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與子彥相逢
「嗯.帶回去.我一個人也沒做午飯.就不留你了.一會兒.我還要睡個午覺.」大伯有了送客之意.
「不用.不用.我媽在家做著飯呢.要不.您去我家吃.」歐陽朵朵邀請道.
「不了.我一個人在家.中午習慣先睡個午覺.再起來隨便弄點吃的.」大伯笑著說道.
「好.那您休息.我先走了.茶葉我就拿走了.」說著歐陽朵朵拿起面前的茶葉往門口走去.
「哎.拿著.拿著.」大伯說著.還自顧靠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歐陽朵朵離開了大伯家.她忽然覺得心情大好.她決定邀請更多的同志朋友參加她的婚禮.她要告訴大家她的幸福.
接下來的日子.兩家的家長們互相見了面.先是去了陳子軒家.后來到了歐陽朵朵家.
從陳子軒家回來的那天.歐陽朵朵的父母很是開心.認為他們的女兒可算是找到了個好女婿.婚後的日子定然會幸福.
歐陽朵朵父母邀約親家的時候.也喊來了子浩的父親.還有朵朵的姨媽姨爸.相聚在歐陽朵朵家的那天.陳子軒的父親顯得格外很開心.那天他吃了很多不說.從進門到離開.臉上幾乎就沒少過笑容.那張布滿皺紋的嘴.也幾乎沒完全合攏過.
那天.就連可可.也顯得異常興奮的.在歐陽朵朵家裡.小傢伙一會兒摸摸這裡.一會兒摸摸那裡.感覺蹦兒新鮮.總之.兩家人的約見很是愉快.
分別約請過後.兩家老人是皆大歡喜.就等著過完年.到了初九這天.給這兩家的兒女辦婚事了.
快年底了.家家似乎都開始辦起了喜事兒.那爆竹聲是每日不斷.年的味道漸濃了.這天是年三十.各家都忙著迎新年.歐陽朵朵聽母親的話.去喊他大伯來吃飯.原本大伯家有固定電話.但.電話沒人家.歐陽朵朵只得騎車來請.
熟悉的路段.熟悉的小道.熟悉的樓層.熟悉的門牌號碼.敲門.那開門人卻不是熟悉的大伯.
歐陽朵朵見到開門人的那一刻.血液幾乎凝固.而.那人在見到歐陽朵朵的那一刻.也是愣了足足有兩秒.卻旋即說道：「啊.是你..」
「我來喊大伯過去吃飯.」歐陽朵朵以為自己的聲音會是冰冷的.誰知聽起來卻是怯弱弱的.
進見來吧.這裡有拖鞋.」開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曾經令歐陽朵朵肝腸寸斷的王子彥.
「誰來了.」大伯的聲音從廚房傳到客廳.穿過那一應傢具.猶然能聽出一絲期盼的意味.
「是朵朵.」王子彥沖著在廚房裡忙碌的大伯說道.
「大伯.我來了.」歐陽朵朵用快樂地聲音去應答.
「哎呀.朵朵來了.正好一起吃個飯.」大伯的跑出廚房.手裡端著剛出鍋的紅燒肉.
「今天您做的飯啊.」歐陽朵朵著實吃驚.在她的記憶中.大伯從未進過廚房.
「嗯.今兒年三十.你大哥來了.我們一起聚聚.」大伯的臉上漾滿了知足.
「嗯.打你家電話沒人家.我爸讓我過來喊您去吃飯呢.」歐陽朵朵說道.
「我一直在廚房忙著.沒聽到電話響.你就在這兒吃吧.我飯煮得多.」大伯拉拉藍色的圍裙.真心勸留道.
「不了.不了.我媽還等著呢.你們吃吧.」歐陽朵朵說著.就要轉身回去.
「要不.留下來一塊吃個飯吧.」王子彥說道.
歐陽朵朵自從進屋.就沒再看一眼王子彥.這會聽他跟著說話.也不曾回頭看他.只當他是一句客套話.裝著沒聽見似的.她對著大伯說道：「您快去廚房.別讓鍋里菜糊了.我回家吃了.我媽等著呢.子軒今天也在.」
「哦.那趕緊回去吧.」大伯聽說歐陽朵朵的未來夫婿也在.不疑有他.緊忙勸歐陽朵朵回家.
王子彥雖不知道子軒是誰.但.從父親與歐陽朵朵的對話中已聽明白.那人必然是歐陽朵朵的結婚對象.一抹似喜還悲的神情爬進他的眼眸.又攀上他的眉梢.他的心像是被糾痛了般.身體不自然地晃動了一下.只是.這一切歐陽朵朵渾然未覺.
歐陽朵朵離開大伯家.下樓梯的時候.心裡似乎有了種報復的快感.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要故意在王子彥的面前提起「子軒」這個名字.今兒大年三十.各家自行團聚.那陳子軒並未來她家.
