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楚離身世,瘋女人

097:楚離身世,瘋女人

「這……」原來剛剛的急劇下墜是因為掉進了洞中!

瑾月站起身來,四周轉了一圈兒,這洞壁上找不到絲毫墊腳的地方,饒是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直接躍上去啊!尤其現在楚離還受了傷。

「通知依依吧?這大晚上的,天寒地凍,若是沒人來救,我們不是被餓死,而是先被凍死了!」

「不行。」楚離卻搖了搖頭,「這時候通知,若是附近還有刺客,那我們必死無疑。」

瑾月臉色沉了下來,的確,若是刺客比她的人早到,死在洞中輕而易舉。

「那怎麼辦?」總不能幹坐着等死?

楚離看了看四周光溜溜的洞壁,手指摸上后腰,來回幾下過後,忽而手中帶了力道,在後腰用力託了兩下,只聽得骨頭「啪啪」的幾聲脆響傳來,他痛得一身冷汗。

瑾月聽到聲音,回過頭來,夜色太濃,她看不大清楚離的神情,只是上前一步在他身前頓了下來,這才看到他臉色有些白:「怎麼了?」

她伸手去摸楚離的后腰,動作一頓,有些詫異的看了楚離一眼:「你會接骨?」

楚離無力笑了笑:「算不得會,只是從前剛生病的時候多看過一些書。」

瑾月看他不像撒謊的樣子,不過這話分明也是不怎麼靠譜,但她沒想深究。再次站起來看了一眼周圍,瑾月視力有限,詢問楚離道:「你能看清洞口附近有樹嗎?」

楚離抬起頭來,看了看,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所處的位置,伸出手來比了比,道:「應該在那個方向,我的腰該就是在那裏撞的。」

「成!」

瑾月立刻蹲下身來,脫下自己的外袍便開始撕,楚離明白她要做什麼,也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撕成片,然後再打結。

很快,碎片接成了一根長繩。

「這根臨時繩子肯定承載不住兩個人身上的重量,我會武功,用點輕功,不用費什麼力,你在這裏等我,我上去后找東西救你。」

楚離幾乎沒有猶豫,她話音剛落,他便答了一句「好」。

瑾月頓時怔住,看了他一眼。心裏卻想着,若是她不來救,他豈不是得在這洞中活活凍死?他就那麼相信她?

但她到底沒有多說什麼,心裏雖有動容,卻並未表露在臉上。

將繩子蓄力往上頭一拋,果然如楚離所說,繩子順利套到了東西,瑾月拉了拉,確定牢靠,回頭看了楚離一眼。

楚離還坐在那裏,看到她投來的目光,勾起唇角,對她點了點頭。

瑾月這才沒耽擱,腳一跺,人已順着繩子飛速往上。

看她的身形成功出現在洞口,楚離靠着洞壁,幽幽嘆了口氣。

若是讓她知道,這樣的洞與他而言,根本不在話下,不知道她還會不會理自己。

瑾月速度快,很快用藤蔓接成長繩,在上頭垂了下來,楚離見狀,也不再耽擱,順着藤蔓怕了上去。

好不容易出了洞口,兩人力竭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出現的月亮,口中吐出熱氣,相視而笑。

英俊的男子笑起來的時候,面部線條柔和,愈加讓人移不開眉目。瑾月看得心頭一顫,急忙別開眼去,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楚離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黑暗中唇角一勾。他忽然愛上了這種跟她「相依為命」的味道,看着她為自己忙前忙后,心裏竟說不出的愉悅。

楚離傷著了腰,回去的路上,瑾月不得不扶着他走。

他大半個身體的重量依在瑾月身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握着他手臂的同時扶着他的後背,如此親密接觸,對方呼吸都清晰可聞。楚離時不時低下頭來看瑾月,如果這個時候瑾月能抬起頭,定然會發現他眸底亮如星辰。

