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神醫來了】

轉眼六天過去，玄昊陽身上的五蠱毒益發嚴重，花羽莀先前用來暫時延緩蠱毒發作的解藥已起不了作用，隨著發作漸漸頻繁，他清醒的時候漸少，大多時候都是昏迷著。

五蠱毒其毒無比，一旦發作將受到全身痙攣、發寒發熱、嘔吐等痛苦折磨，初期只每天發作一兩次，如今玄昊陽每兩個時辰就要發作，簡直苦不堪言。

花羽莀端來一盆熱水為他擦拭身體，望著他消瘦凹陷的臉龐，心頭有說不出的苦，眼見他每日被蠱毒折磨，她真希望能代替他承受，可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在他毒發痛苦時握緊他的雙手，給他撐下去的勇氣，陪著他一起度過這煎熬。

明天就是第七天了，她所有壓制毒性的解藥所剩不多，若冷風明日未能將解藥帶回，玄昊陽只怕撐不過了……她望著窗外被烏雲遮蔽的的月影，心頭更加惶恐不安。

「莀兒……今日是第幾天了？」原本昏睡的他突然氣若遊絲地問。

花羽莀拉著他發燙的手心緊貼在臉頰上，猶豫忍痛地道︰「第六天了……」她想對他撒謊，可是做不到。

玄昊陽露出一抹慘淡的微笑，「莀兒，萬一冷風趕不及回來……你答應我，要好好活著……」

她斷然搖頭，「我不答應你，你如果敢丟下我，我一定會隨你去的！」

見他斂起眉頭，她豈會不知他在想什麼，故意惡聲說道︰「我就是要你不能安心地走，讓你捨不得，如果你不想我跟著一起去見閻王，就給我撐著！」

「本王的莀兒真是越來越兇悍……本王還真不敢不聽從……」他吃力地扯出笑容。

她沒想到都這時候了他居然還開玩笑，而早已被五蠱毒折騰得神智不清的他突然這般清醒怕是迴光返照，令她心驚不已。

「你放心……有你這小福星在，閻王不敢收我的……」他急促地喘息起來，神情痛苦，迷茫無神的眼對上她的溫柔水眸，那眼底閃爍著對他的信任，讓他心緒激動不已，對她的不離不棄，他有著說不出的心疼與憐惜，更有強烈的感動。

「莀兒，我會熬得住的……」他吃力地斷斷續續說著，「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為了她，他一定要熬過去，一定。

黑夜很快過去，魚肚白又從東方升起，花羽莀惶恐地望著微亮的窗外，她多希望天亮不要來臨。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確認他還有呼吸，她才安心了點，望著又陷入昏迷的他，無聲的眼淚不自覺地滑下，今天已是最後一天了。

天光乍現，一大清早赤白居外就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花羽莀驚醒過來，連忙抹去眼角的淚水，沒多久就見老凌王妃帶著李雪梅與一群下人匆匆魚貫而入。

她未來得及起身行禮，老凌王妃已開口質問，「我孫兒如今如何了？」

花羽莀被問住了，她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出殘酷的實情，好半晌才道︰「老王妃，王爺折騰了一晚才剛睡下，請您不要吵到他。」

「我聽說昨晚他身上的毒又發作了，你不是說有葯可壓制毒性，為什麼他現在發作得越來越頻繁？」

「老王妃，草民的解藥只能夠暫時壓制住毒性，隨著服藥的次數越多，藥效也越來越弱。」

老凌王妃大驚，又要怒斥時，床榻上的玄昊陽忽然一陣抽搐痙攣，甚至口吐白沫。

「唔……」他因痛苦不斷掙扎，拳頭無法剋制地往胸口猛捶。

見狀，花羽莀連忙拿起一邊的枕頭護住他的身子，玄昊陽力道之大，為避免枕頭滑落他打傷了自己，她守在一旁緊緊按著枕頭，但玄昊陽痛得發狂起來，難免波及了她，她挨了一兩拳也沒敢喊痛，更不敢鬆開他，只得咬緊牙根忍著。

這一幕老凌王妃與李雪梅等人看得心驚膽戰，一時忘了反應，過了一陣，好不容易他的自殘舉止才慢慢減緩。

老凌王妃這才餘悸猶存地問︰「我孫兒……是不是每次毒發時都是這樣？」

花羽莀輕咳了一聲，嘴裡有股淡淡的腥甜血味，但她毫不在意，「是的，剛開始王爺還能忍著，後來只能這般才忍受得住毒發時的痛苦。」

「剛剛我看你護著他時挨了幾拳，可要不要緊？」

「沒事，不這麼做王爺會打傷自己，他的身子已因毒所傷，不能再受其他傷害。」

老凌王妃不敢置信，孫兒的力道她是清楚的，真要發起狠來一掌打飛一個大男人都是輕而易舉，即使現在他不省人事，拳下的力道也不會太輕，這人居然肯冒險保護他，這舉動讓她心頭深深震撼，還有些感動。

「冷風來得及回來嗎？」她口氣緩和，擔憂地問。

「只要他找到人，王爺應該就有救。」

「應該你的意思是即使冷風找到那人，也不一定有解藥？」老凌王妃聞言又著急起來。

「畢竟這五蠱毒是天下至毒之葯，我也不確定對方是否有解藥，但找到人，王爺至少有機會存活。」花羽莀嘆口氣道。

老凌王妃又忍不住心慌意亂起來，「可要是找到那人，那人卻是沒解藥怎麼辦？」

花羽莀沉默不語。

「王爺是福大之人，一定會得救的，您就放寬心吧。」李雪梅連忙溫聲安慰著她。

花羽晨看向李雪梅，不得不在心裡讚歎，真是美人啊，小巧鵝蛋臉上五官細緻，眉目嬌媚，纖纖細骨，弱不勝衣，這樣的女子真教人心動，即使與我見猶憐型的花羽莀這副身軀相比也絲毫不遜色，她奇怪為何玄昊陽會只鍾情於自己，無情地將這美妾冷落一旁，只能說感情這檔事真的很奇妙。

「你教我怎麼放寬心，只剩下今天了，要是冷風拿不回解藥，昊陽可怎麼辦？他可是我凌王府的獨苗，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凌王府恐怕要絕後了，我有什麼顏面去見列祖列宗……」老凌王妃苦著臉哀道。

花羽莀聽得眉頭緊皺，這老凌王妃也太……對她而言，到底是她孫子的命重要，還是傳宗接代重要？

她暗嘆了口長氣，希望老天保佑玄昊陽能夠安全度過這一關。

眼尖的老凌王妃發現一旁的矮几上有串佛珠和一本佛經，不由得問︰「那是？」

花羽莀拿起那串沉香木佛珠，「我一邊照顧王爺，一邊念佛經祈求上天保佑王爺逢凶化吉、平安無事。」

老凌王妃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對對，這些日子我只顧著傷心，竟忘了到佛堂請菩薩保佑昊陽平安無事，真是老糊塗了！」

她撐起柺杖慌忙起身，「雪梅，快陪我到佛堂上香，你也要求求菩薩保佑王爺早日康復，日後王爺醒來知道你如此為他擔憂，心自然就會到你身上了。」

這老凌王妃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了，花羽莀愕然地看著她離去，心想這老王妃的性子真是說風就是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