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選

複選

初選結束,秀女的人數少了將近三分之二,剩下的人還會在淘汰一部分,而這些會被淘汰的人也不過是作為可能的側福晉或者格格妃嬪的人選入圍,算是意外之喜。

盛夏之時,御花園裏的荷花滿池綻放,煞是好看,歲末和雲溪這一組十個複選的秀女被帶到了荷花池邊,即興作詩作畫刺繡彈琴都可以。

不遠處的亭子裏坐着的是良妃德妃還有惠妃三人,大家各自都有目標,這個不言而喻。

雲溪幾乎毫不猶豫的選了作畫,因為胤禛喜愛與佛家有關的荷花,上一世她費盡心思練習畫荷花,已經練出了一定的造詣,那麼多年下來,這手上的功夫並不是這些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們可以比擬的。

歲末決定刺繡,在這個年代人們更看重的還是女子的品德,女子的刺繡可以登大雅之堂,是評判女子四德中婦功的一項,刺繡占不小的比例,在說刺繡還要描花樣這也考驗繪畫的功底,能在短時間內完成一幅刺繡,這本身就是一項極大的挑戰。

良妃遠遠的瞧著歲末拿筆勾勒,荷花池畔的她雖一身青衣,簡單質樸,卻流露出別樣的風韻,是這一群姑娘中最美的一個,看的良妃眉眼之間都是笑,惠妃笑着打趣:「瞧你笑成這樣,想必心裏很滿意的!」

良妃點頭認同:「我就覺著老八的眼光不錯,看在眼裏都覺得舒服,你在看那一群秀女就她一個選了最難的刺繡,瞧她氣度沉穩應該是很有把握,這就已經非常難得。」

德妃也不自主的看向了歲末,指點道:「你們說的就是那個姑娘?我也覺著不錯,人看着都漂亮。」

因為良妃的格外低調,德妃和良妃往常的交集並不多,也很少說話,不知道為什麼,看着歲末德妃總覺得有種親切感,比胤禛看重的那個雲溪看在眼裏讓人舒坦的多,所以她說話的語氣也很柔和。

良妃因為德妃的話,對德妃報以笑意:「姐姐能這樣說,可見那孩子確實不錯。」

亭外荷花綻放,亭內的氣氛盡然格外的和諧。

先交上畫作的是雲溪,管事的太監立刻捧到了亭子裏給良妃三人看,大家看了一眼都不約而同的點頭,惠妃唏噓道:「沒想到是個蘭心蕙質的姑娘,這樣的荷花算的上是大家之作了,別人只怕在比不過的。」

德妃就淡淡的:「不過空有其表而已,談不上大家之作。」不喜之情溢於言表。

惠妃也只是笑笑,就在沒言語。

歲末果然交的最晚,良妃一直耐心的等著,等到歲末做完,她叫太監將歲末也一併帶了過來,離得近了越發覺得這姑娘眉眼長的精緻好看,唇色紅潤,皮膚細膩,帶着一種超越了年紀的淡然,越看越耐看,有種婉約的溫柔纖細美。

她笑的親切,仔仔細細的打量歲末,又叫歲末坐下說話:「怎麼想到做刺繡的,你瞧別人都完了。」

良妃的美出乎歲末的意料,乾淨純粹,連眼神也柔情似水,幾乎是種神聖不可褻瀆的美感,她的眼睛也如胤禩一般帶着藍色,但她的藍色更淺更明顯,五官也比較立體,讓她美的與眾不同,歲末現在才忽然覺察出,良妃和胤禩的俊美是帶着易於漢族血統的美的,大抵良妃的先人有外族之人。

「因為心裏比較喜歡,也希望自己做的東西能得幾位娘娘的認可。」歲末回答的聽起來中規中矩,可良妃卻聽得格外喜歡,希望別人認同,是因為歲末也希望能夠入選,努力想要嫁給胤禩,這樣的兩情相悅是良妃最希望看到的。

德妃瞧了瞧歲末的刺繡,忽然道:「這可是地道的蘇綉,外人學不到。」

這就說明歲末確實做的好,這蘇綉還是歲末做鬼魂的那幾年跟在綉庄的秀娘身邊沒日沒夜的學的,那時候日子太單調,只剩下這是事情打發時間,卻沒想到還有用上的一日。

「我就瞧著這簡簡單單幾筆將荷花的風韻全都勾勒了出來,這可比剛才的畫有味道,我算是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了。」惠妃笑着道。

不過一隻荷花在風中獨立,其他荷花都叫突出的一塊石頭擋住,卻叫人聯想到了滿池風骨傲然的荷花,這石頭看上去鋒利凌烈又烘托出荷花的細膩高潔。

這便是在這一群秀女中拔了頭籌的意思。

良妃就越看越滿意,牽起了歲末的手:「好孩子,真是難為你了。」

歲末便只是淺淺的笑,淡然又不失恭敬,舉止言語拿捏的都非常好。

雲溪和其他的秀女站在不遠處,只能耐心的等著,直到看見歲末從亭子裏出來,才聽得太監宣佈她們可以下去休息,雲溪看上去很想知道歲末在亭子裏跟良妃都說了什麼,她笑着走到了歲末的身邊,試探的道:「你怎麼在亭子裏待了那麼久,我瞧著良妃娘娘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應該很喜歡你吧?是不是沒少誇你?」

