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喜從何來
當下周文祝三人又嘀嘀咕咕的商議一陣,這才作罷。
我卻只覺得如在雲中,雖然看人都是兩個頭,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卻是將眼前之事給忘了。或者該說是將那些事放到了心底更深處去了。
「來!來!來!」站起身來端著酒杯對三人大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喝!」
說罷仰頭一飲而盡,高聲唱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換美酒……」
周文祝三人對望一眼,忍不住上來又勸道:「唐兄,飲酒傷身,少喝為妙。」
「誰說的?」這刻的我只感覺任何話都刺耳之極,忍不住反問道:「唐某沒記錯的話,好象有人一直在和我說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怎麼?唐寅當不成聖賢,想要留個酒鬼之名你們也不許么?」
說著又斟酒一飲而盡。
周文祝三人相視苦笑,終於還是放棄了勸諫的念頭,不再理我,只是留下文徵明看著我,其他兩人神神秘秘的忙什麼去了。
這一頓酒也不知喝了多少時候,只約略記得當我胡亂學著祝枝山寫了幾筆狂草交給那歡天喜地的酒樓老闆出來以後,大街上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扶著文徵明的肩膀跌跌撞撞的向前行去,我只覺醉眼朦朧中好象有不少人再向我指指點點,忍不住大著舌頭問旁邊的文徵明道:「他……他們看什麼?是……是不是看到唐某人想要來求一紙墨寶?」
當下便要向周圍朝我指點的人群走去。
文徵明急忙一把拉著,心中一陣焦急,正做沒理會處,剛好看到不遠處祝枝山正領著一頂小轎趕了過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此時的我早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迷糊間感到文、祝兩人花了好大勁才將我塞入轎中。
在閉上眼睛徹底醉過去的最後瞬間,依稀只聽得文徵明問祝枝山道:「事情怎麼樣了?」祝枝山答道:「沒問題,明日只管看好就成。」
這是一個無夢的晚上,直到第二日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才發覺困極伏在我床榻旁睡著了的唐慶。
「這是怎麼回事?」正打算叫醒唐慶,我突然感到頭一陣昏沉沉的,忍不住一聲呻吟。
唐慶顯然並未睡得太沉,一聽我叫出聲,頓時醒了過來,叫道:「少爺!您醒啦?」
「我……我昨天怎麼了?」撫著頭,我努力的回憶著,依稀間只記得我進了一家酒樓喝酒,後來遇到了周文祝三人,後面的就一時想不起來了。
「喔……」唐慶一邊忙著將我額上敷著的毛巾取去換過一邊道:「昨兒個是文公子和祝公子送少爺回來的,兩為公子也沒說什麼,只說在街上遇到少爺,見少爺喝得大醉,就送少爺回來了。」
「哦?是這樣?」我心中一陣疑惑,明明記得我是在酒樓遇到三人的,怎麼文徵明和祝枝山會說是在大街上遇到我的?而最後送我回來的怎麼又只有文徵明和祝枝山,周文斌呢?
「是了!」突然記起他三人好象在安排什麼計劃,只是到底是什麼,我卻怎都想不起來,依稀只覺得好象與我有關。
忙披衣下床,對唐慶道:「快!唐慶,你快去找周文斌、文徵明和祝枝山來,我總感覺他們好象去做什麼去了,快!」
唐慶一臉的問難,囁嚅著道:「可……可是少爺,老爺讓我好生看著你,待你醒了讓我著你去見老爺。」
微微一怔,我頓時記起昨日我喝得如此爛醉回來,爹爹唐廣德又怎會視而不見?只是我心中總覺得即將有事發生,此刻也顧不得這許多。
便道:「老爺那我自己會去,你快去找他三人。」
唐慶稍一猶豫,還是答應下來,放下手中木盆,轉身出屋而去。
略做盥洗,我長呼一口氣,也出門而去,直向正廳而去。
行到正廳,卻只見爹爹唐廣德正坐在廳中一言不發,顯然適才唐慶已經將我醒來的事稟報過了。
不敢多說,我過去跪下道:「爹!孩兒錯了。」
「哼!」唐廣德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哪裡錯了?」
我一咬牙,大聲道:「孩兒不該貪杯飲酒,喝得爛醉如泥。」
