程駿豪沒有絲毫的驚訝或是警惕,細細的咀嚼著烤雁,連頭都沒有抬起。

「我要走了!」戰飛揚雄渾的聲音響起。秦可卿輕輕站起來,欲送行。

程駿豪微微抬起頭,手中的烤雁未放開,淡然道:「不送了!」

緊盯著程駿豪的臉,戰飛揚努力想要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端隙,可他失望了,程駿豪臉上淡然的表情未有絲毫的波動。無奈之下,戰飛揚自己開口了:「很奇怪,我感覺不出你對我有絲毫的恨意。楊家慘禍由殺手堂一手造成,難道你不想為朋友報仇嗎?」

程駿豪微微搖搖頭:「我的朋友是被刀殺死的,如果我要報仇,我只會找握刀的人,而不是刀。殺手堂只不過是那把刀罷了。」

「難道你一點不想問究竟是誰指使嗎?」

「如果我問了,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非常坦白。

目光從戰飛揚身上移開,程駿豪淡然道:「不管你相信與否,我從來沒有想過報仇。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每天也都有嬰孩出生。生生死死,是這世間再平凡不過的事情。不論是誰,終究是要死亡的那一天。你、我,在這個世間存活的世間不過幾十年。死的人已經無法挽回,活著的人還要活著。要活著的人因為死去的人一輩子活在仇恨中,那是愚蠢的。在下絕對不願意看到妍兒和柔柔為了報仇而痛苦一生。

「死者生者孰大孰小?死者大!死者生者孰輕孰重?生者重!護佑妍兒和柔柔快快樂樂的活下去比為楊家報仇重要得多。」

戰飛揚深深的看著程駿豪,虯髯滿面的臉上竟然也現出一絲感慨之意:「雖然不能夠認同閣下的說法,但戰某還是要對閣下說一句佩服。至今日起,殺手堂和閣下的恩怨將一筆勾銷。告辭!」拱拱手,戰飛揚的身形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秦可卿目光從戰飛揚消逝的方向收回,溫柔的目光落在程駿豪身上,道:「生者重死者輕,如此說法,可卿還是第一次聞得有人如此明白的說出來。乍聽之下似乎有些冷酷,仔細品味下方能夠明白程兄超乎常人的心胸。程兄如此年輕,卻悟透了佛家『放下一切』的道理,可卿不由不說聲佩服!」

程駿豪苦笑一聲:「秦小姐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只不過是經歷一場變故后,對一切都提不起勁罷了。秦小姐援手之恩,在下還沒有報答!」伸手入懷在懷中,掏出一個銅錢模樣的東西揚手拋給她。

秦可卿伸手接住,那是一個銅錢形狀的東西,只不過中間沒有孔,閃耀著銀白色金屬的光芒,似鐵非鐵,似銀非銀,上面有這精細的花紋。

「這是什麼?」秦可卿訝然問道,以她的見多識廣,也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製成的。廢話,她當然怎麼可能見過,這是一枚硬幣,二十一世紀的一枚硬幣。

「這是在下的信物,將來小姐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在下效勞,可憑此信物著人吩咐在下。」

「如此大禮可卿實不敢受!」秦可卿急忙推辭。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是程駿豪答應為她作任何事情,以他的性情,要他自刎於此恐怕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小姐見笑了。以在下的能力要相助小姐也是自不量力。信物是假,留給小姐作紀**才是真。這雖然不是什麼貴重之物,但天下除了在下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擁有此物。小姐不妨帶在身邊留個紀**。」

話說到如此份上,秦可卿再也不便拒絕了:「程兄切不可妄自菲薄,以程兄的天賦才情,用不了多少時間,天下武林絕頂高手中必將有程兄的名字。可卿雖然眼力不及,卻也能夠看出程兄潛力深不可測。此物可卿收下,他日必以此見證可卿所言非虛。」鄭重的將硬幣藏入一錦囊中,放入懷中。

程駿豪微微搖頭,淡然道:「小姐可能無法見到那一天了,和殺手堂的恩怨已了,在下已經沒有繼續浪跡江湖的必要了。此去洛陽拜會過名劍山莊蕭聽雨前輩,順道看看能否有機會醫治柔柔的失憶症,此後在下便打算尋的以安定的所在居住下來,從此不再涉足江湖。」

秦可卿訝然的看著耿紫柔,驚訝道:「原來她患了失憶症,可卿正可惜這位姑娘心智幼稚,原來竟然是患了重病。」

篝火漸漸微弱,程駿豪小心的往裡面添加柴火,篝火又滿滿的旺盛起來了。目視著跳動的篝火,他有些沉重道:「其實在下也猶豫過是否要醫治。恢復記憶對她來說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家破人亡的慘劇實在不是一個普通女子能夠承受的。那種回憶足以讓一個人痛不欲生。」說到這兒,不禁轉過臉朝馬車方向看過去,痛惜道,「妍兒便一直生活在這種痛苦中。而且這種痛苦還不知道要吞噬她多久。」

秦可卿如程駿豪般揀起一根柴火添入篝火中,抱膝在程駿豪對面坐下,絕美的俏臉上露出心有戚戚神色:「若是可卿,恐怕也要猶豫不決。但程兄還是決定為她求醫,這是為何呢?」

「恢復過去的記憶那是她的權力,這是我不應該干涉的。沒有回憶的她只是柔柔而已,只有回復了記憶,她才真正的變回耿紫柔。而且據我所知這種病症能夠治癒的可能並不是很高。所以能否回復記憶,最終還是由老天爺決定。」由老天爺決定?程駿豪說到這兒一股憤懣之意在心中悄悄的升騰。

秦可卿感覺到了程駿豪的情緒變化,卻沒有發言相詢。

耿紫柔吃完手中的烤雁,吮吸著手指上的油跡,靠在程駿豪身上,眼皮子開始耷拉。程駿豪細心的拭去她手上的油跡,從車上取出一些東西,不消片刻一個精巧的帳篷便在篝火旁搭起。鋪上油紙棉被,一個溫暖的睡窩便完成了。程駿豪將耿紫柔抱入其中,又將車上的楊心妍小心的安置在她的身邊,蓋上棉被,關上帳篷的門帘。

秦可卿平靜的看著程駿豪熟練自然的做著一切,心頭溫馨的感覺一點點的擴大。

程駿豪做完一切,目光迎向了正注目著他的秦可卿,問道:「秦小姐可是有什麼疑問?」

微微搖頭,秦可卿天籟般的聲音溫柔道:「可卿只是看得入神了。程兄何時前往洛陽?」

「明早便照常上路。」

「可卿也有事前往洛陽名劍山莊一趟,若是程兄不介意,不妨結伴而行,可卿也有機會叨嘮一下程兄高明的廚藝。」

「小姐不嫌棄,在下自然樂意之至!」程駿豪淡然一笑,從腰間掏出那根竹蕭,道:「漫漫長夜枯坐未免無聊。雕蟲小技,請小姐指教。」

秦可卿微笑道:「可卿傾耳聆聽。」

蒼茫的夜色中,深沉的蕭聲緩緩響起。篝火下天神仙子般的兩人對面而坐。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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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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