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囂張的王凱陽

上晚自習的時候，埋着頭看習題，其實一個字也沒看進，想到王凱陽的話，我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真的是一隻癩蛤蟆，還是一隻噁心的癩蛤蟆，一直靠着照片威脅葉婷，如果沒有照片，葉婷一定會像以前那樣欺凌我吧。我以為我的窩囊是葉婷造成的，可是我悲哀的發現，即使葉婷沒有欺負我，我還是那麼窩囊，是因為我的本性窩囊，王凱陽才會欺負我。

上完晚自習，我越想越覺得難受，覺得自己不是個男人，覺得自己很賤，依靠着照片威脅葉婷，我豈不是和電視上的渣男一樣了？

想到這裏，我去了附近的網吧，打算刪除小號里的照片。刪除照片的時候，我的手抖了一下，痛苦的眯了一下眼睛，沒了照片，我和葉婷之間拉近的距離又湮滅了。

這幾天的葉婷真的很漂亮。

也許，以後再也看不到對我那麼好的葉婷了吧？

咬着牙，最終還是把照片刪了。

刪完照片，覺得整個心都缺了一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發獃了一會兒，我把腦袋枕在枕頭裏，有些難受。

王凱陽說的沒錯，我真賤，葉婷都那麼欺負我了，我居然漸漸喜歡上了她。我居然喜歡上了這個我要報復的對象。

我可真賤哪……

直到淡藍色的蒼穹只鑲著幾顆稀稀落落的星辰，我才陷入睡夢之中。

第二天鬧鐘居然沒有把我叫醒，還是夜班回來的媽媽把我喊醒。看我有些憔悴的樣子，媽媽叫我學習上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要買什麼東西就跟我說。

看着媽媽眼裏佈滿的血絲，我心裏有點難受，不是因為學習，而是因為女孩傷神，我覺得自己對不起媽媽，以後一定要花更多的心思在學習上。

來到教室里，葉婷看到我憔悴的樣子，冷冷道：「你昨晚該不是通宵去了吧？」

我搖了搖頭，小聲的說：「照片我刪了。」

「什麼？」葉婷看着我，以為聽錯了。

看着葉婷的樣子，我有些苦澀，心想這樣以後你就不會受到我的威脅了。

我重複了一遍，說：「我把小號裏面的照片刪了，關於那本雜誌的。」

「真的？」

我點點頭：「騙你是狗。」

想了想，又覺得立的誓太過幼稚，又說：「騙你五雷轟頂。」

葉婷冷哼了一聲，說：「算你還有點良知。」

我心裏疼了一下，以後我又要再度活在葉婷的欺凌之下了，關鍵是，以後葉婷不會再那麼關心我了。

語文課的時候，我有些出神，老師講的內容沒怎麼認真聽。

「劉明，你怎麼又不認真聽課了？」

旁邊突然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推了推我的語文課本。

我有些詫異，怎麼沒了照片葉婷還是這麼關心我的課堂狀況？我偏頭看她，她面色有些冰冷，和這幾天裏我沒聽課時露出的表情一樣。

「你……你還打算輔導我的功課？」我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婷瞪着眼睛小聲道，「難道我輔導的不好？」

「葉婷，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我擺擺手正想說不是，語文老師可能看到葉婷在講小話，點名讓她回答問題。葉婷站起來，憤憤的瞪了我一眼。看着葉婷一副要打我的樣子，我卻覺得很開心。

