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木頭匣子

第二十一章 木頭匣子

【第二十一-章木頭匣子】我替你易容

第二日清早,楚淵剛起床,四喜公公便送來了熱氣騰騰的早膳,說是西南王親自去街上買來,都是清淡口味。

「外頭有人在辦喪事?」楚淵微微皺眉。

「回皇上,是這城裡的百姓湊錢,請大師給逝去的老人們做場法事。」四喜公公道,「雖說善堂被封,逝者一時半會不能入土為安,但在外頭街上念段經,也是大傢伙一片心意。」

段白月拎著一包點心走進來。

四喜公公識趣退了出去。

「鼻子好了嗎?」段白月問。

楚淵點頭,拉開椅子坐在桌邊。

「方才沒買到,趁熱嘗嘗看這個。」段白月打開紙包,「油煎餃子,加了特產小魚乾。」

楚淵皺眉:「腥。」

「還沒吃,怎麼就知道腥。」段白月往他面前的小碟子中倒了些醋,夾了個餃子進去,「嘗嘗看。」

楚淵咬了一口,汁液飽滿,鮮美異常。

「怎麼樣?」段白月問。

楚淵放下筷子,錯開視線看外頭:「還是腥。」

段白月笑著搖搖頭,又遞給他一碗菜粥。

「善堂里的那些屍首,還能查出什麼嗎?」楚淵又咬了一口煎餃。

「這還吃著飯,當真要聊屍首?」段白月好笑。

楚淵道:「要。」

「那些屍首應當是在死後,才被人種了蠱,蠱蟲將骨骼蠶食變形,再加上烈火焚燒,就算是有經驗的仵作,也未必能看出死者其實是年輕人。」段白月道,「至於孫滿那具屍首,則是在將死未死時,被人強行以蠱蟲炮製,所以才會與其餘死者不同,粗看不易察覺,若加以觀察,還是能發現端倪。」

楚淵果然放下筷子,不吃了。

段白月無奈:「我就該讓你先將飯吃完。」

「能看出那些屍首是出自何處嗎?」楚淵又問。

「損毀太過嚴重。」段白月道:「我的人也已經去查過,這城內亂葬崗並未有被翻動的痕迹,也沒聽說哪裡丟了人或是被刨了墳。」

「那就是從別處運來的屍體,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將善堂內的老人換出去。」楚淵道,「平日里善堂只有二十五人,兇手也就只準備了二十五具屍體。誰知在當夜行動時才發現多了一人,情急之下為了不出紕漏,便上街去抓,正好遇到了前去偷情私會的孫滿,從而將其殺害。」

段白月點頭:「這裡經常會有大宗貨物進出,運屍體進城不算難,但二十六個活人不比其它,想出城怕是頗費周章。而且在大火之後,城門口戒備森嚴,連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照這個推論,善堂內的老人九成九應該還藏在城裡。」

「目的呢?」楚淵微微皺眉。

「善堂里住著的,都是老木匠。」段白月敲敲桌子,提醒道,「木痴老人也是老木匠。」

楚淵問:「天剎教?」

段白月點頭:「綁架如此多的老工匠,怕是藍姬要破什麼舊機關。」

「為何偏偏在此時動手?」楚淵道,「明知道朕在大雁城,她即便是綁了人,也很難帶出去。」

「為了震懾徐之秋。」段白月道,「若是沒有你,他便是這城內第一人,魔教未必能威脅到他什麼。而如今哪怕只出現一絲異樣,他也會為之膽戰心驚,藍姬若想利用拉攏他,這是最好的時機。」

「真是可惜了徐愛卿一生忠厚。」楚淵搖頭,「兒子卻偏偏如此不爭氣。」

「現在真相未明,說這些為時尚早。」段白月道,「至於那些善堂內的屍首,明日便入土為安吧,亦能讓藍姬放鬆警惕,覺得我們並未查出什麼。」

楚淵點頭:「好。」

「屍首之事說完了,今晚還想去徐府的書房嗎?」段白月又問。

楚淵道:「去。」

段白月笑笑:「那下午便多睡一陣子,才有精力熬夜查案。」

看著他眼眶下的淡淡青黑,楚淵欲言又止,最後只是低頭吃了口粥。

不眠不休趕來大雁城,緊接著便遇到善堂大火,想來也只有昨夜方才好好睡了幾個時辰,卻又一大早就出去買早點,還買了兩回。想到此處,楚淵雖說依舊被屍首之事弄得食慾全無,最終卻還是吃完一盤煎餃一碗粥,才去書房處理政事。

