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回 老師

6第六回 老師

第六回老師

上回說道秦衷度過了書中生活的第一日,夜裡一夜無夢,次日清晨被生物鐘催醒后他悶悶的躺了一會兒,沒奈何,含著鬱氣自己扒著帳帘子喚道:「明珠,蘭花!」

卻見明珠勾起帳簾,笑道:「大爺早,昨兒睡得可好?」

秦衷笑了笑,道:「姐姐早,什麼時辰了?」

明珠道:「寅正過了兩刻,好起身了。」底下也早有蘭花端著銅盆等候著。

秦衷伸手由她服侍穿衣,想了老半天才換算出來,這才凌晨四點鐘啊!這麼小的孩子這麼早起床,古代讀書人太命苦了,想當初他中考高考的時候也不過是五點鐘起床。

明珠見他才起床,有些獃獃的,卻也可憐見的,不由軟了聲兒道:「服侍讀書的水墨已在外頭門房那等著了,一應事物俱已料理妥當,大爺只管用功去。」

秦衷無話,一時梳洗穿戴了,又食了一碗燕窩粥、兩塊糕,漱了口,換起長靴,便要出門。

明珠忙拿著一個秋香色荷包替他繫上,道:「這裡頭幾塊你往日愛吃的點心,餓了就吃一塊。」

秦衷點點頭,道:「姐姐們在家若無事,便去大小姐那也使得,她那裡忙得很,幫幫忙也好。」

明珠笑了:「豈用你吩咐。」

秦衷便道:「我這時去老爺、大姐姐那裡道別么?」

明珠道:「很不必,老爺早已去了衙門,姑娘此時也正忙著分派家務,待下了學再去罷。」

秦衷便罷,出了卧室果然見到漆黑的天色,涼風刺在面上有些微疼,連忙拿雪帽掩了面,懷裡抱緊了手爐。一時昨日傳話的那三十來歲的女人、明珠叫俞二嬸子的過來請安,提燈帶了他去前頭,門房裡立時便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出來打千問好。

秦衷問道:「水墨?咱們這就走了?」

那水墨接過婆子手上的書匣子,陪笑道:「是,騾子套上了,大爺且小心上車。」

秦衷模模糊糊的看了看這家府門,居然不是什麼三進三出的院門,不過兩片烏油大門,此時已大開了,他便就著暈黃的燈籠跨出去,由那駕車老漢抱上車。

秦衷昨天雖然被秦可卿揉搓了幾回,但忽然被這麼抱上抱下,十分不習慣,但沒法子只得忍了。坐穩后又見水墨自己爬了上來,與那老漢一左一右坐在車外。

騾車行了幾柱香后,秦衷便悶了,掀起一角車簾,喚那水墨進車廂來。

他先問了水墨還有幾時才到,又問了一些雜事,從中套了不少話。秦鍾去年二月初二才拜的老師,卻是秦業親自啟的蒙,親授了《百家姓》等蒙書,秦可卿亦是個多才的,每每或料理針黹家計后、或閨中遊戲后,便打發了秦衷讀書習字,時常教導,故而秦鍾雖不比寶黛資質卓絕,腹中仍存了幾本詩書。

那葛先生名南段,字笑山,號閑鶴,乃是個屢試不中的秀才,少年便素有才名,雖滿腹經綸,卻無華運。十餘年裡考了四五回,運氣差的令人髮指,頭一回考試便弄的車翻人傷,第二回更是染了傷寒險些喪命,如此這般,每每鄉試總有意外。此人便就此自號「閑鶴居士」,息了披蟒簪纓的雄心。

秦業久慕其才,不得相交。幸而因世交吳探花年少時與其有些情份,便引進了,二人甚合脾氣,自此做了友人。秦鍾長至六歲,便由父親領著來此磕了頭獻了茶禮,拜他為師。

老漢駕著騾車穿過幾條街,穩穩噹噹的停在了個陋巷前。

秦衷由著老漢抱下車,因看這巷十分樸素,雖有些親切但因未知的恐慌卻不敢放鬆,也不顧顛簸之苦,便問水墨:「這裡叫什麼?」

水墨回道:「是石橋後街的綠柳巷,往前行上幾步便是葛先生家了。」

秦衷點點頭,又問道:「離寧榮街呢?」

水墨笑道:「離姑爺家卻遠,一南一北得有十好幾里。」

駕車老漢啞著聲道:「鍾哥兒,大姐兒吩咐了往吳府里孝敬東西去,老奴得往那裡去一回,一二個時辰必回的。」

秦衷便道:「無妨,且代我向吳府上下問好。」

水墨也道:「程爺爺放心自去,小子自然服侍好大爺。」

程老漢便露出一笑,雖是雞皮鶴髮,卻精神十足的模樣。

秦衷待他駕車去了,便無意似的嘆道:「哎!我得了這怪病,一般的過去,在老師面前恐怕連失禮與否也不知道。」

水墨忙道:「再沒這話,葛先生為人最隨和不過,平日也極疼大爺。」

秦衷心裡翻了個白眼,不由暗恨這小子榆木,就不會把秦鍾平日的行為說一說么?難道還要他自己親口問?