歲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雲溪:「姐姐不但火眼金睛還是個神運算元,說的一點不差,良妃娘娘很喜歡我,拉着我的手問了我半天的話,說我才貌雙全。」

雲溪聽着心裏格外不舒服:「聽妹妹這意思,難不成以後還是個八福晉?」

歲末就只是高深莫測的笑,在不多說一句。

雲溪心裏就越來越沒底,不知道良妃是不是承諾了歲末什麼,也不知道那個輕扇為什麼不來找歲末的麻煩,她自己現在不好隨意動手害怕壞了她的大事,但輕扇怎麼能這樣悄無聲息,這實在不像這有名的八福晉該有的樣子。

輕扇當然恨歲末,在她看來要不是歲末忽然出現,她絕對會和她的八哥哥雙宿雙飛。八阿哥找她好好談了一次,和顏悅色,也非常有耐心,輕扇坐在窗前看着外頭繁茂的綠蔭,似乎還能聽到八阿哥的聲音:「......說句實在話,我一直將你當做親妹妹看待,以後你若成家立業,誰敢欺負你,我必不會放過,但人跟人的情分都經不起折騰......你這一次沒有傷到歲末我可以原諒你,但你若還有下一次,你我便連兄妹也做不成.......」

輕扇忽然站了起來,恨恨的將窗子關上,守在一旁的丫頭嚇的打了個哆嗦。

她像個困獸一般,不停的在原地轉圈,太后怕她出去惹事將她關在了慈寧宮,宮裏的宮女都沒人敢跟她說話,有人在窗外輕聲的呼喚,輕扇眼睛一亮,猛的打開窗戶:「九哥!」

九阿哥翻牆進來,沾了一身的泥,狼狽不堪,他卻好似渾不在意,朝着輕扇猛的擺手,示意她不要喊:「別說話!」眼裏閃著喜悅明亮的光。

輕扇興奮的幾乎跳起來:「好九哥,快放我出去,你只要放我出去,我就喜歡你!」

九阿哥眼睛一亮,好像忘了輕扇之前如何的說謊,如何的嫌棄鄙夷他,還是一臉的寵溺,致死也不離不棄的模樣:「沒問題,九哥帶你出去!」

我們總是這樣,有個人卑微的待你好,願意放棄尊嚴的時候,我們不去在乎,任意的揮霍著這難能可貴的包容,等到有一天揮霍殆盡,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太后坐在榻上念佛,宮女輕聲稟告了輕扇被九阿哥帶出去的消息,太后就嘆息了一聲:「不知道這傻丫頭什麼時候能夠醒悟,願意跟老九這傻小子,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康熙特地將歲末那一組秀女的所做的東西調了過來查看,乾清宮裏同坐的還有幾位大學士和幾個阿哥,太監是將雲溪和歲末的東西單獨放出來的,康熙粗略的看了其他秀女的東西幾眼,就將目光放在了歲末的刺繡和雲溪的畫上,笑着對下頭的馬齊還有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和胤禛胤禩十三阿哥幾個道:「你們也瞧瞧這兩個,沒想到這一屆的秀女里還有這樣的才女,瞧瞧哪個好。」

馬齊恭敬的接到了手裏,仔細對比:「臣覺得這幅刺繡應該是上品,畫作雖好一是過於流於表面,二一個與女子而言,刺繡才是正道。而且刺繡的佈局風格意境也更勝一籌」

康熙的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卻還是笑着:「你到是好眼光,宮裏的秀娘說這該是最地道的蘇綉,一般是不外傳的,沒有幾十年的功夫學不到這地步。」

康熙又特地點名叫胤禛和胤禩都看了看,眼裏閃過戲謔的光:「你們兄弟兩個瞧瞧,覺得哪個更好一些?」

胤禛看上去刻板又嚴肅,仔仔細細的看了半響,有些一絲不苟的模樣:「兒子覺得馬齊大學士說的對,當是刺繡為上品。」

八阿哥只看了一眼,就拿着那刺繡不再鬆手:「兒子也覺得這個好,不若皇阿瑪賞給兒臣吧。」

眾人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八阿哥怎麼會突然有這樣突兀的舉止,大阿哥拍了拍八阿哥:「八弟,你這是怎麼呢?」

八阿哥卻認真又固執的看着康熙,康熙看着八阿哥:「老八,你確定,拿了誰的帕子,誰可就是你福晉了。」

怎麼連皇上也這麼兒戲?大家都不明所以,看着這父子倆。

十三笑嘻嘻的道:「這莫不是傳說中的選帕定福晉?」

康熙笑罵了一聲:「臭小子,少說兩句!」

十三就笑着縮了縮脖子,一言不發。

八阿哥還是很堅定:「那就這麼定了!」

康熙看了半響八阿哥,忽然笑着搖頭:「朕真是老了,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腦子裏想的什麼,你這小子眼光到准,沒有拿錯,以小見大,這人也選的不錯。」

八阿哥當然明白康熙說的什麼,眉眼之間滿是笑意,像是一塊璞玉散發着溫潤的光,讓周圍的人也覺得舒服。

康熙又朝着胤禛道:「你看的那個畫,是你額娘替你要的那個格格做的,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只不過比起八阿哥選的人,卻差了不少,就如馬齊所說不入上流。

胤禛並沒有因為康熙這句話太過高興,到有些淡淡的失落,都掩藏在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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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清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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