待他走後,段白月剛想回客棧看看,四喜公公卻又進門,說皇上吩咐下來,若西南王無事可做,下午便在這驛館歇著吧,莫要再到處亂跑。

段白月啞然失笑:「莫要再到處亂跑?」

四喜公公揣著手也笑:「皇上口諭的確如此。」

段白月欣然答應,或者乾脆說是……求之不得。

前幾日也著實是累,因此腦袋沾到枕頭沒多久,段白月便已經熟睡過去。外頭極安靜,莫說是人,就連一隻老鼠都進不來。一隊御林軍圍著小院,心裡都是納悶,皇上分明人在書房,為何卻下旨要把守這座空院落,莫非裡頭藏了什麼寶貝不成。

暮色沉沉,楚淵剛從書房回到住處,四喜公公便說西南王一直在睡,連飯都沒吃。

段白月躺在床上,悠哉悠哉聽外頭的動靜,唇角揚起弧度。他是習武之人,自然在方才院門吱呀時便已醒來,卻也沒有出聲,只等著那人進來喚。

片刻之後,果真有人推開門。

段白月扭頭,就見四喜公公走了進來。

……

段白月冷靜收回視線,繼續盯著床頂。

「皇上還在等著王爺一道用膳吶。」四喜公公站在床邊,眼底很有幾分笑吟吟的深意。這回不來叫,說不定下回就來了,畢竟皇上的性子,也沒誰能說得准,可千萬莫要氣餒。

段白月深吸一口氣,起身洗漱去了隔壁。

桌上飯菜依舊清淡,而且連鹽辣椒罐也被收走。

段白月看著面前一大碗素炒飯,笑容淡定。

楚淵自顧自吃飯。

「裡頭加了山菇,湯也是新煲的,養身。」四喜公公在桌邊伺候。

「挺好。」段白月拿起筷子,猛猛吞了一口。

意料之中寡淡,然而是當真挺好。

只為當初那一句「皇上特意叮囑要煮清淡些,怕是還在擔憂王爺的內傷」。

莫說是沒有油鹽的湯飯,就算是蠍子毒蟲苦中藥,怕是也能面不改色吃下去。

徐府書房裡一切如舊,顯然徐之秋並未發現曾有人闖入過。這回段白月用半透紗袋裝了夜明珠,即便沒有月光,也剛好能微微照亮。

楚淵低頭快速謄抄賬本,段白月守在一邊,眼光片刻也未曾離開他的側臉。據傳當年大楚皇后姿容絕世,如今看來也是有憑有據——否則如何能生出這般俊朗英挺的皇子。

「好了。」楚淵吹乾墨跡,又將一切都恢復原狀,「走吧。」

平心而論,段白月有些捨不得就這麼走。

楚淵卻已經出了門。

段白月心裡嘆氣,在後頭跟上。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大街上,有更夫在往過走。

四周空曠,段白月一把握住身邊人的手腕,帶著他落入一處小院。

「老爺……」耳邊淫詞浪語不斷,兩串紅艷艷的燈籠高懸屋檐,是一處青樓。

段白月:「……」

楚淵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便惱怒揮手將人甩開,獨自一人回了驛站,頭也不回鎖上卧房門。

四喜公公碰了一鼻子灰,低聲問:「皇上為何生氣?」

段白月同樣壓低聲音回答:「因為查到了徐之秋的案底。」

四喜公公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看著緊閉的屋門,段白月將四喜打發回去休息,自己坐在台階上看月亮。

