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初的夢想

你是我最初的夢想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我幾乎窒息。好似一把利劍,急速飛來,不偏不倚,硬生生插入我的心臟。鮮血汩汩,和我滿腔的眼淚一樣,往外噴涌,再也止不住。痛苦,酸楚,傷心,無奈,絕望,彷彿一切消極的情緒都前赴後繼,把我徹底吞沒。我口乾舌燥,雙手顫抖,頭暈目眩,尋找著最後一絲理智,回復:不要。

衛陽明:反應這麼大?

陳丹心:是真的嗎?

衛陽明:嗯。

陳丹心:你自己決定的,還是家裡催的?

衛陽明:我開玩笑的。

陳丹心:嚇死我了

衛陽明:嚇你什麼了

陳丹心:這麼大的消息還不夠嚇人?

衛陽明:哈哈哈哈哈

陳丹心:好笑嗎,我都哭了

衛陽明:很多年了啊。丫頭。

在一個寒冷的午後,我坐在陽台上,望著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傳來的這條消息,是十分勁爆的消息,我還以為會再過幾年才有的,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何海滔敲響了我的房門,沒有聽見我應聲,他也破例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見我回頭一言不發地望了他一眼並不奇怪。他站立在我身側,拍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勵。

何海滔:你都收到消息了吧。

陳丹心:看到了,全班都炸開鍋了,看來衛陽明始終是我們的話題人物啊。

何海滔:二個月後就舉辦了,你要回去參加典禮嗎?

陳丹心:去幹什麼啊,還要隨禮,現在我還是啃老族呢。

何海滔:你都不去那我也不去了,留下來陪你在這冰天雪地呆著吧。

陳丹心:你和他是最好的朋友,就算不去禮也要送吧。

何海滔:聽你這個語氣,我怎麼覺得你還是站在他那邊的人啊?

陳丹心:別啊,我好不容易快刀斬亂麻了,再湊一起又得剪不斷了。

電話叮叮叮響個不停,我看是串陌生的號碼,只好疑惑地接起來,那頭傳來許佳依火熱的聲音:陳丹心,你看見了嗎,群裡面都炸開了,那個壞蛋要結婚了,我的天,我完全不能接受,你怎麼想的?

陳丹心:我?沒什麼想法啊?我現在離的這麼遠,都不打算去呢?

許佳依:你怎麼能這麼淡定,我可是都要瘋了,怎麼就要娶一個我不認識女人了?

陳丹心:那要讓你滿意,我怕他這輩子還真是找不到那種女人了。

許佳依:我當然想讓他娶我了,不過就算我不行,也應該是你不是嗎?

陳丹心:都那麼多年了,我可是不會痴心妄想了,你怎麼還處在干-柴-烈火的年紀啊。

許佳依:反正我是要去的,這麼個重要的時刻怎麼能少了我的光臨。你就乾脆點兒,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給他個驚喜?

陳丹心:什麼驚喜啊?

許佳依:砸了他的場子啊!

掛了電話,我沉默下來,看來許佳依還是對他情有獨鍾啊,衛陽明這個人命真好,不管什麼階段,都有女人對他心心念念。

不過許佳依的執著和勇敢,即使是我也只能望而卻步。十年過去了,彈指一揮間,好多事都滄海桑田,可她這份愛慕的心似乎永遠也不會衰退,始終保留著最初的模樣。和她比起來,我是不是太缺乏勇氣了。

何海滔:怎麼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許佳依又給你灌輸了什麼奇葩的想法?

陳丹心:我改主意了,我想回去再看他一次。

何海滔一眼不眨的看著我,停頓了幾秒鐘,我知道他在思考,我也不懂如何解釋這一前一後截然相反的變化,但我相信他能夠明白。

他是我和衛陽明十年的見證者,他是我可親可敬的朋友,他也是從頭到尾都站在我這邊的堅強後盾,他有那個智慧和胸襟來理解我的任何舉動。

何海滔:你要是想好了,我就去訂機票。不管怎麼樣,我陪你。

彷彿轉眼間飛機就落地了,我又回到了親切的祖國。馬上就可以回到闊別了大半年的家鄉,心裡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這一次我和何海滔是一起向教授請假回來的,所以時間並不長,只有幾天而已,不過也足夠了。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我並沒有告訴父母已經回來了。

