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60】

梓木是什麼時候逝去的,鍾零羲與舒遠都沒有感覺到,他們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隨後又專心製作古琴。等朱鳶前來通知,他們才知道。

「鎮壓離火靈氣的陣法我隨後便會解除。」朱鳶道,「將種子留下,你們便離開吧。」

舒遠想起乾金、兌澤中的兩隻神獸,有些擔心地問:「你會種?」

朱鳶神色木然,沒有露出預想中的驕傲神色:「我當然會,娥皇神女親自教授的。」

舒遠便點頭,細心地選出離火屬性的種子,裝在琅嬛靈玉里交給朱鳶。鍾零羲喚來蠱雕,兩人躍上蠱雕的背。舒遠忍不住道:「神獸朱鳶,你保重吧。」

朱鳶默然地點頭,舒遠嘆息一聲,與鍾零羲乘著蠱雕離開往西南處的震雷齋。

原本不該這麼快就離開的,至少要等離火齋的靈氣恢復、藥草都長出之後才能走。但朱鳶忽然失去親人,恐怕不願意他們這兩個戳穿了幻夢的人留在離火齋。

但蠱雕卻不能就這麼帶著鍾零羲師徒前往震雷齋。鍾零羲的古琴還沒有做好,必須儘快找個地方繼續。所以蠱雕飛到震雷齋與離火齋的邊界時,蠱雕找了個地勢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這裡接近離火齋,不遠處即有大片的樹林但蠱雕卻不能就這麼帶著鍾零羲師徒前往震雷齋。鍾零羲的古琴還沒有做好,必須儘快找個地方繼續。所以蠱雕飛到震雷齋與離火齋的邊界時,蠱雕找了個地勢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這裡接近離火齋,不遠處即有大片的樹林,制琴所需的材料基本足夠。

鍾零羲將合好的面板底板取出,小心地颳去乾涸的樹膠,再將做好的琴軫等附件一一粘上。等待樹膠乾涸的兩天中,鍾零羲在樹林里找到了漆樹,不知用什麼方法練出大漆,又從哪裡弄到了鹿角霜,以大漆和鹿角霜調出灰胎。

上灰胎需要十二萬分的小心,仔細刷過第一道粗灰之後,需要等幾天。粗灰干夠,鍾零羲以紫電劍光將琴身磨平。如此反覆兩次,一共需上粗灰、中灰、細灰三道灰胎。鍾零羲仔細地檢查灰胎的厚薄,調出最適合的厚度,才能得到最想要的琴音。

灰胎很難干,因為大漆里加了鹿角霜。以離火齋不算濕熱的環境,一共晾了十一天。灰胎徹底乾燥之後需要細緻的打磨,這樣才能使琴面光潔。一般灰胎打磨的時候會上弦試音,以是否留有沙音為標準。而鍾零羲卻早有成竹在胸,他心中那張琴,即便是灰胎的厚度也一清二楚,不需要實驗。

漸漸的,琴體在鍾零羲的打磨下變得平整而光滑,可以開始上漆了。

上漆分前後兩次,前一次濃度較低,后一次稍高。上漆決定著琴體的顏色,鍾零羲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在大漆里加上一點硃砂。又是一個需要耐心等待的過程,第一次上漆完全乾燥后才能上第二次,來去花了二十天。

上完大漆后要再次地進行更細緻的拋光,讓琴面光潔平整。隨後便要調整岳山與龍齦的高度。鍾零羲閉上眼,手掌從琴面上撫過。舒遠知道他是在檢查琴面的平整性,對古琴而言,四徽至琴尾的水平平整十分重要,影響著彈奏者的手感,甚至古琴的音色。

「這張琴……」舒遠忍不住問道,「你自己用?」

這心上的期待與害怕,到底是為了什麼?