總算是下了山,遠遠看到了空屋,穆青在門口看到他們回來,欣喜地迎了上去:「姑爺怎麼了?你們去那麼久,可嚇死我們了,生怕你們出事!」

裏頭的冬兒和依依聽到動靜立刻出來,幫忙把楚離扶了進去。

「一言難盡,我們掉進了一個坑裏,楚離摔到了腰。」瑾月將大氅疊起墊到楚離腰上,房間內燒了火,有火暖著,疲累去了大半。

眾人聽得是這件事情耽擱,這才鬆了口氣。冬兒拿了兩串烤好的兔肉遞給他們,這大雪過後,兔子最好捉,所以,就弄來當了晚餐。

「迴旋還沒有回來,不知道會不會出事。」依依給火堆添了幾根材火,離之前出事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可是迴旋還沒有回來。眾人想到之前他為了阻擋刺客,一個人在後面墊底,臉色也都有些凝重。

楚離頓了片刻,看向依依,「放心吧,自保的功夫,他還是有的。」

聽他這麼說,擔心這才少了幾分。如今已經夜深,一行人便打算在空屋子裏過夜。

冬兒將采來的草藥碾碎為穆青敷上,好在她身上傷口雖多,卻不是太重,暫時沒有什麼危險。

幾人靠着草堆淺眠,聽到外頭傳來動靜,穆青第一個醒了過來,待發現來的是魔都的人之後,急忙向瑾月稟報。

瑾月看了熟睡的楚離一眼,這才起身來到屋外。

「宮主。」當先一人一身黑衣,裹着黑色的披風,見瑾月出來,急忙跪下行禮。他身後的一干人等也齊齊跪下。

瑾月扶起他來道:「可有盡數殲滅?」

那人點頭,「一個不剩。」

瑾月放下心來,又看了裏面一眼,穆青就在門口,見瑾月看過來,朝瑾月點了點頭。

瑾月會意,這才安下心來對眾人道:「你們都退下吧,日後遇着這樣的事情沒有特殊指令便不用來彙報了,盡數殲滅即可。」頓了頓,她又道,「知道是誰派來的嗎?」

那人立刻回答:「他們都是死士,被擒之後全都服食了口中事先藏好的毒藥,依屬下看,他們應該不是江湖人,而更像是朝廷人訓練出來的,屬下聽說,朝堂上一直有人秘密訓練死士,如今被這些人追殺,不知,是不是宮主與人結仇,暴露了身份?」

瑾月一凝,半響開口道:「我知道了,這件事不要跟聖主說起,另外,秘密查一下,這些到底是誰的人?」

那人遵了一句「是」,便領了一干手下離開。

瑾月回到裏面,穆青顯然是想追問,瑾月擺了擺手,緩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靠着篝火堆閉上眼睛。

次日天色大亮,瑾月醒來的時候便被光亮刺得掙不開眼睛。她一動,手上摸到了什麼,頓時身子一僵,睜開眼來,這才看到,她不知什麼時候竟睡到了楚離腿上。而楚離正閉着眼睛,顯然此刻未醒,不過三個丫頭卻不知去向了。

她急忙起身,輕手輕腳出了屋子。

楚離在她身後睜開眼睛,看她小心翼翼的身影,唇角一勾,手摸向已經枕麻了的雙腿,竟半點不覺得難受,反而心情大好。

一行人打道回府,到達榮府時,裏面竟熱鬧非凡。

管家在門口迎接他們,看到他們一個個渾身狼狽,當即將他們迎向側門道:「宮裏來人了,傳喚兩位入宮,就在前堂,小姐姑爺先隨老奴去換身衣服再去接旨吧。」

瑾月未料到宮裏竟然會來人,當即也就沒有多耽擱,急忙和楚離一同回去,洗漱一番,去前堂接旨。

前來傳旨的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莫威莫公公,難怪陣仗這般大。

莫公公見了楚離,向來不動神色的眸子略露出詫異神色,這才行禮道:「恭賀月王病體康健,真是可喜可賀!」

楚離看着莫威,虛扶道:「莫公公親自跑一趟,這個禮,本王可不敢受。」

莫威急忙道:「月王爺這就折煞奴婢了,皇上得知王爺身體康健,這才特意讓奴婢傳旨,讓王爺和王妃進宮,若是聖上看到王爺如此模樣,定然欣慰不已。」

「公公謬讚了。」

兩個人寒暄了一通,莫威宣了召他們入宮的聖旨,這才回去。

榮相難得起了身,見莫威走了,急忙追問瑾月,道:「怎麼回事?迴旋今晨回來,說是你們遇到了刺客,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刺客?」

