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長沙城督撫同駐，晉西北姜瓖密謀

長沙城在四十萬明軍的輪番攻擊下，終於屈服，這個當年被何騰蛟拱手讓給清朝的湖南省城回到了明朝的手裡。何騰蛟在長沙城中重建總督衙門，堵胤錫也忙著組建巡撫衙門。

朱由榔得到二人前線大勝的捷報和軍中錦衣衛的密報之後，知道何騰蛟和堵胤錫都有控制湖南的慾望，心中不憂反喜，若是堵胤錫心甘情願的聽從何騰蛟，這事情反倒不好辦了。何騰蛟要是在湖南一意孤行，自己也難有辦法。現在二人互相牽制，反倒好控制。於是，朱由榔大筆一揮，命何騰蛟重為湖廣總督，開府長沙，待武昌光復后北遷；命堵胤錫由湖北巡撫遷為湖南巡撫，駐長沙，湖北巡撫職有李赤心（李過）暫代。

明軍圍攻長沙的時候，數千里之外的山西也是風起雲湧，清朝大同總兵姜瓖佔據大同反正歸明。姜瓖可以說是萬年不變的大同總兵。崇禎末年，明皇令姜瓖駐守大同，阻止大順軍自大同東進，威脅京師。不料，在大順軍剛剛攻克太原之後，姜瓖就主動派人與李自成聯絡，將大同重鎮獻給大順朝。永昌元年，李自成被多爾袞和吳三桂聯軍擊敗，放棄北京西逃，姜瓖殺掉李自成留在大同的守將張天琳，向清軍投降，多爾袞仍舊任命他繼續擔任大同總兵。

姜瓖一直貪戀大同這一隅之地，並不想過分的介入王朝之爭，誰厲害我就聽誰的，你混得好我就跟你混，你混得不好我就踹了你。但是，儘管姜瓖投降了清朝，但是清朝的用人制度使他頗為不滿，再加上多爾袞對入關之後新近歸附的漢族官員尤其武將尤為猜忌，生怕他們鬧出什麼事來。姜瓖一直擔心總有一天，清廷會對自己下手，將姜氏滿門一體誅殺。

永曆二年（清順治五年）十一月，蒙古喀爾喀部的首領二楚虎爾犯邊，多爾袞為了加強山西北部的防禦，命令阿濟格、博洛、碩塞、瓦克達四王領滿漢兵兩萬會同姜瓖一起戍守大同，以防止蒙古軍破關南下。但是，這些舉動在姜瓖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當時，正是金聲桓在江西反正、李成棟在廣東反正，二人各領軍馬直撲長沙的時候，此時清朝兵馬雲集大同，恐怕是多爾管擔心自己會附會南方，更嚴重的是，這兩萬兵馬可能就是來抓自己回去的。一股及早起事方能避禍的念頭在姜瓖腦中形成。

十二月初一，朱由榔的信使呂肖渠到達大同，以故人的名義求見姜瓖。姜瓖真以為是哪個早年的故人，便不予理會。呂肖梁吃了一個閉門羹，對守門的衛兵說：「煩請回報姜總兵，就說我是南方穿紅袍子的那位故人。」說著話，不忘給衛兵手中塞了幾個散碎銀子。

衛兵笑了笑，說：「你等著，我這就再給你跑跑腿兒。不過，這可是看在它的面子上。」

姜瓖聽說是南方來的穿紅袍子的故人，大驚失色，南方來的，多半就是明朝官員，紅袍子不就是朱嘛。這樣淺顯的隱喻，恐怕只要是稍微讀點書的人便可輕易領會。

真是缺什麼來什麼，姜瓖趕緊命衛兵將呂肖梁引入府中，對著呂肖梁施禮道：「上差到此，衛兵不識真顏，還望恕罪。」

呂肖梁笑笑說：「罷了罷了，你我都是為大明天子謀萬事福利之人，何必糾結於這些細枝末節。呂某此來，是奉永曆皇上差遣，來問問大帥如何決斷反正之事。」

見對方說話如此直接，姜瓖道：「先生初到大同，現在城裡玩耍幾日，大事再慢慢商量。」此時清軍正在開往大同的路上，姜瓖當然不敢慢慢商量，只是想借這句話探探永曆朝廷的態度。

呂肖梁大怒，斥責道：「將軍好糊塗呀，如今滿洲兵已經從京城出發，不幾日便可到大同，到時候這城防和兵權你讓不讓給阿濟格和博洛？如果讓出城池和兵權，將軍的性命恐怕也走到了盡頭。可是，如果不讓，那便是抗旨不尊，阿濟格當即便可斬殺你。如此危急之秋，將軍還在遷移觀望，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嘛。」

呂肖梁見姜瓖仍有顧慮，對姜瓖說：「如今湖廣境內王師已有四十萬，武昌旦夕可下，渡江北上，中原可定，將軍若再不舉義旗，恐怕就只能跟迎降的將軍們為伍了。那時候，將軍在朝中的聲望恐怕連李過、高一功這些賊寇出身的將軍都不如呀！」

姜瓖被戳到痛處，但心裡卻頓時有了底，最起碼確定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一場掀起北方反清大幕的反正起義悄悄的在晉西北醞釀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