衛陽明還是挺厚道的,聽說我和何海滔特意為他飛了這一趟,還給我們在酒店安排了住宿。這個男人還是那麼會做人啊。

我看邀請函上寫的時間就是明天了,心情有些波動。我調整著自己的情緒,不知道還在緊張著什麼,還在期待什麼,看來與衛陽明有關的一切都依然能攪動我的心跳啊。

何海滔沒空搭理我了,他是衛陽明的特邀嘉賓,身肩重任,從到的那一天開始就忙得早出晚歸的。我只好先去參加單身派對,畢竟明天衛陽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陪我們瘋了。男方的這一波朋友聚在了一起,陪衛陽明度過這最後一晚的單身時間。

我進場環視了一圈真的愣住了,衛陽明人緣好得沒話說,在德國讀書的班草也在,北上去京都打拚的尤曉琳也在,遠在紐西蘭的章可韻也在,其實人並不多,但主要人物都千里迢迢地趕來了。

我找到許佳依,尤曉琳,章可韻敘舊。許佳依可是有備而來,她是個不到黃河不死心、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在愛情上也不例外。

許佳依: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可以釋懷了,這麼平靜地來參加,讓我刮目相看啊。

陳丹心:我覺得你才是蒲葦,堅定不轉移,我都是被你說服才來的——看我這麼辛苦跑一趟,衛陽明應該給我報銷機票。

許佳依: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和他糾纏不休那麼多年,付出的肯定比我多多了。

陳丹心:我是徹底明白了,那些盛開在繁華年代里的遙遠的夜晚,是我們無論如何堅守也不回不去的過往啊。

許佳依:看沒看過一部電影《我最好的朋友的婚禮》,我可是奔著搶親來的,沒學會你看開啊,這輩子就弔死在這棵樹上了。

尤曉琳:我還以為陳丹心你要干一番大事呢,得不到人好歹也要大鬧一場,沒想到許佳依成了主力軍。你怎麼現在那麼管的住自己啊?

陳丹心:你們這些壞孩子,就是想看我笑話是吧,人生太寂寞了,想找點戲劇性的橋段來充實一下是吧。我才不上當呢。

許佳依:我是修鍊到位了,臉皮比城牆還厚,你們要嘲笑我也無所謂,想看什麼戲直接說,明天挨個給你們表演。

章可韻:不過,他這麼早定下來我確實挺吃驚的,以為他會三十以後呢。

許佳依:你難道不知道嗎?這幾年他們家的公司經濟狀況不是很好,房地產生意難做他們在上面虧了很多,本地幾家大企業都栽了跟頭,互相尋求合作夥伴強強聯合才能扛下去,他未婚妻背後也有家族企業,結成一家人可以加深信任。感覺是這個原因才這麼突然的吧。

哦,這樣啊,真是我不懂的世界。

夜都深了,衛陽明和何海滔才現身。因為是單身派對,只有新郎的朋友,新娘自己也有自己的圈子,所以並不會來,我們大可以放心大膽地玩。

有了主角會場沸騰起來,大家都擠上去和衛陽明寒暄。除了初中同學這個群體,衛陽明還有高中同學,一起去留學的同學,和一些生意夥伴,剛才大家互相之間都不認識,所以一直都很矜持地分區域坐著。這下主人出現了,每一個人都不再低調了,紛紛起鬨。

即使是在大場面下,衛陽明也能鎮定自若,應付自如,看得出來他善於交際,那麼多人圍著他,他也可以細緻地照顧到每一個。一個人的成長真的能夠煥然一新,看得出來這些年生意場上的磨礪,衛陽明轉型得非常成功。

我有些為他高興了,是啊,這是我一眼就看中的衛陽明啊,雖然當初年少無知,但欣賞人的眼光是沒有錯的。

在這艱辛的幾年裡,他靠著一己之力,維持著家族龐大的企業,肩負著上萬人的飯碗,不斷學習不斷進步,終於獲得了眾人的肯定。看他的樣子,真的是每個女人理想中的霸道總裁,是一個叫人挑不出刺的白馬王子。

