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寧無淚

北城臨海，入了夜的北城算不上喧囂，算不上燈火通明，明暗錯落有致，星點光火將城照亮，卻也散發著一種別樣的溫馨情調。

北城老街十字路口的路燈下，宋小艾圍著厚厚的圍巾，不斷地搓著手，凜冽的寒風從四面八方灌進全身，令她忍不住上上下下蹦躂起來，小臉凍的紅通通的，抿著嘴不滿地嘟囔起來。

「等急了吧？」忽而一陣清香浮面，宋小艾臉色由陰轉晴，立馬笑嘻嘻地看向來人。

「無淚姐，你終於來了。」

眼前的女人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一件及膝的白色大衣下露出纖細光潔的小腿，在寒冬的夜裡卻絲毫不覺得違和。本就白皙的臉在路燈下更顯得瑩潤剔透，一雙狹長的鳳眼裡水波流轉，似帶著萬千風情，又好像有著說不盡的故事。

每一次見到這樣打扮的寧無淚，宋小艾總是要感嘆一番自己每到冬天裹的就跟個球一樣，而寧無淚卻總是穿的單薄，永遠也不畏懼嚴寒。

寧無淚看著宋小艾的打扮，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是讓你穿的漂亮點嗎？你就穿成這樣？」

宋小艾上下看了下自己，撇撇嘴道：「我怕冷。」

寧無淚輕笑一聲，更透出千嬌百媚，她抬手裹了裹宋小艾的圍巾，說：「也是，你這小丫頭從小就怕冷，這都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都沒變。」

與寧無淚相識是一場意外，她只記得那一年她還不是宋家弟子，還沒有學習道術，在那座令她迷失方向的黃泉山裡她第一次見到寧無淚，那時候的寧無淚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仙人一般，迷了宋小艾的眼，後來宋小艾才知道寧無淚不是人，她是一隻狐狸精，沒錯，就是狐狸精，還是一隻被封印了修為，什麼本事都沒有的狐狸精。

緣分總是奇妙的，宋小艾從沒有想過與一隻狐狸精會成為最好的朋友，在她這活了二十個年頭的生命中，從成為天師的那天起，她想，於寧無淚，她怕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可以和非人如此親密。

寧無淚笑著攬過宋小艾的肩膀，「遇到難題了？」

宋小艾眨了眨眼睛，歪著腦袋想了想，自己遇到難題了嗎？哦，對，女鬼！

宋小艾張了張嘴，還不等說話呢寧無淚就先開口說道：「走吧，帶你去個地方。」說著就不由分說地拉著宋小艾朝著老街走去。

暖黃的路燈下，青石板鋪制的小道一路往裡延伸，兩側是古樸的屋舍鱗次櫛比，與北城之外，不過一個街口相鄰，卻彷彿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裡，是北城為數不多保留下來的古城舊址，正因為稀有所以珍貴，經過修繕，基本保存了原來的面貌，看上去十分古典。

宋小艾聽說過這裡，可卻從來沒有來過，一是因為但凡古物之處，經過長年累月的沉澱，總會留下許多孤魂野鬼，而這些遊魂野鬼之中不乏厲害的角色，以她現在的能力斷然不會傻到自己挖坑埋自己，二來她也算是個沒有多大抱負的人，做好自己的工作，能讓自己生活下去就足夠了，除非遇見，否則不會自尋麻煩。

「無淚姐，我們去哪裡啊？」宋小艾左顧右盼，兩側屋舍都是黑漆漆一片，大門緊閉，除了路燈照亮一條幽深的青石板小道外，再無其他光亮。

而在宋小艾的視線里，少不了時不時看到些穿著各異的遊魂野鬼，或好奇地從她們身邊飄過，或交頭接耳，但都不敢靠近，這是典型的孤魂，除非是惡靈，一般都不會傷人。

「到了。」

眼前是一棟明清建築，硃紅色的大門外佇立著兩頭石獅子，兩盞點著燈的紅燈籠在黑夜之中輕輕擺動著，顯出一絲絲的詭異。

宋小艾盯著硃色大門看了許久，驚訝地發覺這裡居然連一絲陰氣都沒有，乾淨的簡直不正常。

「這裡是？」

不等宋小艾話音落下，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門口走出兩個黑色西裝的男人。

寧無淚出示了一張墨色請帖，男人看了眼便恭敬地做出了邀請的手勢。

寧無淚拉著宋小艾朝著建築內走去，這是一個很大的院子，到處掛著紅色的燈籠，同樣是兩個黑西裝的男人，引領著她們朝著庭院深處走去，一路上時不時可以看見黑西裝的男人像個木樁似的站在兩旁一動不動。

忽而一陣寒風刮過，宋小艾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她搓了搓手臂，心中閃過一絲奇怪之感，她轉頭朝著北面望去，那裡沒有光亮，只有朦朧中的一些輪廓，似乎是一棟建築，在黑夜之中孤零零地佇立在那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但宋小艾總覺得那裡似乎蟄伏著什麼東西，有些蠢蠢欲動。

「怎麼了？」寧無淚見宋小艾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

宋小艾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說道：「無淚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我覺得這裡有些怪怪的。」

寧無淚笑著道：「又是你的天師第六感？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穿過迴廊，視線變得廣闊，宋小艾驚奇地看著眼前人來人往的巨大廳堂，金色的帷幔沿著橫樑垂至地面，頂上掛滿了明黃色的水晶燈，要說外面是古典，那這裡又處處顯露著現代化。

在大廳的正中央有一個高處地面的舞台，布置奢華。不少衣著華麗的男女遊走在大廳內，琳琅滿目的美食，美酒，讓宋小艾半響都沒能反應過來。

直到寧無淚拉了拉宋小艾的手，宋小艾這才回過神來，此時的寧無淚已經脫下了白色的大衣，露出一條淺色的旗袍，包裹出玲瓏的身段，優雅嫵媚。

「這是蘇氏集團舉辦的慈善晚宴。」寧無淚見宋小艾一臉迷茫，便開口解釋道。

宋小艾一臉疑惑地看著寧無淚，沉默了一會兒出聲問道：「無淚姐，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寧無淚笑著說道，邊說邊拉著宋小艾朝著一側的沙發走去。

宋小艾更加糊塗了，「不是，無淚姐，為什麼要介紹人給我認識？」

「你不是在臨海分局實習嗎？他也是臨海分局的，認識認識做個朋友也沒什麼不好的，我知道你不擅長交際，又一門心思地研究你的道術，在分局裡沒少受忽視吧？一直獨來獨往的到底不好。」寧無淚語重心長道。

宋小艾心中一暖，隨即拉住寧無淚的手說道：「無淚姐，我這樣挺好的，他們不認同我只是因為他們沒有接觸過靈異的事情，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嗎？我不需要什麼別的朋友，有你就夠了。」

寧無淚轉頭看著宋小艾，一臉不容拒絕的模樣。

宋小艾很是無辜地看著寧無淚，最終還是敗在那雙桃花眼下，認命似的點了點頭道：「好吧好吧，就見一見啊，見完我就走，這裡呆著好不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