瑾月看了楚離一眼,道:「你受了傷,先回去歇著吧,爹爹這裏,我來說。」

楚離看了瑾月一眼,點了點頭,回了房間。

瑾月跟隨榮相來到他房中道:「上次齊王傷我的事,爹爹事後是不是做了什麼?」

榮相一怔,「怎麼?殺你的人是齊王?」

「還不確定,但肯定跟他脫不了干係。」她入京城,根本沒得罪什麼人,平白無故的,怎麼會惹來追殺?

榮相眸底一寒,當即氣得站起身來:「這個齊王,老夫有意放他一馬,他卻來對我兒下狠手,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爹爹!」瑾月拉他,「你放心吧,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的,爹爹現在身體不好,就不要為我的事情超勞了!」

榮相低下頭來看向瑾月,沒有說話,只是視線往她身上上下掃過:「可有傷著哪裏?」

瑾月搖了搖頭:「沒有,好在楚離機智,挑了一跳窄路救命,我們才沒有被追上。」

她肯定不會說魔都人援助的事情,榮相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這兩天,你好好休息,其餘的事情,爹爹會安排。」

說完,榮相便離開房間,瑾月無奈立在那裏,眼看着榮相走遠。

楚御風折損了這麼多人,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看來,也是時候跟他徹底杠上了!

這麼長時間,她從未出門,第一次出門,就被他的人追殺,看來,他盯着她很久了,是因為查出背後陰他的人是她嗎?如果這件事真是他下手的,那她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入宮時間是三日後,楚離的腰不算大問題,三日後行動已無大礙。

經過這一場生死經歷,兩人之間消去了原本的疏離,多了一些親和。瑾月對楚離也多了份好感,只是越相處卻越有種古怪的感覺,她總覺得自己看不透楚離這個人。

常規分析,他昔日纏綿病榻,應該不會對外界有過多接觸,起碼與世隔絕那麼多年,他所知道的事情乃至為人處世,應該都與常人不同才是。可是他好像全然沒有不同,不論平日與人相處,還是他所知道的東西,瑾月甚至覺得他脾氣好到無可挑剔,好似沒有什麼事是能夠讓他生氣一般。當初入贅,他沒有表現出任何被羞辱委屈來,被府里人取笑,他也好似未聞,她對他說假婚姻的事情,他甚至沒有拒絕便答應了她。到底是脾氣真的好到不可思議,還是這些根本就不是他在意的東西?

如果是後者,那他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還有這一次,她發出的信號他是知道的,招來了魔都的人,他也看到了,那為什麼事後,他卻什麼都不問呢?

不問也不說,是他早就知道,還是不在乎?

三日後早晨,用過早膳之後,入宮的馬車便準備好了。瑾月和楚離都沒有帶人貼身服侍,趕車的車夫是府里安排的。

既然是要見皇帝了,兩人自然得表現出夫妻該有的樣子,否則,只會引起皇帝懷疑。

她和楚離還未解除婚事,所以,還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們婚姻的約定,讓皇帝知曉,只會惹他震怒,招來殺身之禍,這可不是瑾月向看到的。

馬車動了起來,兩人今天的衣服都是宮裏送來的,楚離身上穿的是王爺特有的服飾,綉著大鵬展翅的圖騰,外面裹着一件月白色大氅,大氅比起裏面的官袍簡單得多,只有底下綉有的金絲銀線雲騰,看起來別緻出塵,更襯他氣質。