畢竟是專屬衛陽明的最後單身狂歡,會場的人們漸漸放開了玩,發誓要盡興為止。好多人說自己有遺憾,要讓衛陽明想辦法滿足他們才算數。

看著大家想方設法地找茬,反襯得自己特別安靜。我呢,現在對衛陽明沒有任何要求,看著他那麼優秀的樣子很安心,好像這種感覺還不錯。

我的心理狀態當然無法傳達到眾人那裡,所以他們還一味好心地幫我做著最後的努力。輪到初中同學發言的時候,大家七嘴八舌地要求衛陽明給我一個交代,其他不熟悉我們的人都驚呆了,怎麼能有那麼多人理直氣壯地逼準新郎和別的女人喝交杯酒的?

我要是一隻鴕鳥就好了,這樣至少我就可以把頭埋到地下去,不用面對這群損友的怪點子。不知道有多少雙手推著我上前,幾乎要貼在衛陽明的身上了,兩杯紅酒也塞到了手中,有點騎虎難下的意思。衛陽明也一副放棄抵抗的樣子,無奈地看著大家。

陳丹心:「我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許佳依嗎?」

遭到了所有人殘忍地拒絕,連不認識的夥伴也不懷好意地跟風喧鬧。他們還發號施令,提出了完整的喝酒前戲,我和衛陽明都被安排了足夠的戲份。

「我們意淫你們結婚都那麼多年了,既然不能成真了,至少也要表演一下,安慰安慰我們一下。」

「你們兩個不能直接喝,衛陽明你要從那頭走過來,互相深情地對望,有一個心理準備的過程,兩個人要有眼神的交流。」

「對啊,反正衛陽明明天就歸別人了,只有今夜屬於我們,當然要物盡其用。你們倆逃不掉的,就老老實實地做。」

我立在原地,早上出門忘了戴隱形眼鏡,不敢去仔細分辨衛陽明的表情,心還是像小時候見著他那樣「嘣嘣嘣」地跳,幾乎要躍出胸口,連呼吸的頻率都把握不好。

會場頂端燈刺得我眼睛難受,但我依舊知道他在慢慢向我靠近。衛陽明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地,他抬起頭,光點映在他的眼睛里閃閃發亮。

衛陽明:「請和我喝這杯酒吧。」

我有些眩暈,這一切虛假得不像話,在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場面,竟然在生活中實現了,像老天爺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大學時期做的又一個美夢了。

雙腿有些顫抖,我趕緊把衛陽明扶起來,想說點什麼,嗓子卻發不出聲音。只好趕緊和他交杯喝酒。得到滿足的人們也拍手大笑起來,整個地方喧囂又吵鬧。

不知道是什麼品牌的紅酒,又刺又澀,這一定是這輩子我喝過最苦的酒,以後千萬不要買到這一款。我艱難地咽下去,忽然就有眼淚湧出來。衛陽明看著我落淚,還是習慣性地用袖子給我擦眼睛。這一幕眾人盡收眼底,大家笑得更歡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拽了過去,我腳下不穩栽到了一個人懷裡。原來是何海滔。他剛剛出去處理一些事情,一看到我還像過去一樣被大家捉弄才趕過來救場。

何海滔:「你們怎麼還開這樣的玩笑,他們兩個都分開那麼久了,就不能放過他們嗎?!」

人們都驚呆了,從小到大,同學們不是經常這樣互相捉弄嗎?一向彬彬有禮的何海滔竟然對著他們大發雷霆,這是怎麼回事?

看他摟著我一副護犢的樣子,大家如夢初醒,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許佳依,尤曉琳,章可韻立馬上前圍住我們兩人,再一把拖到角落。

許佳依:我的天,怎麼還有這麼一回事,發生到眼前才敢真的相信!

尤曉琳:我早就有些許感覺了,上次同學會他還告白過,你們還記得嗎?

