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Scene 10

羅曼陛下很少有親手處決某隻貓的想法，不過現在他確確實實感覺到了這種沖|動。他十分清楚，藝術助理不過是對貓片演員的隱晦稱呼，沒想到軒轅小白才來到帝都沒多久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愛好，貓咪咖啡店的店員和這個比起來都不算什麼了。

「你好像不太高興？」軒轅小白察言觀色，「上次的事情解決了嗎？」

羅曼陛下：「上次的事？」

「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看起來很動搖。」黑貓的金色眼睛澄澈而又專註，在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的時候，讓人很難忽視。

有一瞬，羅曼陛下甚至想要對黑貓傾吐他的心事。公開徵選皇夫的日子定在了明年元旦，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的未來感到無法控制。但是他突然想到這是一隻該死的只會花言巧語的花心貓！

這隻貓甚至剛剛還跟別的貓拍了貓片！叫人怎麼能相信他的忠誠？

羅曼陛下抬起爪子，啪的一下打在軒轅小白臉上。雖然他沒有露出指甲，只是用肉墊狠狠拍了對方一下，但他依然被自己的行為驚呆了。32年來，他還從來沒有動手打過哪只貓呢！當然，自控能力非凡的皇帝陛下並沒有流露出多少震驚的表情，他只是一臉兇狠地看著軒轅小白。

「哎？」軒轅小白疑惑地把皇帝陛下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然後緩緩問道，「你……是喜歡我嗎？」

在軒轅小白的字典里，貓的行為中有兩種常見的打臉方式。一種是為了爭奪資源，比如同窩的貓崽就常常在喝奶的時候互相打臉。另一種是為了表達親密，只有關係好的貓才會在嬉鬧的時候拍打對方的臉。

這兩種打臉方式的最顯著區別在於是否伸出爪子。如果伸出爪子就代表憤怒的打臉方式，一隻貓很容易在憤怒地打臉的時候弄傷另一隻貓的眼睛或是耳朵。相反，如果只是用肉墊拍打，那就是為了表達喜歡。有的貓甚至會拍打人類的臉頰，以表示自己對人類鏟屎服務的滿意。

軒轅小白不確定這種規律是否也適用於喵星人。但是就他看來，喵星人的大多數習性都和貓相似，在打臉這件事上應該也差不多。

「怎麼可能？！」這個問題讓羅曼陛下怒不可遏。如果可能的話，他很想再撲上去打黑貓的耳光。「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種毫無邏輯的誤解？！」

「你用肉墊打我臉啊！」

羅曼陛下懸崖勒馬，默默收回了爪子。

「而且你還吻我。」

這一刻羅曼陛下的內心是追悔莫及的。

「這兩者難道不都是喜歡的表現嗎？」軒轅小白給予致命一擊。

羅曼陛下：「……」

「太好了！我也很喜歡你啊！」軒轅小白一臉認真地說，「你大概排在我喜歡的貓的前五名吧！作為你的保鏢，我實在很高興你能信任我、親近我。」

軒轅小白的話在羅曼陛下耳中經過過濾最後就只剩下「排名前五」這幾個字。

就知道不能相信這隻沒有節操的公貓！！！

堂堂喵星球的皇帝陛下在他心中僅僅只是「排名前五」！

而已！

這簡直是一種對皇帝和整個皇室家族的侮辱！

還從來沒有一隻貓敢這樣打皇帝的臉！雖然只是象徵意義上的，真實情況中，伸出肉墊去打臉的反而是皇帝本人。

「到底第幾？」羅曼陛下用低沉的嗓音問。

「什麼？」軒轅小白不解。

「我在你心目中的排名，到底是前五中的第幾？」羅曼陛下認為，在確認了這一點之後，他基本就可以決定到底是槍處決這隻公貓，還是用繩子勒死他了。

儘管不太了解皇帝陛下複雜而又矛盾的心情，軒轅小白對於危險的直覺還是第一流的。他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皇帝身上透露出的殺意。但是這毫無理由啊？他又沒有做什麼招惹到皇帝的事！難道這是一個考驗，就像是所有的老大都會做的那樣，在手下面前氣勢全開？

「我沒認真考慮過第幾，但你肯定排在瓦爾德、甜豆和伊菲前面。」軒轅小白回答得迅速乾脆。

「我該感激你把我排在第一或是第二的位置上嗎？」羅曼陛下用嘲諷的語氣說。

「應該是第二！」軒轅小白認真思考之後說，「在我剛剛變成野貓的時候，曾經有一隻貓，他教會了我許多，我能活下來全是因為他的緣故。論喜歡程度，我最喜歡他。」

對於黑貓的來歷，皇帝陛下自認為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軒轅小白是一個在深紅沼澤長大的棄嬰。考慮到一隻幼崽不可能在深紅沼澤這樣的地方獨立生存，他覺得軒轅小白的說法還是十分可信的。一定曾有什麼貓曾養育過軒轅小白一陣，那隻貓因為某些原因離群索居，獨自生活在深紅沼澤里。

