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妙玉（二）】

拯救林海一親等的直系血親卑親屬們，至少活過二十歲！

在隋意六歲生日時，兩影送來這個大禮，砸得她昏頭轉向，小臉發白，差點讓李氏以為自己的女兒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所謂卑親屬，自然就是林如海的兒子們與女兒們。那麼還在母體里的胎兒算不算是任務目標？原著里唯一一位林海之女林黛玉，似乎也沒能活過二十歲吧。

隋意很難判斷這個世界的林黛玉還會不會入榮國府。先不說林妹妹若進賈府，她這位「妙玉」需不需要出家當尼姑，以便藉機混進大觀園來個姐妹相會。就說三歲必死的林弟弟，兩影還真偏愛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林小弟啊，都已經「救」過一次了，這回居然還捎上他。

任務角色中林海的嫡親兒子們，每天都見面，又有進度條能參考，隋意不太擔心這三人。到是只活了三年的林弟弟如何接觸，實在想不出妥當的法子。

「讓林海帶著李氏的女兒去金陵那裡的林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想想都覺得畫面很美，有種原配女兒打入小三家庭內部的即視感。

「小妹妳在說什麼不可能？」

「哇嗚！」在後院鞦韆上想心事想到忘我的隨意，被突然冒出的人聲嚇了一大跳。

一位不到十歲的清秀小少年站在半月門前，那雙與林海相似的眼睛帶著好奇。林崎身為李氏的小兒子，性格極為跳脫，不盡和兩位兄長有著天壤之別，也與雙親的個性都搭不上邊。一度林崎還以為自己是抱來的，被李氏笑稱是與他的小舅舅相似，外甥似舅很好表現在這兩人身上。

隋意抬頭看了看天色，問道：「這個時間，小哥怎麼沒去族學？」

「夫子生病請假，洳叔讓我們返家。」林崎兩句話解釋完畢，又追問：「妳還沒回答我，剛才一個人叨念什麼？」

「想爹了。上次爹答應我元宵要帶我去看燈會。」隋意扯了個七分真三分假的謊話。

三年來，林海因為搬到南方，比幾年前較能沾家。可惜他回姑蘇都只帶著四、五名心腹，也不曾與手下談論公私事，他到底是給誰打工，隋意便一直沒能探查到。轉眼看著還立在一邊的人。

「大哥、二哥他們，有沒有和你講過爹爹在外面的事？」

林崎搖了搖頭，才搖到一半，又像想起什麼，挨近小妹身邊低聲說：「不過有次我偷聽到大哥和二哥炫耀，說爹曾領著他去見了一位貴人。」

「貴人？很值錢的人？」隋意裝傻充愣的問。

「貴不可言之人。」小少年覺得自己對牛彈琴，揮揮手不帶一片雲彩的離開。

隋意琢磨半天，也沒神通到憑貴人二字，就挖出林海的主子。話說回來，那人若不是貴人，也不可能拉隴林海這樣出身的人為他賣命（身？）。同時想著自己的身體雖弱小，但幾年的內力滋養下來，不與成人交手，單單避開他人眼光混到一些角落，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是不是到林海的書房或者李氏的卧室去瞧瞧？』

隋意這個想法才冒出來，還來不及去周圍踩點，林海出人意料的帶來一名俊秀的少年。

姑蘇這裡算是林海的大後方，同時也是將來的一條退路，居能能夠領著外人來此，且那外人還是現任太子的嫡次子！

讓這位皇孫進到林家大本營，代表了什麼？除了是太子的人之外，還表示林海深信太子人品，信任太子能口風緊的保住林氏一族。

而太子的二兒子也知道了這個天大的秘密。是太子的兒子都知道，還是只有二兒子知道？是前者的話，隋意都想對太子吐糟幾句，也難怪最後落得悲局的下場。若是後者，那可真是另一場好戲了，太子都還沒登上九五之尊，他的兒子就已經開始爭權奪勢，也算自己人扯自己人的後腿吧。

這位林海若是那位（原著的）林海，隋意覺得他成為林家罪人而死，一點都不冤枉。

且不提日後太子會失敗，就說這個保密功夫，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知道的秘密才是秘密，否則自己都守不住的，又如何期待別人能替自己守住？尤其又是皇家人。

假如太子能夠奪位成功，林海以從龍之功也許還能富貴險中求，一旦失敗，就怕被自己的主子出賣，成了□□的替罪羔羊。

想想之前幾世都站在新皇帝那方，將義忠親王的人打擊得體無完膚，如今，卻似乎只能踏上這位太子的沉船。以林海的犧牲奉獻，隋意不相信自己能夠將他策反成功。

「不對！」隋意猛地想到重要的事。「賈家絕對是支持太子的，怎麼還會需要林如海去捨身打入敵人內部？」

林如海到底是誰的人？

沒有太大的智慧，加上幾個世界相異情節的影響，隋意在太子嫡子離開后，選了一個弦月的晚上，摸到林如海的書房裡打算攤牌。

當然，沒有修真的能力不是還有內功嘛。就看她能夠在林海的幾名有些功底的手下看守時，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屋裡，就推測出自己的功力。

