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流年不利

第6章 流年不利

一定是昨晚落在飯店了!鑰匙錢包都在裏面,這下連家也回不去了……

看來父親的話絕對正確,女孩子真不該喝酒!她第一次真正喝酒就這麼倒霉,出了丑也就算了,還平白惹出一段莫須有的緋聞,轉眼又兩手空空,跟被搶了沒什麼兩樣。

……幸好,還有康寧,他有公寓的備用鑰匙。

看來,有些事是拖不過去的,既然遲早都要「自首」,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曉湜鄭重其事地拿着手機,做了個深呼吸,撥通了男友的電話。

那邊剛一接起,她就迫不及待地坦白:「康寧,我昨晚有應酬一個客戶特別能喝我一不小心喝暈了你也知道我不會喝酒,一個……同事把我帶回了他家,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她一口氣說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電話那頭靜默了兩秒,曉湜的心落空了兩拍。

然後,她就聽見一個溫和的男聲,帶着關切的語調在電話那頭響起:「你現在在哪裏?沒事了吧?」

「我在地鐵上,康寧,我包也丟了……」

康寧無語,攤上這麼個女朋友,他也是醉了。

曉湜心虛著說:「我想回家換身衣服,可我沒有鑰匙。」

康寧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去給你開門。你在樓道里等我,今天外面風大。」

曉湜走到公寓樓下,看見熟悉的豐田轎車停在花壇邊,就知道,康寧已經來了。

門鈴剛響了一聲,門就從裏面打開了,瘦高的男子探身出來,眉目和煦,神態清雅。

他張開雙臂,上前想要給女友一個擁抱。

曉湜卻下意識地閃避到一邊,赧然地笑着說:「我衣服挺髒的……」

一抹淡淡的陰翳從男子細長的眼中飄過,不著痕迹。隨即,他便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開門側身,把女友讓進去。

曉湜一進屋,便看到餐桌上放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線,熟悉的餐盒顏色——小沐家的。

她最愛吃那家的米線,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店,但她和康寧說過,那家米線有她小時候吃過的味道。

這一定是康寧過來的路上特意去買的,曉湜的心裏又升起小小的感動。

和康寧在一起的這兩年多里,她經常被這種情緒籠罩。這個男人很善於在細節中表達自己的在意:晚上催她早睡;督促她吃早飯;記住她愛吃的東西,買給她吃,甚至還學着做;她發個「困了」的表情,他就一杯咖啡開車送到她公司樓下……這種體貼入微的關懷,把女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以至於根本不給她機會思考,這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就像現在,她雖然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想趕快洗個澡睡覺,但還是做出食慾甚好的樣子,坐在桌邊,儘力地吃着。

康寧在她對面坐下,看了她一會兒,緩緩開口問道:「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曉湜口中的熱湯還沒咽下去,被這一問,嗆得咳嗽起來。康寧趕緊又遞紙巾,又幫她拍背。

曉湜咳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但讓她真正想哭的是:本以為過去的事,又被提起來了,還是以這樣一種刨根問底的方式——「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辦法,她只能簡要把昨晚的經過複述了一遍。

但是,抹去了一個人。

康寧聽完,垂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問了句:「那把你帶回去的,是男同事,還是女的?」

曉湜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都過去的事,既然又問起來,其實就是想知道這個。

她在心裏催促自己:說實話,說實話!她不喜歡說謊,更清楚地知道,謊言被拆穿的滋味絕不好受。

誰知,暗自下了幾番決心,可話到嘴邊,還是變了性:「……女的……」

說完,曉湜便起身收拾碗筷,不動聲色地避開康寧的目光。然而,她袖管下面的雙臂,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天生不是說謊的料,一說違心話,胳膊上的汗毛就會根根倒豎。

這個小秘密,只有……那個人知道。

康寧又盯着她看了兩秒,算是信了。他知道這丫頭保守得很,就連和他在一起都躲躲閃閃的,嘴都沒怎麼親過,即便醉得再厲害,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他如此想着,便挽起袖子,幫女友一起收拾洗刷。

曉湜心裏充滿了負罪感,她不是不想說實話,但夜不歸宿這種事本來就很敏感,康寧又屬於那種很敏感的男人。就比如,對她的上一段感情,康寧只是略知一二,但就這略知的「一二」,已很讓他耿耿於懷。要是讓他知道昨晚帶她回家的就是他耿耿於懷的「前任」……那真是沒安寧日子可過了。為了誠實意氣,最後鬧到不可收拾,實在不值得,就當是說了句善意的謊言,息事寧人吧。

曉湜自我寬慰著,撫平負罪感帶來的不安。

康寧見曉湜心不在焉的,以為她是太累了,於是輕輕笑了笑,說:「快去洗個澡休息休息吧,我一會兒約了個客戶。」

他是平田製藥的醫藥代表,工作時間比較靈活,只要業績好,不坐班老闆也沒意見。而他帶領的銷售小組,已經連續三年蟬聯平田的業績明星。所以,他才能這般有空給女朋友送鑰匙、遞咖啡的。

康寧披上外套,轉身問曉湜:「今天還要去上班嗎?」

「嗯,下午去。」

「好,那我晚上去接你。」說着,他又對女友溫柔一笑,才關門離去。

康寧走後,曉湜快速沖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便拉上窗帘,抱着抱枕把自己陷在沙發里。

她睡不着。那個男人的形象在腦海中揮之不去:英俊深邃的眉目,卻帶着冷漠的神色;薄而好看的唇,卻說着涼薄的話……

自己這是怎麼了?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本以為,那日一別,今生便相見無期了。可是,兜兜轉轉,竟還是遇見了他,還是在這座城市。

既然避無可避地重逢了,為什麼就不能安安靜靜地說一句:「嗨,你好嗎?」偏偏和他的幾次相遇又都是那麼的猝不及防,尷尬至極。

曉湜突然想到了一個詞——流年不利。

對,就是流年不利。

以前無意在一本時尚雜誌上看到,說人在流年不利之時,手指甲就會長出豎紋。

她用右手食指輕摳著大拇指蓋上一道輕微凸起的紋路,不禁又回想起一周前和周紹霆第一次重逢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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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沒有年輪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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