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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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洵得到消息時,正在淑妃寢宮毓岫宮中用着晚膳,聽聞皇姐進宮來了,他頓了一頓,站起身道:「朕有事先去了,夜裏不必等朕。」

「父皇!」淑妃正欲應下,年僅三歲的敏儀小公主便「咚」的一聲跳到地上,跑過去扯住他的龍袍,癟起小嘴,「父皇別走……」

淑妃林氏,出身名門,父親乃當朝太傅。在其父的影響之下,她自幼飽讀詩書,能詩能文,能書能畫,可謂是名副其實的一位才女。若說殷家殷大小姐殷姝在京中素有個才女的美稱,那林淑妃便不止是名揚京城,而是真正的名揚四海,天下皆知。

相比殷姝的溫柔解語,林淑妃本人略有些孤高自許、目無下塵。與她孤高性子相匹配的則是,她擁有一張清麗脫俗的臉龐,氣質如蘭如梅,清雅高潔,不似個凡人。

她寡言少語,寧靜嫻雅,面上極少顯笑,素有一個冷美人之稱。在宮中除每日向皇后請安之外,再少有離開毓岫宮的時候,更別說是與其他妃嬪產生交集,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不屑與任何人為伍。

這也是姬洵時常喜歡來她宮中的原因之一。她從不愛在他跟前吹枕邊風,更不愛話里話外給其他妃嬪上眼藥,每每來此他便覺著心境寧和,也能與她談論一些有關風月之外的事兒,算是彼此的知己。

其二,林淑妃冷若冰霜,待他始終不冷不熱,許又是因着男子可笑的征服欲作祟,他到此的次數便愈發頻繁。久而久之,宮中便有了他盛寵淑妃的傳言。對此,他只一笑而過,不置一詞。

若說往日頻繁到此是因男子的征服欲在作祟,那麼如今到此的大半原因便是因着腳邊這年僅三歲,卻生得粉妝玉琢,活潑可愛的敏儀小公主了。身為九五之尊,他身邊的女人自然不少,但不知是為何,迄今為止膝下唯有這一個孩子,物以稀為貴,自是將她視若掌珠,疼愛有加。

故而姬洵本是急着要走,此刻也不得不將她抱了起來,拍哄道:「你皇姑母進宮來了,定有要事,敏儀莫覺委屈,父皇明日再來看你。」說着就欲將她放回地上。

敏儀公主卻不肯,抱着他的脖頸不肯松,眨著大眼睛,一派天真:「兒臣也要見皇姑母。」

姬洵愣一下,正欲開口,林淑妃便走上前皺眉輕斥道:「敏儀,母妃教你的規矩你都忘了?你父皇有……」

「沒、沒忘。」敏儀公主自來怕她,不待她把話說完,便不安的道,大眼睛裏噙滿淚花。

林淑妃半點不動容:「那還不快下來。」

姬洵愛女心切,見不得她受委屈,抱緊她沒肯,對着林淑妃不悅道:「淑妃素日裏就是這般教導敏儀的?孩子尚小,也不怕嚇着她。」

林淑妃綳著臉,淡淡道:「臣妾只是怕她耽誤了陛下的正事。」

姬洵語氣亦淡:「無妨,朕將她抱去了,不久便送回來。」

話音未落,人便已經步出了房門。敏儀公主抱着他的脖頸小嘴剛要一翹,卻一下就對上母妃越皺越深的眉頭,嚇得她立馬抿直小嘴,腦袋埋在父皇的頸間,悄悄在心中樂。

姬容一向厭惡孩提,因此當她看見皇弟抱着皇侄女過來時,立刻就命宮人將她抱下去,單獨與他說話:「陛下近來可好?」姐弟二人坐下后,姬容開口問道。

姬洵回道:「朕一向都好,皇姐可好?出去這許久可碰見何新鮮稀奇之事?一路長途跋涉可有累著?用了晚膳不曾?沒有的話朕讓……」

姬容懶得聽他廢話,冷下臉直言道:「聽聞陛下近來與那殷家大小姐走的極近?陛下好生悠閑。」

姬洵微一皺眉,淡聲道:「皇姐真是對朕關心入微,一回京便關心起朕的行蹤,朕如今並非孩童了,已有自己的分寸與原則,不需皇姐再事事替朕……」

「你如今確實不是孩童了。」姬容冷聲打斷他的話,態度不容置喙,「我不管你如今還是不是個孩童,只警告你離那殷姝遠一些,你身為一國之君,何種美人沒見過,怎地就看上了她?」語氣中滿是憎惡與不屑,暗忖難不成天下男子都喜歡殷姝那一款的?

