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小鳳傳奇副本（十一）
張掖鎮一條寂靜的小巷裡
常義方背著包袱，將馬匹停在巷口，警惕的四處看了看，他走到一家小院前，屈起手指敲門。不多不少，正好敲了五下。
他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木門緩緩地從裡面打開，一個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從門裡探出頭來，看了他一眼，將門拉開一條縫。
常義方從門縫裡側身進入，跟在蒙面人後面，走進屋子裡。
「林永死了。」他將門關緊，轉過身對蒙面人道，「玉羅剎今天去了韓府，林永被他立斃當場。」
蒙面人露在外面的眼睛滿是驚異：「他知道了？」
常義方道：「十有*是知道我們和大長老勾結一事了。我和於還商量好，等會兒在鎮外匯合，我們連夜逃回中原武林。玉羅剎雖然深不可測，但他畢竟不是正統的中原人，料他不敢隨意進入中原挑釁。我們可以去上少林，少林的羅漢陣天下聞名，神仙難敵。再不濟，咱們隱姓埋名，在幽靈山莊過一輩子。」
蒙面人看著他道：「你來之前就想好了退路，是不是？可我不想躲在黑暗裡，如同幽靈一般過一輩子。」
常義方一把抓住蒙面人的胳膊，急切道：「玉羅剎不會放過你的！你呆在這裡就是死路一條，跟我走，我會好好待你。」
蒙面人掙脫開他的手，慢慢道：「只要你不說，玉羅剎就不會知道我參與了這件事。畢竟，誰也不會相信，我會對他不利。」
常義方按住蒙面人的肩膀：「你別傻了！即使我不說，其他人也會說出來。只要玉羅剎擒住大長老，重返羅剎教，他早晚都會知道。」
蒙面人想著在對他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道：「只要他服下『兩心知』，他就不會對我下手，就算他事後知道我曾經背叛過他。」
聽見蒙面人的話，常義方怒氣上涌，猛力搖動他的肩膀：「你簡直就是瘋了！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葯！」
「有！」蒙面人抓住他的手肘，眼睛里光彩熠熠，「十年前，我就實驗過。只要挖出頭骨，證實了韓大的死因，我就可以肯定，『兩心知』是有用的。」
常義方臉色灰敗，抖動著嘴，喏諾了兩句，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蒙面人抓住常義方的手驟然用力，尖利的指甲刺透他的衣服，扎入肌膚：「只要你不開口，我的計劃一定能成功。」
常義方的臉色冷下來，鬆開蒙面人的肩膀，退後兩步，他剛打算說些什麼，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一張臉由紅轉青，又很快變白。不過一瞬，額頭上就積滿了冷汗。
「你……你對我下毒？」他不可思議的看向蒙面人，抖動著手，想要抓蒙面人的衣角。
蒙面人蹲下身體，輕柔的撫摸著常義方的臉，輕聲說道：「你不是總說可以為我去死嗎？那麼現在，你就為了我，永遠地閉口吧。」
常義方不甘的瞪大了眼，猛然噴出一口血，悲傷道：「好！好！好！」他連說完三個好字，脖子一歪，斷氣了。
蒙面人合上常義方的雙眼，站起身，將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面紗揭開，露出一張美艷的臉，她望向地上的屍體，臉上閃過一絲憂傷：「別怪我，我沒有其他的選擇。」
將花滿樓送回花府後，舒燁一個人在大街上閑逛。不知怎麼的，他今天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直覺告訴他，不是有好事發生，就是有倒霉的事發生。
倒霉的事已經發生過了，舒燁自我安慰，接下來遇見的一定是好事。
大街上人挺多，小商販們站在攤子前，招呼著來往的行人。沒了斗笠擋住視線，舒燁總算能好好見識一下大城鎮的繁華了。
東走走，西看看，眼看天色漸漸暗下去，舒燁正打算打道回府時，忽然心有所感般，朝大街的西邊看去。
昏黃的光線下，一個白衣少年背著劍，往這邊走來。這少年脊背挺直，即使走在紛雜熱鬧的人群中，也沒被周圍的景色分去一分一毫的注意力，只全神貫注的走著自己的路，專註到了極點。
那一瞬間，舒燁福至心靈，上前幾步，攔在少年面前。
少年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舒燁。
舒燁近乎嘆息一般，試探著喚道：「西門——吹雪。」
少年還是冷冷的，沒有一絲表情，可舒燁知道，他找對人了。