而瑾月今天穿的是一件淺金色的長裙,對襟梅花襖子,頸脖處有柔和的兔毛,外面披的大氅則帶了淡淡的姿色,高貴又端莊,與她的身份配極了。

瑾月刻意同楚離坐得近些,楚離注意到她的動作笑了笑道:「離宮裏還有一段路,你要是坐不住,就靠着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這話倒說得她平常都是這麼好動似的。瑾月臉上有些掛不住,看着隨着馬車起步而搖動的車窗珠簾,開口道:「我沒那麼好動,再說了,今天是進宮,就算我好動也要收斂些。」她轉頭看着楚離,「等一下進宮了,可別穿幫了,別拿現在的姿態,你父皇要是看出什麼了,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楚離笑了笑道:「父皇沒你想的那麼嚴肅,平常心就好。而且,他此番宣我們進宮,也不過是因為我們自成親以後從未見過他罷了,你這個兒媳,他是認可的,所以這也只是一次平常的見面,你不必擔心。」

瑾月撇了撇嘴,她不管皇帝是什麼樣的人,反正只要別為難她就好。

本來才在楚離面前表明她是「坐得住」的人,可是上車半個時辰不到,她便犯起困了,一個不小心栽下去的時候隔空伸出一雙手將她扶住,那手指沉穩有力,扶在她肩上,將她整個人都攬進懷中,瑾月驚醒過來,耳邊只聽得楚離的低笑,聲音很輕,卻連胸膛都振動起來,分明就是取笑她。

她抬起頭來看向楚離,楚離立刻止了笑,語氣帶了些寵溺,將她按想車壁靠好:「困了就困了,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一會兒宮裏指不定要怎麼應付,這會兒養精蓄銳一下也好。」

瑾月瞥了他一眼,自己拉了毯子蓋好,剛閉上眼睛又立刻睜開瞪着楚離,「哼」了一聲。

楚離忍俊不禁,又勾起唇角,瑾月頭一瞥,閉上眼睛,背對他。

這麼一睡竟然真睡到了宮門口。

真是她第二次進宮,也就沒有第一次的新鮮感。下車前,楚離伸出手來撥弄她的頭髮,瑾月下意識頭一偏,要避開,楚離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她頭上,解釋道:「頭髮亂了。」

瑾月伸手摸了摸,觸手果然有凌亂的感覺,她急忙自己順了順,沖楚離一笑:「沒事了!」

說罷,掀開車簾,自己率先跳下了馬車。

楚離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眸底浮現一絲笑意,也跟着下去。

宮門口有專門宮人迎接,面對如此養眼的一對璧人,難得那宮人竟目不斜視。

瑾月湊近楚離:「皇上住的地方離這裏有多遠?」

楚離看了前頭宮人一眼,也壓低聲音回她:「得走小半個時辰。」

瑾月頓時苦了臉,那可有得走了!

天兒冷得厲害,今天天色陰沉,又有風,着實不是一個出行的好日子。

瑾月將頭縮進脖子上軟絨絨的兔毛里,盡量讓自己的臉暖和些。楚離見了,微微上前半步,不著痕迹替她擋去左側來的冷風,同時伸出手來,看着瑾月。

瑾月不解的扭頭看她,楚離又將視線投向前面領路的人,瑾月見了,恍然大悟,這才伸出手去。

她的手冰冷,他的手溫熱,寬大的袖袍罩住她的手指,恰好的包裹住她的掌心。瑾月只覺手背上暖意陣陣襲來,好似身上也暖和了一些。

她不由得偷偷看了楚離一眼。

他的身形很高,雖然她身材纖長,在女子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但是跟他站在一起,還是矮出了半個頭。他專心走路的時候,面色有些冷,側面高蜓的鼻樑使得他側面的線條十分好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說的就是他這種人了!若是放到現代,光靠這張臉,他就已經能成大明星了!

瑾月挑了挑眉,她也長得很出眾不是?怎麼覺得跟他站在一起就黯然失色了呢?