葉婷不是因為照片才關心我的呀……嘿嘿。

當時，我並未注意到王凱陽那陰沉的眼神。

課間操的時候，我正準備下樓梯，肩膀上突然被一隻手搭住了。回過頭，是王凱陽那張冷笑的臉。

他說：「你他媽的還真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

「課……課間操要開始了。」我慌張道。

「課你媽了個逼！」他說完這句，一腳狠狠踹在我的褲子上。

我心裏害怕，王凱陽似乎是打定我了，課間操也不打算去了。

因為天氣炎熱，我喜歡穿寬鬆的校服褲，淡藍色的校服褲印上了一個腳印，特別顯眼。

旁邊路過的同學都往這邊看來，看到有人在看，王凱陽顯得更加囂張了，交叉着手，像是在教訓自己的小弟。

他邊上還站着另外一名他玩得好的同學，見我被踹沒有吭聲，頑劣的一笑，一腳踹在我的校服褲上。

走廊上沒剩多少學生，基本上都去參加會操了。

「以為裝啞巴就會放過你？」王凱陽瞪着眼睛，又惡狠狠的踹了我一腳。

眨眼之間，校服褲上又多了幾個腳印，看起來特別骯髒。我低着頭，不敢還手。王凱陽一個人我都怕，更何況邊上還有一個人。

我心裏難受的要死，害怕眼淚掉出來。

「你知道么？張小勇，這個窩囊廢似乎對葉婷有點意思。」王凱陽在一旁冷嘲熱諷。

「我操，不是吧？葉婷不是經常欺負他么？」張小勇很誇張的大叫起來，在我校服褲上踹了一腳，「這尼瑪不是犯賤么？世上還有這麼賤的人啊？」

兩人一唱一和，又對我說了很多過分的話，我把頭深深埋起來，不想讓他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你有本事繼續犯賤啊，」最後，王凱陽拍了拍我的臉頰，「我說了，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死心為止。」

從頭到尾，我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他們走進教室，我才一步一步艱難的走進廁所，到了廁所，我的淚水一滴滴掉了下來。一邊掉淚一邊用水擦洗校服褲上的腳印，腳印很難看，也很難洗，洗著洗著，淚水都掉在了褲子上面。

我以後該怎麼辦，難道又要一直活在王凱陽的欺壓之下？想到他帶給我身心上的折磨，我感覺我的世界一片灰暗。

還是說，我真的要遠離葉婷？我咬了咬嘴唇。

正想着，廁所裏面突然傳來「啪」的一聲，門打開的聲音。聽到聲音，我趕緊抹眼淚，一邊拍褲子，說道：「這走廊真尼瑪臟，摔個跤沾這麼多灰。」

那人走到我身邊，打開水龍頭，水流發出「嘩嘩」的聲音。

「小兄弟，是你啊？」那人突然出聲。

我愣了一下，扭頭看他，才發現是昨天用籃球砸了我的雜發少年，相比於昨天，他今天顯得更加不修邊幅了，下身穿着短褲，腳上一雙夾板。

「怎麼是你啊……」我說。

他「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我剛才還說誰這麼搞笑，被人踩了這麼多腳印還說是摔的，哈哈。」

被他這麼說，我覺得丟臉死了。

「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他看着我說。

看着他的樣子，我突然覺得看到了一絲希望。他的這幅打扮，再加上課間操不去會操，明顯跟學校作對，肯定有點本事，說不定認識幾個混混。

我帶着央求的語氣對他說：「你能不能幫我？」

他一愣，說：「幫你？」

「你肯定認識幾個厲害的人吧？能不能幫我教訓一個人？」

「什麼啊？」見我這麼說，他擺了擺手，「我哪裏認識什麼厲害的人，我自己都經常被人欺負。」

說完這句，他又摸了摸我的頭，說：「小兄弟啊，不要老想着打來打去的，好好學習，別把爸媽的錢給浪費了。」

見他裝逼的樣子，我不爽道：「你未必學習很好？」

「我學習不好，可也沒老想着打架的事啊。」他說。

「不跟你說了，快上課了，我走了，改天有機會請你吃飯。」

他說完這句，頭也不回的走了，應該是我們年級的，可不知道是哪個班的。

等他消失在我視線內，我突然發現，他剛才沒洗手，手還在我腦袋上摸來摸去的。

尼瑪。

我又想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