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帝(修)

第5章 新帝(修)

辦成了這麼一樁大事,杜姨娘這些天走路都帶風,那得意勁兒,就甭提了。

凌氏的陪嫁婆子陳媽媽很是不滿,咕噥道:「小賤蹄子都要翻了天,也太不把夫人放在眼裏了,該好好收拾她才是。」

凌氏不以為意,道:「她能張狂幾日,無外乎仗着自己的肚子和世子的寵愛,我又不靠這個過日子,何必跟她計較這些,平白地失了身份。」

陳媽媽還欲再說什麼,卻見凌氏擺擺手,問道:「今兒月初,是盤賬的日子,怎麼都這個時辰了,幾個鋪子的掌柜都還沒到?」

有句話叫說曹操曹操就到,凌氏話音剛落,青宛就在屋外稟報,「吳掌柜、祝掌柜、褚綉娘幾人來了。」

除了賬本,他們還帶來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

靖國公持先帝遺詔,立十八皇子蕭景澤為帝。

「朝會一結束,街頭巷尾就傳遍了,登基大典定在五日後,文遠候府、廣成侯府,還有不少朝臣和顯貴,一早就來了綉坊,說是要為女眷裁製新衣裳,想必是皇帝登基后的夜宴要穿。」褚綉娘說話輕聲慢語,將所知道是事情一一道來,末了還解釋了一句,「想來吳掌柜、祝掌柜他們也是一樣,所以才來遲了。」

吳掌柜手裏管着凌氏的三間首飾鋪子,而祝掌柜則是專賣脂粉的聞香閣的管事。

見凌氏並無責怪之意,幾位掌柜將賬本奉上,供她檢驗。

陳媽媽一掃剛剛的不滿,臉上笑出褶子來,問道:「夫人是誥命之身,想來也要去的,您看要不要幾位掌柜也準備準備?」

「我就不必了,誥命禮服在箱子裏放着,你找出來就是。」

在一旁聽了半晌話兒的謝瑤光有些坐不住,想央求凌氏帶自己同去,但又怕母親斥責。

凌氏瞧她那猶猶豫豫地模樣,抿著嘴笑了:「可是想同娘一道去?」

自己上輩子小時候幾乎沒出過家門,若說是女孩家好奇也不為過吧。這般想着,謝瑤光扯著凌氏的袖子撒嬌道:「娘,我還沒去過皇宮呢,您帶我去看看吧。」

女兒嬌嬌俏俏地央求自己,凌氏哪有不心軟的,點着她的額頭道:「你如今大了,也是該出門見見世面的時候了。」

吃過了晌午飯,陳媽媽抱着幾個檀香木匣子過來,道:「這都是府里今年新進的首飾,七姑娘素來不愛打扮,奴婢都給您攢著呢。」

謝瑤光朗聲笑,「那就謝謝陳媽媽了。」

說罷從首飾盒裏挑了一支鎏金蝴蝶簪,在自己發間比劃着,「娘親瞧這支發簪好不好看?」

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哪能不好看。

凌氏誇讚歸誇讚,到底還是叮囑了兩句,「你還未及笄,莫要打扮的太過艷麗,叫青雪給你拿幾朵絹花並花鈿,到時候給你編個好看的髮辮也就是了。」

謝瑤光愣了一愣,突然紅了臉,丟下手裏的發簪,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凌氏當她是害羞,攔住了想要去看的青宛,只叫奶娘跟着。

對於這輩子和蕭景澤的初見,她自然是期待的,所以才會一反常態,積極地挑選起首飾來,一想到自己「女為悅己者容」的心思,謝瑤光心裏就羞窘地不行,躲在裏間,誰都不理。

羞歸羞,但想見蕭景澤的那股念頭跟扎了根似的,在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千盼萬盼,終於盼到了進宮這一日。

謝瑤光起了個大早,換了好幾身衣裳才選定了雪裏金遍地錦滾花狸毛長襖,裏頭配一件粉色乘雲綉曲裾深衣,瞧著粉粉嫩嫩的,十分招人疼愛。

謝永安在外頭騎着馬,凌氏母女倆坐在馬車裏,謝瑤光這些日子還是頭一次出府,掀起馬車上的窗帘兒往外瞅。

凌氏蹙了蹙眉,但看見女兒臉上雀躍的笑容,將想要訓斥她的話咽了下去,道:「頭一回如果,小七莫要緊張,萬事跟着娘親就是。」

她在皇宮裏住了半輩子,有什麼好緊張的。饒是心中這般想,謝瑤光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從宣平里到建章宮並不算太遠,只不過外頭的謝永安似是遇上了熟人,三不五時地就要停下來寒暄兩句,謝瑤光心中焦急,卻只能暗自忍耐。