腦海中不知怎麼突然又出現風如雪的人影,那個傢伙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出現了,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在京城還是壓根不願意見她。

想到風如雪便想到那天的事,她心裏又多了一分懊惱,更多的卻是悵然若失。

她記得風如雪也是美男子,就是不知道跟眼前的楚離比,到底哪個更好看。

「到了。」耳邊傳來一道極輕的聲音,很是溫柔,瑾月一怔,抬起頭來,這才看到那個領路的太監正進去通稟,她看了一眼四周,知道這裏是皇帝的寢殿,遂正了正臉色,安心候在那裏。

不過片刻功夫,裏頭的莫公公推門出來,見到他們立刻上前行禮道:「月王、月王妃來了,皇上等候多時了,快裏面請!」

楚離微微一笑,牽着瑾月緩步往裏行去。

一進內室,頓覺一陣暖意撲面而來,只見得大殿兩側擺了好幾個火盆子,一直延伸到御前,而皇上坐在書案後頭,正抬目看着他們。

離上次見面已經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雖然這麼長時間過去,皇帝的精神卻半點沒減,一雙眸光精銳的在瑾月和楚離身上掃過,在楚離身上停了好一會兒又落在瑾月身上,坐在那裏,倒是沒有什麼別的表情。

楚離拉着瑾月跪下去請安,皇帝的眸光從他們二人相攜的手上掠過,點了點頭道:「起來吧。莫威,賜座。」

莫公公急忙命人取了墊子,放到皇帝對面。

楚離和瑾月都坐了過去,皇帝打量了二人一會兒,臉上總算是露出幾分笑意來:「不必這麼拘禮,在父皇面前,可以隨意一些。」

瑾月抿了笑,做出靦腆的樣子,一旁的楚離眸光一轉,已經笑起來道:「算起來,兒臣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父皇的面了,不知父皇身體可安好?」

皇帝認真看了他一會兒,才道:「是啊,你這模樣像了你母妃七分,若非如此,父皇一時只怕是認不出你了。」

楚離笑起來,禮數周全:「父皇國事繁忙,是兒臣身子不爭氣,讓父皇擔心了。」

他這麼說,皇帝笑米米點了點頭,顯然很欣賞這個兒子,末了,他看向瑾月,取下腰上掛着的一塊佩玉遞給瑾月道:「雖說是離兒入贅,但你照舊算是皇家人,這玉佩,就當朕賜予兒媳的見面禮,你收下吧。」

楚離眸光一閃,看了那玉佩一眼,瑾月顯然有幾分錯愕,但她向來直來直往慣了,皇帝給了,她自然是收下:「那兒臣謝過父皇了。」

皇帝點了點頭,笑道:「你性子倒是直爽,這一點像你娘。」

瑾月一怔,楚離看向皇帝若有所思,皇帝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不著痕迹看向一旁的莫威。莫威反應過來,急忙端來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兩杯茶,直接來到楚離身側:「月王爺、月王妃,請。」

這一動作,顯然成功岔過了話題,楚離只看了一眼,便明白過來,先取一杯遞給瑾月,低聲道:「敬茶。」

收了皇帝的禮,當然是皇家兒媳,這婚後的初見,自然要奉茶。

瑾月反應過來,急忙接過茶杯,躬身朝皇帝送去:「父皇,請。」

皇上見狀,臉色頓時柔和下來,深看了瑾月一眼,樂呵呵的接了杯子。

喝了兩人奉的茶,皇帝似乎是心情大好,提議去御花園走走,兩人不敢怠慢,自然作陪。

「離兒啊,你如今身子大好,可願入朝堂為父皇排憂解難啊?」皇帝看着即便是冬日也看了滿園的奼紫嫣紅花朵的御花園,似不經意間一問。

莫威抬起頭來看了皇帝一眼,急忙又垂下頭去。

瑾月雖然早有預料,卻沒想到這件事情來得這麼早,她不由得看向楚離。

楚離聞言,神色一肅,掀開衣袍便跪了下去:「兒臣不孝,纏綿病榻這麼多年,如今父皇願意相信兒臣,兒臣定不負父皇所託。」

「天兒這麼冷,瞧你這孩子,有什麼好跪的。」皇帝扶起他來,看着自己這個兒子道,「說起來,你這麼多年留在月王府閉門不出,是朕虧欠了你,難得你有了這麼好的王妃,使得身子痊癒,說起來,真是我皇家的福氣。」