林海乍見女兒的身影，先是驚訝的從椅子上跳起，之後又像是怕嚇到孩子，放柔了音量問。「妳怎麼來了？」

隋意朝他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又指了指門外。林海會意的點了點頭，直接引她進到屏風后的內室里。

知道重頭戲來了，隋意也不弔人胃口，先請林海入座，才將原著的情節娓娓道來。「……我在夢裡面，斷斷續續只看到這些情景了。身為夢中人，我飄在這些人周圍當個旁觀者，彷佛人生已跟著過了十幾二十年。」

「妳說從三歲開始作夢，是每天晚上都會夢到這些嗎？」

隋意搖了搖頭。「有時會一續數晚都會夢到，有時會一兩個月都只作些尋常之夢。」

「妳說自己這三年，因為作了這個奇夢，還習了功夫？」

「沒有爹爹底下的人有能耐，只仗著身形靈巧躲開眾人的視線。」隋意多少知道林海有此一問的原因，很是保守的回答。

「之前怎麼妳都沒提過這件事？」

「因為作夢的時間沒個規律，且夢裡面也叫妙玉的人，是個沒有家人的尼姑。我原本沒在意，當它是晚上睡覺時看的話本。只是前幾日聽到傳言，賈家二房似乎真的生了一個口中含玉的小公子。」

林海信不信不是隋意考慮的範圍，這些話連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只不過是將自己有武功，且大致知道未來之事有個拖辭罷了。

「妳夢裡那位義忠親王老千歲，莫非是指當今太子爺？」

隋意不知道林海是真心詢問自己，還是自言自語，也沒上趕著響應，反而趁著對方心神不定，誘導式的問道：「爹爹領著太子嫡次子來姑蘇，莫不是這幾年一直是太子的手下？」

當林海又一次失控的驚望著自己時，隋意有些哀嘆自家已上了太子的賊船。

「這兩三年習武之後，我的耳力比常人要好一點。」

「……」這個預言夢及女兒從夢中學到的功夫，林海感到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賈家不是已經是太子爺的人，為什麼爹爹要去娶賈敏呢？」

「賈代善是站在皇帝這邊到沒錯，卻不是太子的支持者。」可能受到的驚嚇過了頭，許多事情林海都不曾與家人提及，卻對才六歲的女兒鬆了口。「其實賈代善支不支持不是最主要的，而是關係著三、四十年前一件異姓王興兵謀反的大事。」

三、四十年前的謀反？穿了這麼多回，隋意還是第一次聽到。

「是太子要查那麼久遠的事？太子與爹同歲吧，也才三十五歲。」言下之意，太子的未來都還飄搖不定，怎會有這閑情逸志去探查未出生前的往事。

林海瞪著眼打量自己的女兒，今晚，他才知道自己的親生女兒似乎不能以常理看待。嗯，夢中已經過了許多年，外表雖是六歲孩童，內心恐怕已經……

就在隋意以為對方不會回答時，林海才低聲道：「當年有消息指出異姓王的兵馬與財富，都隨著他的死亡煙消雲散，太子那時年輕氣盛，很想做出成績給皇上看，便與我私下折騰起這件事。」

隋意點了點頭，真心贊同林海用「折騰」二字。可不是把他自己也折騰進去了。

「剛才爹還說賈代善是支持皇上的，怎麼會把目標定在榮國府？」

「異姓王起事時，現任的皇帝並非太子，之後一年因先太子與先皇相繼身亡，才由現在的皇帝登基。在異姓王起兵之前，賈代善與他的交情可不簡單。」

「既然兩人有牽扯，賈代善又成了皇帝的擁護者，你們沒想過那筆錢，可能已被皇上拿到手了？」

「太子私下派人探查過，確實不在皇帝手裡。」

這個世界的這出父女攤牌戲碼，算是完美收官了？

除非林海是個連思想都能唬人的老狐狸，否則以隋意新得到的第六感，就算對方有著滿滿的疑惑，好歹也接受那個預言夢的事。

如今是十一月底，再幾個月林黛玉一出生，或許林海對她的話會更加有信心。

其實隋意曾想過在林小弟三歲前，讓林海將他接來這裡，至少先度過三歲的坎。一方面憑著上輩子從商的經驗，先狠賺一筆資金，再安排海外的居住地，到時候太子仍然與原著相同的命運時，直接將林海的子女一塊兒打包送到國外去。

當然，其中怎麼將她的兄弟姐妹們安撫住，方法到有千百種，軟的硬的都成。可是之後呢？以林黛玉那種多愁善感的天性，就算不愁吃穿不被人拿話擠兌，她看著落葉想起國內的親人，把自己感傷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也不用等隋意再想下去，她邊想邊寫下的那張紙，居然自燃起來，最後化為灰燼時，居然出現了個「否」字。

隋意一撇嘴，不用猜了，這傑作絕對出自兩影之手。兩世界銜接時沒見著，幾乎都催眠自己兩人不存在，沒想到這會兒到是冒出來刷存在感。

也因為這個警告，隋意用她拙劣的智商只能與林海攤牌。攤牌之後，六歲的她，似乎也無事可做。或許，下次有機會，還是穿成男性比較能放得開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