秦衷將手爐遞與水墨,自己整了整袖口,提步往巷裡走去,水墨便連忙背著書匣子跑在前頭敲了戶人家的大門。

不一時,只見一個六七歲的垂髻小童來開了門,見了二人,便問了好,道:「先生已在堂上等著了。」

水墨自己先進了,才來扶秦衷跨門檻,又問那小童:「紙奴,我們大爺病了這幾日,先生可問了?」

紙奴人小嘴俐,仰頭看他,道:「怎麼沒問?昨兒貴府老爺來,跟先生商議到二更呢!」

秦衷忙道:「我罪過了。」

又不住打量這裡,小小一座院子,了了幾間青磚瓦房,牆角十來株的翠竹,院里一棵老梅。

這葛先生的家裡比之秦府自然十分窄小,但依秦衷在現代蝸居慣的眼光來看,竟十分的清幽難得。

秦衷進了中堂,果然便有位白髮青衫的文士正坐著,他咬了咬牙,上前便要跪下。

葛笑山連忙拉住了,道:「何需如此大禮?」

秦衷見他果然攔住了自己,便安了安心,又是一輯到底,垂首道:「弟子請老師安。弟子無德,不僅把功課荒廢了幾日,還連累父親與老師擔憂,實乃大不孝。」

說完,又要跪倒,葛笑山仍扶了,哈哈一笑,連道不必:「把身子養好才是正經,功課幾時學不得?」

秦衷應了,不再做態。

葛笑山便細問了他,身子如何,延了何醫,吃了何葯,並家中一些事物。

秦衷一一答了,卻忽聽葛笑山話鋒一轉,道:「你那遺症,我已聽令父說了。」

秦衷心裡咚咚直跳,面上做出一幅苦惱模樣,道:「這病奇怪,偶然間恍然一下,我便能記起些事,但若要硬思,頭卻要疼,當真難受。」

葛笑山道:「這便是命數了,自古苛求不得的。」

於是葛笑山帶他到了書房,也不授他新課,只將過往學的一一問了,秦衷見問的都是那秦鍾學過的,便也不裝了,據實以告。

二人一問一答,不覺日出,秦衷的肚子也咕咕直叫了。

葛笑山一愣,向外問道:「紙奴,幾時了?」

紙奴正在廊下玩耍,聽喚忙往堂屋看了眼沙漏,才跑回來道:「辰時了,王婆早做好了飯了。」

葛笑山便掩了書道:「去食飯罷,也略歇歇。」

水墨慣常在這裡的,秦衷才到了飯廳便瞧見他已擺好了碗筷。這頓吃食十分簡單,一碟蒸腌鵝,一碟臘肉白菜,一碟素油拌乾菜,一大碗的鯽魚豆腐湯,兩碗白米飯,卻並沒有酒。

秦衷昨天穿越到這書中,就只吃了三頓粥,此時看到米飯不由更餓了。

因並不知道吃飯該做什麼,索性凈手后便學著昨晚明珠的模樣,執箸為葛笑山布了菜,才笑對他說:「老師請用。」

果然葛笑山含笑坐了,道:「別做猴樣了,一齊坐下。」

一時吃畢,又漱了口,飲了茶,葛笑山吩咐他略歇會兒再去書房,便自己走了,也不知去了何處。

秦衷便獨自坐在廊下曬太陽,梳理腦袋裡亂糟糟的功課,水墨紙奴吃了飯過來后,便與他們說些閑話,自然又套出不少話來。

水墨卻笑道:「往常大爺再沒有添碗的,今兒倒吃的香。可要往府里說晚飯也做鯽魚湯?」

秦衷便道:「我昨日吃了一天的燕窩粥早膩了,見了米飯豈有不香的?那鯽魚也確實好。」

水墨便咋舌不已,都道:「那樣精貴的東西,我們想嘗嘗也不得。」

秦衷笑道:「管它什麼珍饈,我吃著好,它便是好的,與它精貴不精貴又有什麼關係?」

紙奴卻搖頭晃腦道:「確實,人多務名,管它味道,只看它價貴引人稱讚便得意了。」

秦衷不由看了他一眼,這樣小的孩子,怎會說出這樣的道理?想來定是常聽葛笑山這樣說的。

三人又說了些旁事,統共約摸一二刻後秦衷自回了書房。

此時葛笑山不在,秦衷也好打量這裡了,細一看,居然也並沒有什麼出奇的,根本沒有電視劇上那樣有個多寶格,上面全擺的珍貴古董,不過滿屋子的書,窗下擺著古琴香爐罷了。

看他衣食不過一般,想不到書房裡的擺設也是如此簡單。

秦衷瞧了一會兒便丟下書,叫了水墨進來研墨鋪紙,這樣的墨條,他可不會擺弄。

這房裡也有個大書案,角落卻有個小書案,想來那小的才是秦鍾慣常用的。

寫大字秦衷自然是會的,除了一些極少見的繁體字他不太記得,一些常用字也能寫出來。於是捏了捏手指,便寫了「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幾個字,也不知道與那秦鐘的字跡像不像。

嘆了口氣,像不像,筆跡是決改不得的。

這時葛笑山走了進來,見了那字,看了一回,居然並沒有說什麼,又打發他去背書。

如此一個時辰后,葛笑山便讓他回了,只說:「你原才好,要靜養才是,回去了也不必多看書,只寫十張字明兒帶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入夢紅樓之秦鍾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入夢紅樓之秦鍾
上一章下一章

6第六回 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