皇帝看向瑾月,滿目讚賞之色。

瑾月頓時謙虛:「父皇謬讚了,我既然與王爺成婚,理應相互扶持,王爺身子不適,我自當盡全力。」

「說得好!能得你這樣的妻子,是離兒的福氣,離兒,莫要虧待了你的王妃,這婚事是朕賜下的,你若是虧待了她,朕定不饒你!」

「父皇說的哪裏話,兒臣疼都來不及,哪裏敢欺負?」

這話一出,皇帝笑得樂呵呵,伸手在楚離肩上拍了拍,「這樣最好!」

倒是一旁的瑾月,面上有些灼熱。

三人又聊了一些別的事,皇帝似乎是疲累了,末了,看向後宮方向道:「你這麼多年沒見你母妃,今日既然入了宮,就去看看你母妃吧,帶上你的王妃,你母妃必定高興。」

楚離聞言,眸底難得的露出感激之色,再次跪在地上:「兒臣謝過父皇。」

瑾月急忙跟着跪下,皇帝扶起二人道:「你這孩子,剛剛才說不要跪,現在又來了。莫威,你親自帶他們過去。」

莫威躬身應了下來,皇帝看了二人一眼,正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道:「對了,年關前,朕打算來一場東獵,離兒,你身體既然好了便一併來吧,瑾兒也來,不會打獵沒關係,看看熱鬧。」

兩人應下,皇帝這才在宮人的隨行中離開。

皇帝一走,莫威便帶他們去見楚離的母妃,剛剛皇帝說楚離跟他母妃長得有七分相似,她倒是很想看看,這母妃究竟何許人也。

她與楚離走得近,隱約能覺出楚離不同平常的情緒來,他雖然儘力剋制,但步子明顯邁得比平日快些,瑾月起先不知情,等到了楚離母妃閔婕妤所居住的慈安宮,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慈安宮院子門口立了兩名侍衛,院門緊閉,院內靜悄悄的。瑾月還在奇怪一個婕妤的寢殿為何院門緊閉,還有看守的,便見着莫公公上前,說了一句「皇上旨意,讓月王見閔婕妤。」旋即,院門這才由兩名侍衛從外頭打開,出現了裏面荒涼的院落。

已經是冬天,草木都枯萎了,卻還是能看到這院中的荒涼。

「王爺,奴婢就送到這兒了。」

楚離微微頷首,莫威看了二人一眼,這才告辭離去。

楚離沒有再看瑾月,眼睛定定看着荒涼的院落,眸底分明有什麼碎裂開,瑾月隱約猜到了什麼,立在一旁沒有說話。楚離在門口站立良久,這才抬腿走了進去。

一進院門,便聽到屋內傳來的聲音。

「娘娘,奴婢求您了,快喝葯吧,喝葯了病才會好,娘娘——」

「好好好,我們不喝不喝……娘娘,啊!」

「啪」的一聲,明顯是瓷碗摔碎的聲音,瑾月眉頭輕跳,看向楚離,便只見他忽然加快了腳步,幾步衝進裏頭,打開了門。

內室連接外室的門口,有一名婦人蓬頭垢面坐在那裏,一名婢女抱着她,不讓她去碰碎裂的葯碗,急得直哭。突然聽到聲響,那婢女抬起頭,看到楚離,驚得半天沒反應過來,眸光有些驚疑不定地在他身上瞟:「你是誰?」

「母妃。」楚離卻已經是大步走過去,將亂動的婦人抱進懷中,滿眸悲痛。

瑾月在這時走到門口,正好看到楚離抱着那婦人的身影,婦人雖是蓬頭垢面,但好在身上是乾乾淨淨的,楚離抱着她的時候,她的眼珠子卻不是看着楚離,而是看向門口,瑾月突然出現在那裏,她的眼珠子便落在了瑾月身上,認真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就笑了起來,指著瑾月:「漂亮,真漂亮,嘿嘿……」

瑾月眉心一擰,這樣子,分明就是失心瘋,用現代的話就是精神病。

所有的一切頃刻間明了,為何皇帝讓楚離見他母妃,他反應那麼大,為何院子會鎖起來,為何這裏這麼荒涼。

「你來搶走我兒子的對不對?不要搶我兒子!我不要你搶我兒子,休想!」她突然就指著瑾月,眼睛睜得大大的發起瘋來,楚離緊緊抱着她,她掙脫不開,便一口咬在楚離的手臂上,楚離分明痛得渾身一僵,卻半點沒有鬆開,依舊緊緊抱着閔婕妤。