章可韻:我應該是第一個看出來的吧,沒有揭穿他。至少幾年了吧。

許佳依:難怪一路追到英國去,我就說哪有那麼巧,出國讀書也能同校。

我根本不敢接話,這個情況足夠我消化一陣子了。所以何海滔是刻意跟隨我到了曼徹斯特嗎?之前享受了他那麼多的關心和照顧,我有些無地自容。

何海滔:是啊,明明腦子裡的已知概念是兄弟的女人,覺得衛陽明是好男人,陳丹心也是好女人,他們兩個最配,想撮合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到陳丹心哭就心疼的不得了,有一次突然想說,要是陳丹心喜歡的不是衛陽明是自己就好了,一定會好好對她不讓她傷心的。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是瞬間就明白了,原來是喜歡上了。

許佳依:我怎麼覺得今晚的劇情比明天我安排的搶親活動還跌宕起伏啊,你們的故事太精彩了,自愧不如啊。

尤曉琳:陳丹心,你的命真好,不管誰走了都有人來。說實話,你們兩個在英國有沒有瞞著我們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啊?

章可韻:何海滔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們啊,不是今天你還要等多久才說出來?

何海滔:我本來想再等等的。

許佳依;哎呀不用再等了,這個時候剛剛好,陳丹心你也別端著,表個態啊。

陳丹心:我累了,我要回去睡了。

終於,這一天來了,賓客從十點開始入場,我看到門口新郎衛陽明和不認識的美麗新娘並排站著。天氣很冷,新娘的婚紗非常單薄,女孩有些發抖,衛陽明很細心地給她披上絲絨的外套。女孩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衛陽明,似乎在說著謝謝,畫面是極盡的溫馨與和諧。

我走過去,盡量不帶感情地跟他們問好,還官方地握了握兩人的手。由於緊張,我的手特別冰涼,衛陽明的手卻異常溫暖,他感覺到了我的寒冷,立刻吩咐負責人給我拿一個暖手爐。新娘有些意外衛陽明對我的特殊關照,不過也沒有多問。

和尤曉琳挽著手一齊走進去,找到了分配好的座位。這是一間極度奢華的大酒店,禮堂的裝潢真是金碧輝煌,在座的客人也都氣度不凡。

大屏幕反覆播放著為新人製作的愛情動畫,高台上擺放著五顏六色的鮮花,地毯也描繪著活潑的卡通圖案,整個地方瀰漫著幸福的味道。

許佳依和章可韻一大早就沒有看見人,大概搞什麼秘密活動去了。何海滔和班草都是伴郎團的紅人,也是忙得團團轉。我們這一桌的人都沒有現身,位置空空的,我和尤曉琳百無聊賴地等著遲遲不開始的典禮,只好嗑瓜子灌飲料。

尤曉琳:什麼心情?有沒有不甘心,想大鬧一場?你要是想我絕對陪你到底。

陳丹心:你們腦子裡裝的什麼啊?巴不得我當個潑婦把這兒砸了是吧。

尤曉琳: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有點難以置信,曾經暗戀過的男人,如今就要娶別人了。

陳丹心:這不是很正常嗎?以後我們也都要嫁給意想不到的人。

尤曉琳:他的妻子要是你這個故事就完美了,我總是情不自禁地這樣想。

陳丹心:那是個童話故事,我們不是安徒生,沒有辦法創造那種完美。

尤曉琳:我好想哭啊,不知道是為了當初沒有被衛陽明接受的禮物哭,還是為了你們兩個無法挽回的青春哭。以前我好羨慕你,你太容易吸引男生的視線了,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得到他的青睞,我甚至還討厭過你。可現在我們都是旁觀者,已失去和得不到到底哪一種更值得傷感呢。

尤曉琳靠在我的肩膀上望著不知名的方向,我感覺到她有眼淚融進我的衣衫,濕濕的觸感,我輕輕地撫摸著尤曉琳的頭,陪她一起調整情緒。

原來十年前我們是情敵啊,她在暗處期盼著衛陽明對我的情意;如今算是同病相憐,我們一起看著今天的新娘,人生真是奇妙得不可思議。

陳丹心:不管是哪一種,它們都是青春必經的過程不是嗎?不用計較,那時候我們是歡樂的就好,享受那種時刻就好。

尤曉琳:你真的放下了嗎?我好佩服你,我終於知道男生為什麼都喜歡你了,你的智慧我遠遠比不上。

陳丹心:你太高看我了,在愛情裡面,其實我也是絕對的傻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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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或不來,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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