可.這種報復的快感未持續三分鐘.便被一種後悔的情緒所替代.「為什麼不和他一起吃最後一頓飯呢.今天.那個燕兒並沒在他身邊.自己為什麼不和他一起吃頓飯呢.」歐陽朵朵開始後悔起來.她甚至暗自祈禱.只要王子彥打個電話.她立馬返回去.
返回去幹嘛呢.歐陽朵朵沒細想.她只是渴盼跟他在一起.這真是一種卑賤的心理啊.怎麼會這樣呢.歐陽朵朵暗責自己.卻絲毫不管用.一絲濕氣竟在她的眼底升起.
是的.她依然想他.但.那又能怎麼樣呢.
既然情愛並非一生事.能短暫相聚也是難得啊.歐陽朵朵一邊騎車.一邊使勁兒地後悔.她甚至埋怨自己剛才一定是腦子短路了.要不然.怎麼會拒絕與他共餐呢.
多好的機會.多麼難得的機會.被自己放棄了.要是剛才留下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問問他為什麼捨棄自己.對的.即便戰敗.也要知道敗因啊.
這麼一想.歐陽朵朵停下車來.情不自禁地轉動了車把方向.她恨不得能立馬返身回去.再找個借口.和他們一起吃頓飯.但.女性的那點自尊終於促使她重新登上電瓶車.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歐陽朵朵回到家后.仍然魂不守舍的樣子.吃飯的時候.母親見她神情漠然.眼神遊離.擔心地問她怎麼了.她只說.身體不舒服.隨便吃了幾口.便借口去卧室睡去了.
躺在床上的歐陽朵朵其實並不困.她放縱思緒.任由它馳騁.那被放縱了的思緒.便信馬由韁.恣意在她記憶的場地間遊盪起來.一會兒.領著她去看和王子彥親吻時候的場景.一會兒又領著她去看.王子彥許諾她年前回來娶她的場景……
一切曾經的點滴.都不曾被記憶放過.
眼淚隨著心酸的感覺.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父母只當歐陽朵朵是確實身體不適.也不去管她.自顧沉浸在他們所理解的歡喜中.一邊吃.一邊談著陳子軒的家事.都覺得陳子軒家有錢.朵朵嫁過去.不會辛苦.
「她姐離婚了.怎麼還住在子軒那裡啊.」母親不明就裡地瞎嘀咕道.
「人家的家事.你不用管.別瞎說.只要.朵朵日子過得舒服就行.」父親的聲音.
父母操心子女.子女卻常囿於一己私情.也不知過了多久.歐陽朵朵只覺得眼睛被無聲的淚水泡腫很難睜開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歐陽朵朵懶洋洋地拿起放在枕頭旁的手機.是一條簡訊.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簡訊內容是：「祝你們白頭偕老.願你快樂.」
歐陽朵朵愣了下.這沒來由的簡訊.讓她摸不著頭腦.她再看那號碼.漸次熟悉起來.這是快要被她淡忘了的號碼.這是早已從她手機存儲卡里消亡了的號碼---這分明就是王子彥的手機號.
心撲通撲通地跳動起來.她捧著手機.彷佛捧著經歷過半個世紀洗禮的寶盤.她盯著那條看起來再平凡不過的簡訊.看了又看.想回復一條信息.又不知道回復什麼好.
心矛盾地糾結著.十來分鐘后.她只回復了兩個字：謝謝.
是的.她不知道回復什麼好.她本想什麼也不說的.又怕他心裡不是滋味兒.他心裡會不舒服么.如果自己不回簡訊的話?回完簡訊的歐陽朵朵又開始進行無意義的猜測與揣摩.
不知為什麼.原本.他似乎已經淡出了她的世界.但.在見到他幾次后.他像那生命力頑強的仙人掌一樣.迅速在她荒蕪的心田上復活起來.她想擋也擋不住.
就在歐陽朵朵的心不受控制地恣意地在記憶的長河中漫步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這回.是陳子軒打來的.這個陳子軒也是有趣.自打歐陽朵朵和他拍了結婚照后.他便彷佛真成了歐陽朵朵未婚夫似的.電話打得勤不說.還總是自充近門.老是來歐陽朵朵家吃飯.
「喂.」歐陽朵朵對待陳子軒.就像對待個合伙人似的.嚴格說來.有點像對待無性別區分的同齡朋友.說話總是直奔主題.從不浪費腦力和時間.
「我明天去接你.」電話那頭的陳子軒說道.
「接你來我家吃飯啊.」陳子軒對待歐陽朵朵的方式.也是懶得運用迂迴戰術.每次說話.聽起來.也都是直奔主題.
歐陽朵朵發現.不知何時起.那陳子軒對待自己的態度比從前友善了很多.這一發現讓她覺得有趣.就是剛才.那陳子軒在電話里的聲音也是溫和而帶著邀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