「王爺?您是王爺?」一旁的宮女剛剛瞧著月王與閔婕妤長得那麼像還覺得奇怪,這會兒看楚離的反應,以及他剛剛說的話,頓時欣喜得哭了出來:「娘娘,別咬了,是王爺,王爺來看您了……娘娘,是王爺!是您兒子啊!」

不論她怎麼喊,婦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渾身咬得打顫,顯然是用盡了全部力氣,而楚離的手臂很快便被血染紅了。

瑾月看得觸目驚心,當即不在耽擱,一枚銀針從袖口出來,快速走近閔婕妤,一針便扎在了她的昏穴上,讓她昏睡了過去。

「娘娘!」那宮女驚叫一聲,看了瑾月一眼,因為知道她是楚離帶來的人,故而沒有為難,只是抱着閔婕妤一副極其擔心的樣子。

「她只是昏過去了,沒有大礙。」瑾月開了口,那宮女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謝謝。」楚離淡淡開口,聲音卻極其低沉沙啞。他將閔婕妤抱起來,放到里室榻上,靜靜看着她的睡顏,衣袖下的手也緊緊捏成拳。

他坐了好久,也不說話,那宮女看不過眼,便道:「王爺,娘娘只是昏睡過去,沒有大礙,您不要難過。」

楚離收起手,抬起頭看向那宮女,收起眸中的神情,冷凝道:「小染,照顧母妃多年,你辛苦了。」

小染破涕為笑:「王爺,小染的命是娘娘救下的,此生能侍奉娘娘,小染倍感榮幸,怎會覺得辛苦?」

楚離點了點頭,「這些年,母妃都是這樣嗎?」

小染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剛開始那幾年還好些,後來便越來越嚴重,如今都不能見人了,一聽到外頭女子的說話聲或者有女子路過便會發瘋,不得已,皇上才命人鎖上院門,不讓人靠近,也不讓人進來。」

楚離沒有說話,轉頭去看床上的閔婕妤,她臉色蒼白,一看便是長久不見陽光,手腕處隱約可見勒痕,一看便是捆綁所致。

楚離走近床榻,眸中再次痛苦不已。

這是瑾月第一次看他露出風輕雲淡以外的情緒,沒想到他會有這樣一位母親,頓時對他心生憐憫。

她伸出手來拉了拉小染,小染一怔,不明白意思,瑾月指了指外頭,她這才恍然大悟,同瑾月一起出來,將裏頭留給那對母子。

「姑娘長得真好看,不知道是王爺什麼人?」

來到外面,小染這才認真打量瑾月,瑾月看她二十多歲的樣子,跟楚離差不多大,眼見剛剛她忠心護主的畫面,不由得對她心生好感笑道:「我是月王妃。」

小染「阿」了一聲,急忙行禮,「奴婢該死,不知是王妃,奴婢這就給王妃請安!」

她說着就要躬身行禮,瑾月趕緊扶了她道:「不必了,我不看重這些虛禮。」

她細細打量小染,她生得眉清目秀,只是人很瘦,膚色蒼白,應該是長期營養不良所致,若是胖一些,打扮一下,倒也不輸後宮那些女子。

閔婕妤瘋了這麼多年,皇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結合起來,不用猜也知道這麼多年這慈安宮的日子過得有多差了。尤其還有一個病人。

「小染,我問你,閔婕妤是因為什麼原因瘋的?」

小染看了瑾月一眼,垂下頭去,聲音悶悶的:「除了王爺外,娘娘還生過一個小皇子,可是一歲大的時候卻莫名其妙死了,娘娘說是別人害死的,讓皇上查,皇上不肯,還說她失心瘋,娘娘便在慈安宮整日的哭,後來慢慢的,心智便有些不正常,再然後就真的瘋了。」

瑾月垂下眸光,一歲大的孩子,正是受疼愛的時候,好不容易到了開口喊母妃的年紀卻死了,任何一個當娘的,只怕都受不住。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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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醫妃,病嬌王爺太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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