建章宮外有輦道,但按照規矩,外臣和家眷入宮須得步行,凌氏扶著丫鬟的手下了車,謝瑤光卻有些走不動道了。

宮城巍巍,紅牆綠瓦,是她上輩子最溫柔的夢鄉,也是她最害怕的夢魘。

凌氏捏着她的手,笑了笑,「還說不害怕呢。往後你再大些嫁了人,若是夫君出息些,指不定封了誥命要時長來給宮裏的娘娘請安呢,這才哪到哪兒?快別磨蹭了,後面人都等著呢。」

謝瑤光揚起笑臉,燦若朝陽,「女兒曉得了。」

能在今天入宮的,都是長安城有頭有臉的貴人,得罪了誰也不好,儘管女兒明理,但凌氏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多叮囑了幾句。

「娘放心,我不會使性子的。」

凌氏嘆了口氣,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教導女兒,過於嚴厲,擔心她身子受不住,要是放縱,又怕她給長歪了。今天是小七第一次出門見這麼多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經得住這樣的場面。

出乎意料的是,自打入了宮城,謝瑤光那小臉就綳得緊緊的,雙手相合放在下腹,小小的步子邁得極為標準,儀容儀錶竟無半點差錯,哪裏還有平日在家撒嬌耍賴的模樣。

建章宮乃是睿宗皇帝即位時,為招待外來使臣所建造的。整個宮邸富麗堂皇自是不用說。

凌氏乃是三品誥命,謝瑤光隨着她踏進前殿,就有內侍高聲通稟:「安陽侯世子夫人到。」

一時間,大殿中的婦孺都停止了交談,目光匯聚到此處,為首坐着的婦人道:「難得阿茹把掌上明珠帶了來,我這可是頭一回見呢。」說罷便叫瑤光近前給她瞧瞧。

這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蕭景澤的長姐,崇安長公主。

上一世謝瑤光入宮之後,沒少同這位長公主打交道,當時她同蕭景澤都還小,可以說是長公主一手養大的,又怎麼會想到,如同母親一般的人,會和謝家同謀謀反呢。

長公主身為皇室女眷中地位最尊崇的人,保養得極好,看上去就像三十齣頭的模樣,她右手邊坐着一個姑娘,瞧年歲和謝瑤光不相上下,聽到長公主同人說話,眼睛抬都沒抬,徑自吃着宮女給她剝好的橘子。

「小七身子弱,先前不敢帶她出門,現在好了些,也該認認人了。」凌氏笑,轉頭看向謝瑤光,介紹道,「小七,這位是長公主殿下,邊上這位是華月郡主,是文遠候的小女兒,長公主的孫女。」

即便是認不得大殿中的其他人,可這二位謝瑤光並不陌生,當下行了禮。

崇安長公主沒別的喜好,就是喜歡聽人捧着她。在謝瑤光有意無意誇讚了她的衣裳首飾后,長公主心裏愈發覺得,這謝家么女是個討喜的,模樣生得漂亮,嘴巴又甜,是個標緻的人物。

華月郡主吃完了橘子,拍拍手,看向與長公主交談的凌氏母女,哼了一聲,馬屁精!

她的聲音並不低,不僅長公主和凌氏母女聽到了,就連一邊其他的官家女眷也有所耳聞。

長公主尷尬地笑了笑,對凌氏道:「這孩子被我慣壞了,平日裏口無遮攔,阿茹莫要放在心上。」

凌氏當然不會同華月計較,聽了這話,微微頜首。

華月郡主還欲再說什麼,被長公主瞪了一眼,噤了聲。

建章宮裏熱鬧非凡,而北邊的未央宮卻依舊冷清。

暖閣中,剛剛被確立為新君的蕭景澤與靖國公對弈。

「皇上昨夜休息的可好?」凌傲柏右手執一枚白子,輕輕地放在棋盤上。

蕭景澤先前一直住在皇子居所,昨夜才搬入未央宮,是以有此一問。

「勞大將軍掛心,朕睡得不錯。」蕭景澤笑了笑,隱藏了眼中複雜的情緒,亦落了一枚棋子。

幾番你來我往的廝殺過後,黑棋圍城,白子危矣。

「臣棋藝不精,輸了。」凌傲柏看着棋盤上黑白兩軍的交戰之勢,嚴肅的面孔露出絲笑意,「皇上心思縝密,往後要跟着太傅多學帝王之術,想來便可如今日這般大殺四方。」

「大將軍的教誨,朕記住了。」蕭景澤低頭,吩咐宮人收拾棋子,端起案邊的茶杯啜了一口。

對於先帝指定的這位輔政大臣,蕭景澤是信任的,卻也同樣擔憂。

有內侍從外堂進來,低聲道:「皇上,大將軍,快到巳時了,文武百官都到齊了,現在全都在前殿候着。」

蕭景澤起身,明黃色的皇帝禮服穿在身上,愈發顯得整個人風神如玉,稍顯稚嫩的面龐上,目光炯炯,薄唇微抿。他看向凌傲柏,「靖國公,和朕一同過去吧。」

他的登基大典快要開始了,告祭宗廟,百官朝拜,改年號為慶平,屬於睿宗皇帝的時代已然結束,而另一個時代的大幕,才剛剛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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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重生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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