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刁難(修)

第6章 刁難(修)

第6章刁難

女人們聚在一起,談論的無非是首飾衣裳,還有自家的兒女。

凌氏乃是靖國公嫡長女,如今凌傲柏成為輔政大臣,可以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上趕着過來搭話的人可不少。

謝瑤光得了不少誇獎,知禮懂事,乖巧聽話,才貌雙全。

這些人的好話像是不要錢似得往外冒,還有不少人拽著自己的女兒,說:「你看看我們家這個,哪裏比得上謝姑娘啊。」好像這般說,就能增加話語的可信度。

謝瑤光在旁邊站了一小會兒,就收穫了不少嫉恨仇視的目光。她不願意惹事,更不想跟一群毛孩子計較,微微低下頭,不說話。

正同凌氏說話的太常夫人見了,笑道:「還是像謝姑娘這樣文文靜靜好,我們家琪姐兒太鬧騰了。」

太常夫人說得大抵是客氣話,可惜偏偏有人認了真,高聲道:「長安城裏誰不知道,謝七小姐是個病怏怏的身子,能不文靜嗎?我只怕她一張口,就要把病氣過給旁人呢。先前說女學里人多,非要回家休養,如今怎生跑來湊這個熱鬧?莫不是為了躲懶,才故意撒謊騙人?」

說話的是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女,穿一身扎眼的大紅色鑲金邊短襖,滿頭翠釵,腮幫子鼓鼓的,似是憋了滿肚子的氣。

青宛低聲在謝瑤光耳畔道:「這是李太常家的嫡出的大小姐,跟咱們家三姑娘要好。」

謝瑤光忍不住笑了,聽這位李姑娘說話來就知道她不是個聰明人,且不說在這裏說這種話是損了皇家的顏面,就端看她一個嫡女能跟謝明嫣這庶出的處在一塊兒,就知道腦子進了漿糊。

「你笑什麼?」李月琪見她既不開口反擊,也不哭訴委屈,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頓時就有些心虛,但仍強硬道:「不敢說實話嗎?我就知道你是在撒謊,嫣……」

眼見李月琪要說出三姐的名字,謝瑤光終於出聲打斷了她,「李姑娘,你也說了,我身子骨不好,冬天易病,自然要回家休養,現如今養得差不多了,來宮裏給長公主殿下和諸位夫人請個安,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太常夫人見謝姑娘沒有鬧,鬆了一口氣,忙對凌氏說:「小女不知天高地厚,胡言亂語,回去妾身一定嚴加管教,謝夫人和七小姐莫要為這些話壞了心情。」

李月琪還有些拎不清,不服氣地大叫道:「我又沒說錯。」

「住嘴!」太常夫人厲聲喝道,她此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琪姐兒在家裏慣出來的驕縱性子,沒想到竟然會不分場合得罪人,原本這次帶着她出來,是想讓幾位世家夫人相看,提早把親事定下來的,她學不會溫柔嫻淑也就罷了,竟然主動去給謝七找不痛快,也不想想,謝七能跟謝家其他幾個小姐一樣?那可是安陽侯世子嫡出的閨女,靖國公的親外孫女,若是她在自己個兒外祖父面前哭訴一番,自家夫君的職位能不能保得住還要兩說。

想通了其中利害,太常夫人還是放心不下,再度小心翼翼地向凌氏賠不是。

李月琪眼睛都急紅了,她爹是九卿之首,平素大家都捧着她,憑什麼謝七一來,就成了天上雲,她就成了地里泥。

「娘,我可是您親女兒。」李月琪道:「她嘴皮子好,我說不過,有本事讓她拿點真才實學出來,我才服氣。」

她的的氣急敗壞愈發顯出謝瑤光冷靜自持來,不少世家夫人都暗暗點頭,不愧是靖國公長女教導出來的,知禮貌懂進退。崇安長公主也覺著謝瑤光是個好孩子,看向她的目光愈發柔和。

「哼,你在女學里根本就沒用功讀過書,當我不知道嗎?」李月琪依舊不依不撓,似乎根本看不到太常夫人那不善的臉色。

謝瑤光摸了摸鼻子,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小時候的確是不愛舞文弄墨,不過後來入宮,讀書寫字倒成了打發時間的消遣,雖不及當世大豪,卻也算是略有所成,「要不然,咱們請諸位夫人出題考校一番?」

這主意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畢竟她們也想瞧瞧,這謝七小姐是不是真有底氣。

宮人們騰開桌子,鋪就宣紙,研磨墨條。

傅相夫人徐氏出身大儒之家,年輕時便名滿京城,孫女傅雅蘭如今更是長安有名的才女,於是長公主提議,「這題目就由丞相夫人來出吧。」

徐氏精神爍爍,點頭琢磨了一番,這李月琪和謝瑤光都是女學里還未結業的學生,用不着太難的,湊巧目光落到花瓶中的一枝梅花,便笑道:「我聞這大殿之內梅香撲鼻,二位便以梅為題,賦詩一首吧。」

李月琪聞言大喜,梅花高潔,書院中栽種了不少,前些天盛開之時,教授詩文的夫子早就讓她們作過這樣的詩了,她想都沒想,立刻便提筆寫了起來,反觀謝瑤光,不緊不慢地盯着白凈的宣紙看。

她在想,現在這個時辰,祭典想必快結束了吧,也不知道蕭景澤會不會過來?