鍾零羲抬眼,眼底全是笑意,反問道:「你說呢?」

他就是說不準啊!舒遠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抿著嘴盤膝坐在一邊。這張琴他確實弄不清楚是給誰的,因為鍾零羲也十分擅長古琴——他本身就是舒遠的古琴老師來的。

鍾零羲彎著嘴角不說話,專心給古琴上弦。他故意吊著舒遠的胃口,難得有機會能逗他。

鍾零羲取出幽地冰蠶母的靈筋,恰好七根。將絨扣和軫子的繫結、繩頭取出,鍾零羲修長的手指靈活無比,絲毫不遜色於最優秀的綉娘,打結起來輕巧而迅速。

上弦的程序相比於之前的定形、合膠、上灰胎、上漆更講究靈巧。舒遠在一旁看得眼花繚亂,拉緊琴弦的時候忍不住叮囑:「小心,別割傷手!」

鍾零羲暖暖的一笑,手上卻不知為何有些猶豫。到底該上五根弦還是七根?片刻之後又覺得好笑,已經說了要他自由,為何還是五弦?他極快地將弦上好,舉起對著陽光看了一下,有些遺憾地說:「可惜我不會編織,不然用黃鳥的尾翎編成琴穗就再好不過了。」

舒遠望去,只見陽光下一張朱紅的琴泛著暖暖的光澤。琴是伏羲式,就跟他與鍾零羲第一次合奏時用的樣式相同。

「來。」鍾零羲將琴遞出,微笑道,「試一試?」

這是說……給他做的?舒遠心中一陣感動,接過古琴隨手撥了幾下,琴音蒼潤古樸,意蘊綿長。舒遠不知為何,彷彿心弦一下子被觸動了。他畢竟學了十多年的古琴,之前沒碰到不覺得,此刻再一次接觸到琴弦,身體里好像瞬間就生出了極其強烈的渴望,促使他不由自主地盤膝而坐,將古琴擺在膝上。

換做從前,這麼擺著琴舒遠絕對沒辦法彈奏,但修真之後靈氣自然而然地托著琴身,保持琴身的平。舒遠的手不由控制地按上琴弦,仰頭無聲地問鍾零羲。鍾零羲目光溫柔而眷戀地說:「,好么?」

又怎麼不好?舒遠左手按徽右手撥弦,開始彈奏。一個泛音開始,天地間開始遍布清新飄逸的琴曲,漸漸地轉為緩慢沉穩,綿綿不絕。兩個人都沉浸在琴音之中,好像時光回溯到四年之前,兩人初見的那一刻。

最後一個音在空山裡回蕩,舒遠鬆開手指,抬頭仰望。鍾零羲直身跪坐在他的對面,目光深深地回望著他。

「真好聽。」鍾零羲說,聲音好像一絲氣息,溫暖的繚繞在空氣之中,慢慢地纏繞住舒遠。

舒遠莫名的有些迷糊,仰望著鍾零羲說:「不夠好,情緒不對。」

是獨坐空山思憶友人的琴曲,懷念之情強烈之時,甚至能讓聽著落淚神傷。而此刻,他思憶的人就在眼前,他滿心的平和溫暖,又哪裡來的思念與悲傷?

「比四年前好。」鍾零羲伸手掠了掠他被風吹散的發,目光的情感濃稠得化不開。「真快,四年了,頭髮都這麼長了。」

舒遠卻說:「頭髮變長了,心境也變了。你……聽得出來么?」

四年前那個少年彈奏,不過純粹是展露琴藝,這一刻的青年彈奏,卻帶著溫柔與繾綣。

「我知道。你什麼都不說,我也明白。」鍾零羲的臉靠近得不能再近,氣息與舒遠的氣息糾纏,低聲吟誦道:「客從遠方來,贈我漆鳴琴。木有相思文,琴有別離音。終身執此詞,歲寒不改心。願作陽春曲,宮商長相尋。」

舒遠皺眉說:「沒有相思文與別離音。」

「嗯,對。」鍾零羲慢慢地靠近,一個吻落在舒遠眉心的血珠上,暗啞地說:「只有歲寒不改心,宮商長相尋。」

舒遠緊緊地抓著古琴的邊緣,閉上眼等待。鍾零羲的吻從眉心滑到臉頰,從臉頰滑到嘴角。他伸手捏住舒遠的下巴,側過臉,閉上眼,輕輕地靠近,隔了這麼久,終於能觸碰這雙唇……

「喔!好棒的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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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攻你威武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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