「你……」唐廣德又哼一聲,怒道:「還有呢?」
我一抬頭,道:「其它的孩兒不知。」
「逆子!」唐廣德頓時大怒,跟著便喝道:「申兒!取家法來。」
早躲在一旁門裡偷聽的唐申頓時聞聲「滾」了出來,跪下道:「爹!哥哥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取家法?」
「你!」唐廣德更是大怒,道:「好啊!有一個還嫌不夠,兩個一起來氣我?好!好!你不取家法,我去取,今日兩個一起教訓!」
「爹!」我忙攔住道:「爹,千錯萬錯是孩兒一人之錯,實不幹申弟之事,他人小不懂事,爹要責罰,就責罰孩兒一人吧。」
「哼!」一拂衣袖,唐廣德道:「你不是不知道還有什麼錯嗎?你自己好好看看,啊!現在連你弟弟都跟你學得一樣,你看看你這個好榜樣,啊!」唐廣德一臉的憤怒,整個人都似在發抖,繼續道:「想我唐家,百世相傳,雖不曾出過什麼大富大貴之人,但也可說是門風清白。可你倒好,竟然想要去娶一個青樓妓女?這還不算,還把好好的兩個媳婦給氣回了娘家,又喝得爛醉如泥的回來,我老唐家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爹!」我忍不住重重的磕下頭去,道:「爹,傳紅雖身在青樓,但實是逼不得已,更何況傳紅賣藝不賣身,以清白之軀從我唐寅,又有何不可?更何況傳紅才高智絕,別說是在青樓,就是大家閨秀也未必比得上她……」
「夠了!」唐廣德一陣爆怒,打斷道:「你是成心要把我氣死是不是?你那日離家時我和你娘還不太知曉這裡面的究竟,只道那個什麼傳紅也是個良家女子,還和你娘勸過兩個媳婦,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個青樓女子,你……你讓你爹和你娘這兩張老臉往哪裡擱?竟然去勸自己的媳婦讓她們答應娶個青樓女子進門。」
越說越氣,唐廣德一跺腳,一臉惱怒的走進內堂去取家法了。
我心中苦笑,心知今日就算我說破了嘴恐怕也沒用,直到現在向來便疼我的娘都沒出現,不用說,她心裡也不贊成我的做法,倒是沒想到唐申會如此支持我。
忍不住向跪在一旁的唐申望去,道:「申弟,是哥哥牽累了你。」
「哥!」唐申稚嫩的小臉上竟然露出堅定的神色,道:「哥哥,我相信你,你不會做錯的。」
我搖頭苦笑:「在這個時代,有幾個人會同意我的做法?也只有申弟了,若不是我的形象從小深植於他心中,只怕他也不會如此做法。」
正想著,內堂腳步聲傳來,抬頭望去,才見爹爹唐廣德已經提著家法一臉怒火的走了出來。
行到正廳供奉著的祖宗牌位下站定,唐廣德道:「你們倆,過來跪下!」
我依言起身行過去跪下,唐申也跪到我身後一言不發,小臉上卻寫滿了不服。
一咬牙,唐廣德舉起家法,正要打下,突然院外一連串的叫聲傳來,緊跟著唐慶大呼小叫的跑了進來。
一眼望到我和唐申正跪在地上,不禁一怔,隨即看到唐廣德正高舉家法,忙跪倒在地,道:「老爺!少爺!不好啦,外面都傳開了。」
我一怔,忍不住回頭問道:「什麼傳開了?」
唐慶張口欲言,囁嚅一陣,終是不說。
唐廣德重重哼了一聲,怒聲道:「外面傳些什麼?說!」
唐慶一驚,望了我一眼,這才小聲的道:「小……小的剛才奉了少爺之命,去尋周公子等人,才一出門便聽人家不斷談論……談論……」
「談論什麼?是!」見唐慶畏畏縮縮的樣子,唐廣德又是一聲大喝。
「小……小的聽人家在談論少……少爺和那什麼傳紅的事。」唐慶說完不安的望了我一眼。
「逆子!」唐廣德頓時大怒,手中高舉著的家法重重的落到了我的背上。
陡然一震,我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渾身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重重一嘆,唐廣德退後幾步,頹然坐到椅子上,手中家法也垂了下來。
突然起身,跪倒在祖宗牌位前,唐廣德道:「祖先有靈,家門不幸,出此逆子,唐廣德教子無方,實無顏見列祖列宗……」
我一聽頓時大驚,忙撲過去道:「爹!爹!這都是孩兒之事,和爹爹沒相干啊……」
唐廣德一聲怒哼,一把將我推了開去,正要接著說話,院門處突然傳來文徵明的聲音道:「唐兄!唐兄大喜啊!」
廳中眾人頓時怔住,心中只有一個奇怪的問號:「喜從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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