鴻鈞老祖在上，三清在上，馬勒戈壁的，勞資終於找到徒弟了！舒燁簡直喜極而泣。
西門吹雪瞥了眼神經失常的某道長，挪動腳步，打算繞開他。
舒燁忙道：「哎，徒弟你別走啊！」
西門吹雪加快了腳步。
情急之下，舒燁使出了他的必殺技，大喊道：「西門吹雪，你可知，劍道何為？」
西門吹雪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
舒燁鬆了口氣，這是當年他拜師時的題目。一個看似高深莫測，實在沒啥意義的問題，就是看著唬人罷了。
舒燁死皮賴臉的跟在西門吹雪身後，來到合芳齋後面的院子里，廢話，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徒弟，簡直恨不得用傅靈繩將自己和小徒弟綁在一起。
反正從現在起，誰也別想讓他離開小徒弟半步。誰、也、別、想！誰來他跟誰急。
將剛才在鋪子里看見的各色糕點一一從腦海中驅逐掉，舒燁深吸一口氣，悄悄揉揉肚子，坐直身體，望向坐在他對面的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面無表情的回視他，一張漂亮的小臉綳得緊緊的，嚴肅的就像在參加考核。
舒燁清清嗓子，開口道：「西門吹雪，你為什麼要習劍？天下武學不下千種萬種，你為何要獨獨選這一種？」
西門吹雪似乎有些迷惑，卻很快堅定下來，道：「心之所向。」
「那麼，你要習的，是那一種劍道？」舒燁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道家習劍，是為有一天能御劍飛行，超脫天地約束，所以他們修的，是無情道。必將有一天親手斬斷一切塵緣束縛，經歷九九天劫，掙離六道輪迴，生死之界。」
「王者習劍，是為君臨天下，劍之所指，萬夫所向。獨立於權勢之巔，眾生之上。所以他們修的，是修羅道。屍骨成山，浮屍遍地，親友相間，方可成就一世霸業。」
「君子習劍，是為擺平天下不平事，大廈將傾，危牆欲催，於亂世中，憑藉手中之劍，心中之義，劈風斬雨，開闢一方天地。所以他們修的，是捨身道。以己之身祭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感天下萬民之苦，憂天下蒼生之憂。方成一代宗師。」
「浪子習劍，是為漂泊江湖，四海流浪。一身一劍，天為被，地為席，大漠孤煙，碧水長天，四處可為家，各物可當劍。他們修的，是自由道。心正劍正，心邪劍詭，手中之劍，拿得起，亦放得下。」
「西門吹雪，你的道，是何？你的劍，是何？」舒燁最後問道。
西門吹雪神色一震，愣然的望向舒燁。七歲習劍至今，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從未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舒燁的表情緩和下來，緩緩對他道：「現在不懂，不要緊，因為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劍客，直到死的那一天，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但以你的資質，只要你決心在劍之一道上走下去，總有一天，你會找到最適合你的劍道。」
西門吹雪點頭，道：「多謝。」
舒燁搖搖頭，笑道：「不必說謝。今年的話，我只會講給我的徒弟聽。」
西門吹雪薄唇緊抿，一言不發的看著他。舒燁笑眯眯的回視他。
「十五年後，尚可一戰。」那少年冷淡，又帶著幾分自傲的話，迴響在西門吹雪耳際。
西門吹雪慢慢地、慢慢地，從薄唇中吐出兩個字：「師尊。」
舒燁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伸手摸摸他的頭：「乖徒弟。」
可憐西門吹雪，從來到大頂著一張小小的面癱臉，除了玉羅剎，從來沒有人敢和這樣他親近。一愣之下，忘記躲開，被舒燁摸個正著，藏在黑髮里的耳尖不由得微微泛紅，眼睛閃過一絲別捏的神色。
嘀！系統君的聲音在舒燁腦海中響起。
「恭喜宿主順利收徒，現獎勵宿主靈獸綁定丹一枚，宿主可用之綁定自己的專屬神獸一隻，從此六道三界，長久相伴。望宿主再接再厲，早日完成系統任務，教出一代劍神，功在千秋，造福武林。」
這個世界又沒有開化的靈獸，連仙靈大陸常見的仙鶴都沒有，更別說麒麟、鳳凰、神龍等上古神獸了，靈獸綁定丹對他有個毛線的用處？還不如獎勵他一兩銀子來的實在！
舒燁無語的撇了撇嘴，在心裡大罵系統摳門的要死。送個獎勵也送個沒啥子卵用的破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