「瑤光,瑤光?你想什麼呢?李家小姐可是已經有了頭緒。」傅相夫人也挺喜歡這個機靈的小姑娘,便隨口提醒了一句。

謝瑤光回過神,微微笑了笑,略一琢磨,便也有了思路,她剛提筆寫了一行,那邊李月琪就已經擱筆,還得意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這樣的挑釁謝瑤光並沒有在意,只盼著一會兒這位嬌蠻的李家小姐別哭才是。

不多時,謝瑤光亦寫到最後一個字,內侍待墨跡幹了之後,將兩人所作的詩句呈給長公主與傅相夫人。

「溪上寒梅初滿枝,夜來霜月透芳菲。清光寂寞思無盡,應待琴尊與解圍。」瞧著對仗工整,言辭之間頗有幾分孤高清冷,於一個小姑娘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見傅相夫人露出滿意的神情,李月琪抬高了下巴,不屑地看了謝瑤光一眼。

傅相夫人看罷這一首,與長公主手中的那一首做了交換。展開另一幅字,她不由愣住了。且不論詩文如何,端看這一手簪花小楷,頗有前朝魏夫人之遺風,更讓徐氏驚訝的是內容。

「輕盈照溪水,掩斂下瑤台。妒雪聊相比,欺春不逐來。偶同佳客見,似為凍醪開。若在秦樓畔,堪為弄玉媒。」

小姑娘瞧著文靜,倒不是個能受得了窩囊氣的,這詩寫得好,通篇無一個梅字,卻能讓人想到帶着梅香的美人。當然,罵人也罵得好,將自己的態度明明白白地說了,段數比那不知輕重的李家姑娘高了不知幾何。

就在李月琪焦急等待她們的評價時,有內侍在殿外稟,說是祭典已經結束,皇上領着宗親們過來了。

大殿頓時起了喧嘩聲,謝瑤光藏在袖子裏的手握成拳頭,半是期待半是緊張的盯着門口,蕭景澤……他要來了。

長公主和傅相夫人都起了身,領着女眷們站在門口迎接皇帝。

謝瑤光忍住想往前擠的衝動,乖乖地站在凌氏身畔。

等到行完禮,進了大殿,眾人坐下來,謝瑤光才敢抬起頭,她想看又不敢看,生怕看到一張陌生而又疏離的臉。

大殿中還擺着二人剛剛作詩的筆墨紙硯,有宗親笑問,「瞧這情形,該不會是傅相爺的姑娘又作詩作畫了吧?」

「廣元候可猜錯了。」長公主笑了笑,將剛剛之事完完本本的說了一遍。

皇上還沒表示,一旁的靖國公就已經皺起了眉頭,問凌氏,「怎麼把小七也帶來了?這裏人多,亂糟糟的,回頭身子又該不舒服了。」

這話說的理所當然,全然沒有將李月琪母女和其他女眷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放在心上。

堅毅的面龐,嚴厲的線條,渾身散發着嚴肅氣息的靖國公看得謝瑤光鼻頭一酸,這個對他人不假辭色,對她卻無比溫和的老人,絕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外孫女送上刑場。

凌氏欲解釋,不料謝瑤光卻已經笑着開了口,「外祖父可別怪娘,我求了好半天她才肯帶我來呢,您要是罵了她,回去之後,我最少有半年都不得出門了。」

小姑娘說話俏皮,眉眼中笑得甜美可愛,引得眾人都忍不住發笑。

連傅相夫人也跟着勸道:「靖國公何必如此嚴苛,謝姑娘蕙質蘭心,最是懂事不過,你要是不讓她出門,我們還見不著呢。」

聽到丞相夫人都在誇獎謝瑤光,李月琪臉色黯然,卻不願就這麼認輸,問道:「老夫人剛剛還沒說我們的詩文之比,到底誰勝了?」

傅相夫人本打算給這小姑娘留幾分面子,才沒有再說剛剛的事兒,不想人家並不領情,所以笑了笑,讓人將兩卷詩詞在案几上攤開。

謝瑤光看着蕭景澤,心裏竟覺得有些緊張,上輩子兩人第一次碰面是在她被抬進宮的第一個夜晚,如今的蕭景澤剛剛登上帝位,還未有半年之後的嚴謹與老成,整個人看上去無害且溫煦。

宣紙在桌面上攤開,謝瑤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年輕的帝王,她可沒忘了,上輩子蕭景澤見到她那一手狗爬字時,笑得有多開心,不過這輩子嘛,她定要讓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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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重生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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