天色一點點亮起來,楚淵將整理好的賬目放在一邊,長出了一口氣。

總算沒有白費這一夜時光。

門外,段白月正在掰蟲渣喂蜘蛛,看著約莫有成年男子拳頭大,黑白相間有些瘮人。

楚淵剛推門就看到這一幕,於是臉色一僵。

段白月:「……」

楚淵問:「這是何物?」

「不知道。」段白月站起來,將蜘蛛掃到牆角,語調隨意,「剛從院子里撿來的。」

白額蛛暈頭轉向,顯然極度不理解為什麼飯剛吃到一半,便被主人丟到了草叢裡。

「想吃什麼?」段白月問,「我去買回來。」

「賬目上的那些圖形之間都有規律可循。」楚淵道,「只要找准方法,其實並不難看懂。」

「所以?」段白月試探。

「雖說只謄抄了幾頁,不過單憑這幾頁賬目上的數額,便足以證明徐之秋不僅貪,還是個大貪。」楚淵道。

「這便有些說不過去了。」段白月搖頭,「貪也要有路子,他到底私下在做什麼勾當,居然有本事不動聲色如此斂財,甚至連百姓也未覺出異樣。」

楚淵皺眉坐在台階上,顯然也未想清楚。

「就算一時半刻找不到答案,飯總得要吃。」段白月道,「否則便不是皇帝,而是神仙了。」

「想個法子,逼徐之秋自己露出馬腳。」楚淵道。

段白月點頭:「好。」

楚淵好笑:「如此輕易便說好?」

「答應過的事情,我自會想辦法做到。」段白月坐在旁邊,「不過有條件。」

楚淵神情一僵,扭頭看他。

段白月挑眉:「西南府從來不吃虧。」

「又想要什麼?」楚淵神情疏離,語調也微微變冷,「整片西南,如今可都是段王的。」

段白月笑笑,起身大步出了小院。

四喜公公與他擦肩而過,還想著要笑呵呵打招呼,餘光卻掃見楚淵的神情,於是慌忙低頭躬身,未敢再多言一句。

四下一片靜謐,白額蛛小心翼翼爬過來,繼續啃先前掉在地上的蟲渣,還要時時提心弔膽,免得被踩扁。

四喜公公站在一邊,心裡亦是擔憂,先前皇上與西南王還好好的,就一夜的工夫,這到底是怎麼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光景,楚淵站起來想回房,段白月卻又從院牆跳了下來。

「段王還有事?」楚淵錯開視線。

「剛買的滷水燒雞。」段白月握住他的手腕,將人帶到屋內關上門,聲音里有些笑意,「安心吃完,我便答應幫你。」

楚淵:「……」

四喜公公屏氣凝神,彎腰在外頭聽。

段白月洗了手,打開紙包扯下一隻雞腿,肥嫩嫩金黃黃,還在往下滴汁,看上去頗為誘人。

楚淵遲疑片刻,方才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條件?」

「否則呢?」段白月將雞腿遞給他:「連吃了三天素麵,知道的說是皇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和尚。」

楚淵:「……」

段白月自己也啃了一口肉,嘆氣道:「在外頭奔波一天,估摸今晚回來又是一碗青菜面,至少先混點油水。」

楚淵哭笑不得,擦擦油膩的手指,自己剝了個滷蛋吃。

聽屋裡頭兩個人重新開始談天,四喜公公才算是鬆了口氣,繼續站在外頭,悠閑揣著手看雲彩。

又過了一日,城中開始有流言傳開,說是皇上對徐知府極為不滿,估摸著過不了多久便會下旨,撤了官職將人召回王城。

又有人說,怕不僅僅是革職如此簡單,旁人再問緣由,卻又沒人能說得上。

還有人說,這回不單是徐知府,估摸連王城裡的徐老爺也要受牽連。

一時間傳聞到處飛,百姓說什麼都有,自然也傳到了徐之秋的耳朵里。

於是他便愈發惴惴不安起來,整日里如同見了貓的老鼠,連飯也吃不下去,生怕會被皇上傳喚。

這日下午,一輛堆滿柴火的板車從後門進了知府衙門,隨行幾人都在伙房幫著卸貨,卻唯獨有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急匆匆徑直去了後院。

段白月落下樹,在後頭悄無聲息跟上。

「你怎敢現在前來?」徐之秋正在書房寫信,突然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捂住了嘴,登時大驚失色。

「大人不必擔憂。」那送柴山民解開他的穴道,聲音清脆,竟是個女子易容而成。

「現如今這城裡,可四處都是御林軍!」徐之秋連連跺腳。

「大人也知道局勢危機。」那女子嗤笑,「連三歲的小娃娃都在說,皇上對大人的政績頗為不滿,只是光著急怕沒大作用,唯有答應教主的要求,方能有機會保住烏紗帽。」

「皇上尚且在城中,有何事不能等到日後再說?」徐之秋壓低聲音,咬牙切齒。

「若是皇上不在,只怕大人也不會甘心受制於人。」女子道,「若大人識相,便乖乖交出私庫裡頭的金山,教主自不會多加為難。」

段白月聞言微微皺眉,清早還在說此人是個巨貪,卻沒料到居然能貪出一座金山,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徐之秋面色白一陣紅一陣,面如死灰坐在椅子上。

「大人還真是死心眼。」見他這樣,女子嘖嘖搖頭,「只要秋風村還在,大人的私庫便不愁沒銀子,這回沒了,二回再賺便是,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不成?」

「閉嘴!」聽到「秋風村」三字,徐之秋顯然更加緊張了起來。

「大人還是再考慮一番吧,我家教主可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女子說完便出門離開。一直盯著徐府書房的段念得了段白月指令,亦一路尾隨她出府前去看究竟。

段白月則是先行回了驛館。

「秋風村?」楚淵道,「快馬加鞭出城,約莫半個時辰就能到。這大雁城畢竟地方有限,因此一些大的木樑車具,都是先在秋風村裡做好樣子,再運回城中鋪子里拼裝,最後通過雁水河售往楚國各處。」