姬洵自然曉得皇姐與殷家大小姐之間的淵源,他也沒想過再與她硬碰硬,為着息事寧人,他道:「皇姐的話,朕皆已記在心中,朕自有分寸,皇姐只管放心。」

姬容雖是半信半疑,卻也深知此刻多說無益,她起身道:「但願陛下是真的記在了心中。」話畢,便搭上竇阿槐的手,出了皇宮。

……

約莫又過去了二十多日,魏光禹等人才姍姍歸京。

當日,魏光禹先是在母親徐氏跟前請過安后,方騎了馬朝着宮門的方向跑去。

半個時辰后出宮,天色已暗,四處都點了燈燭,即便是在臘月酷寒的盛京里,目之所及仍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到府後,他便直接去了融春堂,母親許久沒見他,自是想念,故而在進宮之前他便答應了晚間陪她用膳。

擔憂數日,眼下總算見到兒子平安歸來,徐氏懸起的心也就放了大半,席間一直都在替兒子布菜,根本顧不上自己,眸中滿是慈祥之色。

「你這一去一回將近三個月,到了今日你還不肯與娘說實話?」擱了碗筷,喝茶的空當,徐氏緩緩問道。

魏光禹亦在飲茶,聞言沒想再多作隱瞞,便回:「是聖上差兒子前去查案,當時不宜走漏風聲,故而沒法對母親如實相告。」

徐氏聽后臉色微變,急問他:「查案?是什麼大案子竟派了你去查?」說着又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回,見他完好無損,心中這才微鬆一口氣,雖如此還是不忘問他一聲,「出門這許久,沒有受傷吧?」

魏光禹自是搖頭:「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受傷倒是沒有,母親只管放心。」

徐氏到此才徹底放鬆下來,看着他道:「路途奔波,定也是累得不輕,早些回房洗洗歇息罷,再有何事也等明日再說。」

魏光禹頷首,自融春堂出來后,不曾猶豫,自然而然的去了鶯鳴館。

鶯鳴館的姐弟二人亦將將用過晚飯,正洗漱著。

許久不見親人,玉奴對弟弟的思念不比徐氏對兒子的思念少多少,又或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飯前已經問了他好些話,眼下替他擦洗着手臉的同時,仍是不忘問他的話:「姐姐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小錦過得可還好?」

三月不見,玉錦像是長高了一些,原本毫無血色的臉上是日漸有了血色,顯得健康不少。

他對姐姐思念並不比姐姐少,點頭道:「好,姐姐可好?」

想着自己一路上所遇上的事兒,玉奴便頓了一頓,片刻后才笑道:「姐姐亦好。」替他通完了頭髮,摸了摸他的腦袋才又道,「今日的功課可都做完了?」

見他點頭,她就又摸了下他的腦袋,柔聲道:「時候不早了,那便早些歇息罷。」

看着弟弟睡熟后,玉奴再替他掖了掖被子,方自他房裏出來。

一出來便撞上了人,她嚇了一跳:「將、將軍……」

魏光禹有些惱,伸手就攬過她的細腰,道:「本將在此瞧了許久,你卻此刻才發現本將,若說你心中有本將的位置,本將是半點不信。」

玉奴有些心慌,連忙輕聲解釋道:「玉奴只是有些疲累了,加之玉奴本就是背對着將軍,沒發現也是情有可原。」

魏光禹聞言便笑一笑,指腹來回摩挲着她嬌嫩的臉頰:「看來是這一路上本將對你過於疼寵,導致你膽量變肥,如今竟是敢反駁本將了。」

玉奴分不清他到底是喜是怒,心下不由有些不安,柔聲喚他:「將軍。」

魏光禹撫着她的小臉,見她小臉微白,眉間滿是疲倦之色,心中不免又有些心疼。便不再逗弄她,摸了她的頭髮,低頭吻了上去。

漫長而又纏綿的一吻結束后,恍惚之中玉奴又被他攔腰抱起,她小臉通紅,唇瓣微腫。

二人洗完澡后擦乾身子,魏光禹抱着她倒在榻上,許是顧及她身子骨嬌弱,今夜竟難得的沒有對她行那事,只抱在懷中過了把乾癮。

玉奴被他撩得骨酥身軟,哼哼唧唧似啼似哭:「將軍別,不要了……」

吻去她眼角的淚,魏光禹忽地罵道:「盡會勾人的小蹄子。」

這可不是什麼好話,即便是此刻疲乏極了,玉奴也免不了感到難過,原本是因被他折騰而滑落的淚,眼下倒成了傷心的淚。

未料到她會如此,魏光禹眉頭一皺,有些不解:「哭個甚?本將又未說錯。」

隔着朦朧水霧,玉奴看了他一眼,隨後擦了臉上的淚:「將軍沒錯,是玉奴錯了,玉奴不該哭。」

魏光禹聞言,非但眉頭不松,反而皺得更緊:「又委屈了?」

玉奴再抬眸看了他一眼,搖頭:「玉奴不敢。」

「本將看你是很敢。」魏光禹冷哼一聲,替她拉上衣裙,重新摟入懷中,「既是睏倦的厲害便趕緊睡,莫再多言。」

多言的人明明是你,玉奴咬一咬唇,暗自在心裏說道。

到底是乏累了,不一會兒便在他懷中睡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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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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