一瞬間，對於軒轅小白過去的好奇心甚至超過了剛剛的憤怒。

「他是誰？他……還在嗎？」

「他曾是西區的老大。他滿身疤痕卻又強壯矯健，流浪狗毀了他的臉和一隻眼睛，不過沒有任何一隻狗能單打獨鬥贏過他。他是貓中傳奇！但是我遇到他的時候，他的壽命已經差不多走到尾聲了。他教會我生存之道，告訴我應該怎樣找到食物。在遇到他之後的那年冬天，他鑽進一輛車下面取暖，車子啟動時軋斷了他的兩條後腿。他雖然僥倖沒死，但是從此不能動彈了。後來我成了西區的老大。我每天都會把食物放到他嘴邊，他心情好的時候會跟我講講貓生的道理，心情不好就會直接用肉墊把我趕走。之後他又活了一年，然後才平靜地離開。說真的，我還挺懷念被他用肉墊打臉的時光的，願他在另一個世界少一點牢騷！」軒轅小白聳了聳肩。

羅曼陛下沉默了一會兒。

「所以你覺得用肉墊打臉是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羅曼陛下低聲問。

「貓不都是這樣的嗎？」軒轅小白反問。

羅曼陛下陷入糾結。如果他回答說是，那毫無疑問就像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然後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但是他又無法在這種時刻對軒轅小白說出殘忍的話。雖說軒轅小白是一隻氣死貓不償命的討厭公貓，但軒轅小白能夠在深紅沼澤中活下來卻是一個奇迹。他不想破壞黑貓坎坷的流浪生涯中唯一的溫暖。

「你說是就是吧！」羅曼陛下抿了抿唇，打算結束這個話題。

察覺到皇帝陛下明顯的態度軟化，軒轅小白高興地笑了起來：「那你的麻煩呢？解決了嗎？有需要我幫忙的嗎？我可是你的人呢！有什麼事別跟我客氣！」

羅曼陛下感到心中一暖，不過他依然沒有忘記剛剛他生氣的原因：「怎麼不先說說你？想不到你還對貓片感興趣！」

「我怎麼可能對那個感興趣？到片場之前我連貓片是什麼都不知道！」軒轅小白頓了頓說，「對了，那個片場是屬於你弟弟的，他們找來一隻公貓，想讓我跟他交|配，所以我就把片場給砸了。」

「你砸了金吉萊爾的貓片片場？」羅曼陛下吃了一驚。他對金吉萊爾親王的放|縱行為略有耳聞，不過卻沒想到軒轅小白有這樣的膽量。話說回來，這隻黑貓連皇帝都敢頂撞，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是呀！不砸了片場難道你還想我真的跟那隻公貓交|配嗎？我本想幫你教訓你弟弟一頓，可惜他好像不在那裡。我記得你們的關係不怎麼樣？」

軒轅小白適時地打聽起了八卦，不過羅曼陛下的口風卻很緊。

「這種事就不用你費心了。你不跟公貓交|配是因為你更喜歡母貓嗎？」羅曼陛下皺著眉問。他從未打聽過這一點，所以有些在意。

「不不，不是。再怎麼說他們都是喵星人，而我是一隻貓。」

「嗯？」羅曼陛下困惑。

「我……我暫時還沒有考慮過這個。」軒轅小白覺得這種事一時半會還真解釋不清楚。他作為一隻貓的確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人交|配，但是他現在的樣子好像也不能去和一隻貓交|配，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對人類感|性|趣呢？

羅曼陛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沒有參加過成人儀式？」

「什麼儀式？」軒轅小白問道。

「我知道了。在適當的時候，我會給你安排儀式的。」羅曼陛下暗自記下這一點，「至於你說的我的麻煩，它早就已經解決了，或者說已經定好了解決方案。倒是你，你有信心在三個月里從侍從訓練營里畢業嗎？要是畢不了業，我就要把你扔到大街上去了！」

「我正在努力。我已經通過了喵星語四級考試，接下來打算三天考一門基礎課程。不過……」軒轅小白為難地抓了抓耳朵，「老實說讀書不是我的強項，我看了書之後能背下來的內容不怎麼多。」

羅曼陛下：「背下來？」

軒轅小白：「ET369說基礎課程完全可以靠死記硬背背出來，只有這樣我才有可能通過考試。」

羅曼陛下沉吟片刻：「對機器人來說的確如此。不過對於一隻貓來說，沒有理解光靠死記硬背你記不住太多的。」

軒轅小白愁眉苦臉：「那我該怎麼辦？我買了波斯貓牌學習眼鏡，好隨時隨地看書。」

羅曼陛下搖頭：「我認為你需要一個指導者，而不是一副眼鏡。就如同你還是貓崽的時候，你能夠生存下來可不是因為一副眼鏡。」

軒轅小白：「指導者？誰？要是讓ET369給我講課，我估計會更想睡覺的。」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羅曼陛下將兩個爪子上的肉墊抵在一起，自傲地揚了揚下巴，「難道你不想請你第二喜歡的人給你一點幫助嗎？」

軒轅小白大喜過望：「當然！你可是整顆喵星球的老大呢！有你教我的話，通過考試簡直是一小個貓布丁啊！」

羅曼陛下突然覺得他這樣做好像等於是幫了自己的倒忙。不過他總該給黑貓一點機會，以免這隻可憐的貓再次風餐露宿。不不不，他絕對不是為了成為黑貓心目中的第一！不是這樣的！！！

「我會給你制訂嚴格的學習計劃。我每星期在這裡給你輔導一次，其他時候你必須按照計劃學習，並從網上把我布置給你的作業上傳給我批改。如果有任何鬆懈，我都會狠狠打你的臉！」

「好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