「想不想去看看?」段白月道,「聽今日兩人所言,徐之秋的貓膩應該就在那裡。」

楚淵點頭,又道:「若被人發現呢?」

「易個容便是。」段白月說得輕鬆。

楚淵:「……」

他自幼只學了功夫,卻從未學過要如何易容。

段白月道:「西南府的人,個個都是易容高手。」

楚淵只好端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在自己臉上塗抹。

指尖觸感柔軟微涼,段白月唇角上揚,拇指輕輕蹭過他的側臉。

楚淵很想將人打出去。

段白月越湊越近,神情極為專註。

楚淵忍不住便往後躲,卻又無處可躲,到後來,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牆上。

段白月輕輕抬高他的下巴。

四喜公公在窗縫裡無意中看到,趕忙轉身背對,以表示自己當真什麼都沒有看到。

兩人距離極近,近到連鼻尖都要貼在一起。

感受到對方灼熱的呼吸,楚淵終於忍無可忍,將人一把推開。

段白月眼神疑惑:「楚皇這是何意?」

楚淵擦了把臉,咬牙道:「朕不去了,此事交由向冽便可。」

「都好了,若是不去,豈非白白忙活這麼久。」段白月拿過銅鏡放在他面前,「可還滿意?」

鏡中人五官平庸神情黯淡,還有些斑,看上去像是個外鄉生意人。

「還是去看看吧,總歸待在驛館也無事可做。」段白月拿起另一張面具,很快便貼在了自己臉上。

楚淵皺眉。

段白月淡定解釋:「先前行走江湖時,經常給自己易容,自然要更加熟練一些。」

楚淵:「……」

「走吧。」段白月自言自語,「秋風村,聽上去倒是個好地方。」

這地界經常會有商人來看貨,因此驟然見到兩個外鄉客,也並沒有誰覺得異常。

小娃娃在田埂鬧著玩,段白月隨手摺下路邊一串紅花,取了花蕊拔出來:「吃不吃?」

「吃?」楚淵皺眉。

「甜的。」段白月道。

楚淵乾脆利落拒絕。身為皇子,若是像尋常人家的小孩般抓住什麼都往嘴裡塞,只怕也活不到現在。

「有我在,便無人能害你。」像是看穿他的心事,段白月笑笑,「這叫燈籠芯,西南漫山遍野都是。」

楚淵只當沒聽見,加緊幾步向不遠處的村落走去。

既是以木匠手藝為生,秋風村的牌匾也比尋常村落要精巧得多。道路兩盤的小院里,男子伐木婦人編織,零零散散的零件堆了不少,見著兩人後都笑著打招呼,以為是商人前來看貨收貨。

圍著村子走了一圈,依舊沒看出什麼端倪,家家戶戶都在鋸木頭做手藝,見著有人也不遮掩,反而遇到熱情的,還要招呼進去喝茶,實在不像是藏有秘密的樣子。

村尾一戶農莊里,一個男子正在大汗淋漓鋸木頭,段白月與楚淵一道走進去,問可否給碗茶喝。

「自然。」男子放下手中活計,很快便從屋裡端了水出來,「兩位是來看貨的?」

「是。」段白月點頭,「想訂購一批馬車軲轆,看大哥這院里似乎堆了不少零散件,便進來問問。」

「要買貨,還是要從大雁城的商鋪里定。」男子道,「這裡只是做些零件,家家戶戶分的東西都不同,最後拼裝販賣還是在城裡頭。」

「原來如此。」段白月恍然,「那大哥便專門做這車軲轆?」

「還有桌腿與木盒。」男子擦了把汗。

「木盒?」段白月問,「裝首飾用的?」

「這便不知道了,村子里都是工匠,也不懂外頭什麼好賣。都是城裡的大商鋪交來圖紙,我們再按樣做好便是。」男子道。

「看著有些大,也不像是女兒家喜歡的東西。」段白月拿起一個木盒,「看大哥手藝如此嫻熟,想來也做了挺久。」

「祖輩就是做車軲轆的,至於這木頭匣子倒是幾年前才開始做,卻賣得最好。」大概是平日里極少有人來此,男子的話也多起來,笑道,「每個月少說也要出去二百來個。」

「看著挺精巧,我可否帶一個走?」段白月問。

「這可不行。」男子面有難色,「吳員外說了,這木頭匣子不能給外人,多少銀子也不賣。」

「這樣啊。」段白月歉然,「是在下魯莽了。」

「沒有的事,客人太客氣了。」男子連連擺手,「若是我自己的,想帶走多少都成,只是上頭實在不允許。若客人真心想要,去大雁城裡吳家車行問問便是,我這做好之後,也是要送到車行去的。」

段白月點頭:「多謝。」

兩人又坐了一陣,喝完茶后便出了村,沿著小路慢慢往回走。

「方才那個木頭匣子,有何古怪?」楚淵問。

「古怪說不上,但實在不像是日常能用到的東西。」段白月道,「既笨重又不好看,也裝不了許多物件,賣不出去才算正常。」

「去城裡看看便知。」楚淵道,「吳家車行離驛館不遠,先前還曾看到過,生意似乎不錯。」

段白月點點頭,與他一道回了大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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